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初雪
由于刁俊智的出現，觀衆席聲勢浩大。
周遭全是歡呼長裔逆襲的掌聲，段夢娴起身離座，和佘教練他們聚合。
他們正商量對策，周啓越疑似跟佳恣眼神交流，段夢娴擠進去，親密地摟住好友，天真又殘忍道：“佳恣，你打算怎麽羞辱長裔啊？”
“想來想去都是僅差一分讓對方悔恨才爽，要麽先上場随便玩個18分，要麽等刁俊智出分數，你再根據他的環數調整，讓他們翻不了身。”
蘇露茗：“……”比賽不是兒戲。
佘教練：“……”有點損啊。
封佳恣笑了笑，“胡鬧。”
周啓越悄無聲息地觀察她們之間的相處模式。
工作人員過來詢問，誰先上場。
“長裔那邊說，由你們來決定。”僅僅是傳話也顯露出勢在必得的底氣。
佘振雄緊張地盯封佳恣，僵硬答：“……封同學，你自己選吧。”
觀衆們，包括長裔和電視臺，他們想看到的情節是，水平一般的女選手射出17分的成績，于是翹首以盼冠軍的逆風翻盤，三箭十環以一分領先的優勢奪得勝利。
這才是大家眼中期待的僅差一分的結局。
封佳恣微微一笑，如沐春風的笑容令工作人員皆愣。
“我先上吧。”畢竟價值二十萬的戲。
對面的外援刁俊智，眯着眼打量她，像在掂量她射箭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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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佳恣對他有點印象，慢慢提起箭弓，半眯眼瞄距離一百五十米的靶子。
腦海中忽而閃過以前的回憶。
小女孩拎起一塊石頭砸地面的棒球，男生則把石頭扔進比棒球還遠的茶杯。
兩人邀請她也來玩一把，她推脫不過，便随手扔了扔。
石頭準确無誤地劃過茶杯邊緣，碰到後邊相隔一米的易拉罐，輕輕碰壁掉進罐子內。
——你這準頭不錯啊。
易拉罐的邊緣壁很低，僅一厘米左右，她能算準遠程抛物線的高低，以及掌控的力道，不至于讓易拉罐被擊倒，成功投入拇指大的飲口。
薄明琨露出贊嘆的目光。
封佳恣松手，第一箭“嗖”地飛出，0.1秒後，箭頭穩穩紮進靶心，箭尾微微顫動。
電子板閃動，彈出十環的紅色數字。
刁俊智一直睜不開的眼眸，忽然掀起眼皮。
全場鴉雀無聲，随後才零零星星響起一些掌聲。
穩住，不過第一箭超常發揮，長裔還有機會翻……
封佳恣又雷厲風行射出剩餘兩箭，三支箭逼仄地擠入窄小的圓點。
電子板上她的分數，迅速跳到第一行，昭顯全場最高分的成績。
一片怔愣死寂中，段夢娴首先高呼起來，興許是她的帶動，觀衆席逐漸響起熱烈的掌聲，甚至吸引了外面經過的路人。
刁俊智吹了吹額前的碎發，斜眼看集體石化的長裔學生，說：“還比麽？”
都不需要他上場了。
混血教練眼底藏着一點笑意。
這邊，佘教練也石化了，段夢娴好奇地在他眼前揮手，沒反應。
蘇露茗淡定去迎接封佳恣，惺惺相惜的同學情，說：“恭喜。”
電視臺扛攝像機、記者久久呆在原地。
結束了。封佳恣放松肩膀，段夢娴圍着她忙前忙後，頂着一頭亂毛的刁俊智過來找她，饒有興致道：“交個朋友？”
封佳恣拿出手機，和他交換了聯系方式。
準備回去時，佘教練焦慮地拉住她，低語：“這這，你既然不想輸，為什麽答應長裔，我是不是得把錢還回去……”
封佳恣輕松道：“不必，這筆錢當是射箭部的備用資金。”
“你不怕得罪長裔嗎？唉。”
“我不是長裔的學生啊。”封佳恣笑盈盈，“我今晚會把錄音放出，他們拿你沒辦法的，教練，放心吧。”
佘振雄對她的認知再一次被打破，真是了不得的卑鄙之人。
忽然意識到什麽，封佳恣回過神，電視臺記者、扛着攝像頭采訪完臉色極差的長裔選手，又去找周啓越，尤其在知道周曾是長裔的學生情況下。
封佳恣掃視了一圈，發現他已經離開了。
錄音她截掉後半段不利的證據，只放前半段。
将長裔和電視臺的歧視醜惡嘴臉，通過剪輯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事她拜托了薄明琨和安亦諾。
薄明琨一向對她有求必應，哪怕再忙，一口答應下來。
安亦諾則需要動點頭腦。
封佳恣隔了一周才聯系他，男人沙啞的嗓音，疲倦和不耐透過話筒傳過來。
“這個點打過來，你有常識嗎？”
脾氣真大，跟那天見的兩副面孔。封佳恣無奈道：“安先生，我還在上學，早起晚睡的不是很正常。”
“……是你，青春期小孩。”對方緩和語氣。
原來沒認出她，封佳恣不免猜測他通訊錄備胎百位以上，跟她有得一拼。
“安先生，清市的電視臺你認識吧，我聽說你那邊有人？”
安亦諾捏着疼痛的穴位，“你想幹嘛。”
封佳恣：“幫我炒幾個小喽啰。”
男人的語氣驟冷，“我跟你很熟？”
封佳恣料到他的反應，說：“沒關系，我可以請井藝幫忙，你跟她關系不錯吧？”
安亦諾：“……”這小孩有點東西。
“說名字。”
封佳恣将搜索得到的人員名單念給他。
“你看什麽時候有空，我帶你去滑雪。”封佳恣不忘給甜頭。
安亦諾明顯一愣，随後明白她應該查過他的愛好，只是，他喜歡滑雪從未公布過，公司建立的人設沒有這個選項。
“如果是為了答謝，不用。”
封佳恣：“要是安先生想，我替你請井藝，撮合你們。”
對方又是沉默。第一回 合便暴露隐私，容易玩脫，封佳恣卻繼續大膽提。
那天快餐店的相處，她明白安亦諾暗含的情愫，至于暗中勾搭她，有一半為了玩，有一半應該是井藝。
她本來準備跟井藝坦白，随後否掉了，井藝一心攀豪門，身邊又有個禍害經紀人，讓她知道沒好處。
她也明白，井藝未必領她這個情。
就像她第一天見到周啓越搬來，打算給段夢娴介紹，她後來打消念頭，只因好友駕馭不住。
封佳恣微微嘆氣，藏了太多心事，注定不能善終。
“……你嘆什麽氣。”安亦諾感到奇怪，沉默思考後，他說，“到時候再說，井藝估計沒空，視情況而定。”
封佳恣滿意，回道：“合作愉快。”
她每交一個朋友，就相當于獲得一張新的蜘蛛網。
能夠緊緊牽連編織以她為中心的關系網。
第二天，段夢娴拎着作業拜訪，一邊抄小蔡的卷子一邊分心看電視。
美好的假期開頭，電視上播着打碼洩露的錄音，幾個工作人員仗着職權誣賴上級的命令，公然性別歧視，如此成功出色的青年賽，被搞得烏煙瘴氣。
後續已經開除幾位違規人員，網上的輿論也由薄明琨操控，将清市電視臺和長裔的名聲往死裏黑。
“小蔡的答案錯那麽多。”段夢娴沒注意新聞，抄着作業下意識算題目，忍不住皺眉挑刺。
封佳恣笑：“小蔡要是在這兒，肯定會說你事兒多，你啊，身為學霸自己算不比抄的快？”
段夢娴：“人家想體驗學渣的快樂。”
“想學我啊。”封佳恣彈了彈她的腦門，唇角的笑意未散，眼神忽而變得嚴肅，“但是能換來什麽呢。”
成為現在的她，所付出的代價太大。
段夢娴沒懂，“啥？”
“抄完作業記得幫我抄。”
段夢娴：“……”操。
二月初，天氣零下13度，初雪飄飄然落下。
封父勤勤勉勉地掃門口的雪，挪出位置，妻子駕車開到空出的車位。
“越來越冷了，佳恣還天天往外跑。”
封母圍着羊毛圍巾，感嘆女兒的青春活力。
封父：“我尋思是時候得幫她找個補習老師了。”
“真的嗎，老公，你去教育機構看過？”
“隔壁的周家兒子，多好的人選。”
“……佳恣不會同意吧。”
“等女兒回來問問她意見。”
“嗯？”封佳恣脫下大衣，摘掉手套，挂在房間的衣架，“不是說好搬家以後再提成績麽？”
“這個……”爸媽頓時噎住。
封佳恣不介懷，拍拍他們的肩膀，鼓勵道：“提上日程吧，成績我有分寸，還沒到高三呢。”
“好吧，不過女兒，我打算請周家的兒子幫你補習。”
封佳恣：“是嘛，你們能請動？”
“……”再次失語。爸媽面面相觑，終于意識到問題的關鍵之處。
封父咳嗽兩聲，挽回面子，“我明天去找老周聊聊。”
封佳恣笑靥如花：“爸真是勇氣可嘉。”
封父被誇得有點飄，吃過閉門關的封母則不看好，嘆了口氣。
翌日下午，封父面色凝重地回來。
封母倒了杯普洱，關心道：“怎麽樣，周家兒子沒答應？”
封佳恣慢悠悠踱步，處理着魚塘的消息，豎起耳朵關注父母的談話。
爸爸飲盡茶水，緩道：“答應了，他有一個要求，讓我們女兒去他家補課。”
封母：“這怎麽行，多危險吶。”
“可以啊。”封佳恣輕巧的語氣，“多好的便宜，得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