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19
“你,你,你昨晚上,和,和人……睡了?”
阮晴的回答很淡定:“是,我昨晚上終于和一個陌生人睡了。”
“終于?”姜意然雖然激動,但思維思路還算清楚,注意到了阮晴的用詞,“你的意思是說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你還和其他人發生過關系?”
“不,就這一次,之前兩次都沒能成功。”
“還兩次?!”姜意然禁不住高揚起了右手,完全的氣急敗壞,“我以為我一直挺懂你腦子裏裝的是些什麽,到了今天我才發現,我實在太高估自己了,阮晴你翅膀果然長硬了,怪不得姨夫他被你氣成那個樣子!”
阮晴面無懼色,“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氣些什麽,我現在一沒結婚二沒男朋友,有生理需求不得想辦法滿足一下?”
姜意然冷笑着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激動,聲音低下來:“阮晴你哄誰呢,有本事你看着我眼睛啊,眼珠子別往下看啊!需求?需你妹啊,阮晴,你想想,從小到大,我想知道的事情你哪件是逃過了我的法眼的?你姐姐我是你随随便便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蒙到的?你他媽的必須跟我說實話,不然,我這一巴掌絕對會放下來!”
“那你打吧。”
阮晴坦然閉上眼睛,擡起下巴,等着姜意然下手,一臉随時準備赴死的模樣。
“你,你……”
姜意然氣結,狠下心,真就一巴掌打在阮晴左臉上。
阮晴只聽得耳畔響亮而清脆的一聲“啪”聲,自己的左臉頓時就火辣辣地發疼,她用左手捂住臉,但眼眸中的神情并沒有因此而變得畏縮。
“那你告訴我,必須說實話,你現在後不後悔,以後還會不會幹?”
阮晴搖頭說:“後悔。不會幹。”
姜意然急促的呼吸終于平緩下來,臉上由激動造成紅暈的也漸漸褪去,她将目光的焦點對準阮晴的眼睛,确認她沒有說謊後,深吸一口氣,如釋重負:“看在你主動認錯的份上,我就不再追問你原因了。其實我也知道,你之前被姨夫管束得太緊,很多事情都沒有嘗試過就被告知是錯的別去做,要我被這樣我也得被激得心癢癢。事情的對錯不是聽憑別人的怎麽說,要自己去試一試才知道——所以,姐姐我還是選擇理解你。有沒有覺得我還是和你一國的,沒有被你爸的花言巧語給收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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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晴左臉的疼痛還沒完全消退,姜意然就完全換了一副嘴臉,從氣急敗壞轉眼間就變成了善解人意——這種高難度的變臉阮晴早已習慣,眨巴眨巴眼睛,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來,讓姐姐抱一個,安慰下你受傷的身心,要不,手拿開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會痛了。”說着,然就要去把阮晴的左手扯開。
阮晴趕緊把臉撇到一邊,求饒道:“別,不用了,你打打我也好,畢竟在某種程度上,我該打。”然後可憐巴巴地說,“姐,我告訴你吧,昨晚還沒做到一半我就後悔了,我是想逃來着,但沒能掙脫。最後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和覃森那一次,完全不一樣。”
既然不能吹,姜意然就張開雙臂把阮晴抱進懷裏。
“不是我說,你其實之前就對那個覃森産生感覺了吧,孕婦一般都會性情大變,你有沒有想過你受不了他、會忍不住對他發脾氣或許不是你的本意?你的本意被當時在你肚子裏那個家夥給搞壞了?”這話姜意然很早之前就想說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因為一年多以來,阮晴基本上就沒提過覃森,她也不好主動開口說。
“不,不……沒可能吧?”阮晴有點組織不好語言了,她一直擔心的話,姜意然還是說出了口。
時不時會想起覃森的事她一次也沒告訴過姜意然,就是怕姜意然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對她産生幹擾,她會下意識贊同姜意然的觀點,到最後搞不清楚到底做一件事情的動機到底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她。
她對姜意然的盲從,怕是改不掉了。
“哎呀,你也別太擔心,畢竟我說的只是一種可能性罷了,畢竟我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哪知道你的思考過程呢,你還是自己再想想吧,啊!”姜意然拍了幾下表妹的背,安慰說。
“姐,你太低估自己對我的影響了,你話既然說出了口,我就已經沒辦法按自己的思路進行思考,‘我可能對覃森産生感情’這個念頭,一定會三不五時來擾亂我的。”
“你要我說什麽好啊……”
姜意然有點無奈,自己不過把腦子裏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說出來,至于麽?
——對阮晴來說這非常的至于。
阮晴不是立場不堅定,也不是沒有自己獨立的想法,只是姜意然的看法對她來說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參考标準,這個早年養成的習慣一直都沒有戒掉。
因為年少時受到的嘲笑留下的陰影太深,她有時候下意識就不太相信自己的想法,很容易把他人的看法帶入到自己身上,姜意然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很重要的他人。
其實,人都是這樣,思考問題的時候考慮的因素很多,只是通常很少有人刻意去區分哪些是自己的觀念,哪些是別人的想法罷了,阮晴之所以想要區分清楚,是因為她在覃森的問題上太過糾結,在自己想通之前,她不想受到別人意見的幹擾。
可是,姜意然話把話說了出來,她就更不敢輕易下結論了。
**
第二天,阮晴又開始了自己繁忙的工作日生活。
不得不說,僅僅一年半的時間,阮晴真的成熟了很多。至少,在工作上是這樣。
比如,她一直很不習慣和異性靠得太近,但整整一年她都呆在企劃部,時常都需要和同事讨論方案,完全不能避免和男同事有很近的接觸,有眼神的交流。
最開始她很痛苦,和男同事讨論方案時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裏看,說話也會不太利索,往往一次會議下來她整個後背被汗水浸濕了,心跳很快,腦子也很亂,要很久才能緩過來。
這樣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她就忍着,每每需要和男同事有近距離的交流她都不停在心裏對自己說:“沒事的,沒事的,說話又不會死人,忍一忍就好了……”
在自我暗示和習慣的雙重作用下,她最終克服了這個障礙。
再如,阮晴對于一個人的看法和态度在以前很大程度上都是憑借第一印象,她第一眼看不慣的人,以後就絕對不會給以好臉色;她第一眼看着順眼的,不管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她也都不會太在意——在實際的工作當中,這種判斷人的方式缺陷非常顯着。
可有的人面上雖然一臉無害,總是笑盈盈地對待所有人,可背地裏卻是最不安好心的那一個;有的人雖然整天馬着臉、皺着眉頭,可每次到了關鍵時刻都是最易伸出援手的。
阮晴吃過幾次癟也總結出了經驗,輕易不會對任何人妄做評價,不該她說話出手的時候絕不會有任何表示。
在感嘆職場複雜生存不易的同時,阮晴也終于真切體會到自己的幼稚,明白自己之前把生活想得有多理想化,理解父親為什麽當初會那麽擔心她。因為以她的性格,在複雜的環境裏吃虧是必然的。
可是,她還是覺得,別人的提醒也不能全信,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自己親身嘗試、體會,才會得到最深刻的理解。
對于一個對前方充滿想象和憧憬的社會新鮮人來說,如果你告訴他前方有坑最好繞道走,他多半是聽不進去的,等到他真的摔倒了,有了切身的體會,他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就會變得小心謹慎,該聽別人建議就一定會聽,同時也有自己的一些考量。
阮晴現在的職位是人力資源總監助理,才幹了半年。
半年之前這是一塊非常讓人眼紅的香饽饽,本來以阮晴的資歷和經驗是不可能得到這個職位的,但因為姜意然的“從中作梗”,她坐上了那把椅子,一時間也就成為了衆矢之的。
那段時間阮晴日子過得很艱難,每天上班不僅面對一大攤難以招架的工作,還要被其他人刁難,為了适應她幾乎天天加班做功課,連周末休息也放棄,時間都貢獻給了工作。
那段時間阮晴學到了很多,也覺得生活格外充實,唯一讓她不快的,就是在那段時間的夢中,覃森出現的次數最多。
經過半年,沒有人再在背後嚼她舌根說她是花瓶,她也把工作做得得心應手,好幾次一般不怎麽在工作上誇人的老江都對她豎起大拇指,讓她繼續加油。
可她始終覺得不夠,以她現在的狀态,如果回家和父親緩和關系,她都能想到父親會說什麽。他會說她得到的不過都是老江幫她鋪好路之後的結果,屬于她自己付出的努力和別人的完全沒有可比性。
那時候她即使不服也說不出什麽,因為父親沒看見她努力的過程,看到的只有表面,只有并不太重要的部分。
所以,她還想努力,就只靠自己的力量努力得到只屬于她一個人的結果,和其他人沒有關系,讓父親無話可說。
于是,她找到江謙,希望他可以給自己一個機會,可以從開始一直做到最後,得到屬于自己的結果。
江謙的回答卻出乎了她的意料,他說:“暖暖,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我必須告訴你,幾天之前我爸告訴我說你爸打電話聯系他,希望他可以勸你回去,他還希望我爸可以幫忙在L市給你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你明白這個意思麽,你爸很想你,他根本不在乎你的結果,只想讓你回去罷了。你的堅持,只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壓力,這樣對工作并沒有多大好處。”
她一時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回答。
江謙繼續說道:“我和意然的婚禮,你還是和你爸好好說說吧,我想經過這一年多,你應該懂得了不少,可以掂量出孰輕孰重的。”
姜意然和江謙的婚禮是在半個月之後,也就是說,她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考慮。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