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分兩次更,字數還是很肥很肥的~~ (10)
豺狼虎豹都是可能碰上的。但他們行到現在,是一點危險也沒有遇到。自然,這都是無卦和左非色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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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裏似乎話一直很少,大家行徑之時也都是單純地騎馬而已。
接連幾日,無卦和左非色輪流交替,本就是挑得好時候出發,一路倒是平順非常。只是,兩人越發勞累,無卦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悄悄壓下口中的血腥之味了。左非色也開始穿得越發多了起來。
他們會在累的時候交換角色。從以往的一人半日,漸漸縮短到了一人一個時辰,但從來都是只要天亮就在趕路,從未停歇。
到後來,一人領路時,另一人就索性将馬交由徐管家騎在馬上代牽,自己就在馬背上直接趴了休息。反正走得慢,沒什麽大事。
這一日,一行人來到了一個小鎮,已經幾乎有大半月沒好好休息過的衆人都早已疲憊不敢。無卦蔔了卦,接下來會有兩日大雨,她複又仔細算過此次行程大半危險已然避去。在與左非色商定之後,決定這兩日就在鎮上好好休整一番,待兩日後雨停再繼續趕路。
鎮上只有一家客棧,平日裏路過此處的人不多,故而客房也沒幾間,現下倒是都空着,足足有五間,絕對夠他們住了。
無卦和青竹一間,徐管家一個小間,左非色一個小間,然後就是王爺和王妃,這樣算來四間就夠了。
“五間都要了。”韓蘇看向徐管家,示意他付錢。
無卦搖頭說道,“不必,我和青竹一間就好。”
韓蘇看了她一眼,面色沉沉,“月兒這幾日趕路累了,本……我特定一間予她單獨住的舒服。無卦先生可否割愛讓青竹伺候月兒?”
容若面色幾變,終是低頭不語。
“好。”無卦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走過,随意取了掌櫃鑰匙中的一把,“哪一間?”
“二號房,上樓右拐。”掌櫃殷勤地說道。
左非色頗有意思地透過面具看着這一幕,而後走到掌櫃面前伸出了一根手指。
掌櫃看了一會明白了過來,取了一把鑰匙遞給他,“客官,這是一號房,上樓也是右拐,就在二號房邊上。”
左非色很是滿意地拿了鑰匙,翩翩然往樓上走去。
“三號。”韓蘇拿了鑰匙就獨自上了樓,留下徐管家和青竹站在那處不敢言語——王妃還在這裏,少說少錯。
容若終是說了“回屋”二字,她表現得很平靜,但青竹确定她在王妃的平靜中感受到了一絲悲傷。
——王妃她是……真的喜歡王爺了嗎?可王爺心裏的是無卦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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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食,衆人聚在廳中。
桌上擺了幾大盤家常菜,雖不精致,但對于正在逃亡之中的他們來說,這已是這段時間內吃到得最好的一頓飯了。
左非色吃飯的姿勢還是一貫優雅,只不過他貌似多了另一個習慣——不斷給無卦夾菜。
作為有啞疾的師兄,他對師妹的關愛天地可鑒,也讓無卦受寵若驚,更讓韓蘇的臉色越發沉了下來。
“不要給我夾菜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左非色這個舉動讓無卦很不好意思。
可左非色卻依然我行我素,見無卦吃光了自己給她夾的菜,便很自然地再夾上一點。
“長青……”無卦很是無奈,可他只是笑着不說話——突然發現有啞疾什麽的,真是膈應。
一旁的韓蘇終是看不下去了。
“本王先休息了。”他“啪”地放下筷子,直接撩袍起身回了房間。
——他在生氣嗎……
無卦埋頭不語,心中漸漸悶了起來,但她還是大口大口扒着飯——得吃飽點,不然沒精力占卦。
這般吃着吃着,她突然有些被哽住,狂咳了起來,直咳得淚水都跳出了眼眶。
——真是奇怪,怎麽好好的吃個飯都會想哭呢。
左非色坐在她旁邊,靜靜看着她,終是放下了筷子,直接牽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從位子上拉了起來。
“你……幹什麽!”無卦剛穩住咳,被他這麽一拉,眼淚不知怎麽就剎不住車地流了下來。她慌亂地用袖子抹了眼睛,“飯還沒吃完呢!”
不吃多點怎麽又力氣,沒力氣怎麽能算卦,不算卦他們怎麽能平安回到洛國……
左非色二話不說,一手拿了她的碗,一手牽着她直直就往樓上而去。
他會武,無卦自然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她現下心緒混亂,倒是有幾分想逃離人群的意味。
左非色一路将她拉到了二號房門口,而後站在那處,用下颌指了門鎖。
無卦輕微哽咽着掏出鑰匙開了門,從他手上端過自己的飯碗走了進去,而後回身就要關門。
左非色哪會這般容易罷休,他一氣呵成地推門、進屋、回手關門,而後直直看着還杵在那裏,眼眶紅紅的無卦。
“姬無卦,你可真有出息。”
無卦還端着飯碗,使勁眨了兩下眼睛,終将淚意憋了回去。她也不回左非色的話,抱着飯碗做到桌邊,埋頭又要吃。
“夠了!”左非色終是隐忍不住,一手就拉住了她,壓着聲音帶着怒氣,“你要是覺得委屈,覺得不甘,你就去和他韓蘇說個清楚。這般委曲求全,豈是空花門該有的性子!你這是自作賤!”
無卦一手被他拉着,低着頭不言語,在左非色“自作賤”三個字出來的瞬間,她整個人顫抖了一下。
他看着她,恨鐵不成鋼——空花門之人,哪個不是衆星捧月,風光無限,可她呢?她這是上趕着拿命助人,那人還不領情。
“我餓了。”她低低出了聲,而後将手從左非色手裏抽出,再次埋頭吃起飯來。這一次,她吃得狼吞虎咽,仿佛在大口大口地吞噬着內心的沉悶。
左非色沒有再打斷她,他坐在她身邊,安安靜靜地陪着,心中複雜一片。
眼中的酸澀被她一點點壓回去,一碗飯見底,她終是回複成了那個面無表情的姬無卦。
放下飯碗,她又給自己倒了杯茶,一仰脖就喝了個精光。
“長青……謝謝你。”一頓飯吃得她倒有了幾分精疲力竭的意味。
“哼。”他輕哼一聲,而後直接用袖子撫上了她的嘴角。
無卦慌忙別過頭,“不用了。”
左非色全然不顧,直接一手擒了她的下颌,一手捏着袖口将她嘴角擦淨。無卦的下颌都被他捏得有些生疼起來。
“你……”她剛想開口斥責,卻對上了左非色的雙眼,那裏映着她的面頰。
“第二次。”左非色緊緊看着她,手指微微用力,将她的臉頰拉近幾分,“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你為他哭。姬無卦……我可以等,但我耐性不好,等不了太久。”
無卦被他眼中有着幾分黯然的認真弄得無措起來,她匆忙要逃開,“我不知道你說什麽。”
下颌的手指猛地一收,左非色用上了力氣,強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嗯……”無卦覺到了疼痛。
他定定看着她,不留一絲餘地,“無卦,撒謊不是好習慣。”
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答案,雖然現在這個答案還不是他最終想要的那個。
但是,一步步來,他遲早會将她的心全全占滿。韓蘇,已經出局之人,他左非色不會放在眼裏。
無卦閃避着他的注視,心中雜亂無章,還有些害怕。
左非色緩緩收了手指,無卦一得自由就立馬站起身,連連後退幾步,有些防備地看着他。
見她這副模樣,左非色沒有再做什麽,倒是很幹脆地拿了無卦的碗筷就出了門。
臨出門前,他輕輕回頭說了一句,“長青失态了,師妹好生歇息。”
左非色走了,無卦有些失神地跌坐在床沿,腦中空空蕩蕩。
韓蘇,長青……事情似乎超出了她本來的計劃。
她本來想得很簡單,助韓蘇回到洛國,再助他登上皇位,然後自己就雲游四海,到處找找師父。最後可以回青州,守着她和師父的屋子到老就好。
可是,她似乎将一切想得太簡單了,她沒有想到會有長青,沒有想到自己現下的這份愧疚,更沒有想到……如果她助韓蘇登上了皇位,那長青會有什麽下場。
她不想讓韓蘇死,可是她也不想害了長青。怎麽辦,她突然有些混亂,不知道如何繼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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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大家在小鎮采買了些補給,便再次踏上了東行的道路。
經過昨晚,無卦有些不敢面對左非色,總是故意有些回避着他。左非色沒有什麽反應,一切就和平時一樣,也會笑着看着她,也會伸手向她要水喝,輪到換班,他一如既往地會趴在馬背上安心歇息,仿佛昨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漸漸的,無卦也從一開始的拘謹緩了過來。算卦需要集中心神,她也沒那麽多時間去想旁的事情。
現下他們走的是丘陵地形,此處山路複雜,植被叢生,時不時會遇到疏松泥地、石塊什麽的,腳下一個不注意就會跌跤。當然,這些都還是小事。
然而過一會,他們就會面對一個難題。無卦有些不确定地回頭看了看左非色,可左非色正趴在馬背上睡得舒服,完全沒有注意到無卦的眼神。
好吧……等到了那處再說吧。
隊伍在林中又走了一段,只能人牽着馬走了,于是左非色醒了。
“長青。”無卦走到他身邊,拿了卦盤給他看,“前頭的路有些難走……”
前面是瀑布,如果要繞過去,那定要多上好幾天功夫,而這麽多天就又會多出數不清的變數。如果要直接橫渡,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流急灘險比較難過。
由于害怕反噬,她并沒有像以前那樣面面俱到地算卦,所以對于繞路可能遇到的情況,她并沒有細細堪算,只是大約知道如若繞路他們可能會遇到回頭的殺手。
所以無卦現下拿不定主意——是時間要緊,還是這個瀑布可怖,她還在權衡,只有定下來一個方向,她才能繼續算卦,不然浪費了精力還引起反噬就不好了。
左非色看了那卦象便知她的意思,略一思考就伸手往前指去——瀑布。
果然,他和自己的傾向一致,都是橫渡瀑布。
只是這個橫渡,他們也沒有太大把握。唯一可以算的就是今日傍晚時分海水落潮,而這個瀑布也會稍微少點水流。如果要橫渡,那是最好的時間。
無卦皺着眉頭,有些緊張。
左非色見了,牽住她的手,用指尖在她手裏寫起了字——“不怕,有我。”
無卦有些詫異的看着他,“你算出別的什麽了?”
左非色輕輕搖了搖頭,繼續在她手裏寫道,“我會武。”
長青會武……難道?無卦看着他,試探着問道,“你是說,你能把我們……這麽多人用輕功都帶過去?”
左非色點了點頭,寫道,“試試。”
長青有這麽厲害的輕功?而且就算他輕功厲害,這畢竟是帶人過瀑布,重量一下多了不少,困難可想而知。再者,那瀑布河流很寬,要用輕功一路過去怕是難于登天,雖說落潮時分會有石頭露在外頭做墊腳,但那些石頭長期被水流磨刷都是光滑的很,也會很難站住腳啊。
越想無卦就越擔心,“長青,我覺得還是……”
左非色伸手輕拍她的腦袋,給了她一個“放心,交給我的表情。”
“好吧……”無卦也沒什麽更好的方法,于是只能同意了。
隊伍繼續行徑,很快他們就聽見了轟鳴的水聲,感受到了撲面而來夾着水汽的涼風——瀑布就在前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要有苦肉戲了。。。
雖然娘子還沒碼到。。。
☆、即以是空
盡管之前已經占過卦,知道這個瀑布約莫多寬,可真見到了無卦還是禁不住緊鎖了眉頭。
離他們所站之處不遠,向下看去,那幾十丈高的懸崖垂挂着洶湧而下的白色水花,濺起一片白霧。而他們正處在這瀑布的上方,如若要過去,就需橫跨寬約百米的河床。
雖說不上是驚濤駭浪,但那翻滾着的白色湍流洶湧而下,和着水流的轟鳴還是襯出自然的恐怖力量。
“我們要不要往上游去一些,那裏的水比較緩一點。”徐先生看着這雄偉的瀑布,有些擔憂地看向了無卦和長青。
“不行。”無卦的表情看上去有一些艱難,“上游水緩只是表面現象,那裏水過深,其下有湍流,更難過。而在這瀑布上端,待退潮時分會露出一些石塊,也方便我們站腳。”
“可這邊水流這麽急,就算落潮露出石頭,如果一不小心腳下打滑,不就直接被沖到瀑布下面了?”青竹有些膽顫心驚地看着不遠處的飛流直下。
韓蘇一直沒有插話,眼神沉靜地看着姬無卦,靜靜等她的決定。
左非色在面具下不禁挑了挑眉——哼,韓蘇倒是個享清福的。什麽也不用做,就有人賣命。
“嗯,我們暫且歇息一會。日落之時,流水會退去一些,那時我們再橫渡。”無卦打定了主意,“我師兄長青會武,屆時他會相助我們過去。”
左非色意思意思地笑着點了點頭。
大家聽後,都找地方坐了下來——好好歇着,橫渡瀑布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左非色沒有直接休息,而是走到了自己的馬邊上,從布袋裏翻出了一捆麻省,看上去很長的樣子。接着他将自己的行囊都從馬身上解了下來,拍了拍馬腿——走吧。
無卦看到後,也将自己的行囊取下放走了馬——這個瀑布,馬匹過不去,等到了對面,找到下一個村子再買馬吧。
徐管家和青竹見狀也照做了,本來他們就是逃亡,除了今早買的那些幹糧,還真沒什麽東西。
左非色見韓蘇一直坐在那裏心中有些不快——呵。不就是個王爺嗎,我個國師這麽辛苦還不都是看在無卦的份上。
他雖然心中不滿,但還是很盡責地找了一顆看上去很結實的大樹,将那麻繩的一端牢牢拴了上去。
——等會第一次橫渡的時候,将這繩子在對岸也找棵樹給系了,到再過的時候也會有個相扶的東西。
做好這一切,左非色很自然地就坐到了無卦身邊。
無卦有些拘謹地往旁邊讓了讓,左非色笑着伸手把她又拉了回來,而後就一直牽着她的手腕,很自在地閉上眼小憩了起來。
無卦心中內疚,終是沒有甩開他的手——等下他應該會很累吧。
韓蘇看着他們,沒有言語,默默接過了容若遞過來的水囊,慢條斯理地喝了兩口。
——等先回了洛國,無卦,我們再好好算算帳。
他沒有意識到,現在他更關心的是自己能不能平安回去,而不是無卦。
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覺中早已開始慢慢改變。
也許變到後來,他們只能剩下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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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陽下落的比較早,感覺休息了沒多久便到了先前說的傍晚時分。
之前全是水流的河床漸漸顯露出了零星的褐色石塊——落潮了。
無卦抽了抽被左非色牽住的手,“長青,時間到了。”
左非色緩緩睜開了眼睛,眼中出乎意料的清明一片,并沒有無卦預想中的剛睡醒。
他直接起了身,随手就拿了無卦和自己的行囊,提了那根繩子走到了水邊。
“你不帶人過去嗎?”無卦忙起身跟了上去。
他搖搖頭,提起手裏的繩子示意了一下——得先将繩子系好。
無卦大約懂了他的意思,“你小心點,這麽急的水……你真能過去嗎?”看着百米寬的水面,無卦很沒底。
左非色最後露出了一個“放心“的笑容,而後一躍而起就往水中行去。
小心……無卦只覺得心都被卡在了喉嚨口。
眼前的人白衣飛舞,仿若一只優雅的白鷺在水面輕躍,那些露出的石塊變為他暫時落腳支點。
他的每一次躍起、落下,無卦的心都随之升高降落。
他時不時會稍稍在一塊稍大點的石塊停留一會,而後再次躍起向下一塊石頭。時間在緊張中一份一秒的過去,不知不覺中,左非色已經行過了三分之二的河面。
無卦目不轉睛地看着,心下默默念着:一定行的,一定行的。
左非色再次在一塊石頭上停了下來,那石頭只露出了約摸一腳可站的位置。此時,離他到對岸只有三丈的距離,但之中也再沒有任何可供他落腳了。
這般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于左非色算不上什麽難事。
定神提氣,點步一躍,他穩穩地落在了對岸泥地上,也将那條麻繩直直懸過了百米的河面。
成了!無卦滿心驚喜,提着的心也終是放下了一些。
左非色在對岸放下了東西,而後将那繩子綁好,便再次過了河面回來了。這一次要簡單上許多,畢竟有了綁緊的繩索做支撐。
“你還好吧。”無卦急急迎了上去,左非色笑笑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而後直接從她腰上摘了水囊,仰脖喝了一口。
看上去他很好的樣子……
接下來就是按照原計劃一個個地将人送過去了。
誰先來?左非色站在那裏靜靜等他們的決定。
“要不……老朽先來試上一試?”徐管家毛遂自薦,韓蘇還是一臉沉靜,容若和青竹都有些擔憂地站在後頭不聲不響。
左非色點了點頭,而後走到徐管家身邊繞了一圈,從袖中取出一條素色腰帶般的東西,讓他趴在自己身上将那條帶子綁在兩人腰間。做完這些,左非色再次檢查了一番,而後直直背着徐管家就躍向了河面。
雖然有了負重,但一路上單手扶着繩索左非色的平衡依舊掌握得很好,平安到達另一邊後,他放下徐管家,又使輕功回了過來。
看到徐管家安全達到,在這邊的衆人也都放下了心——無卦師兄的輕功這般不錯,出不了岔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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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二連三,韓蘇、容若、青竹都被他送了過去。容若、青竹體量比較輕,于是還一同帶了行囊過去。
本來韓蘇說讓無卦先過去,自己最後,可是無卦搖頭不同意——長青越到後頭越累,自己最輕,還是殿後最好。
背韓蘇的時候,左非色心理老大不願意,但他還是實實在在将人送了過去。
最後輪到無卦的時候,他們這一側的東西都已經沒了,但也過去了不少時辰。
韓蘇、容若、青竹和徐管家都站在對岸等他們過來。
幾次下來,左非色的衣服都已經被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不少。看着無卦削瘦的身量,他笑着輕聲說到,“長青有些累了,可能背不大動無卦了呢。”
“累?”無卦有些緊張地看着他,“你沒事吧?”
他搖搖頭,“沒事,長青只是覺得就我倆在這邊,沒那些旁人再好不過。”
無卦的表情有些尴尬地僵在臉上,“還是快些過去吧,等漲潮就不好了。”
左非色頗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好吧。”
如前面幾人一般,無卦趴上了他的背,兩人的腰間被那布條纏好以防松開。
“無卦……”左非色半蹲在那裏,聲音有些奇怪。
“嗯?”
“其實我們就此離開,韓蘇也能安全回到洛國的。”左非色終是開了口。
他們已經完完全全避開了追兵,過了瀑布,再行幾日就能到洛陽。而在瀑布的那邊,有人在林中居住,有路可走。所以,他們送到這裏就可以了。
無卦自然知道這些,可是她……
“罷了。”左非色見她沒有回答,終是背着她站起了身,“就當我好人做到底,姬無卦……你欠我一個人情。”
“嗯。”無卦趴在他背上悶悶地答道。
她何止欠他一個人情,她欠他的……太多了。
最後一趟了,過去後就可以繼續趕路了。
左非色又一次躍起,向着河面而去,無卦能覺到那些撲面而來的冰涼水汽。左非色這般背着自己擋去了不少水汽。幾次下來……他一定很冷吧。
無卦說不出心裏的感覺,随着他上上下下的躍起,她能聞到他身上隐隐的鳶尾花香,夾雜着冰涼的水汽,竟是從未有過的安心。
“長青,謝謝你……”在他耳邊,她悄悄地說道。
面具下,他勾了嘴角,沒有回話——光“謝”字可不夠哦。
眼看着要踏上最後那塊一腳章寬的石頭,無卦突然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左非色瞬間加快了速度,疾風飛馳般往最後一塊石頭而去——最後兩步了,只要再有這兩步,他們就能過去了。
他們已經躍到了半空,無卦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塊石頭,心中的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究竟是什麽!
就在此時,左非色整個人身上竟然釋放出了徹骨寒氣,無卦見到他發絲上的水珠幾乎是剎時就凝成了冰霜。
反噬!!!
長青!無卦失聲而叫。
左非色的動作那般在半空停滞了下來,他全身的血液似被霎那凍結,再也無法移動分毫。
随着他的凝滞,兩人從一丈高的空中一同直直下墜。
“嘩——”
寒冷的河水瞬間沒頂,無卦在恍惚中聽到韓蘇的嘶喊。
“無卦——!”
水流推着他們前進,無卦只覺得自己墜入了無底的深淵,下意識地緊緊抱住身前那個冰冷的人。
不斷有冰冷的河水灌入她的口鼻,可在如此急流之中,她甚至不能自主動彈。旋轉、擠壓、随波逐流,呼吸似被狠狠敲斷,她最後的意識在耳邊的轟鳴聲中慢慢消散。
長青……我們會不會死……
那一刻,她沒有想起韓蘇,一點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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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好冷……
蜷縮起身子,那般冷的感覺如影随形,一絲一毫也沒有消減。
好冷……
在磨人的寒冷中,無卦的意識漸漸回來,身下的石塊很硌人。微微睜開眼睛,她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的一片黑暗。
這是……天黑了嗎?
再次緊緊蜷起身子,她摸到了自己身上濕漉漉的衣裳。
對了……剛才他們落到來水裏。
他們……!!!
感受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她瞬間清明了起來——長青呢?長青不是和自己綁在一起的嗎?
長青呢?!!!
掙紮着坐起身子,借着月光,她看清了自己此刻正在一片石灘之上,腰間早已沒有了那根和長青綁在一起的帶子,而她的四周也沒有任何的人影。
她下意識地往四處沿着河看去,夜色太重,她看不清遠方。耳邊時不時傳來的蟲鳴越發襯出夜的安靜——聽不見瀑布的轟鳴,她定是随波漂出了很遠。
眼前的水面早已不再寬闊,不到一丈的寬度更像是一條窄窄的山中小流。溜/達論、壇
“長青——”她試圖叫他,可她的聲音在這四下無人的山中小河邊很有些突兀。沒有回答,她叫了好多聲,都沒有盼來期望中的回答。
又坐了一會,她似是回複了點氣力。将就着擠了擠自己的外套,她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逆着河流的方向往上游走去——長青身量比自己重,應該不會比自己沖得遠才是。
漸漸的,她的雙眼習慣了夜色,能看清河兩岸的情況了。
長青說過,他三年一個死劫……所以,他不會死。不會死。
這般念叨着,她卻能清楚感到自己的心在顫抖——她在害怕……她算不出他,所以她在害怕。萬一,他說的三年一個死劫是騙自己的,又或者天命難違,他的短命之相沒有逃過……
不會的……
不會的……
她暗暗念着,執着地一點一點地沿着河岸往回走。
“長青——長青——”她的聲音劃破夜空,卻劃不破那駭人的安靜。
“長青——”
你在哪裏?
你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要加快進度了。。。目标是六十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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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說娘子偏心,故意把韓蘇寫得不好。。。╮(╯_╰)╭
其實吧,是因為娘子做夢了。
夢見了韓蘇、左非色這些娘子筆下的帥哥們。(≧▽≦)
然後呢~韓蘇長得很不錯啦,可是偏偏國師大人要更好看那麽一點點,( ̄▽ ̄) ~~
~還是妖男型的,完全就是娘子的菜~~~╮( ̄▽ ̄)╭
所以……嘿嘿,大家懂得。
不過。。。這個夢,娘子其實做的不是很開心。。。( ̄口 ̄)!!
。。。
。。。("▔□▔)/
你妹!!!為什麽姬無卦沒有長一張娘子我的臉!!!(>﹏<)
不是說有帶入感才能寫出好文章的嗎!!!
為什麽!!!
(┬┬_┬┬)
☆、即以是空
不知走了多久,無卦身上的衣服也被這秋夜涼風吹了個半幹。
恍惚中,前頭的河灘上好似趴着一個人影。
是長青嗎?
她跌跌撞撞地奔了過去。走近之後,她看到了那熟悉的白色衣袍。
長青!
幾步沖到他身邊,無卦吃力地扶起他。
他身上很冷,無卦在碰到瞬間經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此時的他,嘴唇完全褪去了血色,靠在她的懷中安靜冰冷地就像一具屍體。
無卦顫抖着伸手搭上他的脈門,在感受到手下那隐隐約約的脈動之後,無卦整個人都松了下來。
他還活着。
真好……找到你了,長青。
伴着滿滿的欣喜,她的頭越發昏沉起來,夜風與寒冷也将她的身體漸漸逼入了絕境。
不行……得先找個避風的地方。
她使勁咬住自己的下唇,在嘗到腥味的同時,她似乎又有了些氣力。随意挑了個姿勢,她将左非色半扶了起來搭在自己的背上,可下一刻,她就狠狠跪趴了下來——力氣有些不夠。
咬咬牙,她又緩緩爬了起來,一點一點地往前挪着步子。時不時她會跌倒,但只要稍稍歇息之後她便會再次勉力爬起,半背半拖着左非色一步一步離開了河岸。
她将左非色安置在了一棵大樹之後,這個位置勉強能夠避開從小河吹來的涼風。
伸手摸了摸左非色身上的衣服——果然,都快結冰渣了。
那……她皺了皺眉頭,終是一狠心開始幫他脫衣服——救人要緊。
她本就力竭,加上左非色昏死在那處一點也不配合,待将他上身衣服脫下,無卦已是快要虛脫。
至于褲子……還是算了吧。
她只是大概将褲腿幫他擰了擰,而後特地把褲腿上撈露出膝蓋來——膝蓋不能凍的。
接着,她又脫下自己已經被風幹的外衣蓋在了他的身上。
最後,她用僅剩的力氣随意扒拉了些周圍的幹樹枝、樹葉鋪在了自己和左非色身上,下意識伸手地抱住了冰冷的他,腦中嗡聲一片地昏了過去。
靜谧樹林,秋意蕭瑟,月光悄悄透過樹枝間隙看着依偎的兩人,柔柔地撒下一片銀白。
河水緩緩流淌,延向遠方,最終安靜地彙入洛河。
那一年,洛水之畔,他寒雪垂釣,卻不知釣到了一生之緣。
那一日,小楊村道,她驚鴻一瞥,怎預料從此羁絆再難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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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她在霧中尋找出口。
四周除了霧還是霧,無法散開的濃霧,灰朦之間,她被困其中,迷失慌亂。
不知疲憊的尋找那可能的出口,卻似乎一直原地徘徊。
為何出不去。
我在哪裏?
痛!
一陣難熬的疼痛襲來,她拼命閃躲,好似這霧中有噬人怪物,可那疼痛如影随形,竟是讓她絲毫不能避開。
真的好痛!!
猛地睜開眼睛,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而在她眼前,那張放大的妖孽之臉正一臉笑意地看着她。他還捏着自己的手,虎口那處已是被他掐得紅成一片。
原來就是這痛讓自己醒了的。
“醒了?那吃點東西吧。”他很自然的放下她的手,一點心虛的模樣也沒有。
無卦覺得自己除了身上有些酸痛、頭有些暈外,似乎沒什麽大礙,想了想,她漸漸眯了眼,“剛才你不掐我,我過一會也會醒的。”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應是着涼之故。
“嗯。确實。”他起身走到一旁火堆旁,上頭正支了木架和一個鐵鍋,“不過,到吃飯時辰了,所以長青就好心好意地叫你起床了。”
無卦這才注意到,他們此刻正在一個石洞裏頭。
洞不大,但是竟然有幾樣家什,石桌、石凳,然後就是她身下的這張石床,顯示這裏是有人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