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分兩次更,字數還是很肥很肥的~~ (7)

開成片成片的空無。

韓蘇……他還好嗎?

幾番欲擡手掐算,卻又都放了下去——知道又能如何?他好,你會難過。他不好,你又能怎樣?現下有容若在他身邊,以她那般命格……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那個她以為的家怕是回不去了,起碼現下是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了也只能火上澆油。她不敢見他,不敢聽他的質問,不敢面對自己一手成就的他倆。

看着水中倒影出那個無神的自己,她心中生出無力的悲傷。

無卦啊無卦……這世上還有比你更傻的人嗎?能看穿這世間百态,因果循環……可是就算早已看穿自己的心,你還是沒有辦法不是嗎?

嘴角漸漸淌下一絲鮮紅,突然湧上喉頭的腥味叫嚣着她的失敗,水中倒影着她慘白的臉頰,仿若行将就木。

“咚——”石塊狠狠擲入水面,打破那讓她顫抖的水影。

夕陽西下,黃昏之時。

嘴角的血跡漸漸凝固,久坐的膝蓋因這湖邊涼風已經僵冷。她伸出已經冰涼的手,映着水面一點一點抹去嘴角血跡。緩站起身,一步步離開了這片池塘。

逆天有譴。

姬無卦,你的報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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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日去到虛天府都沒有見到姬無卦,還都被虛天府的人拒之門外,徐管家越發焦急起來。

自從新婚那一日,王爺徹夜站在院中,本就身子弱,這下更是染了風寒,來勢洶洶,已經昏昏沉沉了三日。

三日之中,王爺一邊又一遍地喚着姬姑娘的名字,可那姬姑娘卻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杳無音訊,也許她已經離開根本就不在西胡了。

王爺本來要娶的姬姑娘,怎麽到頭來成了上官容若。每每想到此處,徐管家就覺得怒不可遏。

他特地尋了青竹來,然而幾番厲聲問詢,青竹都是一言不發,最後更是嚎啕大哭,“奴婢發過毒誓絕對不能出賣姑娘!先生……姑娘都是為了王爺好,都是為了王爺好啊!”

徐管家面目一沉,“為了王爺好?王爺現在這副模樣還不都是拜她所賜!到底誰是你的主子,一口一個姑娘,你是置王爺于何地!”

說完,徐管家憤而甩袖離開。

青竹垂淚不語。

那一日,無卦在虛天府和青竹說了容若才是新娘,希望她配合。

起初青竹自然是憤怒異常,直說這是欺騙,死活不同意。可在聽了無卦的那一席話後,青竹漸漸安靜了下來。她有懷疑過,可是那是無卦,無所不知的無卦。然而,還沒等青竹細想,她最後的疑慮就被無卦說完後嘔出的一口鮮血吓退得一幹二淨。

“此為天機,你萬萬不能告訴韓蘇……”說完,無卦就徹底昏了過去。

容若忙叫人去找了離祭祀。

祭祀趕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再這麽刨根問底,她遲早被你們害死!”

那一刻,青竹才知道,無卦姑娘原來為了王爺付出了那麽多。

——所以……奴婢決不能辜負姑娘的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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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胡國國醫已經不間斷地照顧了韓蘇三天三夜,終是将他的病情穩了下來。

他們都很是奇怪,洛國二皇子新婚第二日就得如此重病,還一直叫着并不是新婚妻子的名字,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當然,這些事不是他們可以随意八卦的,左耳進右耳出即可。醫者,只需專注于救人治病,其他的少聽少問,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徐管家聽聞王爺病情已經穩住,即将轉醒的消息之後,驚喜得疾步就往王爺那處而去。

待他推開門,就見到王爺已經半躺半坐在床上,正喝着藥。

“王爺!”徐管家三步并兩步走到床邊,“王爺,你終是醒了……老奴……”話到嘴邊,徐管家百感交集,眼眶都紅了起來,伸手接過韓蘇喝盡的藥碗,一個勁地說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勞先生牽挂了。”韓蘇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沙啞,但精神已是好了不少。

“王爺必是餓了吧,老奴這就去廚房拿點吃的來。”徐管家剛要起身,卻被韓蘇按住了手臂。

“不必了,這幾日的藥卻是喝飽了,歇歇再吃不遲。”韓蘇這般說着,面上一派沉穩,倒讓徐先生有些不習慣起來。

“也好,也好。”現下徐管家看着韓蘇,只要人人好好的,真是萬般都依他的。

“無卦呢?她可曾回來?”韓蘇緩緩眨眼,很是平靜地問出了此句。

徐管家心中一驚,不知如何答話,就怕一不小心再次勾起王爺的傷心之事。

見他默默不語的模樣,韓蘇心中便基本上都明白了,他面無表情地繼續問道,“王妃現下在何處?”

王妃?是說容若?

徐管家不确定地看着韓蘇,“容若她這幾日一直住在婚房……”

“先生該改口——是王妃。”韓蘇聲音無波,眼中平靜異常。

“王爺?”徐先生有些不敢置信,他沒聽錯嗎?王爺這是承認了被無卦小姐騙婚的那個王妃?

“無卦一片好意,本王自是不能辜負。能有離月這般王妃,也是本王的福氣。”韓蘇的語氣一點傷心憤怒也無,仿佛在說着在平常不過的事情,“這幾日,本王身體不好,倒是冷落了新婚娘子。今日起,便讓王妃過來就近服侍吧。”

徐先生還想說什麽,可在對上韓蘇那有這幾分寒意的眸子,那些話便全吞了回去。

“是。”

“先生不用再去找無卦了,她想回來便會回來的。”

“是。”

“剛喝了藥,本王又有些倦了,你且下去吧。”說完,韓蘇便閉上了眼,靠在那處歇息起來。

“是。”

這般沉靜的韓蘇讓徐先生措手不及,這三日大病,王爺倒似變了個人一般。以往的他似乎并沒有這麽常用“本王”二字……

另外,他竟然會讓容若近身服侍,這一點是徐先生怎麽也沒有想到的。而且王爺竟然一點也沒有想見無卦姑娘的意思,難道是……王爺他想通了?

徐管家已走,韓蘇緩緩睜了眼,眼中一片深寒,若有似無地帶上了一絲狠絕——上官家天擇貴胄,上官容若究竟有多貴命格,讓你不惜騙本王一場也要将她送來本王身邊呢?既然如此……姬無卦,你的好意,本王便好好心領身受,也叫你不白忙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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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天府,是夜。

無卦木然地随着小童去到了正廳。

将進晚食,左非色和離祭祀都已經坐在了桌邊,還有一張椅子空着,自然是留給無卦的。

“離長老。”無卦打了招呼,她還是不大習慣稱他為師伯。

離祭祀忙讓她坐下,“這是我徒弟左非色,你們早就認識了。今日也算是我們空花門一聚了。”

無卦眼睑微沉了一下,聲音有些低,“如果師父能在,就更好了。”

“無卦的師父,不知是哪位高人?”左非色開口問道。

“總會有機會的。下次等你師父來了,我們再好好聚聚。”離祭祀突然插話,打斷了左非色的問題。

左非色看了一眼自己師父,心下有些奇怪,他略一思量,便再次問道,“無卦的師父想必是空花門高人,不知怎麽稱呼?”

離祭祀的臉色輕微一緊,他似是沒想到左非色還會繼續這個問題。

無卦聽到問題,剛想回答,離祭祀卻已經說了起來,“無卦的師父是我的師弟,也是你的師叔,這世間要說算卦最厲害的,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這麽厲害?”左非色有些訝異。

離祭祀繼續說道,“空花門卦派主修蔔卦,在這方面下的功夫自然是比我祭派出生要多得多,無坎比我強也是自然……”

“無坎?”左非色突然插話,“可是姬無坎?”

離祭祀定定看了他一眼,緩緩點了點頭。

一直靜默坐在那裏的無卦,突然擡頭看向了左非色,“你聽說過我師父?”

左非色些微停頓了一下,而後很平常地說道,“我好似是聽過這個名字。”

“在哪聽過?”無卦看着他,一瞬不瞬。

“這個……記不清了。”左非色露出無奈的一笑,不再繼續。

聽他此般回答,剛升起的些許希望又都落了下來,無卦靜了聲。

左非色用餘光稍稍看了眼對面一直埋頭不語的無卦,眸色幾不可查地一沉——姬無坎原是她師父。

“無卦,不用着急,無坎那小子本領不錯,定是四處雲游了。”離祭祀出言安慰。

“嗯。”無卦點點頭。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吃飯吃飯,好好慶祝一下。”有兩個晚輩陪自己一起吃飯,離祭祀很是開懷。

無卦不多話,安靜的吃着飯,只不過吃得很少,很慢。

離祭祀東拉西扯地說着西胡的事情,左非色在一旁一直笑着聽着,時不時會插上幾句。

看來他們師徒的關系真的很好。

此情此景,無卦突然覺得自己想老頭了——如果老頭在就好了。那自己就又有家可以回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跑了整整一天,終于把房子找好,lease簽了!!!哈哈哈哈!!!!

不過……這周之前要全部搬完。。。還要打掃原來的房子。。。白天還要上班。。。周末還要去買家具,新房子神馬都沒有,不像原來學校宿舍還有床……

娘子淚眼相求。。。

(┬_┬)

最近幾天可能更不了了,存稿已經基本沒了。。。(>﹏<)

下周二應該就基本上結束了,到時恢複更新。

親們……不要打我,我會努力碼字的。。。

☆、即以是空

這頓飯離祭祀吃得很是開心,最後還特地囑咐左非色送無卦回屋。

外頭天色已暗,月上梢頭,已是入了夜。

剛要出大廳,就有有提燈的童子走了過來,為他們照明引路。

左非色從他手中拿過了燈,“你就不用跟着了。”

“是。”小童安靜地退下。

提着燈,左非色回頭看了一眼無卦,“走吧。”而後不緊不慢地走上了門前青石路徑。

無卦一路跟着,低頭看那明燈,不言不語。

兩人一路走,和着蟲鳴,夜的靜谧顯出幾分生動。

“你一直在找你的師父?”走着走着,左非色開口問道。

“嗯。”她想了想,有些不甘心地再次問道,“你真的記不起在何處聽過我師父名字了嗎?”

左非色停了步子,站在前頭。

無卦快步走到他的旁邊,“你再好好想想?老頭他應該是去過洛陽的,說不定就是……”

“許是我記錯了。”左非色打斷了她的話,“天下之大,重名之人也是不少,更何況是名字讀起來相似之人。也許我曾經聽過的那個名字不是你師父。就算是你師父……我也真想不起來了。”

“……算了。”無卦眼中有着掩不住的失望。

左非色對她笑了笑,“走吧。”

無卦提步跟上,心情依舊低沉。

左非色一路将她送回了住處。

“好好歇息。”

“嗯。”

他提着燈轉身走了,無卦在他身後閉了門。

左非色并沒有回去自己歇息之處,而是在無卦關上門後,一個回轉,往來處而去。

有些事……他似乎需要好好問問自己的師父。

“進來。”

左非色還未伸手叩門,裏頭就傳來了師父的聲音——果然,他也在等自己。

雙手推門,左非色走了進去,直接坐到了離祭祀身旁的椅子上,“離大人,在等我?”

“沒大沒小,叫師父。”離祭祀端起面前杯子,一飲而盡。

左非色看了看那杯子,眉頭皺了起來,“酒?你——不是不能飲酒嗎?”

離祭祀嘴角牽了一下,“偶爾沾下也無妨。”邊說他邊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你來,不是有事問我嗎?問吧,”

左非色伸手拿過他的杯子,“不要喝了。你若是不喜我問,那我不問就是,別在此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樣。”

離祭祀緩緩搖了搖頭,“喝酒……只為祭奠。”他擡頭看向了他,“長青,你有話就問吧。”

左非色輕嘆了口氣,而後波瀾不驚地說道,“我在洛陽見到的那個姬無坎就是無卦的師父,你曾經的師弟。”

“沒錯。”

左非色繼續說道,“你也見過他,可你沒有告訴無卦。”

“對。”

“那他現下何處?”

“我不知道。”離祭祀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伸手從左非色那拿過杯子,又一口喝了下去,“其他的……別問了。”

“好。”左非色微微笑了一下,将整壺酒都拿了過來,“不問了,你也別再喝了。”

離祭祀佝着背慢慢站起了身,走到左非色身旁,“長青啊……什麽事都看得太明白會太累……你只要記住,師父都是為了你好。”

左非色起身扶住他。

離祭祀拍了拍他的肩,避開他的手,一個人緩步往內屋走去,“師父都是為了你好……為了你好。”

師父一定會讓你長命百歲……

其實,左非色還有很多事情沒搞清楚。

比如說——他記得師父對自己說過他們和空花門頗有淵源,但并不是空花門的人,為何師父要告訴無卦他們是空花門的。

又比如——在洛陽見到姬無坎的那次,為何姬無坎要指着師父破口大罵。

再比如——師父,為何會這般在西胡相助無卦?

……

這其中,他不了解的事情似乎太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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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虛天府的這段時間,無卦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

大婚之前,她曾經算過,只要和上官成親,韓蘇起碼能保三月諸事平安。至于後來的事情,時間越長變數越大,就不是那般好算的了。現下,她刻意地不去算韓蘇的事情,甚至連卦象都是許久未曾擺過了。

不悲不喜,亦平亦和。時間之流,應能磨去一切。

這日一早,有人來叩了門。

“無卦?”聲音帶着她熟悉的笑意。

左非色的聲音?

開了門,只見左非色一襲牙色衣袍站在門口,手中還提着一壺酒,那味一聞就是——杏花酒!

“杏花美酒,秋日垂釣,意下如何?”他微傾了頭,揚着嘴角,一雙魅眼笑盈盈看着她。

這般提議讓無卦頓時起了性質,只是……這般的相邀為何讓她有了他在使美人計的感覺?

反正閑來無事,這幾日也是悶了些,就當是散心吧。

見她答應,左非色也不多說,直接領着她熟門熟路地去到了一處虛天府的小後門。這個門,離無卦平日所在區域還是很有些距離,是以,她從來沒有到此處來過。

“這後頭是我兒時最愛待着的地方。”邊說,他邊推開了後門。

好大的……後山。

入目盡是連片竹林,在這秋日,成片的綠色竹葉甚是喜人。

那山從她所在位置無法看到邊際,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絲絲縷縷灑在泥地上,越發襯出竹林的靜谧典雅。

竹林密密,其深不測,風吹枝擺,舞蹈萬千。

“走吧。”左非色向着她伸出了右手,指節修長,膚如白玉。

“多謝。”無卦嘴上道謝,卻是伸手做了了請的姿勢,意思是他在前面走,自己跟着就行。

左非色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收回手提着酒壺走在了前頭。

這片竹林中間有一條模糊的小路,之所以說它模糊,是因這路已經被落下的竹葉蓋了個七七八八,加上本來就不寬,不注意很容易走着走着就走到旁的泥地去了。

無卦心情因這景色也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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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僅在約莫走了一盞茶的時間之後,無卦就有些辨不清方向了。到處都是竹林,遮天蔽日,要是不占卦,她在這裏妥妥地迷路。

前頭的左非色依舊走得很是随性的樣子,看他那般走幾步就轉個方向,全然不去分辨腳下是否是路的模樣,無卦有些擔心起來——他真的沒有走錯路?怎麽走了這麽久,除了林子還是林子,說好的秋日垂釣,那水呢?魚呢?

等等……

秋日垂釣,可是他并沒有帶釣竿不是嗎?

跟在他身後,無卦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認了左非色身上沒有釣竿一事。

“小心。”前頭的左非色突然站定,無卦差點就撞到他。

待她停下一看,前頭已沒了路,他們正站在一處山頭,在山頭下方就是一大片平地,而在其正中一潭澄澈的池水靜靜地倒影着四周的翠綠竹林。林中水,倒竹鏡,有了一種仙氣逼人的感覺。

好一處曲徑通幽,這般美景藏于林中,能夠得見真是不負此行。他們所站的山頭到那平地落差約有兩米,雖不是直上直下的峭壁,但這兩米距離的陡坡也算個小崖了。

看到池潭,無卦心中一喜,果然還是可以垂釣的。不過再看看那兩米落差的平地,她微微皺了眉——這個高度看來得用爬的了。可惜……要髒了衣服了。

可就在她剛準備彎身往下爬的時候,卻被左非色單手就撈住了腰。

她只聽得一聲擦過耳邊的輕語,“得罪了。”下一瞬就被那手托着整個人都離了地,直直向往那小崖之下躍去。

!!!

雙腳踏到實地的剎那,無卦還有些驚魂未定。左非色扶她站穩,而後收回了手,“到了。”

平順了氣息,無卦發現自己和他的距離好似有些過近了,不動聲色地連退三步,而後有些奇怪地看向了他,“你會武?”

“略通皮毛。”左非色一筆帶過,往那池塘走去,“映竹潭,我起的名字。”

名字也不怎麽樣。無卦悄悄腹诽。

“對了……”無卦剛想問釣竿在何處,就見左非色站在那處“啪啪——”拍了兩下手,而後從林中刷刷刷地就出來了好幾個黑衣侍衛。

他們很有效率地依次擺好了躺椅、小桌、釣竿、魚餌、酒杯、小食,還體貼地在躺椅上放置了一塊質地不錯的毯子——秋天水邊風大,容易着涼。

他們還很盡責地将其中一個釣竿的魚餌裝好,架子支起,俨然已經開始釣魚了。

無卦:……不用想,這根應該是給左非色的。

東西放好,那些黑衣人就憑空消失了。

左非色很自然地挑了支好魚竿的那張躺椅坐下,而後看了看無卦,又看了看另一張躺椅,笑得妖孽橫生,飛沙走石——當然這是無卦的感覺,其實左非色只是笑着示意她快些坐下。

垂釣,她所愛。杏花酒,亦她所好。沒什麽好推辭的。

無卦徑直走了過去,如當初在洛水邊一般裝餌甩勾,熟練地開始釣魚。

左非色在那處開了酒罐,滿上了兩杯,“感覺有許久未曾和無卦這般惬意相見了。”

說到這個——無卦突然有了問題,“你為何來了西胡?”

左非色輕挑眉尖,“上次某人好似對長青說過沒心情知道這些。”

無卦木着臉很自然地說道,“嗯,現在有心情了。”你可以告訴我了。

左非色一下就笑出了聲,那雙妖精般的眼都似在笑,“無卦,你真是個有趣的。”

妖孽!無卦依舊般木臉看着他,“洛國國師大人這趟來西胡,算是公差?”

左非色笑着搖搖頭,“私事。”

“哦。”既然是私事,那她就不好再打聽什麽了。

“與你有關。”他很随意地說道。

她有些驚訝——為了我?但僅過了一會,她就想到了,“你……是說韓蘇大婚的事?”

端起酒杯,左非色淺淺地抿了一口,沒有答話。

無卦的心暗暗沉了下去,“當初你放過上官容若,是不是早就料到我會這麽做?”

“舉手之勞,能幫到朋友,長青何樂不為?”他轉頭看向了水面,繼續呷着杯中酒。

“你為何要幫我?或者說你為何要幫韓蘇?”無卦不明白他為何這般做。他是太子哪邊的人,卻又這樣相助,到底是敵是友?

“長青只幫朋友,旁的人與我無關。”他一仰脖喝盡了酒,将那杯子徑直擲入了潭中——“咚——”

轉過頭,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說……這動靜會不會讓魚兒亂了陣腳快些上鈎?”

無卦看着水面蕩出的波紋,不再言語。她聽出來他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而他的話似乎又別有深意。

“你不必凡事都想那麽複雜,太複雜了傷身。無卦,你心思過重了些。”左非色從旁又取了一只酒杯,再次給自己滿上,“說這麽久,你還滴酒未沾。這一杯,長青敬你。”一口飲盡,他笑着将杯子倒了過來——一滴未剩。

無卦也取了酒,一口喝了下去,淡淡的杏花香味回蕩,她有些迷茫——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卦者,向來是衆人皆醉我獨醒。長青能交到你這個旗鼓相當的朋友,也是運氣。”左非色輕嘆了口氣,“你不必太多顧慮,我是決計不會害你的。”

被他這般直白點出心思,無卦有些尴尬。

左非色緩緩側躺了下來,勾着嘴角笑笑地看着她,慵懶萬分,“這般天氣美景,你今日要是釣得不多,晚飯可就沒着落了。”

“晚飯?”

“我和師父說了今日不必備我倆的飯。”他擡了擡下颌指着她的魚竿,一雙眼有些委屈?地看着她,“就指着無卦的烤魚了。”本就長着天怒人怨的一張臉,現下還帶上了若有似無的撒嬌氣息,實在是令人難以招架。

無卦面無表情地轉向了魚竿——那份突如其來的使命感是怎麽回事……

接下來的時間,無卦認真釣魚喝酒,也和左非色有一茬沒一茬地閑聊着。

“你釣魚的本領不錯。”看着她第三條魚上鈎的時候,左非色有些奇怪地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魚竿——怎麽一條魚也沒有呢?

越釣越有興致,無卦看着水面目不轉睛,“我師父說過,釣魚講究的是人品,人品好的就掉得多,姜太公就是人品好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空鈎都能有魚。”

左非色,“……”

“既然無卦人品這般不錯,就省了長青這根樣子貨吧。我先小睡一會了。”邊說,他邊蓋上了軟毯,惬意地躺在那處阖了眼,長長睫毛垂下陰影,牙色衣袍、墨色發絲、宛若如畫中谪仙。

無卦,“……”

晚上的烤魚是那些孜孜不倦的黑衣兄弟們包辦的。別說,他們不僅身手好,體貼周到,就連這魚都做得很好吃。

“你這些侍衛都很厲害。”無卦感慨道。

左非色使着象牙筷子,優雅地吃着面前裝在碟裏的烤魚,語氣淡淡,“嗯。他們是我從各大門派挑的,特地送到禦膳房培訓了段時日。”

禦膳房……

無卦再次沉默。

這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太陽眼看着就要下山了。

左非色從躺椅上坐起身,離了離衣襟,“該回去了。”

“好。”無卦站了起來,看了看那兩米高的小崖,她皺了皺眉——這個坡就不能搭個臺階什麽嗎?

左非色走到她邊上,很自然地就托住了她的腰,“嗯,吃過飯果然重了。”

無卦剛想怒目,卻已被他帶離往崖上竄去。

功夫果然好用啊……

一路将無卦送回了屋子,左非色笑得魅惑非常,“好好歇息,過兩日再帶你去其他的好地方。”而後不等她的回答,他就直接施施然地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哦~~親們~~娘子我搬家搬完了~現在就是新家布置就沒那麽趕了~于是爬上來碼了半章。。。

呵呵呵。。。

想必大家也看出來了,下面會是無卦和國師的對手戲。

不過。。。好似不是甜蜜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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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更新~~

☆、即以是花

在這虛天府一待就又是半個月。無卦已經習慣了此處的生活。

雖不蔔卦,但她還是有很多其他事情可幹。比方說:和左非色下棋,和左非色釣魚,喝左非色帶的杏花酒……後山那片竹林現下她也可認得路了。

左非色總是會恰好在無卦閑的時候找上門來,還都帶着無卦喜愛的東西,讓她不忍拒絕。不過也多虧了他,這些時日,她才能不整日胡思亂想。

據小童說,徐管家已經很久沒來虛天府找無卦了。而她似乎就這般同韓蘇那裏斷了聯系。有好幾次她出了虛天府想往韓蘇那處去,都半路折返了回來——她還沒想好如何面對那些人,她不知如何回去。

這一次,她又出了門,而且幾乎已經走到了韓蘇府前。

遠遠地,她看見別院前正停着一輛馬車,青竹站在車邊笑着往別院裏張望。下意識,她就隐到了身旁的樹後,小心翼翼地看着那處。

過了一會,徐管家也走了出來,他提着一個食盒放在了馬車後頭的架子上,接着就樂呵呵地轉折了回去。

別院裏又走出了兩個人,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無卦呼吸一滞,再也挪不開眼睛。

他的氣色很好,穿着深藍衣衫手,對着身邊的女子綻開無卦曾經熟悉的笑容。

那女子正是容若,雖然依舊是薄紗遮面,但此時的她眉眼之間是掩不住的幸福歡樂,仿若變回了那個集萬千寵愛的溫雅女子。她伸手熟練地幫韓蘇撫平衣襟,兩人離得很近,近得就像一對夫妻。

不對……他們已經是夫妻了。

眼睛怎麽有點澀了呢……用力眨了幾下眼,無卦的手漸漸冰涼起來。

他們,已經這般好了。

真好……

韓蘇牽着容若上了馬車,徐管家和青竹坐在馬車前頭駕車而行。這般行頭,應是秋日出游。馬蹄輕踏,向着無卦的方向而來。她猛地縮了身子,緊緊背靠着樹幹,一動不動。

“噠噠噠——”馬蹄聲和着車轍聲從她後而過。

“王爺,今日青竹還備了腌肉竹炭,到時我們烤肉吃吧。”

“月兒吃不了辣,可曾注意?”他的聲音若有似無地從馬車傳出。

“放心!王妃娘娘絕對愛吃。”

走遠了。

無卦從樹後站了出來,看着他們的馬車在道上成了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她單單在那裏站了許久,腦子空空一片。

這麽久不敢見他,如今見了,這般模樣不是最好的嗎?

這是她希望看到的,不是嗎?

姬無卦,他們沒有你也可以過得很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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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渾噩地走回虛天府,剛到門口,無卦就見到左非色一襲白衣站在那處。

“你回來了。”見到她,左非色難得的面無表情,“已經過了午食,幫你留了飯。”

“嗯。”她聲音很輕。

“走吧。”随即,左非色轉身領着她往正廳走去。

無卦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頭。

兩人走得很靜。

“你是否已經許久不曾算過卦了?”走在前頭的左非色出聲問道。

她抿了下唇,沒有作答。

“那你以後是都不再管他的事了?”左非色依舊沒有回頭,緩步走着。

無卦停了下來,有些無措地擡頭看向了前面的人。

左非色也頓了步子,轉過身,面容在陽光中明暗莫辨,“看來,你當初是還沒有想清楚就替他做了那個決定。”

他沒有明白說出來,但無卦輕而易舉就明白了他所指為何。

“不是。”她下意識地就反駁了回去。

“讓他娶了上官容若。那你怎麽辦?哦……我忘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無卦這般為他想着,定是能體諒的,長青佩服。”他漫不經心地這般說着,卻是點住了無卦的死穴。

她脫口而出,“不可能。”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以後還要和韓蘇在一起。将他與容若湊在一起是為他能借鳳顏之福,她自己卻是早已放棄了能與他繼續的可能。

她既是歡喜了一個人,便是全心全意地歡喜,只要他好,她可以拿一切去換。可也正是這份全心全意的歡喜讓她的眼裏容不下沙子,容不了與他人分享。她難過是因為她親手斬斷自己與韓蘇的那份感情,親手将他推給了別人。但是……她從不後悔。

“不可能嗎。”左非色低低重複了她的話,“希望你日後能記得自己今日所說的話。”

“我還不餓,就先不吃了。”有些狼狽地離開,無卦一路走回了屋。

左非色沒有攔她,只是在她走前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等會兒吃的會送去你屋裏。”

關上門,她心中的郁結好似被解開了一些。

既然已是不可能,自己為何還要死糾在其中。

她不想他死,這就夠了。

其他的,且都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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