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媽……我愛他
駱崇宴直接開了小夜燈, 坐起來,舉着手機一副上綱上線的樣子開鬧,真不打算睡了:“你給不給我看?”
時晝眨了一下眼睛:“沒電了。”
駱崇宴不信, 這借口用得太爛了:“到底是什麽寶貝,不能給我看看啊?”
難不成是跟祁浒的視頻?
時晝默認了,的确是暫時不能給他看的寶貝視頻。
駱崇宴低下頭,翹起的幾根呆毛輕蹭着手機屏幕, 心裏突然像被人摳出來放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又死命跺了幾下。
“時晝,你為什麽離我這麽遠啊?”
遠到他怎麽追怎麽趕怎麽竭盡所能地往前跑都夠不着他。
撒潑賣萌耍心機用了這麽多肮髒的手段,甚至連理智都沒了。
為什麽兩個人還是這麽遠?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連想知道他看個什麽視頻都不能,只是想多聽他說兩句話,只是想再知道關于他的一點點事,為什麽就這麽難呢?
這塊大冰山真的太難焐熱了。
駱崇宴熬紅了這雙漂亮奪目的眼睛, 伸手想關掉視頻。
“蟲寶……”時晝看着駱崇宴那雙盛滿失望的眼睛, 下一秒視頻嘟地一聲斷掉了。
“啪嗒。”駱崇宴把手機摔牆上, 坐在床上把手邊一切能砸能甩能扔的東西全掃一通。
從愛上時晝的那天開始, 這種只能拿不可說不能動的東西撒氣的無能表現便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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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他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任何事在他面前都唾手可得,但他忘了, 上天是公平的。
他所有積攢起來的挫敗與阻礙統統都在時晝這裏得到了。
……
時晝望着黑掉的手機屏幕許久,直到屋外程東披着外套過來敲門, 他才回神走出去。
程東手裏拿着一份文件, 時晝也不問他怎麽知道自己沒睡,兩人默契地走到三樓的私密書房裏。
書房東邊牆面全是書櫃,裏面全是生物與基因方面的書籍,這麽多書他全部自學,有資格做生物學博士的他卻不能有任何學位證書。
“先生, 檢驗報告出來了。”程東将手裏密封着的牛皮紙袋放在他面前,這裏的東西除了專業人員之外甚至連他也沒資格看,所以并不知道裏面的結果是什麽。
時晝坐在椅子上支起一只胳膊,閉眼捏了捏眉頭,程東見狀就知道肯定是跟小少爺又談崩了。
“程東,我是不是做錯了?”時晝低聲問。
程東低下頭沉默,片刻後給了他答案:“先生,開弓沒有回頭箭,您這個時候手軟到頭來受傷的還是小少爺。”
時晝放下眉心處的右手,目光垂在牛皮紙袋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聲道:“可我忍不住。”
沒辦法不見小混蛋,拒絕不了他的要求。
忍了這麽多天不去聯系他,可特設的鈴聲一響,手上的動作比還沒清醒的腦袋還反應快。
“先生,就算您做到百分百,這種疑心深重的老狐貍未必心裏沒留底兒,現在結果已出,您真的不能再等了。”
“小少爺還有一個周左右的時間。”
時晝拿起桌上的牛皮紙袋拆開,将裏面每一張數據表都仔細看過一遍,每一項指數都正常,甚至連本該“壞掉”的部分也全部正常。
“蟲寶這麽多年是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車禍後遺症,心理導致無法行走。”時晝捏着上面的表格對程東說。
“是,小少爺只是過不去心理那關才不能走的。”根本不是因為小少爺不配合才遲遲不肯治療。
時晝将手裏的數據表親自送進碎片機裏,直到一張張複雜的基因數據表變成一堆粉末,他才從書房走出來,看了眼時間讓程東去睡覺,不必陪着他熬。
回到卧房的時晝站在全部是抽象油畫的牆壁面前,輕輕點了一下抽象的一小塊油畫,那副抽象畫面神奇的從上到下一點一點變得清晰可見。
畫面像微距的骨諾米牌一個接着一個翻轉,最後翻成一副具體的畫面——
四分之三右側的少年發絲被微風吹起,漂亮的一雙眼睛,右眼下面有顆小小淚痣,卷翹纖長的睫毛投出濃密顯眼的陰影,微開的櫻桃紅唇泛着細碎陽光。
時晝微微傾身想把畫中的少年抱在懷裏,他閉起眼睛,腦海中畫中明亮璀璨的眼睛被一小時前通紅的兔子眼代替,時時刻刻提醒着他惹小混蛋不開心了。
這個點兒正好陸女士那邊是上午,時晝挺直身子像在罰站,拿起電話給陸女士打了通電話。
“我當初跟你爸明确表态不讓你這麽做!你鑽牛角尖誰都攔不住!你現在給我說情況都正常,那是現在,你能保證蟲蟲一直正常?!”陸女士一提這個就來氣,早知道就不接他電話了,大清早這麽生氣容易長皺紋!
“何況蟲蟲什麽情況,你欺負我天高皇帝遠的不知道啊?”
時晝:“……”
“他大腿、手上的傷怎麽來的,要我跟你好好算賬?我讓你照顧他,你就這麽照顧的?你這個哥哥稱職嗎?!”陸女士不愧是生時晝的人,敢用這種語氣指責質問他的人,估計也就陸女士敢。
陸女士旁邊的時爸爸替她把準備好的早餐端過來,他們母子倆的戰争他一向不摻和,幫兒子幫媳婦都不對,幹脆站邊兒上得了。
“我沒覺得那件事我做錯了。”時晝面無表情地講,陸女士再大的火氣也不能從極地傳到他面前。
當初執意選擇這條路,就是不想讓駱崇宴身上時時刻刻帶着那顆不知哪一天就會炸的隐形炸/彈。
“兒子,可你從來沒問過蟲蟲願不願意,畢竟那是他爸爸媽媽留給他最後的東西了。”陸珮雯嘆了口氣,說完電話兩頭都沒再吭聲。
陸珮雯是心疼那個她看着長到小小只的小少年,一身血地坐在醫院臺階茫然不知去向。
時晝在想當初自己為此做出多麽艱難的決定,設想過駱崇宴知道會有怎樣的反應,哪怕有一天所有事情公諸于世,賠上他全副身家性命。
他也得做,從未後悔過。
他這個哥哥做的很不稱職,他這個先喜歡上弟弟的人也一點都不合格。
但這種偷梁換柱的事情也是他親自做的,他一人承擔。
“媽……我愛他。”
駱崇宴鬧了一宿的脾氣,自己跟自己生氣,直到天亮了去泡澡,泡着泡着睡着了。
岳銘動作快,管家一聽動作更快,趁着時晝沒下來親自抱着枕頭派人開跑車過來給小少爺送快遞。
等管家把東西送出去回來時,當面迎上穿着家居服下來的時晝。
“先生早,現在給您備早餐嗎?”管家訓練有素,一秒穩住被吓出來的心跳沉穩地問道。
“嗯。”時晝只淺眠了一會兒,坐在沙發上閉眼補覺。
程東站在時晝後面,手裏還拿着一件沒收掉的襯衣,還是先生很喜歡的一件。
程東垂眸回想剛剛他上去請示先生明日的行程安排,在卧室找人沒找到,轉了一圈在衣帽間找到的。
現在是什麽情況了,先生還這麽寵着小少爺可怎麽行?
小少爺這次要枕頭,睜一只閉一只的就當不知道,默許管家給就給了吧,怎麽先生還跟着助纣為虐?
有誰家“親弟弟”晚上睡覺還抱着哥哥衣服的?
二十歲了還沒斷奶呢?
……
跑車送的快遞還在路上,比這還快的是駱崇宴前些天點名要的那堆高精尖材料都已備齊。
駱崇宴焉兒了吧唧的随意吃着早餐,熬夜熬習慣的人就算頂着一對熊貓眼也不怎麽困。
岳銘等他磨磨唧唧地消滅完早餐才将材料給他,不然小少爺這性子肯定立馬丢開勺子不吃了。
駱崇宴耷拉着的呆毛瞬間炸起,抱着那箱子東西就跑到臨時組成的小基地工作室裏開始幹活兒。
格鬥機器人決賽的城市每年都有變化,因為去年在駱崇宴他們家門口,這次就換到了國內超一線的海威市舉行。
他們一夥人在明江市多待了一天後就集體轉戰這裏,駱崇宴跟裴遠都在這兒都有産,區別是駱崇宴的房産沒住過人,裴遠的能住。
一夥人組了個車隊直奔裴隊家,駱崇宴毫不客氣地給自己挑了個最舒服的房間。
作為東道主的裴遠只能先緊着他們挑,覃礫作為副隊也落在最後,巧的是一夥人挑完就剩一間帶衛生間的大主卧了。
裴遠:“……”
這群兔崽子是故意的吧?
駱崇宴打開電腦,布蘭德先生給他發來一份新郵件,上面故意用意大利文寫項鏈基本雛形做好,但細節還得一段時間,還附了幾張做好結構的實物圖證明一下。
駱崇宴用意大利文回複他:[15 giorni]。
他的耐心只容許自己等十五天!
發完郵件的駱崇宴戴上護目鏡開始幹活兒,做這種東西對他來說不是很難,而且還有小允這個專業人士在。
但他的要求稀奇古怪的,符偌允說他從來沒見過有人這麽搞過,而且也不知道這個東西還能這麽搞?
“你說駱隊做這個東西到底是為什麽呢?我怎麽感覺不像是他監控別人,反倒他像是被監控的那個。”符偌允托着下巴疑惑地對鐘毓還有岳銘說。
鐘毓蹲在tomb面前檢查維護,聽到他的話笑了笑沒說話,這傻孩子雖然年歲比駱隊大,但心智真的還是個小屁孩子。
岳銘倒是知道為什麽,只是他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麽,小少爺就是只撲棱蛾子,非得往火上撲騰,有什麽辦法?
“嗡嗡。”岳銘手機有條新短信,他打開一看,眉頭不由得皺起,指尖飛快地略過屏幕鍵盤。
-[真要這麽做?]
-[暫定,你心裏有個準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