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逢【大修】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整個綠洲都熱鬧起來。

原本就奢華的帳篷被拾掇得富麗堂皇,一片喜慶。

胡鐵花瞪視着眼前這一套頗有異域風情的吉服,一臉的苦大仇深。

穆玄英心中不解,道:“胡大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怎麽看上去……”

怎麽看上去一副被逼婚的模樣!

姬冰雁“啧啧”兩聲,哼道:“還能怎麽回事,自然是老毛病犯了。”昨兒個拼命地琵琶公主獻殷勤,本來龜茲王有意在尋寶之後為愛女擇一位心儀的驸馬,偏偏胡鐵花不走尋常路,惹得公主芳心暗許,弄得龜茲王沒有辦法,在今日選擇将公主下嫁。

今天早上遇到的那些武林高手,瞥向這座帳篷的目光那簡直就是在戳刀子。

“老毛病?”穆玄英不解,卻聽到楚留香強忍着笑意地道:“來沙漠之前,老胡在一家小鎮的酒館中呆了四年,就為了追求那位對他不理不睬的老板娘。”

老板娘?穆玄英自動帶入了大唐時那位在戰亂中庇護難民的茶館老板娘。

姬冰雁冷哼一聲,道:“想也是老板娘不理他的時候死死纏着,一旦理會他了,他反而跑了。”

胡鐵花有些尴尬地咳了一聲,道:“誰能想到那個老板娘是故意不搭理我的,哼,我就知道,像老子這麽英俊潇灑的人,怎麽可能有女人不喜歡我!”

穆玄英無言地看着胡鐵花,這麽個習慣可真不好。若是再大唐……十大門派的姑娘哪個好惹?哪怕是衆門派中看上去最為溫婉的萬花弟子,也能一只筆将他戳成篩子。

胡鐵花很深沉地道:“你們說,我什麽時候逃婚比較好?”

衆人:“……”

楚留香拍了拍胡鐵花的肩膀,緩緩道:“那位琵琶公主,其實武功很好。”

胡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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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武林中追殺你的姑娘也不少,比如……”楚留香刻意模糊了那個字眼,“琵琶公主好歹一國公主,最多派遣軍隊追殺你,反正這麽多年你也逃過來了,至多尋個窮鄉僻壤躲上了幾年。”

胡鐵花:“……”

半晌,胡鐵花一臉悲壯地站起身,大步向帳外走去,身上帶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蕭瑟。

“等等。”姬冰雁忽然開口。

胡鐵花滿懷希望地回頭,卻見那個毫無同情心的死公雞下颌微擡,示意床上紅彤彤的吉服,道:“你忘記換衣服了。快點,免得誤了吉時。”

胡鐵花:“……”沒有同情心的混蛋。

懷着對婚姻的忐忑不安,胡鐵花悲憤地給自己灌了十幾壇烈酒,醉醺醺地被送入了洞房。

旁觀的穆玄英一臉羨慕,他也好想要好酒量啊。

一杯倒什麽的,簡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就像他雨哥,他從來就沒看過雨哥喝醉的模樣,無論多烈的酒在雨哥那裏,反而越喝越精神。

見穆玄英眼中滿是羨慕之意,楚留香遞過來一杯酒,笑道:“羨慕了?”

穆玄英不明所以地看向楚留香,卻見他俏皮地對他眨了眨眼睛,道:“小穆無論是人品還是武功都是上上之選,在老家,可曾有心上人?”

穆玄英一愣,不自覺地就想起那位莫少谷主縱是神情寡淡卻偌大江湖無人能敵的昳麗容顏,面上一紅,随即拼命搖頭,含糊地道:“沒……”

楚留香眼睛一亮,面上的笑容越發深了起來,道:“小穆,我有三個妹子……”

穆玄英狼狽地将杯子推回給楚留香,胡亂找了個借口就快快地溜了。

楚留香一臉的遺憾。

楚留香身份,酒喝得絲毫不比胡鐵花這個新郎倌的蕭十一郎打了個酒嗝,斜斜地看了一眼楚留香,道:“香帥這是不明白呢,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呢?”

楚留香眨了眨眼睛,道:“十一這是什麽意思?”

蕭十一郎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下楚留香,道:“誰人不知香帥紅顏滿天下,論感情深厚,當屬香帥那三個妹妹。”

楚留香的傳說,除了鏟除石觀音、蝙蝠公子的事跡,神出鬼沒的身手能夠輕易盜取任何珍寶以外,最出名的便是他的桃花。

楚香帥,紅顏滿天下卻從來沒聽說他那只船翻了,端的好手段!他一生未婚,那三個美貌妹子也沒有嫁人,雖說對于楚香帥的心上人之選衆說紛纭,但可信度最高的便是蘇蓉蓉那三位姑娘。

楚留香苦笑了一下,認真地看向蕭十一郎,鄭重地道:“十一,我只當蓉蓉她們當做自己的親妹子的,絕無半點非分之想!”

蕭十一郎扯了扯嘴角,楚香帥不是最擅解女人心意的嗎?怎麽看不出那三位姑娘日日盼着的就是你有非分之想!

楚留香也不知怎麽回事,見蕭十一郎面上的表情頗有些不以為意的模樣,有些焦躁起來。他剛想深入地解釋一下他與蘇蓉蓉她們之間的關系,卻聽到帳篷外,一個清清冷冷,有如切冰斷玉的聲音響起:

“穆玄英!”

那個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地傳入帳篷中,仿佛聲源就在人的耳畔。

穆玄英的身子一僵,手上拿着充樣子的酒盞“啪”地一聲,從他的手指間落下。

他愣愣地看向對面正一臉驚訝看向自己的楚留香,有些茫然地摸了摸額頭,喃喃道:“我怎麽……好像聽到了雨哥的聲音?”

楚留香也呆住,難道,他那個雨哥,還真跟着來到這六百年後?

還未等楚留香說話,只見着穆玄英霍然站起身體,他的動作過大,直接弄翻了身前的矮幾,只聽到“嘩啦啦”的聲響,杯盞果盤摔了一地。

“我……我……抱歉……”穆玄英傻眼了,他慌慌張張地道歉,旋即沖出了帳篷,其身法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沖出了帳篷,果然見到那橘色的夕照之下,那熟悉得早已刻入骨子裏的容顏就在他的面前。

“雨哥……”穆玄英小聲地叫着,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實的。

“雨哥……”他微微提高聲音,眼眶發紅,即使他拼命眨着眼,那層朦胧的霧氣也不肯自他的瞳孔上散去。那人的身影在他的眼中一片模糊。

趕了一整夜的路,可不是和這傻毛毛大眼瞪小眼的。莫雨輕嘆一聲,有些無奈,也有些寵溺地對穆玄英張開手臂,低聲道:“傻毛毛……”

穆玄英跑過去,狠狠地撞進了莫雨的懷裏,以着莫雨的武功還被撞得倒退了半步,胸口帶起悶悶的疼痛。

但莫雨卻不知這是被撞的,還是心疼的。

穆玄英死死抱住莫雨的腰,臉埋在他的肩膀,也不吭聲。

但莫雨卻能夠感覺到肩膀被水漬泅濕的冷意。

莫雨喃喃道:“傻毛毛……”卻也死扣住穆玄英的肩膀,試圖安撫而輕撫穆玄英脊背的手在微微顫抖。

初醒時,陡然來到陌生的地方,對方又不在身邊,更不知從何得知其安危……不止穆玄英怕,他也怕。

只要在乎,總會心生恐懼。

穆玄英的表現,使得帳內的衆人心生好奇。龜茲王哈哈大笑幾聲,道:“看來我們又有客人來了。”但他眼中卻無喜色。那人的聲音已然傳來,但無人通傳,怎麽看都有問題。

楚留香和姬冰雁算是此時帳內唯二知曉穆玄英來歷的人,他們互視一眼,起身跟了出去。等到衆人見到外面的情景時,不禁一愣。

負責護衛此處的鐵甲兵士都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他們一直在帳內飲酒,即使并未留心外界,但這麽多人就這麽無聲無息地被放倒卻絲毫沒有驚動帳內的人……這簡直匪夷所思!

有人以為他們是被下藥了,但細細查看,發現這些人其實都醒着,只是被點了穴道。

他們不禁看向前方,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有此手段。然而,當他們看見後,心中卻有些哭笑不得。

那人正在為那位穆玄英少俠揉眼睛,他的動作輕柔,透着疼惜寵溺。

姬冰雁看着,忽然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楚留香,道:“哎,你說,小穆他什麽時候能意識到,咱們在這裏?”

楚留香聳了聳肩,答非所問道:“看來他那哥哥很疼他。”

終于,穆玄英意識到這裏并非是敘舊的好地方。在莫雨用內力給穆玄英的眼睛按摩消腫後,穆玄英的臉有些莫名發燙,他忙拉着莫雨的手臂走過來。

他看着衆人,尤其是楚留香和姬冰雁,以着一種鄭重而又驕傲的口氣道:“這是我莫雨哥哥。”

莫雨很給面子地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

楚留香拱手行禮,道:“莫兄弟。”他的眼中帶着純粹的贊嘆,說實在的,他從未想過,這世上竟會有相貌如此出色的男子。

他的穿着異于中原,白衣,紅襟,領口滾着一溜兒白色皮毛,胸口處袒露着一小片白皙如玉的胸膛,倒有幾分西域之地的風格。他的五官昳麗,氣質冰冷,即使站在這炎陽之下,卻似終年不化的冰雪一般。他的目光太冷,似乎透着一股能夠看透人心的淡漠,他的目光唯有落在穆玄英的身上時才會變得柔和。

龜茲王識人無數,即使他身為一國國君,在與莫雨視線相交的時候都驚出一身冷汗。他不敢怠慢,忙命婢女送上美酒佳肴。

莫雨卻不在意,比起用餐,他更想拉着毛毛問問這幾天他究竟是怎樣過的。通過系統,莫雨看着穆玄英頭頂上那一串負面狀态簡直膽戰心驚。

他家毛毛的血條都只剩下一半啊!

他必須,盡快升級,盡快開啓那個系統商店。縱是暫且買不下來晗靈果,起碼止血膏也要買來。

“雨哥,你在看什麽?”穆玄英有些疑惑地摸了摸頭頂,道:“我頭上有什麽東西嗎?”

莫雨勉強一笑,道:“沒什麽。”

他心中有些焦急,他的任務界面上只有一個主線任務,但其上空無一物,只有“?”。他該如何弄來任務呢?

在主帳內逗留片刻,莫雨在穆玄英的緊迫盯梢下,喝了杯酒,用了些糕點才被放行。而那些想來套話的人,莫雨一律忽視,想要試探的,莫雨只冷冷瞥一眼就令人心中發寒,不禁暗想,就究竟是哪裏來的兇獸。

曾血洗三生路,屠戮自在廳,在與浩氣盟對戰中大放異彩,更是狼牙軍口中殺神的莫雨,這一生兇戾氣息若肆無忌憚地釋放出來,哪裏是這些人能夠抵禦的。

能在這戾氣之下泰然自若的,除了穆玄英、楚留香和姬冰雁以外,也就一位蕭十一郎。

此時,蕭十一郎的神情很古怪,古怪到即使楚留香即使對穆玄英的兄長有幾分好奇——穆玄英天天念叨能不好奇嗎——卻也下意識在蕭十一郎身旁站定,道:“十一,你怎麽了?”

蕭十一郎沒有說話,只擡起從方才便按在胸口處的手,滿手的鮮紅令楚留香驀然瞪大了眼睛。

有更多的鮮血從蕭一十郎的胸口處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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