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晚上六點半,天地娛樂城內舉辦小型宴會,因許多賓客都需要倒時差,因此這次的宴會更像朋友聚餐,魏宗韬見到熟人,舉杯上前示意:“上次還未來得及多謝林特助。”

林特助笑笑:“哪裏,不過舉手之勞。”

林特助一個月前奉羅賓先生之命替他出席天地娛樂城的晚宴,機緣巧合之下做了一件好事,如今他以為這二人已經在一起,不由問道:“怎麽沒有看見餘小姐?”

魏宗韬面無表情:“她在家。”

她在她自己的組屋裏。

餘祎下班時去食閣打包了一份快餐,窩在電腦前悶悶不樂地吃着,右手拿筷左手拿鼠标,艱難地翻查自己想要的資料。

她很少消極,從小到大一路都在努力往上爬,偶爾比人落後,她總能想辦法争搶第一,偶爾遇到頑石,她更會努力消除障礙,除了遇到樂平安的事情,父親是她的軟肋,她的地雷,是她不敢觸碰的泡沫。

而今不過就是一個陳雅恩,漂亮有能力,讓她有些小嫉妒,可魏宗韬嫉妒的也不少,他見到陳之毅就要炸毛,餘祎這樣一想,心裏又舒坦一些。

她不是魏宗韬,不會以暴制暴,更不會把醋意表現得如此明顯,更何況今天魏宗韬給她甩臉色,她還要繼續生一會兒氣,因此她也不主動聯絡魏宗韬,回來後打開電腦,開始搜索陳雅恩和賭王大賽的資料。

陳雅恩在網絡上很有名,她是新加坡人,有法國血統和葡萄牙血統,長相仍舊偏華人,只是五官十分精致,十幾歲時曾做過模特拍過廣告,留學歸國後就退出了娛樂界,正式加入了天地娛樂城,網傳她被金主包養,而金主卻是阿公。

餘祎看到這條八卦,口中的飯差點噴出,順手查了查阿公的信息,才知道阿公在新加坡很有名,黑道出生,早年撈偏門,後來家業慢慢做大,十年前正式金盆洗手,開辦娛樂城走正道,獨子英年早逝,因仇家太多,他對家人一直都很保護,直到天地娛樂城正式換掌門人,“魏宗韬”三個字才出現在公衆的視野中。

餘祎慢慢嚼飯,又去搜索賭王大賽的信息。

賭王大賽已經舉辦了十四年,今年第一次選址新加坡,從報名到結束歷時三個月,報名費用為一千美金至五萬美金,每次晉級報名費用逐層增加,如今海選已經結束,新一輪淘汰賽即将開始,三周後将進行奪冠戰。

餘祎想到陳雅恩提及的“柬埔寨”和“羅賓先生”,不由在搜索欄中加入了更多的關鍵字,等她吃完飯,突然見到屏幕右下角有郵件提示,她順手打開看了看。

彼時魏宗韬還在宴會廳,手中酒杯已換過數輪,他擡手看了看表,眉頭微微蹙起,陳雅恩與朋友打了一個招呼,慢慢走到他身邊,輕聲細語:“阿宗,下午李星傳進過賭場,現在他在房間裏倒時差,估計不會過來參加宴會,你有沒有跟阿公說過他?”

魏宗韬道:“你留下招待,我有事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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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回答陳雅恩的問題,又這麽早就要離開,陳雅恩拉住他的衣袖:“你怎麽又要提早走,那天你的上任晚宴你缺席,我已經不管你,今天你又要這麽早走,別忘記你是娛樂城的老板!”

魏宗韬冷眼看她,一言不發,陳雅恩手上不禁一抖,松開衣袖,順勢挽了挽頭發,正要再說,魏宗韬已經開口:“陳小姐,以後記得叫我魏先生,在公司裏請注意自己的身份。”

陳雅恩呆立原地,看着魏宗韬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習慣了叫他阿宗,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這樣叫,一個月前魏宗韬正式執掌娛樂城後,今天算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他下的第一個命令卻是讓她叫他“魏先生”。

她想起之前魏宗韬回國,大張旗鼓的找一個女人,動靜有點大,又一直跟阿公隐瞞那女人的身份,害阿公差點氣壞。她偷偷打聽魏宗韬在香港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在一本雜志上看到魏宗韬攜帶女伴的照片,那女人只露了一個側面,無名無姓,半點消息都得不到,她只能努力去記住對方的模樣。

沒想到今天有驚喜,陳雅恩今天一離開魏宗韬的辦公室,立刻叫來手下詢問,這才知道魏宗韬幾乎每天都傳召員工送酒,他何時變成了一個酒鬼?

下午時陳雅恩終于在賭場裏見到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穿着吧臺制服,長發挽起,額頭飽滿,違反規定沒有化妝,模樣卻已經吸引住了陳雅恩身邊的貴賓,側面太熟悉,沒想到魏宗韬喜歡稚嫩的小綿羊,金色的銘牌上寫着“餘祎”二字,她叫餘祎。

陳雅恩垂眸思忖片刻,撥通吧臺主管的電話,說道:“把你手底下的員工資料統統發過來。”

那頭魏宗韬已經坐進轎車,打開車窗将領帶扯開,酷暑中夜風很熱,吹在身上一點都不舒服。

他已經忍了餘祎很久,放下臉面來追求她,每天送花送禮哄她笑,忍不住時也只是親親她的臉,今天他無法把持,進去時差點控制不住,可是餘祎竟然硬生生的逃脫了,甚至往他的辦公桌底下鑽,他何時受過這種侮辱?

魏宗韬氣極,又将領扣解開一顆,突然想起餘祎躲在他辦公桌底下仰頭看他時的小模樣,忍不住又笑了笑。

她最近很開心,有時候甚至會臉紅羞怯,也會主動來牽他的手,她甚至特意添置了新衣服,不再穿着散漫的T恤牛仔同他吃飯,她從前朝他笑時總帶着幾分小壞和漫不經心,而今她笑起來像個小孩,比新加坡滿城的綠色還要清爽,魏宗韬有時候會看呆,他從來都不知道餘祎有這種模樣,他想多留留她,留住她臉紅微笑的樣子。

魏宗韬嘆氣:“泉叔,轉彎。”

餘祎居住的組屋外牆塗着藍色油漆,魏宗韬行至十二樓,敲了敲門卻無人應答,思忖片刻,他直接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卻見屋內漆黑一片,根本沒有半道人影。

組屋一室格局,客廳很小,收拾的很幹淨,茶幾上還放着一個快餐盒,筆記電腦阖在一旁。

魏宗韬轉了一圈,坐到了沙發上,看了看手表,十點未到,不知道餘祎跑去了哪裏,想了想,索性給泉叔打了一通電話:“去買點東西過來。”

半小時後,餘祎一邊拿手扇風,一邊往屋子走去,組屋的隔音效果不好,鄰居都習慣早睡,她輕手輕腳開了房門,對身後的人說:“我先把行李放進去。”

說完就拎着行李,徑自往卧室走去,身後的人甩上門就跟着她往裏跑,邊跑邊用英文說:“幸好有你,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剛說完,立刻目瞪口呆,指着面前赤身裸|體的男人,又看向同她一道呆立住的餘祎。

敞開的卧室內,魏宗韬只圍了一塊浴巾,健碩身材一覽無遺,小書桌上點着兩根蠟燭,還放着一瓶已經打開了的紅酒以及兩只玻璃杯,他見到門口的兩人,立刻将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十分鐘後才穿戴整齊地走出來,若無其事的看向一直保持靜默的兩人,“我先走了。”

站在餘祎身邊的女人突然笑着揮了揮手,用英語說:“我是餘祎的好朋友,來自瑞士,明天就會找房子,我不會妨礙你們!”

魏宗韬挑了挑眉,笑道:“瑞士?”又瞥了餘祎一眼,“早點休息,明天別遲到。”

餘祎臉紅了,也顧不得去想組屋的門鎖質量問題,趕緊去卧室收拾紅酒和蠟燭。

一旁叽叽喳喳:“他是你的男朋友嗎?你什麽認識的男朋友,那個打電話來威脅我的男人不來找你了嗎?你安全了嗎?你來新加坡是為了這個男人嗎?萬一那個威脅我的男人再找來怎麽辦?我已經跑到新加坡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吧,而且我在賭場裏工作,那裏保安多,絕對不會有殺手的是不是?”

餘祎看向床頭櫃,上面放着一只小小的玻璃花瓶,瓶中插着一只嬌豔欲滴的玫瑰,她從來沒有花瓶,這只小花瓶是魏宗韬送來的。

她笑笑,轉頭說道:“我沒有認識新男人,他就是威脅你的那個人,而且——”她笑得愈發燦爛了,“你是他的賭場女郎,他就是天地娛樂城的老板。”

叽叽喳喳的聲音終于停止,她驚呆了。

第二天餘祎帶着又開始叽叽喳喳的女人去上班,心情愉快,頻繁看表,盯着電話機等它響起,主管突然找到她,說道:“去四樓貴賓室幫忙,人手不夠。”

四樓貴賓室內,正進行着一場賭局,賭桌上坐着五人,室內只有荷官發牌的聲音,大門打開,有服務生端酒進來,李星傳看向慢慢走近的餘祎,摸了一下手中的撲克,嘴角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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