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嘗嘗?
雖然只是輕微的小過敏, 但管家還是擅自叫私人醫生過來,順便查一下還有哪些新增的過敏原。
醫生過來後,駱崇宴走到外面, 不想看見這群穿白大褂的。
他坐在聖誕樹下面随意拆着下面給他準備的禮物盒子。廚師長怕他無聊,又端來一大堆甜點過來,都是他這段時間改進的,若是小少爺說不好吃他就再改改。
駱崇宴随意拿着叉子叉起幾塊兒果丁放嘴裏:“這個好吃。”
“這個有點涼, 放薄荷葉了?”
廚師長嘿嘿一笑:“是,就放了一點點。”
這邊醫生測完過敏原後說沒什麽大礙,只是皮膚不能接觸芒果,吃還是可以吃,嘴邊的小疙瘩過三個小時就會消失,連藥都不需要。
醫生跟着管家出來時感受到聖誕樹下面投來的目光, 停步給駱崇宴打了個招呼。
駱崇宴假笑着捏起果盤裏的小刀, 一邊看着醫生一邊用刀背一點一點劃過自己的指尖。
那充滿攻擊性的眼神投過來, 醫生也知道小少爺脾氣, 轉過身不等管家說什麽急忙離開,仿佛他再多待一秒,駱崇宴手裏的那把刀就穿過他脖子了!
管家看見駱崇宴手裏的刀也只嘆了口氣, 沒敢說什麽。
駱崇宴手裏的刀盛着月光透出冷意,他捏着刀柄随意看着藏于浮雲後的月亮, 剛剛離開的白大褂身影還沒完全從他意識裏消散。
他原本以為這麽多年不曾提過就不會再回憶起, 可有些事已經被他符號化,僅一點兒就能輕而易舉地撕掉多年的封條,炸掉硬撐着的軀殼。
感受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駱崇宴自顧自地開口:“晝哥,那天的月亮跟今天好像, 很白也很亮。”
當年的記憶經過無數次的加工後已經支離破碎得不成樣子,駱崇宴唯一記得的是他跟爸爸媽媽從一座漂亮的大房子裏離開,在路上他還吵着要吃糖葫蘆。
結果那晚爸爸就被掀翻破裂的車門框架當胸刺穿,像個人串兒躺在車座上,鮮紅的血源源不斷地往外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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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着推了推蓋在他身上的媽媽,媽媽的身體很沉很沉,他又疼又冷,力氣被抽成真空一樣費了好大勁才爬出來。
沒人理他,只有涼飕飕的晚風刮着他的臉。
再後來,駱崇宴只在冰冷的停屍房見了爸爸媽媽最後一面。
那天他坐着輪椅走出醫院,在門口望着天上的月亮,想問月亮爸爸媽媽去哪裏了?
他可不可以也跟着去。
駱崇宴收回視線,随意地拿起地上的小盒子,扯掉外面的蝴蝶結:“晝哥,我都不記得他們長什麽樣了。”
“我是不是很不孝啊?”
時晝走過來,将手套放桌上,擡手輕輕揉了揉他腦袋:“沒有。”
“可我都不敢去看他們。”駱崇宴低頭緩緩閉起眼,感受着頭頂的溫暖傳來。
多少年來,他就是靠着這點溫暖走到現在。
“不會怪你的。”時晝偏過頭不去看駱崇宴褲子上的幾個小圓點,揉他腦袋的手卻不自覺地微微用力,将他攬自己懷裏。
駱崇宴蹭了蹭時晝的腰腹,大冰塊兒的豆腐平時都吃不到,這個時候能吃一點是一點。
他本想抱一會兒就撒手,結果抱着抱着就睡着了。
時晝将他抱回二樓,随後從書房後面的機密小房間裏拿出一份文件袋,抽出裏面的資料與崇宴說的信息進行比對。
駱崇宴說他們從宴會離開便在回家的路上,期間他還吵着鬧着要吃糖葫蘆結果就出事了,但這中間明明還有一段将近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差。
崇宴為什麽會丢了那段記憶?
駱崇宴的父母都是生物研究的博士,常年泡在實驗室搞研發,都是非常樸素特別正直的人,那場事故怎麽會因為要去吃糖葫蘆繞路就出事了?
時晝戴上眼鏡重新翻閱所有的資料,這麽多年過去有用的信息越來越少,他們也只會越來越被動。
……
駱崇宴這一覺睡得極其舒服,等他醒來時家裏只有早早回來的岳銘,時晝早就離開,行程安排得非常滿。
“這段時間祁浒都沒再去找晝哥?”駱崇宴坐在地毯上捏着胡蘿蔔逗拆寶玩兒,随口問着身後的岳銘。
岳銘搖頭,說是先生親自下的命令,不準祁浒靠近半步。
他心想我的小祖宗啊,您上次鬧那麽大,先生哪還敢再讓人靠近,怕不是還要再燒一次IPF?
駱崇宴輕哼一聲:“這還差不多,這段時間要是再有哪個不開眼的撞他面前,你都給我拎過來!”
“還有,你昨天都跟東哥幹什麽了?快給我說說。”
岳銘還沒從上一句話反應過來,駱崇宴第二句八卦緊跟着都砸過來,話題扭得差點閃了他的腰。
“咳咳……”岳銘平白被駱崇宴看地吞了口唾沫,還嗆着了。
“啧啧啧,你瞧瞧你這出息,你們倆又不是第一次出去……”駱崇宴小眼神揶揄地看着岳銘,拽着他袖子示意他坐下,“你快給我好好說說!到底都幹嘛了?”
岳銘被迫坐下撓了撓頭,耳朵有點發紅,支支吾吾沒說全一句話,靈光一現找了個別的事岔過去:“就……對了少爺,您上次讓我盯着那叛徒,昨兒讓我逮着了!資料證據都在。”
“昨天?你出去約會還帶工作的?”駱崇宴驚了,真是他的傻哥哥啊,“你昨天逮人,那東哥呢?也在?”
岳銘點頭:“這畢竟是IPF內部的事兒,您總讓我一直瞞着不告訴他們吧?”那也防不住啊。
而且他昨晚跟程東逮住人後就順勢把人塞給了程東讓他處理,只是他這邊留了一份證據以防萬一。
程東事後還跟他算賬生氣了,說敢情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借口,他解釋了好久才讓人消氣的!
“還有我聽東子說,年底公司準備辦個小型的年會,先生應該也會出席……”岳銘覺得作為先生家屬的駱崇宴應該會去吧。
“年會啊……”駱崇宴想了想,“我要去。”
“你去把那個叛徒給我從程東手裏要回來,我要用,等我用完他們愛怎麽處理就處理!”駱崇宴露出一絲要幹壞事的表情,随後又恢複平靜。
上一世的劇情從他開始崩壞,這次他就用這個人來“殺雞儆猴”。
小少爺要來參加年會,程東親自去檬苑給駱崇宴送了回請柬。
程東回來端着駱崇宴親自泡的百香果汁放在時晝桌上:“這是小少爺親手泡的,要您趁熱嘗嘗。”
“嗯。”時晝看完文件,備注了兩行數據後放一邊,看了眼茶杯裏黃橙橙的果汁,又收回視線,顯然不是很信任駱崇宴不食五谷的手藝。
“先生,現在您不準祁浒靠近,那原先的計劃……?”程東繼續問。
“斷掉。”
程東其實也不是很贊成之前的計劃,畢竟小少爺那麽讨厭祁浒,又怎會容許他去代替自己。
以小少爺一向的脾氣,即使知道前方的路再危險,時晝又多舍不得他受一點傷也會親自出面才是。
茶杯裏的百香果汁還不停地往外散着淡淡香味的熱氣,時晝自然也聞到了,他擡頭看着那杯子問:“喝過?”
程東搖頭,小少爺倒是想讓他嘗嘗,但他接收到岳銘的眼神示意後便委婉拒絕了。
時晝伸手端起茶杯,微張着嘴抿了一口。
岳銘假裝沒看見時晝那蹙着眉仿佛有人在逼他喝毒藥但眼神又軟乎乎的神情,又問過了聖誕就是他生日,該如何準備。
時晝搖頭,他不需要過這種節日。
程東很想說您不需要但小少爺需要啊,這不是拉進距離溝通感情的好機會嗎?!!!
但程東又不敢說,等他下次過來送文件時,時晝手邊的杯子已經空掉了。
“給我杯清水。”時晝微蹙着眉說,沒想到崇宴的口味已經進化到這麽可怕的地步,難怪程東沒喝。
程東壓下笑意嚴肅道:“是。”
……
IPF年會定到了元旦後的周日,駱崇宴穿着暗紅色款式略微誇張一點的西服出現在年會現場,一路上揉了揉他這幾天用量負荷的右手腕。
岳銘處理完任務後跟在駱崇宴身後,即使不用任何請柬全場也沒人敢攔這位,誰不知道他是大boss的家屬啊。而且今年IPF年會的規則變了,因為誰不言而喻。
今年IPF的年會新增的一條要求就是每人都要帶個“家屬”過來,而且往年的年會也不過是找個理由一起休息交流,沒那麽多拘束,因此在場的都帶了各自想要帶的閨蜜、兄弟、對象甚至寶寶過來。
還有想借這樣的機會脫單or替別人脫單的年輕男女們,帶“家屬”也不失擴大交友圈子。
即使這條要求初衷可能不是為了福利大衆,但也沒人反對,反而玩得更嗨。
“我男神真的轉性了啊……”有人站在會場角落看着比往年熱鬧的場景感慨道。
“可不是,但我完全腦補不出來那位将來的‘家屬’是什麽樣兒的!”
“呵,我男神就适合獨美。”
“我看未必。”另一位目光瞧着走在前面的兩位。
時晝只在開始後帶着駱崇宴一起露了個面,随意講了幾句話就讓他們自己玩兒,自己坐到二樓能看見樓下的包間裏等駱崇宴。
駱崇宴沒過一會兒也跟着上來,自從平安夜那天之後他又好幾天沒見晝哥哥了,而且他還聽岳銘說大冰塊兒把上次他送過來的百香果汁都喝完了。
岳銘頂着時晝略微探求的目光下将手裏沉甸甸的保溫杯遞給駱崇宴。
“咚”,駱崇宴打開保溫杯蓋子,給時晝面前的茶杯又倒出來與之前略微不同的一杯果汁。
“晝哥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個很好喝?我這次又試着又加了點兒別的,你嘗嘗?”駱崇宴端起杯子眼神亮晶晶地望着時晝,像極了小時候得了滿分試卷後拿給父母等待誇獎期待的樣子。
時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