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趙敏
張無忌:“……楊左使,快起來,不必如此。”
張無忌嘴裏發苦,他似乎又被坑了。
至于為什麽是“又”?
呵呵……
楊逍恭敬地又行了一禮,道:“謹遵教主谕令。”起身後,楊逍又道:“教主得回聖火令,乃是明教大事,不若召請教中各位長老、壇主,歸于光明頂慶賀此事,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張無忌:他能說不用了嗎?看着楊逍直發亮的眼睛,張無忌死死捏着手中黑牌,啊不,是聖火令,恨不能将這東西給捏碎了。只可惜,不知這聖火令究竟是何質地,以他的手勁竟沒有給它留下半點痕跡。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艱澀地道:“便依楊左使所言。”
楊逍對着莫雨、穆玄英行了個大禮,随即精神抖擻地離開。
待得不見楊逍的身影,張無忌慢慢地扭頭,面無表情地看着莫雨,緩緩道:“你是故意的。”神情異常篤定。
莫雨把玩着穆玄英的馬尾,漫不經心地道:“聖火令乃是明教失傳三代的信物,明教上下一直想要尋回此物,師公我給你找回來,你不高興?”
張無忌磨牙,道:“你明知道——!!”他咬住唇,壓低了聲音道:“我并不想要這個教主之位。”當初要不是義父和外公要他擔下這個教主之位,他早就回去和青書師兄闖蕩江湖了。
“做教主也沒有什麽不好的。”莫雨唇角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道:“明教已經奪取了元朝半個江山,只是如今朝廷拒不肯承認此事,負隅頑抗。再過不久,待得明教打下這片江山,身為明教教主,你就是新朝皇帝,當今天子!”
張無忌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莫雨,驀然提高了聲音:“皇帝?!”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張無忌努力壓低自己的聲音道:“開什麽玩笑,我做皇帝?這、這太荒謬了!”皇帝是那麽好做的嗎?他就是一江湖莽夫而已。
“你不做皇帝誰做皇帝?”莫雨哼笑兩聲,看着張無忌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一般,道:“你是明教之主,明教上下莫不聽從你的號令,眼見着明教就要入主天下,你不做皇帝,誰做?便是你将皇帝之位推給了別人,你能确保那個人不會大權在握的時候宰了你?”
張無忌頓時露出一副也噎到了的表情。他想要反駁,卻聽到莫雨慢悠悠地道:“便是你武功高強,那個人奈你不得,但不要忘了,你太師傅還有武當山。張三豐固然是武學大宗師,但不突破至破碎虛空的境界,他還有幾個十年可活?再者說,若想要一個人的性命,哪怕他武功天下第一,也是有無數的法子的。”
莫雨居高臨下地看着張無忌,緩緩道:“張無忌,我以為,你跟着我們走了這麽多年,這麽淺顯的道理不會不懂的吧。”
張無忌的手指緊緊攢着,他知道莫雨此言不虛。當初他跟着莫雨身邊,可是親眼看着莫雨不動用半分武力就坑死無數人。張無忌恍然意識到,明教教主之位意味着什麽。
Advertisement
——簡直是丢都不能丢的包袱啊!早知如此,當初即使是義父和外公的要求,他死活都不能答應做這個教主啊。
張無忌整個人都有些崩潰了。
在別人看來,做皇帝,掌大權是一件好事,但在張無忌看來,掌多大的權勢就要負起同等大的責任。張無忌并不覺得自己哪裏差,但要負擔起一個國家的興衰,百姓的福祉,那些是張無忌想都不曾想過的沉重。
“雨哥……”穆玄英無奈地看了一眼莫雨,道:“別吓唬無忌。”
莫雨哼了一下,反問道:“我說錯了嗎?”
穆玄英眼睫微垂,無聲地嘆了口氣。莫雨說的并非沒有這個可能,明教奪得天下已經是衆望所歸。張無忌身為明教教主,是當之無愧的開國皇帝。若他不為皇,無論下一任皇帝是誰,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張無忌注定一生不得安寧。
莫雨看不得穆玄英為他人傷神的模樣,當即瞪了一眼張無忌,道:“當初是誰說要為黎民百姓多做一些事情來着的?如今這機會擺在你眼前,你還往後躲?”
莫雨冷笑一下,道:“張無忌,你好好想想吧。”
穆玄英擡手撫了撫張無忌的發頂,低聲道:“無忌,無論你做出什麽選擇,師父都支持你。”
——穆玄英已經想好了,哪怕張無忌實在不想當這個皇帝,大不了多給張無忌準備一些東西,總不會讓他這徒弟真如喪家之犬般度過一生。
莫雨扭頭,他就知道!
不能怪他總是想将張無忌往外趕,實在是他家毛毛太寵徒弟了!不就是一個徒弟,有必要對他這麽好嗎?徒弟這種東西,想要幾個就能夠收幾個,可是!
他莫雨哥哥只有一個好嗎!
莫雨心底泛酸地想道,看着張無忌的眼神越發不善了。
明教尋回聖火令,是舉教歡慶的大事。這個消息,短短時間裏,不僅傳遍明教上下,就連一向對明教不對付的六大派都知曉此事。
遠在峨眉的滅絕師太得知此事,擡手就将手邊的杯盞拂在地上,蒼老的面容上滿是厭惡恨意,一字一句道:“妖、孽!”
雖說兩年前圍攻光明頂之事失敗,這些年他們與明教所結下的仇怨也有些朝廷的手筆,但對于滅絕師太而言,她師兄孤鴻子被楊逍氣死卻是不争的事實!便是張無忌巧舌如簧,找出千般理由,她師兄仍是枉死在他手。
再加上紀曉芙那個孽障竟然和楊逍私通,生下一女還取名“不悔”,滅絕師太就覺得心口窩着的那把火越燒越旺,眼珠子都燒得通紅。
是的,滅絕師太已經知曉紀曉芙之事!在沒有看到那個眉目間依稀是紀曉芙影子的女孩時,滅絕師太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疼寵器重的徒弟竟和丁敏君所言的一般無二,竟與他人未婚私通!那人還是峨眉派的大仇人楊逍!
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她峨眉派的女子還有何顏面立足江湖。聯想到當初武當退婚時自己的義憤填膺,恨不能拿着倚天劍殺上武當為愛徒讨個公道,而紀曉芙下跪請求,表示願意終身不嫁陪伴師父左右,滅絕師太當初對紀曉芙的心疼頓時化為了厭憎。
當初武當退婚,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此事?
一想到這個可能,滅絕師太就忍不住有些頭暈目眩,恨不能跪在師父的靈位前自刎謝罪。
她心中本就抱有一線可能,紀曉芙乃是被楊逍逼迫的,只要紀曉芙願意殺了楊逍和那個孽女,她仍是她的乖徒兒,甚至她的衣缽傳人。
只可恨她這徒兒鬼迷心竅,竟對楊逍那惡賊芳心暗許,不肯刺殺于他。
想到那時死在自己手上的紀曉芙,滅絕師太嘆了口氣,神情有些郁郁。
她不後悔清理門戶,畢竟,這樣的事情對于峨眉來說乃是莫大的污點。但,她對紀曉芙不是沒有感情的,到底是疼了多年的愛徒。可那些比起光大峨眉派的重任而言,微不足道。
滅絕師太手中的倚天劍,霍然出鞘。
一套峨眉劍法輕盈婉約,但在滅絕師太手中又顯得殺氣四溢,倚天劍不愧是與屠龍寶刀齊名的神兵利刃,哪怕不以內力催動,仍是劍氣四溢,将四周整齊擺放着的蠟燭齊齊斬斷。
滅絕師太這一套峨眉劍法的精髓已得七分,只仍不及當初師父的火候。
若想要除去魔教妖孽,令峨眉一躍成為正道魁首,看來倚天劍中的《九陰真經》是必不可少的了。
正思量間,滅絕師太手中的倚天劍忽然脫手飛出。
她一愣,幾乎不敢置信地看着插入地面大半個劍身的倚天劍,複又怔愣着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她面上的神情終于變了,滅絕師太的手指顫抖着,她的手使不出太大力氣,但最可怕的是,她的氣海此刻竟是空蕩蕩的,半點內力都使不出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
門,“吱嘎”一聲被推開。
滅絕師太滿含怒意地看向門口,靜室是她閉關所在,沒有她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擅入。
緩步走進屋的卻是一個極美的女子。女子看上去年歲不大,身穿一身火紅色的長袍,腰上束着勾勒腰身的黃金腰帶,越發顯得膚若凝脂。她頭上戴着滾着一圈白狐皮毛的帽子,成串的珍珠垂落在臉側,她的五官明媚嬌豔,唇邊笑容肆意,若驕陽般燦爛。
她這一身,任誰都能夠看出,她絕非漢人女子,而是出身顯貴的蒙古貴女。
滅絕師太當即怒目而視,厲聲道:“你是何人?!膽敢擅闖峨眉禁地!”
滅絕師太長年統領峨眉派上下,在誅殺明教妖孽上從來是主張除惡務盡的,故而她冷下臉時,極其威嚴,饒是長年在她身邊伺候的徒弟都不敢直視。
然而,那個紅衣的女子卻輕啧了一聲,穿着黑色鹿皮靴的腳踱着步子走到滅絕師太的面前,她下颌微擡,笑容傲慢,道:“你就是滅絕老尼?”她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道:“也不過如此。便是這峨眉派,也不過爾爾罷了。”
滅絕師太大怒,她霍然擡手就想給那個女人一個教訓。然而,剛沖到女子面前,那個紅衣的女子飛身躍起,擡腳就踹在滅絕師太的胸口。
滅絕師太口噴鮮血,倒飛出去。
以着滅絕師太的武功,對付這個女子自然是輕而易舉,但前提是,她的內力還在。
女子唇邊的笑容越發燦爛。她俯身,将插在地上的倚天劍拔了出手。手指輕輕撫過澄若秋水卻吹毛斷發的長劍,女子明眸閃亮,喃喃道:“這便是倚天劍嗎?”
“大、大膽!”滅絕師太見倚天劍落入那個女子手中,登時大急,她挨得那一下不輕,卻一面咳着血,一面艱難地爬起來,想要奪回倚天劍。
女子面上頓時露出不喜來,冷哼一聲,道:“阿三。”
站在門口處待命的男子上前一步,低聲道:“主人。”
女子下颌微擡:“将人帶走。”
“是。”
當人帶了下去,女子把玩着手中的倚天劍,顯然極為喜愛這柄削鐵如泥的長劍。
然而,她唇邊的笑容在聽到身後響起的聲音時就微微斂去些。
“敏敏。”
女子,也就是元朝汝陽王的紹敏郡主維持着面上的嬌俏笑容,輕盈轉身,看向身後身形高大的男子,道:“大哥。”
“嗯。”男子,也就是王保保微微點頭,沖趙敏伸出手,道:“劍先給我。”王保保的目光流連在倚天劍上,這就是藏有《九陰真經》的倚天劍,不知道他這些年搗鼓出來的鋼劍能不能劈開它。
握着倚天劍劍柄的手指微微緊了一下,趙敏眸光流轉,笑嘻嘻地道:“大哥,這把倚天劍就給敏敏玩一陣吧。”
王保保不為所動地看着眼前姿容俏麗的女子,扯着嘴角做出個笑容,道:“敏敏乖,女孩家家的玩什麽刀劍,大哥弄出些小玩意,等到将六大派都收拾了,大哥就送去七王爺府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