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徐垚垚将十幾秒的畫面重新放了七遍,最後腳向後蹬,帶滑輪座椅滑到了餘笙面前,徐垚垚狠狠地踢到餘笙的麻筋上:“老娘叫你你怎麽不回應。”
“哎,大姐你等會兒。”餘笙被徐垚垚一腳踢的蹲在地上呲牙咧嘴,平時徐垚垚踢他不疼,就跟被蚊子咬了那麽個感覺吧,今天這小姑娘直接照着麻筋招呼,一米八幾的大男生抽筋抽到了地上。
麻筋疼跟別的地方疼還不一樣,麻筋是能帶着部分驅趕每個部分都發出針紮感覺的疼法,根本說不出來話,餘笙額頭布滿細密的汗,他自己蹲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大口喘了幾口氣,又過了會兒,才伸手扶住徐垚垚的椅子,擡起頭皺眉看着徐垚垚:“你想殺了我啊?”
“暫時不,你不是要找黑車麽。”徐垚垚說着帶着椅子向後退去,拿起遙控器,伸向LED大屏幕按動播放鍵。
大屏幕裏出現了那兩黑色的車,車牌是套牌使用價值不大,但是餘笙和陳辰想知道的都是車子後面的去向,所以大家往後看了三個小時後的。
說來也是奇怪,這車就像是雕塑一樣,三個小時沒動,期間也沒人從車上下來,陳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兒:“會不會中間換車了?”
“沒可能,”徐垚垚起身,路過陳辰身邊走到自己的粉色筆記本前,她把筆記本抱在手裏,用三倍速将學校那部分的視頻看完後開口:“我認為在教學樓裏栾馨已經被控制,而之後被挾持坐上這輛黑車的人,根本不是栾馨,你們看這個,這個栾馨一直是背對着我們。”
徐垚垚的手指在電腦屏幕上劃着圈兒,餘笙的臉色暗了下去,他眼底開始泛紅,牙齒咬住青紫的下嘴唇,雙手握成拳垂在身體兩側。
“我們再把所有學校的視頻查一下。”陳辰忙說,這種時候他認為自己理所當然的應該拿出長輩的樣子來穩住局面。
可他的話音剛落,餘笙便越過他走向門口:“來不及了,我去個地方。”
“你去哪兒啊?”陳辰擡腳就要追上去,結果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只軟綿綿的手握住,他愣了下,回頭看到徐垚垚笑着對他搖頭:“他應該已經知道栾馨在哪兒了。”
“在哪兒?”陳辰下意識地問。
“我不确定。”徐垚垚将陳辰放開。
“所以你們兩個猜的是哪兒?”陳辰再次詢問。
“我不太想告訴你。”徐垚垚。
突然,強烈的挫敗感燃上心頭,這種感覺其實被關在‘籠子’裏的栾馨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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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馨在傍晚醒來,就着屋內昏黃的光線,繡這間屋子主人沒繡完的蘇繡一直繡到了現在,也就是夜裏八點半,大約兩個半小時的時間裏,她只繡了十幾個針腳,還頻頻出錯。夜裏風大,院子裏連只鳥叫聲都沒有,栾馨把蘇繡放下,自己光着腳,走到窗邊透過樹葉漏出來的縫隙看着院子裏的景象。
院子中央放着方石桌,石桌的四方擱着橢圓形石凳,石桌上是被布包着,露出三五個麻将牌,麻将牌的顏色已經暗道不能再暗,布包上也落了層厚厚的灰,看着應該是有些年頭了。栾馨擱在窗沿上的手指有節奏地打着拍子,忽然間,她看到樹影重重間有兩個孩子飛快地跑了過去,栾馨心頭一冷,擱在窗沿上的手指也是一僵。
這院子,怎麽有人?
她被扔在這兒快一天了,哪次醒來都沒聽到外頭有人走動,怎麽夜裏反倒......
從徐垚垚家裏出來後的餘笙,直接沉着臉低着頭沿着小區以前鋪的石子兒路走到邊牆,邊牆上面布滿了爬山虎,餘笙面無表情直接把爬山虎們扯斷,和連片的爬山虎們一同掉下來的還有只已經風幹了的手臂,月色下那只手臂就像是被吸血鬼吸幹的幹屍,餘笙卻沒有任何反應,越過它,踩住石板臺階,一躍而上,接着跳到地上。
這面牆十幾年前是桐江苑裏小孩子們最想跨越的地方,但怎麽也跨不過去,小時候怎麽也做不到的事,現在卻能輕而易舉的做到。
踩在院子裏堅硬泥土上的餘笙,臉色比剛剛更是差上幾分,他臉色鐵青,不帶一絲血色,整個人透着一股遇人殺人,遇神殺神的氣質,連藏在土裏的螞蟻都離不想走到他跟前兒。
和桐江苑只有一牆之隔的這片地方叫梧桐街,兩條都帶桐字的街命運也是十分的相似,餘笙站着的這個院子叫‘柳院’,是安城本地百年前前最大家族的偏院,住些姨太太什麽的,後來沒有姨太太這個概念後,也就成了柳家本家最小一支的後代住着的地方,但桐江苑出事兒的時候,這個柳家全家老小也在一夜間被殺了個精光,案子倒是比桐江苑的案子破的快,不到半年犯人就被繩之以法。
那犯人的犯罪動機拿到現在來說,也是夠奇怪,說是見不得柳家作威作福,便想要替天行道。
不過,這院子那年之後才是真正成了駭人聽聞的地方。
桐江苑案還沒結的時候,這院子就被海外的商人買下,周圍的住戶都以為對方是要回來開發,還等自家地皮水張床高呢,結果,沒過兩個月,周圍的住戶就在夜裏聽到了凄慘的哭聲,雖然那時候剛出過命案,但是大家都還年輕,三兩戶人家集結在一起,硬是把柳院大門給砸開了,剛一砸開就看到梧桐樹下挂着個‘吊死鬼。’
‘吊死鬼’穿着大紅嫁衣,大紅鞋,脖子上纏着三尺白绫,在樹下被吊着打轉兒,最先反應過來的人尖叫着喚醒了所有人,大家一窩蜂的來,一窩瘋的跑,等想起來報警已經是後半夜裏,膽子大的跟着警察來,結果就看到那樹上半個屍體的影子都沒有。
柳院不算小,餘笙走過三個院子的三間偏房才來到正房,正房旁邊兩間偏房,均和前面的院子裏一樣,黑漆漆的一片,餘笙的臉色更加不好,就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一個圓形的光暈照到了左邊偏房的玻璃上,餘笙愣住,腦海仿佛批過一道光雷,他忙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從右側偏房和牆之間的空地,往後走,走到盡頭他才看到拐角。
餘笙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腳下的步子也是越來越快,走了不知道多久,看了不知道多久的牆,終于,眼前出現了帶着光亮的窗子,餘笙的眼睛霎那間就紅了,他沖上去,将擋在窗子前的樹枝徒手掰斷,樹枝劃破他的胳膊,也劃破了他的臉,但是餘笙就像是沒有痛感一樣,拼命的掰樹枝。
終于,樹枝被全部掰斷了,他看到站在窗前手裏拿着小圓鏡字的栾馨,栾馨看到他之後,先是愣住随後就笑了,餘笙發誓,這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笑。
月下孤影,心上人站在窗前對你笑,餘笙也對她露出了抹苦笑。
他怕栾馨害怕,所以他直接用手把防盜窗上的鐵欄杆一根根掰段,沒掰段一根,手心被劃出一道血痕,到後面栾馨已經開口阻止他:“你去叫別人來,我在這兒一天了,不急這會兒。”
“一天?”餘笙重複着她的話,但手上的動作沒疼。
“對啊,下午醒來。”栾馨笑,笑得很幹淨,餘笙下意識的覺得栾馨有些奇怪,多數人在這樣個地方自己待到夜裏都應該會害怕吧。
到後來,餘笙的手已經麻木到沒有任何知覺了,防盜鐵欄杆也被拆開了,栾馨從裏面把窗子打開,餘笙看着她,把手放在白色短袖上蹭了蹭,短袖被印上了血手印兒,但是餘笙卻沒察覺到,他伸出手接栾馨,栾馨握住餘笙的手,腳踩到窗框上,接着餘笙抓着她的手慢慢往後退,栾馨跳了下來,餘笙上前,準确無誤地把她抱進了懷裏。
小男孩兒的弓着腰,頭埋在栾馨肩膀上,一言不發,栾馨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掙紮着想要推開餘笙,結果就聽到餘笙疲倦裏帶着些許喜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裏是柳院。”
栾馨僵住,下一秒恨不能往餘笙懷裏鑽得更深,她想起來剛剛的事兒,聲音發抖,周身寒氣:“我剛才看到了兩個小孩兒。”
餘笙擡頭看到石桌對面半開的小門,終于笑了:“這周圍還有住戶,可能是誰家的孩子跑出來了。”
他正大光明地拍着栾馨的背,一遍遍的安慰她:“沒事,別怕,我在,我永遠都在。”栾馨縮在餘笙懷裏半句話不說,就在那兒發抖。
“寶貝兒,想吃糖嗎?”餘笙笑得眉眼彎彎,聲線溫柔。
栾馨不說話,只發抖,餘笙把她抱得更緊,他觀察着周圍的環境,心裏清楚這個地方現在看着沒什麽危險,但的确是個殺人的好地方,而且對方對這個地方的了解多餘他們,所以餘笙再次開口:“這麽想抱,不然進屋兒抱,屋裏有張床。”餘笙話音剛落,栾馨的臉驀地一紅,她大力地推開餘笙,餘笙雙手舉到兩旁笑眯眯地看着她,栾馨的眼睛大大圓圓,裏頭藏着月光,她清清嗓子。
“今晚在這院子裏的事不許對任何人說。”
“遵命。”說完,餘笙在心裏悄悄加了幾個字——我的寶貝兒,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年紀小真好啊,見到喜歡的人就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