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兩次更,字數還是很肥很肥的~~ (9)
一層被子裏,和左非色還隔了一層——這就當個手爐用吧。擔心茶壺會翻,她一直單手壓着那處,想着等茶壺涼了就可以拿出來了。
左非色似乎睡得很沉,她的這些動靜都沒有讓他醒過來。
單手壓着那壺,無卦看着他發青的臉色,有些不忍——反噬雖各有不同,但那滋味她也大約了解,都是難受非常。
小心伸出手覆上了他的額頭,希望借此能給他一絲暖意。
昏睡中的左非色無意識地往她手心輕拱了一下,循着溫暖最後将臉靠在了她的手上。
無卦有些僵硬地坐在那處,指尖觸着他冰涼如寒玉般的肌膚,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多此一舉了。
不管怎樣,也是自己連累了他,能為他做些什麽也是好的。
兩手都被固着,她眼睛漫無目的地看向了眼前人——這張臉真是好看得有些妖氣過甚了。比當初韓蘇的長相還要天怒人怨。可惜啊……
等等。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當年韓蘇因為被自己一枚銅錢破了相而變了命格,會不會長青也可以如此一試呢?
這般想着,她開始用眼神在他的臉上比劃起來——這裏開個疤?還是這裏?
如果左非色知道無卦現在全心全意想着怎麽破他的相,定會是一副啞巴吃黃連的表情。
不行不行,怎麽弄都好似不行呢。自己只是這麽看,一點也看不出名堂,需得真有了疤,整個面相才會變,臆想之中的只是簡單畫上卻改不了其中運氣,所以現下光看是看不出什麽結論的。
她有些喪氣地垂了眼簾,三年一次的死劫,倒是第一次聽說。若是真有這麽準時的死劫,他又是怎麽逃過的呢?另外,怎麽偏偏他會有這種奇怪的死劫呢?
視線不經意下移,她注意到了左非色領口的一絲紅線。
男戴觀音女戴佛,難道他也随身帶了塊玉不成?又或者是他師父給他護身符?說到這個,離師伯倒是也給過自己一塊說是擋血劫的玉。
這樣一想,她突然有些好奇左非色戴的是什麽了,反正兩手動不了,此刻閑着也是閑着,她微微伸長了脖子,腦袋轉了個角度,往他領口看去——能看到嗎?
此刻的她只顧着好奇,全然沒有意識自己現下動作妥妥地算是用雙眼非禮國師大人。
順着紅繩一點點向下,她隐約看到了一個深色薄邊。
好像不是玉?
難道是瑪瑙?
她索性整個身子都半側了過去,伏在他身邊,繼續勉力順那紅繩往裏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嗯……他的皮膚真是不錯啊。
左非色的胸膛微微起伏,一上一下間,那脖中挂着的事物恰巧露出了一面。
而無卦在看清那樣東西的一瞬,有些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這……
這不是自己當初在韓蘇冠禮丢的那枚銅錢嗎!!!
作者有話要說: 哦~~第三枚銅錢躲了這麽久,終于又粗線了~~~鼓掌~~~
着算不算是解決了一個伏筆?
hohoho!!!!
好吧。。。我還有好多伏筆木有解決。。。
☆、即以是空
接風宴接的客沒有來,這宴自然也就擺不成了。于是,祈王爺和祈王妃坐在那裏白等了一場。
韓蘇在聽聞無卦師兄突然不适,而且無卦在他屋中照顧之後,臉色漸漸沉了下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師兄,究竟是何方神聖?
“通通倒掉。”對着一口沒動的晚宴,韓蘇冷冷丢下了這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容若坐在桌邊低垂了眼簾,看不清神色。桌下,她緊緊擰住了自己袖口——姬無卦,你為何又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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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之後,左非色如他所說那般醒了過來。現在,他身上的寒氣已經基本上去了。
剛一睜眼,他就看到無卦坐在床邊,一只手正被自己的臉壓在軟枕之上。
“你醒了。”無卦見他醒來,便想抽出手。
左非色微微一笑,并沒有擡頭,反而倒用上力氣壓了幾分,“你的手太冰了,我幫你暖一下。”
無卦臉色一紅,皺着眉一使勁抽出了自己的手——這一個時辰,她的手實在是有些麻了。不過,他臉上的皮膚倒是好得有些不像男子。怎麽可以妖成這個樣子,無卦心中有些不爽。
看她甩着手面色不虞的樣子,左非色倒是心情好得很。剛過反噬,他的身子還不是很有力,繼續懶懶地躺在榻上,他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人,眉眼如絲,絲絲勾人。
——妖孽!無卦腹诽。
“你脖子上的東西……”甩完手,無卦坐在那裏有些拘謹地開了口,“能否還我。”
左非色挑挑眉,“長青脖子上就是這顆傾國傾城的腦袋了,無卦想要?”
他分明就是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我是說你挂着的那枚銅錢,那是我曾經不小心弄丢的一枚。”無卦見他一副插科打诨的模樣,索性直白說了出來。
“這個啊……”左非色嘆了口氣,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可是長青很喜歡這銅錢,當時撿到就覺得它和我投緣,一枚銅錢而已,無卦就讓于我吧。”
還好,他沒有死不承認說這個銅錢不是無卦的。
她堅決搖頭,“其它的都行,可是這是我師父留給我的東西,不能給。”
絕對不行。
“既然如此,長青只有忍痛割愛了。”左非色一臉心痛的表情,“不過……”
他話頭突地一轉,無卦一聽就覺得沒什麽好事。
果然……
“既是将這銅錢給了你,無卦可得再賠我一物才好。”
“你要什麽?”無卦順着他說了下去,全然沒有想到這銅錢本來就是自己的,要回來乃物歸原主,為何還要再給他東西。
“嗯……你身上随便找件東西給我吧。”左非色說得很随意的樣子。
無卦心中一咯噔——他要自己的貼身之物做何用?難不成是……對自己有意?
這般想着,她覺得臉有些燒了起來,卻還是木着臉,“這樣不妥,你且說想要什麽,我去幫你買了就是。”
左非色搖搖頭,“既然無卦不答應,那長青就只好繼續霸着這枚銅錢了。”邊說他邊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順着紅線拿了那枚銅錢就往自己衣襟裏好好塞了塞,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完全不顧無卦怒視他的眼神。
“你!”無卦狠狠咬了牙,可她總不能上前扒開他的衣領搶吧。雖然她出自山野,但也沒狂野到那個程度。
深吸一口氣,她還是妥協了,“好,你說要什麽。”她索性大方坐在那裏等他挑。自己身上也沒什麽東西,看他能要什麽。
左非色輕笑出聲,“無卦這般大義淩然,倒是有幾分任君采撷的味道。”
無卦死死板着臉,努力忽略自己很想去搶那銅錢的沖動。
左非色悠哉悠哉地側躺在軟枕上,一雙眼睛上上下下将無卦看了一遍,眼中還一直帶着玩味的笑意,看得無卦都不自在起來——我還是趁他體弱之時搶過來罷……
她幾乎已經要下決定,那邊左非色終于開口點明了所要何物。
“長青就要無卦懷裏親手繡的汗巾吧。”左非色說得随意,卻讓無卦幾乎要從位上跳起——他怎麽知道自己懷裏有汗巾?自己是無命之人,他應該算不出來才是。而且他怎麽知道是自己繡的?那可是自己繡的唯一一塊帕子,還是當年和李娘子學的刺繡,手法之拙劣讓她從不把那汗巾正面示人,都是很随意的當作純色布塊帶在身上,只是偶爾才會拿出來一用。
更何況,女子送絲帕的意味……無卦還沒有不谙世事到那個程度。
“前段日子恰巧見無卦用過一次,那絲帕的顏色很合我意。”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但同時他還故意用手輕怕了自己的衣襟,那雙傾城之眼全都在說——你換是不換呀?
銀牙咬碎,無卦終是惡狠狠說了句,“好。”送帕子,還是一塊醜帕子總比扒男人衣服要好聽了許多。
絲帕換回了自己那枚銅錢,無卦有些面子上過意不去,心中分外不爽。
“長青果然品味獨特,連無卦這般拙劣的玩樂之作都如此當寶,真是與衆不同。”她的本意是寒酸他不懂欣賞,這麽難看的絲帕都要。可能就這麽一時嘴快,她就說出來了,這一說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左非色這個輕浮之人竟然在聽了之後,越發開心起來。一句“無卦知道就好。”讓整個屋內氣氛“蹭——”地暧昧了起來,就連那秋末冬初的炭爐都顯得有些過熱了。
無卦知道我就如此獨特喜歡你這一口就好……
!!!
無卦扛不住他妖孽的笑容,敗退而走,“既然你反噬已過,我就先回屋了,等會應該就會有人送飯來。”頓了一下,她特意叮囑道,“你……可千萬不要忘了自己身患啞疾一事。”
“無卦師妹,盡可放心。”
看着她急退而走、滿是慌亂卻故作鎮定的樣子,左非色不禁揚起了嘴角。攤開手中絲帕,他終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無卦,你這繡得是蘭草還是雞爪,長青實在是無能分辨——果然好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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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無卦敗退而走回到屋內,心中還有些無措。
左非色這些表現,她也不是木頭,自是能覺出不同來。可是他為什麽會這般做,難道真是對自己上了心?
這一點,她真是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可能——自己一個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山野丫頭,就算是空花門後人又如何?他左非色不也是嗎,而且修為還比自己高,權勢錢力不用說,就連長相都比自己好看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除非……這背後有什麽她不知道的隐情?或者說,自己身上有什麽值得他如此對自己的東西?
總之,自從來了西胡,她就覺得很多事情透着古怪。離師伯、左非色,就連自己提到師父時他們的反應都似乎帶着什麽隐藏的意味。
越想越模糊,兩個都是高手,她算也算不出來,更何況反噬加身,她還要留着精力幫韓蘇求解。
不管了不管了!管它有沒有陰謀呢,反正他們兩個目前沒有一點禍害自己的意思,有些事情模糊就模糊着吧。再說自己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将韓蘇帶出胡國,回洛國,其他的事暫且緩緩,緩緩。
至于剛才左非色說得讓韓蘇明日就走這件事……
她想了想,默默坐在桌旁取出了袖中龜殼——她好似還不能完全信任他。雖然長青對自己一直很好,但是有些事情她不敢冒險。
所以……自己還是算一算吧。
她心內輕聲念到——天道地道,牛鬼蛇神;天靈地靈、千機自現。
起卦,求解。
六爻則卦出。
睜眼看卦,她強忍胸口悶痛之感,雙眼一瞬不瞬。
卦示:三日之內,東方客來,順風而至,必現血,大兇。
一口血腥被她生生壓将回去——果然,解卦還是有些困難。
長青……沒有騙自己,明日看來果然是要走的。
不知為何,無卦此時的心裏有了深深的愧疚。
長青是為了替韓蘇解卦才受冰寒之噬,而如他那般厲害的反噬,也許他算的還不止這些。他一心為了能幫自己,而自己卻還在此處懷疑他,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收起龜殼,無卦坐在桌邊,暗暗嘆了口氣——既然明日就要走,那還是等會吃好飯就去找韓蘇吧。
過了一會,有人送來了吃食。
看着那些小菜,無卦最後還是端起托盤去到了左非色那裏。他身體剛好,自己還是去陪他一起吃吧,所不定能幫到些。
好吧……其實就是內疚在作祟。
這是無卦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如此虧欠于人。但這……卻不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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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書房。
一切都是無卦走之前熟悉的模樣,她熟門熟路地就來到了此處。
一般這個時辰,韓蘇大都會在這裏,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見到。
剛走到門口,無卦正好看到徐管家從屋內出來。她走上前恭敬詢問,“徐先生,不知韓……王爺他可在裏頭。”
徐先生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王爺在裏面。”說完,他徑直從無卦身邊走開了。
隐隐約約之間,無卦似乎聽到了先生的一聲嘆息。
走近書房,無卦伸手敲門。
“王爺,無卦特來求見。”
“進來。”他的聲音暗暗沉沉,全不複以往那般清澄之感。
推門而入,無卦小心地站在書房正中,雙手拱禮,開門見山地道出來意,“三日之內,有險将至,還請王爺明日啓程離開西胡。”
“哦?”韓蘇看着她,面色沉靜,“勞煩無卦這般盡心盡力前來出策。只可惜本王現下身在西胡,質子之身怕是……走不得。”
“西胡即将大亂,此時離開正是時候。待回到洛國,可一切再從長計議,王爺莫要擔心。”
“即将大亂……”韓蘇重複着這四個字,“這就是無卦這次回來的原因嗎?如果沒有這次大亂,無卦是否就再也不回來了?”他邊說邊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到了無卦身邊。
無卦依舊保持着拱手低頭的姿勢,“無卦此來只為輔佐。”
“輔佐?”韓蘇又走近了一步,站在她的身側,緩緩掃視過她的側顏——似乎比以前更加清瘦了,可那面上的表情還是那般的生人勿進。生人……這兩個字讓韓蘇的眼神暗了下來。
“你的那位師兄,本王倒是第一次見,你也從來沒有提起過?”
無卦盡量忽略他在身旁強烈的目光,垂眼看着腳下,“無卦自從出師離開,已有五年沒有見過師兄。此次在西胡是正好碰上。”
“無卦不是曾經說過并無師從嗎?”韓蘇問得緩緩慢慢。
“只因家師不讓提及。”無卦答得自如。
“這樣……”韓蘇的視線漸漸移到了她的發髻,眉頭緩緩皺了起來——沒有他送的紫檀簪,她的頭上只有一截普通的細竹。
“本王的謀士能耐非凡,此趟西胡之行所遇故人真是不少。”
無卦聽出了他話中隐藏的怒意,微微側退一步,她轉身面向他再次行禮,“還請王爺即刻準備,明日方可啓程。”
“既是無卦先生這般說了,本王自然取君良策。”向着她,韓蘇再次走近,邊走邊道,“先生今日的發簪似乎有些寒酸。本王可是記得先生有一根紫檀簪,怎的不帶了?”
“紫檀過于貴重,無卦受不起。”
氣氛詭異地凝滞下來,韓蘇停在她前頭不到一尺的距離。
無卦保持拱禮的姿勢都有些僵硬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娘子也繡過東東呢~十字繡~
從小到大就繡過一件,是一個豬頭手機挂件~後來送給了我家豬頭~
啦啦啦~~~感覺自己好賢惠啊~~~
作為一個女漢子,娘子能有如此一面,真是天之萬幸,我家豬頭之大福啊……
遠目……
╮( ̄▽ ̄)╭沒辦法。。。娘子就是這麽賢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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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相信嗎?娘子竟然被老板安排去寫通訊稿,這事幾百年沒做過了。。。
一直以來,娘子都是以工科女漢子的彪悍形象在這個社會存在。。。
好吧。。。這好像不值得驕傲。。。
各位客官慢慢看哦~~
☆、即以是空
“受不起?”韓蘇的聲音帶着深深的寒意,“好一個受不起。”
無卦定在原地,不知如何應答。
“好一個受不起。”韓蘇又重複了一邊,雜交這冷冽的笑意。雙眼緊鎖住她,可他卻沒有在她臉上見到一絲一毫他期望中的變化——如此的面無表情,無卦,你可真是厲害呀。
“所以……你便将受得起的容若給了本王,本王到還沒好好謝你一謝呢。”提及容若,韓蘇的聲音已漸成冰,錐一般刺向無卦。
無卦沒有搭話,但行拱禮的指尖已經壓白,她在努力克制心中的慌亂與難過——面對韓蘇,再多的僞裝都顯得不微不足道。
看出她的強撐,韓蘇心中閃過一絲傷痛的快意——他知道她有理由,也知道那裏有必是為了自己好。可是……她這般離開自己,這麽不留情地說走就走,他一定要向她好好讨回來。
出乎無卦意料的,韓蘇幾乎是瞬間就收斂寒意,聲音平淡地說道,“今日不早了,無卦先生且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本王就随先生啓程。一路還需先生多多照料。”頃刻之間,剛才那些尖刺般的話語似都化作了雲煙。
韓蘇走了,直接出了書房,沒有再看她一眼。
無卦依舊以剛才的姿勢站在書房,直到聽不到他的腳步聲,她才慢慢回過了神,按下眼中的複雜,她一路安靜地走回了屋子。
路過左非色的屋子,燈還亮着,她看了一眼,便走了過去。
隔着門,她說道,“長青,明日啓程。”
沒有回答,但屋內的燈應聲而滅。
知曉他聽到了,無卦便轉身往自己屋裏走去。
明日啓程,北行三日而後東進。
這一次,她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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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既白,就有人來敲門叫了起。
本來就沒有什麽東西的無卦吃完早食後便和左非色一同去到了正廳。那裏,徐管家和青竹都已經打好了包袱。
應是韓蘇特地關照了,并沒有帶太多事物,怕東西多了累贅,更怕引人注目。
為了看住他這個質子,這別院雖說是韓蘇的,也定是有西胡的人在的。他們這次出逃,對外應該會說是郊游之類的吧。那自然東西就不能帶太多。
無卦和左非色坐在正廳等了一會,韓蘇攜着他的王妃走了出來。兩人都是便服,容若站在他的身旁亦步亦趨,夫唱婦随。
無卦避過眼不看他們。
韓蘇走到廳裏,四下看了一圈說道,“啓程吧。”而後,他直接走過無卦身邊往院門而去。
無卦和左非色提步跟上,徐管家和青竹走在最後。
門外停了兩輛馬車。
王爺王妃一輛,無卦和她師兄一輛。徐管家跟王爺王妃的那輛車,青竹自是跟着無卦這邊,每輛馬車都有一個馬夫,長相很生,應該都是租來的。
馬蹄聲踏,車啓程。
剛出城,徐先生就出面打發了那兩個車夫,他和青竹一人一輛親自趕起馬來。
——韓蘇果然想得周道。
左非色坐在馬車裏,帶着面具,肆無忌憚地看着無卦,嘴角似笑非笑。
無卦瞪了他一眼——看什麽!
可左非色全然不受影響,就繼續那般看着她,直看得無卦渾身不自在。最後,她索性閉了眼不睬他,可就算閉了眼睛,她還是能感覺到那讓人不爽的視線。
憋了口氣,無卦猛然睜眼,伸手在桌上比劃——“你,閉眼。”
左非色懶懶地半坐起了身子,也伸出手在桌上指劃了起來——“不閉。”
——“不要再看我。”
——“為何?”
——“輕浮。”這是無卦第二次用這個詞。
——“無礙。”
這回答,咽得無卦不輕。
向北三日,這三日韓蘇一直與容若同行。無卦在左非色每日時不時的注視下越發不耐。
不過,她沒有意識到,正式左非色這般地執着“相看”,讓她沒有時間去想韓蘇與容若的事情,也沒有心情去難過。
到達北地,他們已經出了西胡的領域。三日裏一切如常,很是平順。
明日起便要東行。而東行,卻不是那麽一路順風的事了。
今夜他們宿在林中,這一路沒有追兵,許是因胡國本就亂了,黑澤消失不是小事。
左非色的卦象早已顯示接下來的事情,所以他現下站在離下榻之處不遠的地方靜靜等着無卦——今日在馬車之上,他已經和她說了有事要說。
等了一會,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
“說吧。”無卦站在他後頭開了口。
左非色沒有答話,只是提步又走遠了一些。無卦了然地跟了上去——師兄啞疾,自然不能讓人聽到他可以講話。
韓蘇坐在篝火旁餘光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越走越遠,眼中映着的火光漸漸凍結——師兄嗎?無卦你的故人真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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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應當可以了。”左非色停下了步子,轉身看向了她。
“何事?”無卦問道。
“東行有險。”
——他果然算了不少。
無卦本就算了北行三日,想今夜一人偷偷算東行之事。但看來他已經都算完了嗎?
“明日起,我們需得騎馬前行了。”他說得很随意,“無卦,你陪我一同行在前頭可好?”
“好。”無卦毫不猶豫,頓了一下,她又說道,“多謝……”
擇路需要占卦,而占卦必然傷身,東行日子很長,她與左非色都不可能一人扛下,如果沒有他相助,他們一定不能平安離開,也許中途她就會力竭而亡。
“自家師兄,與我客氣什麽。”月光撒在他的臉上,柔和了平日的妖異面容,雖然帶着面具,但無卦還是被這半掩的容貌眩目。
皺眉別過頭,無卦轉身往回走,“明日還要趕路,快些回去休息吧。”
左非色有些不情願地跟了上去。
——唉,本還想和她多說一會話的。罷了罷了,待把韓蘇這個麻煩送走再說吧。到時候,要好好和她說一說。至于說什麽……他抿唇無聲而笑。
無卦看不見,不然她一定會再次腹诽——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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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行開始,他們一路盡量避開官道。雖然說管道行徑速度會比較快,路也比較好走,但是對敵人來說,追擊他們也就更方便了。
所以……
馬車在崎岖的山路上越來越不舒适,最後由于路太窄已經不能繼續用馬車了。
當機立斷,一行人全都換上了馬匹。
容若不會騎馬,自然是與韓蘇共騎。無卦和左非色一人一馬行在最前頭。
一路上,無卦一次都沒有回頭,她不想看到刺眼的場景——夫妻共騎。
林中無路,現下全憑着左非色在前頭領騎,方向難辨之中,他一直坐在馬上掐指占算,邊算邊行,這般已有了一個時辰。
無卦見他臉色有點發白,驅馬走近,“長青,要不換我來吧。”
左非色微笑着搖了搖頭示意自己還可以。
“如果不适,千萬告知于我。”
左非色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不舒服自然得換人。
無卦想了想,又從懷裏掏出卦盤遞了過去,“用這個會不會方便一點?”
左非色看着那卦盤,安靜的伸手接過,而後給了無卦一個“怎麽不早點拿出來”的鄙視表情。
無卦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視線若有似無地避開左非色——剛才忘了,忘了。
左非色看着她心虛地別到一邊,忍不住伸手輕拍了她腦袋一下——這個樣子……真是可愛得很。
“你!”無卦猛地回轉,可左非色早已一派雲談風清地執着卦盤趕到了她前頭,嘴角還挂着得意的笑意。
無卦眯眯眼,也拉了缰繩将馬跟上。
待趕到他身邊,無卦木着臉直視前方吐出一句,“不許拍我腦袋。”
左非色笑了笑沒有搭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無卦氣哄哄地瞪了他一會,也不見他有反應,還是在那裏認真蔔卦的樣子。
好吧……是自己幼稚了。
她有些頹敗地收了氣勢,乖乖地跟在旁邊——再過一些時間,就和長青換班吧,從早晨到現在,他也算了不少時間了,但願不要寒症突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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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您扯到我的頭發了。”容若輕呼一聲,頭皮有些生疼。
韓蘇低頭看去,自己環着容若牽馬缰的手不知何時扯到了幾縷她的長發。他松開那些頭發,不言不語地繼續扯缰趕路,眼睛直直看着在前領路的兩人,晦暗不明。
容若自然也見到了無卦和左非色剛才的一幕,也正是因左非色拍無卦腦袋的那個舉動王爺才猛地收緊手指扯到自己的頭發。她不覺想到——無卦和這位師兄應是從小認識,青梅竹馬,若是兩人當真能夠……該多好啊。
馬背上很是颠簸,容若一直繃直的後背越來越酸,她試着微微松懈了一下,這一下卻讓自己碰觸到了韓蘇的胸膛,溫熱的感覺從後背傳來,她急忙要再次繃直。
“靠着吧。”韓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竟然帶着溫柔?
她有些受寵若驚,擡頭看向他,卻只見他的眼睛一刻不離地注視着前方——或者說是注視着那個騎在馬背上的清瘦女子。
果然呢。容若心中劃過一抹暗色。
成親以來,韓蘇對外說她是随身服侍,但他從不讓自己碰他。那一日郊游出門,自己試探着為他整理衣襟,他當時也是和顏悅色,但後來卻對自己說,“這些事,以後不要再做了。”
為了和他共騎,她隐瞞了自己會騎馬一事。忐忑地看着他,在看見他點頭同意的瞬間,她心花怒放。可自從坐在馬上,他卻一直保持和自己的距離。而現下,只因無卦和她師兄的親密舉動,他就失了常态,允許自己靠近于他,好讓無卦吃醋嗎?
可是……她為什麽還會覺得開心呢?
能這般靠着他就覺得很知足……
容若,你終是為男子動了心,還是一個心裏沒有你的男子。
可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所以……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讓他愛上我。
作者有話要說: 哦。。。還好昨日提前碼了一點。。。
今天接待國內來的訪問團,娘子喝了點酒現在頭還昏昏的,爬上來貼一章,娘子要去覺覺了。。。
明天還要上班。。。淚。。。
娘子柔弱的女漢子之軀,需要你們溫暖的抱抱!!!
對……抱緊點,緊點暖和。
還有,你們可以準備小皮鞭了。。。
因為明天晚上還要陪訪問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來更新了。。。
如果你們鞭笞得努力點,娘子我會……
盡量……
盡量……
叫得大聲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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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這麽猥瑣!!!
怎麽可以這麽猥瑣!!!
這不是我,這一定不是我!!!
娘子現在已背猥瑣之神成功附體,鑒定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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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罵我。。。我寫了多少就放上來了。。。
累死我了。。。
睡覺睡覺!!!
留言只有明天再回了。。。
PS:請記住,娘子是一枚溫文爾雅的工科女漢子。
☆、即以是空
左非色拉停了馬,示意休息。
一行人都停了下來——是該歇歇了,都已經走了兩個時辰了。
韓蘇扶着容若的腰,助她下馬。無卦面無表情地看将過去,又收回視線,拿着幹糧和水坐去了左非色身邊。
韓蘇餘光看到她頭也不回,心中悶然升起怒意,但面上依舊平常,只有容若感覺到他扶在自己腰間的手指僵硬非常。
“王爺,我們去吃點東西吧。”容若的聲音,拉回了韓蘇的思緒。
他不動聲色,“好。”
左非色有些累了,坐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但一手還拿着幹馍淡定地吃着。
無卦驚異萬分——他這是在閉眼吃東西?不怕遲到鼻子裏?
然而接下來的一切都讓她想要看笑話的心失望了,左非色不僅沒有吃到鼻子裏,而且從頭至尾吃的姿勢都十分優雅,仿若在品嘗着禦膳一般,就連閉着眼也好似在享受食物的美味。
無卦無語地坐在他身邊,索性也安靜地吃了起來。
解決了食物,左非色又喝了幾口水,而後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午後就要勞煩無卦了。”
“哦。你睡吧,走之前,我叫你。”
左非色閉着眼點了點頭,再無動靜,坐在那處開始休養生息。
只休息了半個時辰,他們便開拔前進了。無卦叫醒了左非色,面色沉穩地騎上了馬,只用餘光微微掃了一眼身後的韓蘇。
在看到他體貼地将容若扶上馬,她眼中低落了幾分。整理思緒,取出卦盤,她深吸一口氣,盡力屏除了鬧鐘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之事,而後定神細算,扯疆直行。
卦盤指針時走時停,疏影橫斜間,她慢慢悠悠地踏出一條路來。
照理說,樹林之中向來多生靈,蛇蟲鼠尾也是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