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凡人 我的意思是

虞歲這天折騰到很晚, 在回宮的路上就倒在姜澤裕懷裏睡着了,姜澤裕也沒鬧她, 任由她睡。

封後大典沒能改變她的日常,仍舊是每天睡到自然醒,只不過自從被姜澤裕抱去承乾宮後,她就很少再回鳳鸾殿,反正皇後在哪姜澤裕就去哪,而虞歲單純是懶得挪窩。

民間有關這位啞巴皇後的說法頗多。

有說她是東陵國第一美人,靠着傾城一舞俘獲陛下的心,當晚就封為皇後,獨寵一人。

也有說啞巴皇後是名會法術的妖姬, 否則她一個啞巴, 怎麽能在宴會上摔一跤就能讓陛下心甘情願寵她一人, 肯定是使了術法迷惑了陛下。

也有不少舞姬效仿虞歲, 常常在達官貴人的晚宴上一舞不小心摔倒,倒是挨了不少罵。

有的人對啞巴皇後羨慕崇拜, 有的人鄙夷嫌棄。

朝中大臣對虞歲的态度也各有不同,但随着針對虞歲的大臣都出了意外被頂替後, 大臣們逐漸明白, 你可以針對陛下, 這還不一定會死,但如果你針對皇後,你大概率會死得悄無聲息。

許是最近殺的人多了,逐漸有人開始叫姜澤裕暴君。

姜澤裕不太喜歡這個稱呼, 雖然他的本質是這樣,但他表現出來的可不是。

東陵國的皇帝不希望有人在他還什麽都沒做的時候就怕他,這樣會很無趣。

虞歲雖然不管事, 但姜澤裕說給她聽的時候還是會聽一聽的。

許是被叫了暴君不太開心,這天晚上姜澤裕埋首在虞歲懷裏嘆氣道:“都是些無用之人,殺了後換上一批新鮮血液,每日早朝才能有趣些。”

虞歲躺在床上望着床帳發呆,任由姜澤裕抱着自己,她聽完後才低垂眼眸,沉思這狐貍是不是在向自己撒嬌。

“若不是他們想動我的皇後,我也能再多留他們一會。”

虞歲擡手摟着他的脖子,側過身與他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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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澤裕問:“你覺得我像暴君嗎?”

虞歲心說确實,你本質就是,但肯定不能這麽說,于是她低頭親了親撒嬌的狐貍,成功跳過這個話題。

姜澤裕被虞歲親了下後也沒心思再去想暴君不暴君。

暴君風波也沒有持續太久,朝中大臣幾乎被全部洗牌,彼此争權奪位內鬥開始,很快就有新的風波和流言傳出,人們的關注點也變了。

姜澤裕開始坐山觀虎鬥,甚至頻繁舉辦宴會邀請衆臣,給他們拉攏人才和搞事的機會。

虞歲看他玩得挺開心。

轉眼年關将至,宮裏也在忙着舉辦宴會,虞歲一覺醒來發現窗外滿是雪白,昨夜的大雪将所有都掩埋。

宮女們給她披上厚厚的狐裘大衣,虞歲去庭院看了看她種的花花草草,都被大雪埋住,宮人們正在忙着鏟雪。

她種的花被大雪凍死了。

姜澤裕下了早朝後知曉此事問趴在暖爐邊休息的虞歲:“傷心了?”

虞歲搖頭:“也沒有很傷心。”

只是有點遺憾。

姜澤裕摸了摸她的頭,低頭湊近她身上的狐裘大衣輕嗅後将其摘下,雪白的長尾挨着她幫她取暖。

“不用難過,等明日它就活過來了。”

虞歲扭頭看他,姜澤裕但笑不語。

等到第二天,雪還在下,昨日被凍死的花卻頑強地沖破雪層伸張枝枝葉結出新的花苞。

虞歲看得呆住,一整個上午都蹲在旁邊看這朵花的變化,等到姜澤裕來時花苞已經盛放。

她看了看開得豔麗的花,又看看朝自己微微笑着的姜澤裕,緩緩站起身,朝姜澤裕張開手臂。

姜澤裕上前來抱住她,虞歲埋頭在他懷裏點了點,說:“陛下真厲害。”

狐貍欣然接受她的誇獎。

此後虞歲過得再如何散漫,也沒忘記自己有一朵花要照顧,偶爾灑灑水,陪它一起曬曬太陽,天氣惡劣時記得将它搬回屋裏去。

除夕這日宮中設宴,邀請王公貴族帶着他們的女眷參加,請來不少民間雜耍和戲子表演,安排得熱熱鬧鬧。

在場有關姜澤裕的親人卻沒幾個,都是些外姓王爺公主等等,大多是與他的母族有關。

這些人常年在京都外,難有面聖的時候,今日來除了恭賀陛下外,也補上了之前封後大典沒能送上的禮物,順便一睹皇後容貌,心中又信了幾分皇後是妖姬的民間傳言。

虞歲從未好奇過姜澤裕的家人,甚至沒打聽過他是如何登上皇位的,偏巧今日有人就是要讓她知道。

因為今日有不少女眷,其中不乏年紀大輩分也大的長輩,在聽戲的時候虞歲與女眷們同坐。

在她左手邊的是姜澤裕的皇姑母,因為自己的兒子最近被姜澤裕貶了,就想給他找點不痛快。

何況她本身就對舞姬之流持有偏見,打從一開始就不待見這位啞巴皇後。

于是在衆人聽戲喝彩時,這位皇姑母捧着茶杯,端着姿态跟虞歲說:“我這皇侄是出了名的孝敬,他的母妃還在世時也是名啞巴,只不過患了啞疾還不安分,到處拈花惹草,就算是生母我這皇侄也不能包庇,将這事捅到先皇那去,看着他的母妃被一杯毒酒賜死。”

虞歲聽得漫不經心,這态度讓皇姑母看得很是不悅,她好歹也是個長輩,就算是皇後也不該如此怠慢,果然是個不入流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皇姑母冷笑聲,不客氣道:“皇後可千萬別步了他母妃的後塵。”

虞歲也不樂意跟這個挑剔的長輩待着,便直接起身朝姜澤裕的方向走去,其他人看得一愣,心中惶惶。

皇姑母臉色微變,萬萬沒想到虞歲竟然會如此不給面子。

臺上的戲還在演,人們的注意力卻已經從戲臺轉移到姜澤裕那邊,只見他含笑望着走來的虞歲,牽着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跟她親昵耳語。

兩人看起來好不恩愛,倒是讓旁人看得不好意思,又轉回注意力看臺上戲。

皇姑母也以為這事就這麽過了,誰知道宴會結束在散場時分卻被人攔下直接押送進了大牢。

還在旁邊沒走的人都是一臉懵,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罪了陛下,随後回想之前虞歲走去姜澤裕身邊的一幕才恍然,怕是得罪了皇後娘娘。

姜澤裕帶着虞歲去高臺處看煙火時問:“她都說了什麽?”

虞歲一步步走上樓閣最高處的亭子,頭也沒擡道:“沒記住。”

你自己都聽見了的。

姜澤裕笑了聲,牽着她的手防止她摔倒,一邊耐心道:“我母妃為了能不侍奉先皇故意裝啞,她心中确實另有他人,只不過那凡人并非真心,是想利用她争權奪位。”

虞歲聽到這才擡頭看他:“你母妃也是狐妖?”

姜澤裕走到最高處,雪白的尾巴始終貼着虞歲,輕輕掃了掃她的臉,微笑道,“按照凡間的說法,算是入世渡劫,所以她死了反而算是一種解脫。”

虞歲聽得一呆,随後目光古怪地看他:“陛下也是在渡劫嗎?”

“我?”姜澤裕笑意微深,“這世上可沒有劫給我渡了。”

“情劫也沒有嗎?還是已經渡過了?”虞歲開始好奇了,“聽說狐妖情劫多是凡人。”

姜澤裕挑眉,“厲害的狐妖根本不需渡情劫這種東西。”

虞歲:“……”

你厲害。

姜澤裕又道:“情劫是最弱的一道,我都不屑與它浪費時間。”

虞歲看他,一副你這狐妖可真是凡爾賽的表情誇:“陛下真厲害。”

“情劫不止摯愛,也有親朋,大道,萬物,只需悟道即可。”姜澤裕耐心解釋着。

虞歲點着頭:“我不修道。”

姜澤裕聽得啞然,半晌後才輕聲嘆息,無奈道:“我的意思是,我只愛過你一個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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