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虔誠的溫柔

“嗯,我知道了。”駱崇宴挂掉電話,語氣焉兒吧唧的,打了霜的茄子一樣愣在原地,岳銘不用問都知道先生肯定回不來。

駱崇宴讓他們開飯,總不能因為大冰塊兒一個人不回來其他人就不吃飯了。

大廚特意按照每個人的口味做了十幾道菜,天南地北什麽菜系都有,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符偌允走過來的小聲哇哦了一聲,悄咪咪拿起手機拍了幾張看着特別精致的菜品照片想發朋友圈紀念一下,鐘毓見他一個人把胳膊肘擰成麻花一樣地自拍,好笑地湊過去幫忙拍照。

“這麽熱鬧啊!”裴遠摘下頭盔從客廳走到餐廳,嘴上不停地啧啧啧,很少見時家自己人吃得跟晚宴似的這麽豐盛。

這聲音駱崇宴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誰,斜斜地朝他飛眼刀,飓風已經窮到吃不起飯了還是他家的飯好吃?

這大兒子自從知道他回國,跟戰隊編外人員似的天天跑來打卡。

裴遠兩條一米二的長腿一跨,特自來熟兒地往老位置上一坐,順眼給他抛個得瑟的小眼神兒,就坐駱崇宴左手邊,他對面是符偌允跟鐘毓。

這戰隊能這麽快組完也有他貢獻得一份兒啊,蹭飯那叫天經地義!

“簽啦?”裴遠翹起踩着高幫皮靴的右腿問。

駱崇宴冷哼,明知故問。

裴遠知道駱崇宴這種人絕對不會負責熱場子的,他能蹿局也知道這種情況要吃個慶祝飯。

但從小到大跟時晝這種冷冰冰的人一起長大,從小被衆星捧月慣了,長大又是個獨來獨往的臭脾氣,完全不知道怎麽炒氣氛,場面話也懶得說,更別提怎麽搞活動拉近彼此距離。

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就是個蹦迪場砸他手裏都能變成僵屍地窖冷窟。

裴遠什麽心思駱崇宴當然知道,招呼李叔給他們拿幾個杯子,開瓶珍藏的幹紅,今兒可以小酌幾杯。

裴遠笑着擺手:“不喝紅的,醒來醒去還得慢慢喝,咱不搞那虛頭巴腦的,給我整兩瓶白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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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明天還得報名,喝什麽白的?”駱崇宴見他站起來,扽住他衣擺不讓走。

“我不管。”裴遠讓女仆帶他去時家放酒的地方,他要自己整。

“咦?都吃上了?”唐逸剛進門就聽見裴遠那瞎嚷嚷的聲音,笑着把手裏的東西交給管家,邊走邊脫外套,初冬的北方真得冷,他裹了好幾層才敢出門。

駱崇宴不懂他又怎麽來了?

一個個的,就他想見的人不來!

唐逸對上駱崇宴那幽怨的小眼神就腿軟,上次這孩子整他玩兒蹦極的畫面可還沒忘。但誰讓他跟時晝打賭輸了,不得不被指揮着過來,不然這一年半載的完全不想看見這叛逆熊孩子!

誰讓這寵溺叛逆孩子的家長自己過不來,又怕他家這小孩兒孤零零的一個人……

唐逸嘆氣,當哥真難。

裴遠手裏拎着兩瓶茅臺回來,發現自己旁邊坐了位看着特讨喜的男人,發面饅頭似的圓潤白臉,滴溜着兩大眼睛。

都不用駱崇宴介紹,裴遠用自己比城牆還厚的臉皮去攀談,不一會兒就摸清楚關系了,敢情這位就是蟲子大姨父來了整人跳蹦極的那個倒黴蛋啊。

有裴遠跟唐逸兩人一唱一和的雙人相聲兜着,整場慶祝宴不要太歡樂,符偌允笑得腮幫子、肚皮都疼了。

管家找了位攝影師,要幫小少爺紀念TB戰隊的初代隊友們。

大廚吃完飯站管家旁邊跟他感慨還是小少爺在的時候熱鬧。自從小少爺出國後,先生是個喜靜不愛鬧的,時家已經很久沒來這麽熱鬧了。

攝影師拍了幾張一起舉杯慶祝的,又怕特意拍表情不自然,就讓他們随意點兒,剩下的找機會抓拍就行。

“我……我真的沒醉!”裴遠紅着臉眼神飄忽,就是不給唐逸自己手裏的杯子,逸哥讨厭麽,他又沒真喝醉!

“是是是,沒喝醉,把杯子給我,再給你倒點兒總行吧?”唐逸沒想到前一秒還跟着起哄的人,下一秒就抱着酒瓶子打盹兒。

他怕裴遠摔杯子砸着自己,想搶過來還不行。

“我不——”裴遠抱着空杯子跟自己孩子似的,死死摽着不撒手。

駱崇宴看着裴遠無奈露出笑意,裴遠這個憨批樣兒讓他想起本科畢業時的寝室哥四個最後一場的散夥飯。

四個半大小夥子坐燒烤攤撸串兒,一人攥着個啤酒瓶邊嚎吼着心中遺憾,鼻涕眼淚橫飛。

拽不住的青春,只能借此疏解。

“咔嚓。”快門聲略過,藏匿在鬧哄哄的飯桌上,一瞬的畫面被停格在屏幕裏。

駱崇宴彎着眼睛淡笑,回憶自帶濾鏡,篩掉剩下的都是美好。

他能重新回來,真好。

符偌允坐在鐘毓旁邊,被他逗得舉杯在鏡頭面前做出誇張的表情,鐘毓攬過符偌允的肩膀,笑得一臉溫柔。

裴遠還巴巴抱着杯子酒瓶不撒手,傻乎乎眯瞪着眼神看向鏡頭,唐逸順着裴遠視線看過來,還沒反應過來在拍照。

駱崇宴接過管家拿來的平板,上面有剛剛拍好傳上來的照片,他挑了一張嚴肅的,三張好玩的發了條朋友圈:【組隊成功,新的開始】。

發完朋友圈,駱崇宴讓岳銘洗出來,在後面寫着tomb戰隊組建成功。之後還會有戰隊小組賽成功,戰隊奪冠等照片等着他們來拍。

安撫完四個耍酒瘋的人,駱崇宴跟岳銘準備好報名資料才回房,時晝還沒回來。

不過駱崇宴發現從來不看朋友圈、不發動态、不點贊的時晝給他點了贊。

他因為晝哥哥沒來的小遺憾頓時被填滿,頭發絲兒都帶着歡樂的駱崇宴抱起拆寶兒,暴風揉搓了好久,舉起它用鼻尖蹭了蹭。

“寶兒,你困不困?我們等你晝爸爸回來好不好?”

……

時晝回來已是深夜十一點,看着夜燈下的駱崇宴一個人在客廳歪着頭睡覺,雙手抱着早在懷裏睡着的拆寶在等他。

他抱起懷裏的拆寶遞給程東,自己則抱起睡熟的駱崇宴往樓上走。

駱崇宴雖沒喝醉,但多少灌了點兒白酒進去,連呼吸都帶着酒味兒。

時晝抱着人進他卧室,親自給他換上睡衣,擦了臉。

沒了衣服束縛的駱崇宴動了動嘴,像岸邊的魚重回大海似的發出舒服的哼唧聲,自動滾進被窩,趴着睡得更香。

大白感應到門口有人,走去接過程東送來的醒酒湯後停在時晝旁邊。

時晝望着駱崇宴露出的半邊兒睡臉,沒舍得叫人起來喝。

“晝哥……”駱崇宴無意識嘀喃,蹭了蹭臉翻了個身。

“嗯。”時晝坐他床邊,脫掉手套拂去擋眼碎發,露出駱崇宴眉弓下深邃的眉眼。

回歸角落裏的大白周身散發着柔和近乎忽略的暖白光,照着床邊的身影。

時晝俯身輕輕用唇貼在駱崇宴額頭處,眉眼淌過虔誠的溫柔。

時晝坐直後發現角落的大白還在待機,走過去手動清除了這段記錄。

一無所知的駱崇宴一覺起來發現自己又在床上,眯着眼兒用遙控器拉開窗簾,外面天空晴朗陽光充足。

已經九點多了。

駱崇宴卧槽了一句,麻溜洗漱完出去,顧不得一身睡衣就下樓,挨個把客房裏的三個人潑醒,又折回去換衣服,今天可是報名最後一天。

裴遠嗷了一聲坐起來,揉着酸痛的腦袋發懵,他又不是駱崇宴隊裏的人,這麽早喊他做什麽,沒想通的裴遠又啪叽砸回去,蒙住眼睛繼續睡。

唐逸不用駱崇宴叫,早在時晝上班走的時候就被捎帶了。

裴遠睡醒,那三人早不在了。

等他飙車過來的時候三人已報名完成,戰隊的名字也正式定下,就用tomb的中文譯名延伸出的【青冢】。

四人有說有笑地往外走,符偌允突然發現手表沒拿!他洗手的時候怕腕表進水就它給放臺子上了。

“我去找!”符偌允撒腿就跑,駱崇宴無奈這孩子的粗心。

鐘毓說可能是報名成功太興奮了,加上昨天喝點酒酒勁兒還沒過呢。

符偌允跑進去,洗手臺前面站着幾個穿着統一服裝的小夥子,最中間的一個小夥子手裏正放着他丢的腕表。

“這誰的啊?”有人問。

“我撿到了就是我的呗。”

“那是我的!”符偌允走到他們面前說。

一群人轉過來都愣了一下,見他那個着急樣兒,對視了一下都笑了。

他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被他們從隊裏踢出去的一條不聽話的狗在這兒亂吠罷了。

“得了吧,就你,能戴得起RM?”拿着手表的男子嗤笑,“把你賣了給人當小傍家兒都撈不着這麽一塊!”

“你——”符偌允氣得眼都紅了,藏在袖子裏的手捏着死拳。

“你說是你的,那你有證據嗎?”

“你叫它一聲,它要是應了就是你的怎麽樣?”有人提議道,說完又笑起來。

“你們……”符偌允跟這群人渣說不通,沖上去就想搶走,駱隊跟毓哥他們還在外面等他呢。

其他人見符偌允沖過來,圍過來抓住他胳膊往地上一推,就這小樣兒還敢跟他們打架?

符偌允仰面着地擦着光滑的地板拖了一段,臉皮蹭得火辣辣的疼,他掏兜兒剛想拿手機打電話,被人眼明腳快地踹了一腳,麻痛的手捏不住手機掉下去。

“瑪德,你還敢動手!找死!”為首的男人把手表遞給別人,自己啐了一口沖着地上的符偌允走過來。

其他人見老大要教訓人,默契的關門放暫停使用的牌子。

躺在地上的符偌允從無數條腿縫兒裏眼睜睜看着那扇門重重地關上,充血的眼睜大,不屈地掙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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