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牽手
封佳恣養魚只當交朋友的樂趣, 原則是不答應不抗拒，直至男方先沉不住氣。
對方沉不住氣，她根據利用價值衡量風險, 再來決定是否穩住維持，還是借機甩掉。
周啓越表面上看風平浪靜的, 說喜歡她, 行為是有一丁點端倪, 但說服力不夠。
維持關系穩住他, 抑或是拖延拒絕他？
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周啓越用自毀形象的方式逼她選第一種。
封佳恣當天晚上便想好了應對的方針，至于答複，周啓越三天後過來催, 她托着下巴沉吟，說：“再給點時間？我得慎重考慮呢。”
春天潮綿的風撫過，周啓越坐在她家前的臺階, 一邊沉默地思考, 一邊用漂亮的眼睛盯她。
又是博弈的時刻。
封佳恣忽然對這條魚産生了不一樣的好感，他有退有進, 懂得利用優勢，仿佛玩游戲, 讓她不禁樂在其中。
他的家庭如何，其實她也沒有追究的興趣，畢竟光是一個姜魏，身價便不可預估, 背後家族繁茂而強大。
“最多一周。”周啓越說。
封佳恣微微笑：“好。”
拖着這邊的中産魚, 封佳恣順便聯絡了大魚李躍铖。
“不知道暑假，瑞士那邊的雪景怎麽樣？”
李躍铖默了幾秒，頗有斯德哥爾摩症狀的氣質, “你在邀我？”
封佳恣安慰道：“是啊，高考前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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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時候幫你訂機票。”
封佳恣：“還有別人麽？”
李躍铖：“嗯？”
看來他準備過二人世界，封佳恣試探完，回道：“沒事了。”
至于第三條魚，封佳恣翻找通訊錄。
漏網之魚，刁俊智。
封佳恣給他備注姓，發消息問候：最近有空麽，出來一起吃飯？
發出去的瞬間，對方便敲字輸入，秒回：有空，地點是？
很積極呢。封佳恣：大概明天早上，我們去那家港式茶餐廳。
刁俊智：好（星星眼）！
有點可愛。封佳恣退出去查了下他的年齡。
嗯，跟她同齡，性格意外的活潑。
不過她後來才知道，刁俊智人前耍脾氣，人後對她舔得厲害，所謂的反差萌。
第二天禮拜日，出門的時候，封佳恣撞上了晨跑的周啓越。
“這麽巧。”她随意打了聲招呼。
滴汗未留的男生，皮膚好得反光，不動聲色道：“去和你的護衛玩？”
封佳恣：“嗯哼。”
周啓越一頓，“你像要去喝喜宴一樣。”
封佳恣欣然接受這份誇獎，說：“要一塊去麽？”養新魚的情緒上揚，也不忘逗魚塘裏的。
她這麽盛情邀請，他果然如她所料地拒絕，搖了搖頭。
封佳恣心情極好地向他揮手告別。
茶餐廳。
封佳恣因路上堵車來晚了，刁俊智比她早到，替她點好了菜。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全部都點了一遍。”一頭亂毛的俊逸男生，摸着腦袋不好意思道。
封佳恣做出心疼的樣子，“這太浪費了，趁菜沒上取消一點吧，我胃口很小。”
刁俊智揉了把眼底的黑眼圈，忽然湊過來盯她，“抱歉，我第一次跟女孩子約會，不太熟練。”
瞧這話說的，準備拿她練手？
嘴是挺笨，但套近乎蠻熟練，拉近距離的動作渾然天成。
封佳恣及時避開他，拾起桌上的菜單，招手叫服務生。
減掉一半的菜，封佳恣才回話：“沒關系，多交幾個女朋友就熟練了。”
刁俊智眼底閃過亮光，撓了撓臉，“封……佳恣，我可以這麽稱呼你嗎？我現在開始追你可以嗎？”
封佳恣抿了口茶，沒吭聲。
小海王刁俊智自知冒犯，很快收起狐貍尾巴，乖乖道：“對不起，我講話不經大腦。”
封佳恣：“沒事，我沒放在心上。”
吃完早飯，刁俊智又陪她去周圍的商場逛，嚴謹地戴上了口罩。
封佳恣笑：“怎麽，怕粉絲認出？”
刁俊智點頭，認真道：“那些私生好可怕，扒我的酒店房門。”
看來深受其擾，封佳恣在井藝那兒沒遇到的情節，反而在他身上圓滿了。
不過沒忘他愛約.炮的醜聞。
封佳恣逛了負二樓，她沒看上什麽，刁俊智倒給她挑了好幾套裙子。
封佳恣阻止他付款，無奈道：“你不要亂買東西。”
刁俊智：“女孩子就是要穿漂亮的小裙子，送你禮物是我的榮幸。”
封佳恣扶額，“我還上學，穿不着。”
刁俊智不由分說地刷卡，她在一旁無奈，他獎金夠用麽。
才剛認識就搶着給她花錢，雖然直爽但目的性太強，想跟她發生關系的心洋溢于表。
出口處有娃娃機店，封佳恣不接禮袋，刁俊智便雙手拎着袋子往裏走，嘴裏念叨：“佳恣，這裏的娃娃好可愛，我給你夾幾只。”
封佳恣抱臂不語，他直接兌幣，哼着小調開始操作。
十分鐘過去。
刁俊智揪了把頭發，不信邪，又兌了50塊。
一個半小時以後。
封佳恣見手機快沒電，這才擡起頭望埋頭苦幹的男生。
一只也沒夾到。
幻想中威風凜凜把娃娃遞過去的英雄場景，被他菜雞的技術打破。
“我來試試看。”封佳恣想早點回去，上前接過他所剩無幾的幣。
刁俊智給自己挽尊：“沒關系，玩一玩放松嘛。”
話音未落，娃娃成功掉落，封佳恣彎腰拿出毛茸茸的娃娃，遞給他，“你這麽喜歡，這只送你。”
刁俊智：“……”
位置調轉了，他怎麽成了愛要娃娃的女朋友！
高二（5）班。
離放學時間過去許久，教室空蕩蕩。
封佳恣托腮發呆，她快要把作業都做完了，周啓越還沒出現。
他約的教室見面。
封佳恣等得耐心殆盡，回複阿芊的消息，又給家裏打電話，說再晚點回去。
“抱歉，讓你等久了。”姍姍來遲的聲音響起，男生敲窗，晚霞的光恰逢溫柔地撒落，從外而內。
封佳恣起身，收拾桌面的作業。
周啓越察覺到什麽，于是推門進來，“家裏有點事耽擱了，他們……親戚纏着我不放。”
封佳恣拆穿：“我在教室等你，你還回去洞元街一趟？”
“另一個家。”他說。
封佳恣：“看來你也不是很想和我在一起，正好，還沒到第七天，我提前拒絕你怎樣？”
她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付他的明面接近。
周啓越抿唇，這件事确實他的錯。
說好一周後給答複，她難得提前，他約好了地點見面又改了，還讓她等了半小時。
他落下風。封佳恣盯着他道，“這樣吧，你幫我一個忙，我就原諒你。”
周啓越擡眸，明知是陷阱，也點頭應下。
封佳恣臉色緩解，伸臂握住他的手，周啓越微愣，她一邊拉着他走，一邊打電話，“……爸，我晚上不回來吃飯了，嗯，夢娴陪着我，放心。”
很久以後，哪怕周啓越再恨她入骨，也忘不了那天絢麗醉人的黃昏，被她牽着手。
……
清吧的後巷。
封佳恣和阿芊碰頭，利落短發的女生上下打量周啓越，半天才回過神：“絕了絕了，你哪兒挖到的大帥哥？”
封佳恣笑：“同學。”
“阿恣你很上道啊，不枉我初中借你作業抄。”阿芊興奮地磨掌，滿臉寫着想要蹂.躏周啓越的欲望。
周啓越：“……”
封佳恣早已放開了他的手，甜頭管夠，也該輪到他來付出。
“你念書快成書呆子了，我帶你來放松一下。”封佳恣心安理得道，仿佛之前提要求的不是她。
周啓越逐漸習慣另一面的她。
“來，我給你們介紹，鼓手替補帥哥，周樹人。”
阿芊領着周啓越見樂隊其他三人，又低聲跟他解釋，“随便起的藝名，見諒見諒。”
周啓越看了一眼不遠處躲清閑的封佳恣，又轉回視線，對上三位好奇打量的目光。
“老兄，你真叫周樹人？”
周啓越淡淡道：“周迅。”
阿芊：“噗嗤。”
拖把頭貝斯手豎起大拇指，兩個吉他手自我介紹：“主音吉他。”“我輔音。”
“對了，阿恣不耍一把麽，好久沒聽她彈吉他，以前有她的場子多熱鬧啊。”
阿芊連忙捂住拖把頭的嘴，“別說了，小心佳恣揍你。”
周啓越：“她以前是你們樂隊的？”
阿芊打哈哈，“算是吧。”
女生的嘴很嚴，他沒再多問。
趁周啓越和他們練習磨合的時候，阿芊拿着樂譜去問封佳恣。
“阿恣，你幫我瞅瞅這歌詞。”
封佳恣擡眉，接過紙張，仔細研讀了幾秒。
“看着像詩歌？”
阿芊搗蒜般點頭，“沒錯，我們要開創後現代朋克風。”
封佳恣：“嗯，用莎士比亞十四行詩唱搖滾金屬确實很朋克。”
阿芊整段垮掉。
她苦着臉，撓撓腦袋，“寫歌太難了，我們還想着一路唱進紅館……”
封佳恣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加油，別洩氣，不過我是不會幫你們寫歌的。”
阿芊：“……”剛準備賣慘的念頭被扼殺在搖籃。
沒演出的時候，清吧光線明亮些，老板是阿芊的舅舅，平時偶爾坐坐鎮，除非有人鬧事，不然他一般不在。
燈光驀然暗下來的瞬間，清吧的顧客發出一陣驚嘆。
他們知道樂隊要上場了。
舞臺後方擺着架子鼓，周啓越剛上手，但掩蓋得很好，他們沒人發現他是新手。主唱阿芊握着話筒，其他三人也陸續到位。
周啓越往臺下看。
冷藍色的光線明明滅滅，他能看見封佳恣靠着角落的牆，指間有一抹橘紅色的煙。
歌詞分毫未改。
阿芊對着話筒嘶吼，全場歡呼，聆聽她壓抑又盡興的唱腔：
“奪掉我的愛，愛呵，請通通奪去；
我可以原諒你的掠奪，溫柔賊，
風流的妩媚，連你的惡也妩媚，
盡管毒殺我，我們可別相仇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