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澀谷, 石上優被假夏油抵住脖子從暗處走出來的時候，一下就注意到了五條悟猛然放大的瞳孔。

他從未見過五條老師露出過這種神态。

計劃中，他負責的是假裝人質, 然後出其不意地對想要救他的無戒心的五條悟使用咒言, 削弱他的咒力以便身後的男人将他封印。

男人在早晨出發前就已經将另外三人救醒，并一一讓他視頻通話驗證過去，與他結下契闊的自己現在所要達成的，是“在解救完人的當天，必須對所見咒術師在第一時間內, 一個不漏地使用咒言”的約定。

只是五條老師的目光并非只停留在被“劫持”的自己身上, 還不住往他身後人的方向看去。

在見到五條悟的那一刻，石上優聽到了身後人的輕聲指示：“就現在。”

男人昨日說，違反契闊者會受到最嚴酷的懲罰。

石上優看着面前不遠處的五條老師，照男人之前的要求, 調下了耳麥快速開口道：

“五條老師是咒術最強的同時, 智商也最低嗎。”

真人說之前看見過石上使用耳麥，似乎可以加強咒言的威力和穿透性，所以男人在來之前就要求過石上優必須使用耳麥，不然就當場擰斷他的脖子。

男人保持着掐着石上優脖子的動作，聽見石上優确實在運用自己的咒言, 五條悟也顯然對現在的情況表現出了一瞬間的錯愕，咒力也開始有所流逝。

一瞬間就足夠了。此時的他在腦內開始準備進行下一步計劃，扔出域門疆，将五條悟徹底封印起來。

先快速弄死手裏這個沒有利用價值了的小鬼吧。

只是，還沒等他動手, 身前的人又飛速喊了一句：

“咒術最強真的會蠢到中敵人的圈套然後被封印起來嗎, 快他媽救命啊！！！救救我！！！”

前半句還有在罵, 後半句卻猛地變味，再加上經過訓練的快語速，假夏油一時之間竟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想要捏碎手中那個壞事的人的喉管的時候，霎時間感覺到背部傳來劇烈的疼痛感，接着兩只手被用力抓住往後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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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我可愛的學生之前，也該做好死的覺悟了吧。”

“優，你先走吧。”

石上優聞言只好先趁機迅速跑遠，打算去喊救兵。

男人內心暗道不好，卻又壓抑住慌亂的情緒企圖再次擾亂五條悟的心神：“悟。”

即使是六眼，也無法看出他其實不是...

“你究竟是誰。”五條悟冰冷的聲音從他耳畔傳來。

男人微微睜大了雙眼：“你是怎麽...”

五條悟沒有給他多廢話的機會，直接一腿踹向了他的腹部，看見男人狼狽地吐出鮮血的一剎那，五條悟的眼神更加冰冷：

“你最好快點說，不然就不用術式，一點一點折磨你到死去。”

.....

石上優将咒力凝聚在腳踝處的咒具上，正迅速逃到一邊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黑色身影。

是伏黑的黑玉犬。

玉犬沖他輕輕喊叫了一聲，石上優領會了它的意思後，跟在它的背後跑了起來。

見到伏黑惠的那一剎那，石上優才真切地有了“太好了終于得救了”的想法。

“伏黑你平靜的表情會讓我以為你不想看見我得救的。”自己要第一時間對看見的咒術師使用咒言。

伏黑惠被石上優突如其來的話語噎地愣了一下。

石上優說完後立刻擺了擺手道歉道：“不好意思，之後再和你解釋，現在我們趕緊回去看看五條老師的情況吧。”那個笨蛋男人要調查就調查調查清楚啊，自己只要不用麥克說話，咒言完全無法對人類産生效果。

等他和伏黑惠趕到剛剛的位置時，看見的是五條悟擰斷男人的脖子的那一剎那。

在男人重重倒下後，五條悟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屍體看了許久。

當石上優和伏黑惠想上前詢問五條悟的狀況的時候，五條悟忽地發起了十分具有毀滅性的術式向地上砸去。

男人的屍體瞬間連碎片都難以再尋。

石上優二人皆是愣在了原地。

此時，五條悟才悠悠轉身，重新伸手戴好自己的眼罩，接着笑着對自己的二位學生道：“笨優，叫你走不是讓你去喊人，是因為老師一個人應付綽綽有餘。”

依舊是平時看不見眼睛的咧嘴笑，但是這次石上優不知為何，并沒有從中感受到高興的情緒。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只不過答案他是無從知曉了。

.....

當夜的辦公室內，被要求做澀谷事件報告的五條悟，遭到了硝子的拜訪。

“你怎麽來了？”說是做報告，實則在發呆劃水的五條悟看向門口穿着白大褂的家入硝子。

硝子走上前，在五條悟空空蕩蕩的辦公桌上放了一罐咖啡：“我聽伊地知說了。”

“這次把屍體處理掉了嗎。”

五條悟并未立即回答她的話，只是打開了咖啡喝了一口。

喝完他立刻吐了吐舌頭：“惡，好苦。應該給我帶草莓牛奶啊，甜甜的！硝子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吧！”

硝子看了他一眼：“別裝了，明明我倆認識傑之前，你和我一樣熬夜的時候都最愛喝這個牌子的咖啡。”

五條悟什麽都沒說，拿起咖啡繼續灌了一大口：“真的很苦啊。”

硝子下意識地想去摸煙，但在意識到這是在辦公室，摸煙的手重新放了下來，只是不輕不重地嘆了一口氣：“要是再給你一次機會，知道今天會發生這種事，你當時還會留着傑的屍體嗎。”

五條悟将喝空的咖啡罐緊緊攥在了手心：“也許會吧。”

硝子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想要開口道歉，卻看見了五條悟重新露出了笑意：

“畢竟我是最強的，來什麽我都能直接打趴下。”

硝子怔忡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你啊...”

昔日那個在座位上勾着傑肩膀，露出肆意笑容的五條悟，也說過類似的話。

“我們是最強的。”

“傑，給我帶牛奶。”

“什麽為什麽！因為硝子這家夥完全不懂我的口味！”

家入硝子感覺自己的煙瘾随着內心的苦澀再次鮮明起來。

“早點回家休息。”說完這句話後她離開了五條悟的辦公室。

她需要一些獨處的時間，邊緩解自己的煙瘾，邊處理一下泛濫不止的思緒。

她想五條悟也是。

....

只不過，此時的硝子并未想到，等她回去的時候，醫務室裏會是如此的雞飛狗跳。

石上優忍無可忍地朝門口縮頭縮腦準備進來探病的虎杖哭喊道：“不是都說了今天別來看我了嗎？”

都晚上十點了為什麽還會有人來！！！

他的口水都已經快幹了啊，為了想詞吐槽看見的咒術師，腦細胞都已經死了一群了。

吐槽一個咒術師不可怕，吐槽一群自己的熟人咒術師很可怕。

石上原以為，對着順平那張人畜無害的臉，邊吃着他給自己帶的拉面邊吐槽他“眼睛太大了是要瞪死誰嗎”就已經很難受了，雖然事後他向一臉受傷的順平解釋了自己的契闊。

但是接連對着來探望的七海建人，釘崎，熊貓，真希前輩放送出自己的吐槽絕活後，即使之後都有好好解釋，但是石上優還是隐隐約約能察覺到對方露出的受傷表情。

不是他不想放水，随便說說例如“啊七海老師你這個小笨蛋”這樣的傻瓜吐槽。

是因為身為毒舌咒言師，他的咒言之所以能生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語言文字對別人內心的打擊性。

說些可有可無的垃圾話，是無法打擊到對方的，也就無法真正對人使用“咒言”。

這也就是為什麽石上優要消費自己的人緣，每次都要想出能打擊到對方的句子來說。

盡管他再不想。

但是契闊的內容規定了他必須在看見咒術師後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針對他們弱點的吐槽式咒言。

在伏黑惠送他來到久違的醫務室（每隔一段時間來一次的石上優，已經将進醫務室看作家常便飯了）後，他對伏黑惠解釋了剛剛說他的原因，也就是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契闊。

伏黑惠聽完後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并問他：“真的不會有事嗎？”

石上優讓他放寬心：“只要吐槽今天見到的每一個咒術師的話，應該就沒事了。”

接着石上優目送完伏黑惠離開後，從桌上摸起了拜托伏黑從他宿舍帶來的switch，企圖在硝子沒回來之前玩一會。

這時，七海建人從門口走了進來。

石上優連忙放下了游戲機看向他，卻沒有對他問好。

七海建人拉開了床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抱歉，上次休假并沒有及時看到你的消息，你現在怎麽樣了。”他接下來想要叮囑石上好好養傷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語速超快的石上優一下打斷了。

“七海老師你可以适當注意一下皮膚保養。”石上優忍着內心的抱歉感，對自己平時很尊敬的老師這樣說了這樣一句違心話。七海老師在他心裏是個很有型的男人，但是自己現在實在沒辦法了。

外貌上的挑刺應該是對人們傷害最小的，這樣認為着的石上優選擇了這樣一句話。

聽完石上的話後，七海建人想要叮囑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說完咒言後的石上優連忙搖頭道：“沒事的，放假本來就不用看信息，我現在很好，只有一點點外傷，硝子老師說等會她再來給我量個體溫，只要沒低燒的話今晚就可以回去了。”并且和七海建人解釋了一下在自己身上建立着的契闊。

七海建人點點頭，在聽見“放假本來就不用看信息”的時候，頗有一絲找到了知己的欣慰，但是說實話，內心還是有一些受傷。

難道自己看起來真的有點老了嗎？

陷入了諸如此類的自我懷疑之中。

此時的石上優忽然嘆氣道：“為什麽那個男人死了，我和他的契闊還在生效啊。”心髒處明顯的束縛感告訴他，自己還是被誓言制約着的。

七海建人聞言講解道：“是因為契闊的實質是雙方對彼此之間下的一個詛咒，加在別人身上的咒力就算在自己死後依舊會留存，因為此時的詛咒已經是附在別人身上的狀态了。”

“也就是說，只要你沒死，他在你身上下的詛咒就依舊有效，直到你完成它。”

“如果是無法完成的契闊的話，可能就會陪伴你終生了。”

聽到這，石上優一陣後怕。

還好自己和那個男人定的內容只有為期一天！

七海建人離開後，石上優手裏重新拿起的游戲機還沒捂熱，就看見熊貓和禪院真希一齊走了進來：“我們先得知了你回來了的消息，棘他人還在外面，現在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真希前輩摘掉了眼鏡才可能會有桃花吧。”這樣說着的石上優內心在痛哭：對不起真希前輩！眼鏡娘也很萌的！請原諒他現在為了求生而說的垃圾話！

原本還在說話的熊貓張大了嘴巴，用着“你瘋了嗎”的眼神開始瘋狂掃視病床上石上。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也即将遭受到攻擊。

石上優将頭轉向了熊貓。

那一瞬間熊貓仿佛看見了一個緩緩轉向自己的炮臺。

“熊貓前輩也稍微注意點個人衛生吧，伏黑說聞起來像太陽公公實際上是安慰的話吧，被子曬過的味道一點都不香啊，全是死掉的螨蟲味啊，希望認清了這一點的你可以把身上的可能存在的散發出‘太陽公公’氣味的蟲子洗洗幹淨。”石上優頂着熊貓漸漸委屈的可憐眼神，硬着頭皮說道。

熊貓的的嘴張的更開了，随即眼睛裏開始閃爍淚花：“真，真希嗚嗚嗚。”他轉頭撲向一邊同樣一臉震驚的禪院真希的懷裏。

趁二人還沒反應過來，開始罵自己之前，石上優瘋狂鞠躬道歉并解釋了前因後果。

“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棘家的這位的咒言能力了。”臨走前禪院真希這樣說道。

石上優恨不得直接下床土下座，以此請求二人的原諒。

還沒等他心裏的風波平靜下來，又有一個人走了進來。

是順平。

看見順平身影的那一剎那，石上優知道自己要遭遇自己咒言生涯的艱難時刻了。

但是自己沒有辦法啊！

在對着順平小鹿斑比般的關切眼神下，石上優咽了口口水，最終迫于死亡的威脅，還是朝着自己的純良好友說出了傷人的話：“眼睛也長得太大了是要瞪死誰嗎。”

實打實的狠話，只是說出來的語調非常軟綿綿，甚至有一絲愧疚的味道。

果不其然，石上優對面的吉野順平，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露出了傷心的表情。

石上優這次直接在床上做出了土下座，低着頭迅速對順平解釋了前因後果。

順平聽完後擔心地讓他趕緊坐坐好，并提出了和伏黑一樣的問題：“真的會沒事嗎？”

“沒事沒事，你記得幫我和別的同學說一聲，今天別來看我。我手機現在不在身邊。”石上優吃了一口面道。手機在自己被劫持後就被拿走了，現在也不知道究竟在哪裏。

等吃完順平送來的面，目送他走出去後，石上優以為自己終于可以迎來久違的休息了。

此時的醫務室門口再次傳來一陣響動。

在看到釘崎的那一剎那，石上優甚至産生了“算了被契闊殺死也無所謂了”的想法。

吐槽釘崎絕對會狠狠被揍的吧，在自己解釋之前，來不及解釋就會被打飛的吧。

但是求生的本能下，石上優權衡再三，還是開口了。

“你為什麽就不願意改一下你那個老婆婆頭發，個子不矮留這種發型從背面看完全不行，虎背熊腰的感覺一下子就出來了。”

別打我，釘哥，我只是在用嘴巴吐垃圾罷了。

說話期間石上優腦子裏全然是這樣的想法。

釘崎的拳頭飛到他臉頰前的0.01秒內，石上優憑借着自己的快語速，解釋完了契闊，并成功救了自己一命...

才怪。

他被釘崎以“精神傷害”的罪名，罰了三期最新的雜志。

送走釘崎時的石上優面帶苦笑。

他自己也受到精神傷害了，誰來彌補彌補他。

求求了，千萬不要再有誰過來，他真的不想再...

此時，虎杖頂着一頭粉毛探頭探腦地想要進來。

在看見虎杖的一剎那，石上優選擇先開炮：“虎杖你這個遲鈍又熱血的笨蛋，不去jump當男一簡直可惜了你這副大蠢樣。”對不起了，悠仁。

由于你實在是太皮糙肉厚了，不說得狠一點根本傷害不到你！也就無法達到咒言的效果了！

虎杖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心髒的地方有點難受怎麽辦？”

“對不起虎杖這是由于我中了不吐槽你就會死翹翹的詛咒。”快速解釋完後，石上優忍又忍不住問道：“不是都說了今天別來看我了嗎？順平沒給你們帶話嗎？”

現在都晚上十點了啊！十點！

虎杖聞言撓了撓頭“啊，是說了的。只不過我看見消息的時候已經走到門口了，想着來都來了，就進來了。”

石上優：“.....”

至于七海在網上訂購了抗老面霜，真希睡覺前摘了眼睛照了很久鏡子，熊貓當天連夜去了一家澡堂搓澡，順平開始試着把眼睛眯小點，釘崎開始在雜志上研究起近期的流行發型，而虎杖則是連夜重新開始看了一遍火影忍者：自己和鳴人很像嗎？但是自己覺得鳴人還蠻不錯的啊...

這些都是後話了。

要說最讓石上優感到為難的，還是當晚他遇到的最後一個人。

在硝子給他量好體溫，讓他可以回去休息的時候，他在走廊上碰到了闊別多日的狗卷棘。

看着棘前輩閃爍着思念，欣喜，擔心，關切各種情緒的眼眸，石上優感覺自己頭大如鬥。

要死，棘前輩在自己心裏能有什麽缺點，這讓他罵什麽？

非要說的話...只有那個了。

石上優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對面闊別已久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