第38章
餘祎萬萬想不到他當年竟然會在浴室裏裝攝像頭,此刻她的傷心被氣憤壓下了幾分,罵了他一聲“變态”,推開他就要往旁邊去。
大哭是一件十分耗體力的事情,她的手上根本使不上勁,動作幅度一大,頭就感覺暈眩,講話時鼻音濃,明明已經沒再哭,可沙啞無力的聲音,聽起來愈發楚楚可憐。
魏宗韬又把她往懷裏抱了抱,笑她:“我沒裝攝像頭之前,你就已經罵過我變态!”
兜兜轉轉,到頭來他在儒安塘再次發現了她,威脅她強迫她,最後将她擁有,終于得償所願。
他去吻她,餘祎試圖反抗,終究抵不過他的力氣,過了一會兒她安靜下來,到底還是哭累了,昏昏沉沉就想睡,魏宗韬見她不願意吃東西,也不勉強她,脫下她的外套把她塞進了被窩,徑自走去了洗手間。
他擰了一塊熱毛巾回到床邊,輕輕地替餘祎擦了擦臉,洗手間的燈光偷偷流瀉出來,映上床頭兩人,一躺一坐,靜谧無聲。
魏宗韬從來沒有伺候過人,即使每次将餘祎折騰的有氣無力,他也只是将她抱去浴室,讓她自己洗漱而已,今天他第一次替人擦臉,還是用一塊熱毛巾。
他的手頓了一下,細細凝視眼前這張小臉。
蒼白脆弱,眉頭緊擰,此刻的她很弱小,全然不像平時那般趾高氣揚。他小心翼翼地擦向她的眼角,突然見到她嘴唇翕動了幾下,竟然是在說夢話,魏宗韬笑了笑,親了她一下,過了許久他才躺回床上,靠在床頭,垂眸看向枕邊的人,眼神若有所思。
餘祎在第二天睜眼後立刻恢複常态,起床穿衣洗漱,調侃阿成兩句,胃口也不錯,将食物吃得幹幹淨淨。
魏宗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得來她一記白眼。
餘祎放下刀叉,一邊擦拭嘴角,一邊說:“魏啓元認出了我,他昨天就說了兩點,第一點,我父親替你換過身份,第二點,你想利用樂家上位。”
魏宗韬神情自若,喝了一口咖啡點點頭,“嗯,信嗎?”
餘祎道:“第二點我不信,你向來目中無人,狂妄自大,想靠聯姻上位太離譜。”頓了頓,直視魏宗韬,“第一點我信,你本來就是新加坡人,魏啓元不确定,我确定,所以你在我父親貪贓枉法的罪名上又添了一筆?”
魏宗韬失笑,垂眸沉默片刻,才說:“別再胡思亂想,今天我帶阿莊出去,以後還是阿成跟你。”
別人哄女孩,送花送珠寶,或甜言蜜語,或浪漫約會,只有魏宗韬拿阿成來哄人,餘祎有些啼笑皆非,但見到阿成那張老實巴交的臉,她又不得不承認魏宗韬十分了解她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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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魏家別墅裏,傭人剛打開側門準備出去買菜,見到前方駛來的轎車,她又趕緊把大門打開,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小姐!”
魏菁琳下了車,在花園裏找到了魏老先生,對他說:“爸爸,怎麽一大早就來弄這些花花草草,你需要好好休息!”
魏老先生坐在輪椅上,拿着園藝剪刀正在修剪枝葉,他的身體不便,修剪起來有些困難,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我已經休息太久,再不動一動,就永遠都動不了了。”
魏菁琳蹙眉道:“爸爸!”
魏老先生沒有理會她,邊剪邊問:“一大早過來,有什麽事?”
魏菁琳這才道:“我已經查出了那位餘小姐的身份。”說完這一句,她見魏老先生沒有異議,這才繼續,“餘小姐與阿宗在儒安塘相識,我找人去打聽過,餘小姐高中畢業,為人不錯,不過跟那裏的一個古惑仔好像有一些關系。”
魏老先生仍然在慢吞吞地剪枝葉,“其他的呢?”
“其他的……”魏菁琳蹙了蹙眉,“其他沒有什麽,我問過她打工時的老板娘,老板娘不記得她是哪裏人,不過說她很乖巧。”她只查來這一些。
餘祎在儒安塘生活的時間并不長,又沒有任何朋友,魏菁琳再神通廣大,沒有線索總歸無計可施,除非問清餘祎是哪裏人,那才好去查。
魏老先生終于放下剪刀,說道:“學歷太低……這樣,今晚你把安傑也帶來,大家一起吃餐飯,人品如何還需觀察。”頓了頓,又嘆了一口氣,“你也替你大哥好好看看,這是啓開唯一的兒子!”
魏宗韬中午接到魏家別墅的電話,聽完以後挂斷,問莊友柏事情辦得如何,莊友柏回答:“我已經知會過棋牌室老板娘,她昨天打來電話,說已經有人去儒安塘問過她,她沒有把餘小姐的家鄉說出來。”
魏宗韬點點頭,笑道:“接下去什麽都不用做,靜觀其變。”
餘祎接到魏宗韬的電話時,她正在商場的洗手間裏,洗了洗手往外走,聽見阿成一句抱怨:“你腸胃不舒服,那就別每次都要我去買飲料,冰飲喝多了不好,魏總好不容易氣消,我不想再惹他!”
餘祎笑眯眯道:“你再啰哩啰嗦,你家魏總可真要生氣了!”她在阿成面前晃了晃屏幕不停閃爍的手機,終于将電話接起,邊聽邊往鞋店走去。
兩個小時後她坐進了魏宗韬的車裏,戰利品已經讓阿成帶回別墅,她換上了一件新買的亮色連衣裙,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想娶我?”
前方正在開車的泉叔驚了一跳,下意識地瞟向了後視鏡,卻見餘祎倏地對着鏡子笑了笑,泉叔趕緊收回視線。
魏宗韬挑了挑眉,握起她的手親了一口,笑說:“你在求婚?”
餘祎抽回手,手背在他的褲子上擦了擦,說道:“你要适可而止,萬一魏老先生想在他有生之年看到長孫娶妻生子,那你要怎麽辦?我已經配合你去過晚會,今天也配合你,生孩子的事情我可配合不了。”
魏宗韬摟過她的腰,直視前方說:“如果我就要你生呢?”
“給變态生小孩?”
魏宗韬大笑,對她說:“你以為你正常?”他不顧坐在駕駛座上的泉叔,抱過餘祎就去親她,遭來她連連拍打,悶笑道,“我們的小孩一定很有趣!”
片刻抵達香港別墅,轎車徑直駛入,傭人開了門,立刻叫了一聲“宗少爺”,又叫了餘祎一聲“餘小姐”,看來早有人同她們打過招呼。
別墅裝修的金碧輝煌,吊頂上的水晶燈已經開啓,裝飾擺設豪華奢侈,餐桌那頭已有傭人在來來回回的擺盤。
魏家的三個孫女只有一人到場,老大在實驗室工作,今天加班,老二學校裏有活動,也不能趕回來,小孫女怯怯地解釋完,就跑回了樓上的房間。
魏宗韬看她逃得比老鼠還快,對餘祎說:“她們都跟魏老先生住在一起。”
一旁的安傑已經吃了很久的水果,見到沒人理她,她站起來說:“我小時候也跟外公住在一起!”
她的身高只及魏宗韬的大腿,跑過來說話時需要仰着頭,六歲的小孩還有些奶聲奶氣,頭很是可愛。
餘祎見到她,露出真心笑容:“你就是安傑?”
安傑的嘴唇上還有葡萄汁,她沒有回答餘祎的問題,反而小大人似的提問:“你是叔叔的女朋友?”
餘祎糾正她:“按照輩分,你要叫他哥哥。”
安傑撇撇嘴,小聲嘀咕:“他這麽老……”
遠處有一道蒼老的聲音,說道:“什麽老,安傑,叫哥哥!”
魏老先生坐在輪椅上,身後跟着魏菁琳,他剛剛從花園裏回來,進門就聽到安傑沒大沒小,有必要及時糾正她。
安傑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蹬着小短腿就跑到了魏菁琳的身後,生氣地“哼”了一聲,但還是很乖巧,在母親的示意下伸出胳膊推起了輪椅,千辛萬苦才讓椅子動了一下,魏老先生忍俊不禁:“行了行了,安傑很乖!”
餘祎在來前已經買好了見面禮,魏家什麽都不缺,她無法創新,只是中規中矩地買了一些中藥保健品。
魏老先生讓傭人把保健品拿去廚房,說道:“餘小姐,破費了。”
離開飯時間還早,衆人索性坐下聊天,魏老先生問及餘祎家鄉,餘祎瞥了魏宗韬一眼,說道:“海州市。”
魏老先生詫異道:“海州市?那裏離安市很近。”
他又問餘祎從前在哪裏讀書,餘祎說道:“念過兩年大學,後來出了一些狀況,我就休學了。”
這與魏菁琳調查得來的消息相符,餘祎确實只有高中學歷,不過比高中學歷稍微好聽一些,魏老先生仍舊有些不太滿意,不過臉上并未表現出來。
魏宗韬坐在餘祎身邊一言不發,聽到她說“海州市”時,他就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這些常規問題他早已料到,來時的路上他并沒有告知餘祎該如何回答,他給她一個自己做主的機會!
魏菁琳與魏啓元一樣野心勃勃,如今她将心腹大患鏟除,現在必定會乘勝追擊,在魏老先生尚有行為能力之時,哄得他老人家交權,至于她想如何做,魏宗韬畢竟不是神機妙算,也不能未蔔先知,他只是在那天離開宴會廳休息室後,在門口等待了幾分鐘,聽到了魏菁琳對餘祎的“誇獎”,猜測她會從餘祎下手,紙包不住火,與其讓她查出餘祎刻意隐瞞身份,遭來魏老先生的懷疑,不如讓餘祎自己做主,究竟是繼續撒謊,還是與他站在一道。
而今餘祎已經回答,自己揭開了自己的瘡疤,魏宗韬忍不住将她的手又握緊幾分,等到大家起身往餐桌走去,他才湊到餘祎耳邊低笑:“我覺得,你已經很想嫁我!”
餘祎覺得魏宗韬臉皮很厚,吃飯時與他保持一定距離,餐桌很大,人卻很少,有些冷冷清清,六歲的安傑是一個暖場利器,魏菁琳問她:“今天怎麽不要坐那個位置了?坐在餘姐姐身邊不是挺好?”
安傑哼道:“我不喜歡她!”
衆人一愣,連魏菁琳都沒想到她這樣直接,幹笑道:“童言無忌。”
魏老先生卻問:“為什麽不喜歡?”
安傑這才嘟着嘴吼道:“她最漂亮,我不喜歡她!”
這句吼聲成功将大家逗笑,連魏宗韬也忍不住勾唇。
飯後安傑坐不住,非要餘祎陪她去玩,餘祎只好提前離開餐桌,陪安傑去她的小房間。
小房間布置溫馨,玩具擺滿了櫃子,安傑說:“我小時候還住這裏,長大了就不住這裏了,我跟媽媽住在外面。”
餘祎一笑:“你什麽時候長大的?”
安傑想了想,回答:“我還只有現在一半長的時候!”
餘祎終于忍不住笑出聲,耐性地陪安傑玩了起來。
安傑的房間裏有畫板有電子琴,還有芭蕾舞鞋和各種舞蹈服,連象棋飛行器都堆滿了抽屜,全都應有盡有,餘祎陪她畫了一會兒畫,又彈了一會兒琴,過了許久才見有傭人過來敲門。
她走到樓下,魏宗韬已經等在那裏,對她說:“我先讓人送你回去,集團裏有點事情。”
一旁的魏老先生臉色不佳,說道:“動作快點,你跟菁琳一起去!”
餘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魏宗韬要離開,她自然不會留下,只能坐上魏老先生派來的車,轎車在夜色中往口岸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