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18

一年半後。

淩晨一點,H市夜店區附近的一家酒店。

難得輕松的周末,阮晴在常光顧的酒吧發洩似的喝了不少酒,很快就喝得頭暈眼花,側倒在沙發上眼神迷離,對着前方燈光閃爍的舞臺不停傻笑。

半條手臂伸出了沙發,她越笑越來勁,靜靜等着有人碰到她的手,那麽,她就抓住了自己想要的獵物。

這種事情還需要機遇,她得耐着性子等。

于是她就等啊等啊,也不知道時間過了有多久,整個人年進入的一種朦朦胧胧的狀态,突然,指尖觸摸到了衣料。

她即刻警醒,抓緊時機摸了摸衣料周圍幾處,确定不是同性後果斷曲起手肘,抓住了衣服主人的手,将對方朝自己拉近,而自己順勢也坐起來,背靠着沙發背。

她才管不得抓住的人會是什麽貨色,反正,她的運氣一直不差就對了。

阮晴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對方的身體,頭靠上去,嬌滴滴地說:“幫幫忙,送我去下酒店嘛。”

到了酒店要發生點什麽,完全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這種戲碼,加上這次,已經是阮晴第三次幹了,可前兩次都是一到關鍵時刻,不管她再怎麽醉、再怎麽飄于雲端,也會突然就開始反抗掙紮,對方就被會她搞得興致全無。

第一次那人還比較有禮貌,罵了她幾句穿、上衣服就走了,第二個卻由此氣急敗壞,用力掐她的脖子差點沒把她弄斷氣,還好她及時拼盡全力頂了那人的關、鍵部位才得以脫險。

這一次,她真的、真的很想成功,她不想再在某一天半夜因為身體流淌的異樣感覺而驚醒,必須要起床去灌下一大杯冰水才能将徹底将那感覺平息,更讓她想不通的是,每一次,對,每一次,她的眼前都會出現覃森那張臉,連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是嫌棄,還有同情。

她一點也不想在那種時候想起覃森,搞得她好像非他不可似的。

她分明和他已經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了吧?而且還是兩不相欠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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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他也沒問題,她才決定到酒吧找男人,她想的是,只要能成,她的潛意識就不會再拽着他的影子不放了。

可是,事情并沒有往她所想象的那個方向發展。

整個過程如夢似幻,這是阮晴第一次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邊界。

衣服什麽時候沒的,她記不太清楚了,能夠真切感受到的,是自己口中溜進的那條滑滑的

東西,還有略微粗糙的手指的觸感。

痛不痛都已經變得不重要了,随着應有的步驟一步步走下去,她卻沒能産生應有的感覺,

反倒是一陣陣惡心感不停往上湧。

為什麽,為什麽又是這種感受,不,為什麽會是比前兩次更加強烈的惡心?

有個陌生而戲、谑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讓她耳廓癢癢的:“小寶貝兒,放松點,你

這樣我進、不去,別僵着,我會讓你舒服的……”

不,不對,不是這樣的!

阮晴折過手肘想要把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推開,腿也開始胡亂蹬,可女性的氣力始終有限,她拼盡全力的掙紮幾下就被一股更強的力壓制住,她只能是一條砧板上的魚,再怎麽亂蹦亂跳也逃不脫最終被宰殺的命運。

這不正是她想要的麽,為什麽要不自覺抗拒,那時候面對覃森也不都好好的……

該死,怎麽又想起他了?

明明已經下了決心要把他忘得幹幹淨淨,為什麽他老是要冒出來!

那個聲音又開始說話了:“舒服吧?你又不是chu,別假惺惺跟我裝純潔!”

阮晴覺得四處都在搖晃,骨頭都快被搖散架了,就像地震了一樣,可是,她的手被困住了,無法抓住能夠穩住她身體的物體。

她錯了,她知道錯了,噩夢,求求你,快點結束吧……

……

阮晴記不清自己翻來覆去被折騰了多少次,最後虛弱地趴在床上,側着臉枕着枕頭,半睜着眼,呆呆地看着男人的身影走進浴室,沒過多久又圍着浴巾出來很快穿好衣服。

後來,男人在床邊站了一會兒,最後好像放了什麽東西在床頭櫃上,輕輕關上門走了。

阮晴保持姿勢,一動不動地盯着門的方向,過了好一陣眼中才恢複些神色,裹着被子從床上起來,走到窗邊。

她每一步都走得有些艱難,因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叫嚣着說痛,特別是腰和腿。

掀開窗簾,窗外漆黑一片,天邊的殘月黯淡不明。

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想做的事情終于做成,卻完全笑不出來,甚至連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反而覺得抱歉、心虛。

她對不起誰呢,誰都沒有吧,她又不是屬于誰的,不管做什麽,也不必要顧忌那麽多吧?

她為什麽要心虛,不過就是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發生了關系,她從來都不在乎那些的不是麽?

果然,她變了,變得連她自己都有點看不明白了……

回到床邊開床頭燈,她才看清楚男人留下的東西——一張銀行卡,和一張寫了字的酒店的便簽紙。

紙上寫着:很抱歉我沒有做措施,請你記得吃藥,謝謝。

下一行是一串六位數的數字,最後的落款是景北齊。

只停頓了一秒,阮晴毫不遲疑把便簽紙撕碎,和銀行卡一起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她一點也不需要他的提醒,而所謂的補償,她也從來都不需要。

景,北,齊。

阮晴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三個字——這個名字,她在報紙上見過好幾次,而姜意然也和她提過,剛才居然沒有認出來。

不,其實她從頭到尾都沒有仔細瞧過他的臉,因為,不重要。

尤記在姜意然口中,景北齊是個年輕有為的成功商人,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完美好男人,寵愛青梅竹馬的女友到了極致。時不時八卦就會刊登幾張他們模模糊糊的約會照片,每一次只要時機恰當,姜意然都會當着她的面狠狠地誇他,用以刺激不怎麽主動的江謙。

呵呵,真好笑,完美好男人剛才還和她在床上滾作一團。

走進浴室,阮晴并沒有開燈,深呼吸幾口氣,鼻腔吸入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那是景北齊身上的味道。

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随即把花灑打開到最大,讓滾燙的熱水在自己身上沖刷,她一定要洗掉自己身上那和空氣裏相同的味道。

這男人,讓她覺得非常惡心。

她不喜歡那個氣味,雖然清新,但隐隐裏卻透着薄涼。

她又一次想到了覃森,他身上似乎沒什麽特別的味道,唯一還留有印象的,就是本該忘記的那個晚上,他身體裏散發出的汗味。

剛才,覃森那張臉又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呢?

是在升入天堂又墜落到谷底的那一刻吧,他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阮晴将頭抵在冰涼的瓷磚上,終于,失聲大哭。

她為什麽變得這麽奇怪,簡直就算是莫名其妙吧——她越來越讀不懂自己了,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成長,原來是如此可怕。

**

“臭丫頭!死丫頭!你他媽昨晚上幹什麽去了!手機不接,座機也不接,如果不是我,我……這個不重要,反正,你他媽馬上給我醒過來,不然我真拿水來潑你了啊!”

阮晴隐隐約約聽見耳邊的有人在大叫說什麽,但她眼皮太重,實在睜不開眼睛,只是不耐地翻了個身,頭往被子裏縮了縮,繼續睡。

阮晴昨晚在酒店洗了澡還是一點困意都沒有,她想或許是景北齊身上那味道刺激到她的神經了,只好半夜打車回家。

果不其然,一回到家,她沾床就睡着了,而且睡得極其沉。

最開始到H市時阮晴住在姜意然家,但從拿到學位正式開始工作之後,她就搬了出來,一個人住在公司附近的一間一居室的小公寓裏。

她是覺得住在姜意然家還是有種被監視的感覺,家裏有長輩,行為舉止都得注意,而且,姜意然幾乎每天都會找機會以各種理由騷擾去江謙,有她在,姜意然就更加理直氣壯,老把她當借口,她都煩了,姜意然還樂此不疲。

她只想過平平靜靜毫無波瀾的日子,除了工作再無其他因素幹擾她的整個狀态,所以她只好背着姜意然找江謙,讓他解決這個問題,江謙二話不說就扔了這間公寓的鑰匙給她。

“喂,我數三聲哦,你要是再不睜開眼睛,我就真動手了啊,我沒有開玩笑的!一,二……”

就在姜意然把“三”的嘴型做好,馬上要發聲,手裏拿着的裝滿水的玻璃杯也開始微微傾斜時,阮晴動了動眼珠子,非常吃力地将眼皮往上擡了一點點,姜意然立刻收手,把杯子放回床頭櫃,直接掀開被子,拽着阮晴的手臂用力把她拉起來坐直。

“你知不知道我擔心了你一個晚上,老是走神,被江謙那個死人折騰得有多慘!看,”姜意然把衣領往下拉了拉,把自己胸口的吻痕亮出來,“是不是很慘不忍睹?”

“姐……你讓我再睡會兒行不行,我昨晚半夜才睡,現在渾身都沒力氣,我求你了!”阮晴眼前模糊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腦子還不怎麽清醒,幾乎是在哀求。

姜意然可不幹,她擔心了一晚上,必須把答案問出來才能安心,自己這個表妹一年多來雖然是成長了不少,但在昨晚之前在她那裏還沒有夜不歸宿的記錄!

“那你先告訴我昨晚你幹嘛去了,為什麽沒有回來,我心安就讓你繼續睡!”姜意然話是這樣說,卻使勁搖着阮晴的肩膀,帶着非要讓她清醒的勁兒。

被用力甩動,阮晴根本受不住,只能妥協,掙脫開姜意然的手,揉揉眼睛又伸了個懶腰,大大打了個哈欠,慢條斯理地回答:“昨天去酒吧玩了,一直沒注意看手機……”

“你一個人去酒吧了?”姜意然聲音又提高了一個調,已經達到了刺耳的程度,這是她要發飙的前兆。

果不其然,在短暫的停頓之後,在阮晴捂住雙耳的同時,姜意然更加尖銳的聲音響起:“跟你說不聽是不是?怎麽着,口口聲聲說自己死心了其實是哄我玩兒的吧,你他媽還是鐵了心想搞個孩子出來對不對?覃森那檔子事兒還不夠你教訓的?”

“覃森”二字讓原本還想暈會兒的阮晴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徹底醒過來。她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盯着姜意然,捂在耳朵上的手不自主縮成了拳頭。

姜意然沒有注意到,繼續激動地說:“下次去酒吧至少要把我叫上,雖然我對你的信任度已經提高,但在這件事情上,我還是很心虛!”

她想去,江謙幹麽?

而且,自己現在也很讨厭酒吧那個地方,絕對不會再踏入了!

到H市之後,她統共就去過酒吧三次,都是為了那一個目的。

頭兩次她也是半夜回家,姜意然都沒打電話來,沒想到這次正好就被逮住,她自認倒黴。

姜意然像是發現了什麽,突然就不說話了,阮晴這才發現她目光的焦點貌似在她脖子上。

姜意然撇開阮晴的下巴讓自己能看清楚些——阮晴脖子上的紅點分明是和她胸前的那麽相似,不,是完全一樣!

為了進一步确認,她掀起了阮晴的衣角,阮晴腰側那幾塊刺眼的青紫赫然入目。

姜意然眼中驟然渾濁一片,她難以置信地看着表妹,不想相信又不得不相信,說出話來舌頭都捋不直了:“你,你,你昨晚上,和,和人……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明就只有那麽一丢丢,結果還是要被發牌T^T 那以後要腫麽破。。。。。T^T

我覺得我改的稍微有那麽一丢丢的唯美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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