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練習

“架子鼓随便敲, 有主音吉他撐着,你節拍不出錯就行。”

來之前,封佳恣這樣跟他說。

周啓越沉悶地敲鼓, 舞臺下光怪陸離,群魔亂舞, 他似乎看到她在抽煙, 指尖掐着熄滅的火光。

捧場的歡呼聲, 逐漸轉移為尖叫。

一曲結束, 阿芊迅速喊他:“帥哥,快溜,她們要扒你的衣服。”

周啓越一頓, 臺下的觀衆大半沖他來,活像妖精見了唐僧肉。

他一動不動,阿芊腦袋冒出好大的疑惑:“?”

周啓越:“讓她帶我走。”

阿芊:“……”得, 竟然是阿恣沒解決的情債。

樂隊的其他人頂住, 阿芊無法,給封佳恣打電話:“摩西摩西, 帥哥撒嬌說你帶他他才肯走。”

封佳恣躲在角落裏看臺上的兵荒馬亂,壓着笑意, “他被人強.暴了也不關我的事啊。”

阿芊嘆為觀止地驚呆。

“嗚嗚,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先扒了他的衣服,近水樓臺先得月。”

封佳恣喜聞樂見:“好。”

她放下手機, 閑适地踱步離開, 從清吧的後門出去。

夜正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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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啓越回到洞元街,巷子燈光昏暗,他身上的衣服被弄得很皺, 肩角處還落着淡紅的唇印。

他常坐的臺階,美麗安靜的女生坐着,有所感應地擡頭,見到他,驚喜地笑起來。

“親愛的,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她們沒吓着你吧?”

尤物被蹂.躏的美景總是看不厭。

他摸鑰匙開門,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氣似乎消失幹淨,眉眼滿是疲憊。

看樣子生氣了。

不過沒關系,封佳恣最擅長哄人,周啓越身上不輕易屈服的氣場,恰好是她的最愛。

“至少講出來,我才知道你哪裏不舒服,憋在心裏多難受。”

周啓越停下。

“樂隊湊數,為什麽不找你的護衛?”

封佳恣:“她沒空。”

周啓越:“我看起來很好欺負嗎?”

是啊。封佳恣幾乎下意識說出心聲,她緩了緩,溫婉道:“下次不會了,我在這兒等了你很久。”

嗯,算上吃飯的時間。

周啓越轉過頭,黑眸直盯她,似在探測她是否撒謊,又像夜視動物捕獵。

封佳恣自然地歪頭,含笑道:“我答應你。”

他眼眸一動,忽然邁步向她走來,封佳恣心裏忍不住道:大尾巴狼。

“以後我每天早上等你。”

男生坐下一刻飄來清淡的氣息,寬厚的肩稍高,輕輕碰到她的長發。

封佳恣:“早上會露餡。”

“雖然我答應和你談,但我有個條件,不能公開。”

“直到什麽時候公開?”他很快接,聽出她未展開的語意。

封佳恣托腮,認真道:“畢業吧。”

那時候她肯定想好了理由擺脫他。

隔了幾秒,周啓越說:“好。”

他們挨得越發近,封佳恣擡眸望了望,将頭輕輕靠他的肩膀。

靜谧的十幾秒,他頭一回認定一個人,小心翼翼地攬過她的後背。

封佳恣心不在焉,想着周啓越馴服以後果真最乖,冠軍刁俊智有待商榷,暑假找個機會再鴿李躍铖,高三之前,通過井藝尋新的魚。

“你身上有種安神的香味。”他忽然道。

封佳恣:“嗯?”

緊接着,對方做了個令她心裏咯噔的動作。

周啓越将鼻子埋到她頭發,深深嗅發絲的味道。

她一愣,下意識推開他,沒能推開。

周啓越閉眼沒動,嗓音微啞:“讓我聞一會兒,這味道很久沒聞到了。”

“你……是因為我的氣味才提交往的麽?”

周啓越沒回應。

“……”

周末,親戚遠方拜訪封母。

三位老大不小的叔侄,呆了半天,直至封佳恣回來,他們才扭扭捏捏地開口,借十五萬。

封佳恣沖着速溶咖啡,聞言擡眸望他們一眼。

封母擺手,面露難色地拖延,“你們先回去,錢的事我們會考慮的。”

終于把親戚送走。

封佳恣抿着咖啡,說:“媽,你會借給他們麽?”

“如果手上有閑錢,借幾萬倒是可以。”

封佳恣:“一分也別借。”

他們背後的想法令人惡心,大概認為只有一個女兒的家庭有機可乘,有閑錢空置。

封母打算借點好讓他們周轉,女兒卻很堅決:“你聽不懂人話嗎?”

封母無奈地同意。這件事也輪不到丈夫回來商量。

晚上八點,封佳恣出門扔垃圾。

戴着棒球帽的男生靜候已久。

他上前,不等她擡臂吩咐,很快接過手裏的垃圾袋。

“晚上怎麽還戴帽子?”她随口問。

周啓越的眼眸藏在帽沿陰影下,輕聲道:“我喜歡。”

封佳恣笑出聲。

逗樂她這方面,他從未讓她失望過。

封佳恣:“好的,傲嬌王子。”

他們靜靜地走到垃圾場,周啓越替她處理完垃圾,問起今天來她家的人是誰。

“親戚,來借錢的。”封佳恣說。

周啓越:“借了?”

封佳恣:“我們很久沒聯絡,他們難得登門一回,開口就提錢的事,讓人心寒。”

周啓越察覺到一點她的回答套路,繼續道:“沒有借?”

封佳恣終于正面答:“沒。”

即使周啓越成了她的男友,仍要保持明面上的良好形象。

“對方借的數目太多了,家裏暫時沒能力,如果我們家有這筆錢,也會優先選擇存銀行,作為積蓄抗風險。”

周啓越不動聲色地聽。

她圓滑的話術,像極了朝他施暴的父親,公關的優良水平。

他沉入回憶之中,封佳恣忽然踮腳,摘掉純黑的棒球帽。

他眼角的傷疤赫然暴露。

封佳恣微訝,伸手觸碰他被打破相的眼睛。

周啓越抓住她的手腕,解釋道:“我不小心碰到門,不要緊。”

“王子殿下。”封佳恣無奈地調侃,“下次撒謊之前,記得把傷口的血擦幹淨。”

周啓越嘴角微動,終究松開了手,任由她拿創可貼按在他眼角處。

“王子殿下很難聽。”他說。

封佳恣認真地替他處理傷口,溫暖的指腹撫過他微涼的皮膚,周啓越喉嚨一緊,聽她好笑地怼:“殿下,我中二的時候許過願,以後要找一位住宮殿的王子,帶我一起賺錢。”

半真半假的內容,她眼內微微濕潤,笑着說羞恥的話,竟覺得能成真,明明閩馨還笑過她。

周啓越慢慢擡起右手,揩去她沁出的淚。

“怎麽哭了,你應該安慰救贖我才是。”他抹着眼淚,盯她的臉有點入迷。

“我想起高興的事兒,你呢,被誰下的毒手?”封佳恣轉移話題,不想在他面前表露過多。

盡管她早已暴露了太多的不為人知。他是個非常好的傾聽者。

周啓越:“你不肯說,我也是。”

都有自己的秘密,何不一起保密。

封佳恣:“你不說,那分手吧。”

他:“……”

“家暴,我之前坦白過。”周啓越閉了閉眼。

她的鞋帶散了,他低頭看着,蹲下替她綁緊,目光克制地掠過白鞋上纖細的腳踝。

腦袋忽然被她按住,覆蓋頭頂,溫柔地摸了摸。

封佳恣摸着他的頭,心想換作猴急的魚,如刁俊智之類的,她絕不會那麽快親密接觸。

周啓越很溫順,又恪守成規,偶爾找個例外練習一下也不錯。

關于昨晚的回答。

課間,周啓越花了點時間轉問邢穎。

這個女生他起初覺得煩,後面則發現她能為他所用,便縱容下來。

“如果親戚向你借錢,你會借麽?”

邢穎毫不猶豫:“廢話,肯定不借啊!”

好了,知道了正常的回答。

周啓越淡道:“你應該學點說話的技巧,不至于一開口就讓男生下頭。”

邢穎:“……周啓越你夠狠。”

她眼睛骨碌一轉,“你跟五班的班花真的有一腿嗎?”

“朋友。”

邢穎松了口氣,說:“那就好,和她保持點贊之交,她嫌貧愛富出了名的,如果知道你住洞元街,估計馬上甩掉你。”

周啓越垂下眼睑,“她不是這樣的人。”

“你不懂女人,她可精了,綠茶白蓮花中的戰鬥機,魚塘主——”

同性相斥。周啓越偏離思緒。

傍晚,周啓越回到暫住的巷子,聞如月給他打電話。

“啓越,我上回去查了醫院的住院記錄,沒有閩馨這個名字。”

“還有就是,先生知道你查他私生女的事了。”

周啓越:“他什麽反應。”

“……先生說随便你。”

他波瀾不驚道:“再呆一年回去。”

“可是啓越……”

周啓越:“你聽我的,而不是他。”

聞如月沉默,在他身上,已經能看見先生的影子,如出一轍的不容抗拒的語氣。

聞如月深呼吸,回:“好的,少爺。”

……

階段考,封佳恣罕見進步了一回。

段夢娴扒她試卷的錯題比扒自己的還認真,“天,你居然開始上進了?”

封佳恣無奈:“寒假家裏找了補習老師,做題做出手感了。”她還忘了把答案改錯。

段夢娴愕然,秒猜:“周……姓周那位?”

封佳恣不置可否。

“草。”段夢娴羨慕到嫉妒,“為什麽寧願找他也不找我!”

小蔡舉手,“還有我。”

段夢娴:“滾一邊去。”

封佳恣噓了聲,擡眸看教室的時鐘,說:“原因以後跟你說,先上課。”

她回過身,撚了撚袖口的布料,遮住粉紅的痕跡。

周啓越跟她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多,卻越來越想突破關系,不滿足于皮膚的接觸。

昨晚照例逗他的時候,被咬了一口,封佳恣愣住,一邊收斂手一邊讨伐:“你怎麽咬人?”

男生高大的身軀籠罩她,像只餓極的狼,過了會兒,月光照下恢複原樣,他無辜地道歉:“對不起,沒忍住。”

封佳恣蹙眉,怎麽也想不明白他會有這種反差的一面,有些犯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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