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也沒有那麽想重生

豪門和豪門之間是有差距的，如徐家這樣才發跡百來年，也沒出過多少名人的家族，在整個帝國不怎麽排得上號。和顧家那種頂級豪門之間的差距，已經和普通人跟豪門的差距類似了。

不過徐家這樣的家世在某些時候也足夠了，頂級豪門能有幾家？光是豪門之間的交際圈子就已經差不多了，消息傳得很快。

因為沒有刻意隐瞞，幾乎是徐攸舟和徐家家主離開趙家的當天，徐攸舟的話就被傳揚開了。

最開始是怎麽傳開的不得而知，但徐攸舟那句話，已經越來越不像話了，最開始只是往裏頭添一句對趙家的貶低——趙家算什麽，只有顧瀚雲那樣的alpha，才能配得上徐家的omega。

就算大家心裏都清楚，和顧家相比，趙家都不算什麽。

一個omega想要選顧瀚雲，不選趙黎訓，其實沒什麽問題，這件事錯就錯在徐攸舟直接在趙家的酒會上提了這件事。

于是流言越演越烈，徐攸舟已經成了虛榮谄媚、貪慕錢財和不識好歹的代名詞。再加上昨天趙黎訓和顧瀚雲打的一架，似乎給這件事又增加了不少戲劇效果。

甚至有人為此腦補了一出情感大戲。

比如，最開始的時候徐攸舟和趙黎訓兩個人感情甚好，竹馬竹馬什麽的。然後顧瀚雲橫插一腳，徐攸舟見錢眼開，喜歡顧瀚雲的臉，又喜歡顧瀚雲的權勢，就粘上了顧瀚雲，把趙黎訓這個竹馬一腳踹開，為此甚至不惜得罪趙家。

室友跟徐攸舟家世差不多，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謠言。

別人不清楚徐攸舟是什麽人，但室友能和徐攸舟和平相處三年多，還是對徐攸舟有一定了解的——就比如他敢在宿舍做燒烤，雖然有知道徐攸舟可能不會回來的原因，但他也清楚徐攸舟不會把這件事放心上。

第二反應則是徐攸舟恐怕要接受家裏的安排，直接去結婚了。

這種事情在音樂學院很常見，一些貴族家庭送omega來讀書，某種角度來說是為了增加omega在聯姻市場上的價值，就跟漂亮的衣服和珠寶首飾對omega的裝飾一樣。有音樂學院的學習經歷，就是一件漂亮的裝飾，是否畢業并不重要。

室友很讨厭這種對omega的固有印象，但他也無力改變什麽，只能替徐攸舟難過。

而現在看見徐攸舟回來，室友雖然沒說什麽，嘴角的卻是勾起了笑意，手中烤串兒的速度忍不住加快了幾分。

室友發現徐攸舟放下了肉串，奇怪的詢問：“怎麽不吃了？”

“封曉，其實我沒有認識顧少将……”徐攸舟說完，低下了頭。按道理來說，這話徐攸舟應該咽進肚子裏，可是回來以後室友自然而然的表現，讓徐攸舟莫名覺得，可以和室友說——把事情壓在心底的感覺太難受了。

果然聽完徐攸舟話以後，室友長大了嘴巴忘記閉攏，毫無形象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平時的封曉，室友看着徐攸舟的時候眼睛裏充滿了敬佩。

“你膽子真大。”室友情不自禁地把手裏烤串都遞給徐攸舟，過了一會兒，室友欲言又止。

徐攸舟接過香滋滋地烤串，咬了一口，唇齒留香，聽了室友的話以後，帶着點事不關己的态度繼續說：“如果趙家那人真的去找了顧少将，顧少将就算之前不清楚八卦，現在肯定知道這事了。”

“那，要是顧少将來找你麻煩怎麽辦？”別人都以為這是個桃色新聞，再不濟也應該是個大膽的omega有了一點機遇之後就想做飛上枝頭的夢。可室友聽了徐攸舟的解釋，才知道這根本就是徐攸舟胡謅出來的。

毫不誇張的說，顧少将有多讨厭聯邦軍，就有多讨厭空穴來風的桃色新聞。

要是徐攸舟真的和顧少将認識，還有一些暧昧的話，這話說出去，還能滿足一下某些人大A主義的奇怪癖好，可如果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室友看着徐攸舟的表情帶上了同情。

“應該不會那麽閑吧。”徐攸舟雖然聽過顧少将的一些傳聞，實際上也沒太關心顧少将的事情。畢竟對于徐攸舟來說，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顧少将都是一個距離他很遙遠的人物。

室友的表情有點游移不定，看着徐攸舟的時候有些猶豫，不過思量再三，室友還是跟徐攸舟說了。

“顧少将那個alpha，他其實小氣又小心眼，還喜歡記仇。以前就有傳聞，某次宴會上，一個嬌弱的omega不小心中藥，被誘導進入發熱期，纏上了顧少将，然後顧少将把那人打了一頓，在醫院住了半年都沒出來。”

“後來那個omega終于出院了，結果各種倒黴事情不斷，開的花店經常被人打破玻璃窗，時不時地就有訂單被投訴，最終omega和他的家族都堅持不下去了，離開了帝都。”

室友說的時候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徐攸舟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沒有撞到顧少将跟前，也沒有仗着發熱期就去勾搭顧少将，應該不至于被打吧？

可室友篤定的眼神又讓徐攸舟情不自禁生出畏懼。

兩個人還想說點什麽，宿舍的門忽然被敲響。

“咚咚咚……”聲音很有節奏，又很有禮貌的樣子。

徐攸舟和室友兩個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觑——他倆在學校都沒什麽社交，這時候被敲門，八成是這棟的宿管。

兩個人齊刷刷地起身，然後一個收拾小烤爐，一個開窗通風散味道。

“封曉，掃掃地！”徐攸舟從把宿舍的空調打開猛吹，然後努力扇風，試圖讓屋子裏的氣味散得快一些。

“在掃了，在掃了。”封曉把烤爐藏起來，然後在廚房擺弄出一副做飯的架勢，一低頭，發現地上還有不小心掉的炭火痕跡，忙不疊的又去拿掃帚掃地。

徐攸舟聞了聞味道，總覺得這樣不太行，匆忙中直接将他某雕香水撒了出來。

大牌就是大牌，一灑出來香氣彌漫，很快就蓋住了烤串的味道。

等兩個人着急忙火的弄好，再兵荒馬亂地開門，外頭站着的果然是宿管。

“怎麽這麽久？”宿管是個中年男性ba，看着屋裏的兩個omega情不自禁的捂了一下鼻子。雖然omega的信息素不會像alpha一樣向外攻擊，但作為一個ba，總會覺得信息素不舒服。

尤其是還摻雜了香水氣息，這對ba來說是雙倍攻擊。

“……剛剛沒聽見。”封曉說的時候還有些心虛，低着頭沒繼續看宿管。

“有人投訴你們在宿舍燒烤，你們沒做吧？”宿管在外頭看了看，裏頭的氣味太複雜，他不太想進去。而且一般情況下，除非是處理宿舍之間的矛盾，宿管是從來不願意去招惹這些嬌貴的omega的。

徐攸舟一看室友不頂用，只好自己站出來，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反駁道：“怎麽可能！我們又不是新生了，宿舍能做什麽我們可清楚了。剛剛封曉在煎牛排，大概是開着窗，卻忘記開抽油煙機了吧。”

封曉不太擅長說謊話，現在徐攸舟幫他說了借口，他也不能拆臺，連忙點頭。

“就是煎牛排。”

宿管将信将疑，但還是給徐攸舟和封曉科普了一臉宿舍廚房安全知識點室內絕對禁止明火，做燒烤是絕對不允許。可以用廚房的器具，宿舍廚房沒有的器具，可以去大廚房做飯；大廚房要是也沒有，可以直接跟學校申請。

宿管還想繼續說，徐攸舟眨巴着眼睛，可憐巴巴地朝着宿管看過去。

這個ba宿管在音樂學院多年，可以說見過的美人無數了，但徐攸舟笑起來，臉頰上的小梨渦總是讓人覺得他綿綿軟軟，一看就是個不會撒謊的小可憐。

宿管離開了，徐攸舟和封曉對視一眼，同時松了口氣。燒烤的事情要是被發現，肯定會被通報。

兩個人關門，徐攸舟才想起來問：“封曉你怎麽會在宿舍BBQ？”先前封曉給他遞烤串的動作太自然，他一時間都沒想起來這事兒不符合學校規定。

“心情不太好，不想出去吃，又想吃燒烤。”

封曉沒有過多解釋，徐攸舟嘆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徐攸舟回到學校的消息，還是小範圍地給音樂學院帶來了一點波瀾。其實外人的想法和封曉一樣，都以為徐攸舟肯定要抓緊時機，粘上顧少将，沒工夫回來學校應付功課的只要搭上顧少将，學業不學業的都不重要。

有人覺得徐攸舟是被甩了，落了個兩頭空，才會回來上學。

畢竟顧少将和趙黎訓都打過架了，肯定是顧少将認清了徐攸舟這個惡毒omega的真面目，才讓徐攸舟不得不繼續回學校裝沒事兒人。

徐家家主為此專門打了徐攸舟的通訊，問他什麽情況。

“怎麽外頭都說你和顧少将分手了？”徐家家主之前就知道趙黎訓和顧少将打架的消息，只是他沒怎麽放在心上，甚至先前聽到有人說顧趙兩家為了自己兒子反目成仇，還有些洋洋得意。現在聽說分手，卻有點着急了。

“沒有的事兒。”這通訊在徐攸舟的意料之中，他态度淡定，對徐家家主說：“少将大人喜歡覺得我彈琴的時候很漂亮，我就想着還是應該回來上課，聯姻的事情也急不來，還是做好每一件事更好，不是嗎？”

徐家家主被說服了，顧少将跟一般人不同，所以不能用一般思維來想，于是也很好理解。

兩個人挂了通訊，在旁邊聽了一耳朵的封曉問徐攸舟：“你就打算繼續這麽編？”

這兩天封曉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在宿舍呆着，還很關心徐攸舟的樣子。徐攸舟猶豫一下，點點頭。

封曉不置可否，封家沒有讓封曉去聯姻的打算，甚至還支持封曉去追求自己的事業，作為一個omega，封曉毫無疑問是幸運的。但封曉也知道，徐攸舟這種情況在帝國并不少見，甚至徐攸舟這樣的omega才是主流。

兩個人都不能替對方做選擇。

徐攸舟沒有繼續和封曉解釋，而是收拾琴譜準備離開。

這些天以來，他有空就泡在了琴房，想寫出一首能給他帶來些許改變的曲子。

封曉在他身後，呆着一絲擔憂與關心說道：“早點回來，聽人說最近琴房到宿舍這段路，好像有些奇怪的人出沒。”

徐攸舟腦子裏還在構思曲調，沒太在意的道了謝，這裏是帝都最有名的音樂學院，安保設施肯定是最好的，徐攸舟想不到會出什麽事。

宿舍到琴房的距離，走路大約需要二十分鐘，徐攸舟平平常常地走過去了。

學校安排給徐攸舟的琴房在一樓拐角，外頭就是薔薇花叢，打開窗子就能聞到花香，聽到鳥鳴，環境氣氛還是挺好的。

徐攸舟打開寫了幾天的手稿，忍不住犯愁，其實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并不想重生來着……

雖然重生前他和趙黎訓的關系令人惡心，但也因此，徐攸舟有理由離開趙家，離開徐家，開始了新的人生。現在一切重頭再來，徐攸舟發現自己沒像想象中那樣高興，甚至開始擔心，如果他沒有和趙黎訓在一起，會不會影響他遇見韓先生。

這個想法冒出來以後，徐攸舟忍不住患得患失，最後嗅了下隐隐約約地薔薇香氣，嘆氣。

他果然不是個能扛得住事兒的普通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