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庭院
四月初夏, 酒宴的庭院外。
宴會開始之前,井藝還在愁怎麽帶小孩混進去。
她自己有邀請函,封佳恣沒有, 放在往常也就算了,這回看管得特別嚴, 涉及到某位重要的大人物。
傳說中富可敵國的old money, 周家現任掌權的周長裔會來。
井藝起初聽聞全身血液都沸騰, 甚至不打算帶封佳恣進去分羹, 雖然她和姜魏的戀愛逐漸穩定。
誰教她善良,承諾了便執行。
當然,深層次的原因, 她不信封佳恣一個高中生能翻起什麽風浪。
貴賓陸陸續續到來,井藝将封佳恣拉到一邊,不可久留的區域, 語速極快:“妹妹, 待會兒我想辦法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能不能進去就靠你的造化了。”
封佳恣輕輕點頭。
穿上10cm高跟鞋的井藝才比她高些, 頗為不爽地捏捏女生的臉,“你們這一代怎麽營養那麽好, 長太快了吧。”
封佳恣笑,依舊溫柔柔弱的模樣。
要不是井藝見過她幹淨利落膝擊私生的畫面,差點信了。
井藝身着酒紅色的裸背長裙,肩頸線條漂亮, 細細的吊帶挂在雙肩, 交叉欲蓋彌彰地保護後背。
她撩一把長發,女明星的職業微笑風情萬種,“抱歉, 我邀請函掉了,不知道能不能補辦呢?”
“井小姐……”兩位工作人員為難。
井藝假裝崴腳,一把扶住其中一個男人,委屈道:“名單上肯定有我的名字,你們也認識我,通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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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動作,正好讓兩人的視線被模糊,臉紅地瞄着眼前姣好的腰身。
那條通道太遠,僅靠一時的轉移注意不現實,封佳恣穿的還是白裙,夜晚格外招眼。
門外進下一位客人,低調的卡宴停靠,車童打開車門,銀色西裝的男人低低掃過一眼,眉宇有些郁色,“前一位沒處理好?”
車童驚慌,外門的保安立刻拿呼叫機焦急地提醒。
外門一陣小型的慌亂。
封佳恣注意到外邊的情況,察言觀色,随即,邁步出去。
“叔叔,好久不見,我是姜家的小女兒,你還認得麽?”
一襲冷白的絲綢長裙,封佳恣微笑打招呼,每走一步,裙擺魚尾的設計,如潔白無瑕的美人魚,又無聲透着蠱惑的氛圍。
男人擡眸看她,年輕得過分的女孩,下唇瓣有一處鮮紅的斑,像咬破嘴唇滴出血。
“我不記得你。”男人眉頭微皺,女生給他的感覺極差,像過分濃郁的香水,嗆鼻。
眼瞧着井藝拖延不住內門的工作人員,封佳恣笑了笑,大方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男人剛要發難,封佳恣認真地解釋:“先生,我有位朋友快到臨盆期了,我進去找到她以後就走,感激不盡。”
與我何幹?男人冷血得很,使勁擺脫不知趣的小女孩,封佳恣忽地笑一笑,很無奈的:“既然先生不識相,別怪我不客氣。”
借着男人西裝的遮掩,她從包裏拎出的小刀湊近他的側腰。
想進去總得用非常手段。
來這裏的客人無一例外都是惜命的,封佳恣溫柔地笑笑:“我可是個瘋子,為了朋友什麽都幹得出來。”
言外之意很明顯了,別跟一個瘋子過不去。
男人的五官儒雅,輪廓分明,遇到人身威脅也只是皺眉,思考幾秒後,他開口:“你不怕我進去報警?”
“進去再說。”
銀色西裝的男人便邁腿進門,封佳恣一直掩着刀尖。
沒幫上忙的井藝轉過身,表情霎時變得複雜。
幾分鐘後,他們很順利地進入宴會大廳,封佳恣不動聲色地收回小刀,井藝跟在身後,在她的眼神暗示下,保持陌生人的狀态。
封佳恣放開那男人,快步走向側廳,看上去确實很着急。
井藝在原地跟幾個富商交談一會兒,目送銀色西裝的男人離開,留了兩分鐘的間隔,她才走進側廳。
“你怎麽靠他進來的?”井藝皺着眉。
側廳人少娴靜,封佳恣婉拒服務生的香槟,回:“當時外面只有那個男人。”
井藝:“那他沒有條件就同意幫你?”
說了這麽久,也沒透露對方是誰。封佳恣倦了,說:“只能怪你太廢物。”
井藝:“???”
“說了特殊情況,今天周家主宴,他們家族——”井藝壓低聲線忌諱,只是話未說完,側廳走進高大壓迫的男人,裁剪得當的銀色西服,源自低奢高定牌子。
他直截了當地看向封佳恣,側廳寥寥無幾的客人們,見到他,當即舉杯:
“周先生,您可算來了。”
宴會結束,封佳恣被灌了很多酒,裙子歸還井藝,讓車送到巷口。
興許她在宴會上太搶風頭,井藝後半場莫名沉靜起來,一雙美目緊盯坐在周長裔附近的她。
周長裔三十歲出頭,名字不免讓人聯想到同名的貴族中學,但井藝告訴她,這只是化名,一般這種階層的人不會輕易暴露真名,選重合的企業名字也是為了掩護。
封佳恣斷斷續續地想。
她用酒精過敏的理由都拒絕不了周長裔,對方對她不像感興趣,更像是等待着什麽。
等待她出醜?不,更邪.惡一些,應該是等待她露出真面目。
不過他失策了。封佳恣天生好脾氣,生性溫柔。演好一個角色的要義是身上總有相符的元素。
“小丫頭片子,被他折磨得不好受吧,下回還敢去不?”
井藝仁至義盡扶她下車,卻又酸道。
封佳恣神志還算清明,就是臉頰太紅,換了衣服酒味仍是很沖。
“如果有下回。”她慢慢走路,“記得叫我。”
井藝怔了一瞬:“……”
不得不說那小孩身上有她難以企及的魄力。
即,比她更加卑鄙且不擇手段。
盡管封佳恣不進娛樂圈,井藝也有一種培養了對手不止,還助長了她威力的錯覺。
封佳恣走進巷子裏,原本打算回家的念頭打消了,慢慢摸出手機,準備讓夢娴來接她住一晚。
她今晚找的借口也确實是去朋友家過生日住下。
她剛拿出手機,沒握穩,“啪”的一聲從掌中滑落。
封佳恣彎腰去撿的時候,男性骨節分明的手比她更快。
她擡眸,一霎那被溫暖有力的軀體抱住,耳邊響起清透磁性的男聲:“這麽晚才回來,我等你好久了。”
封佳恣怔愣。
便宜男朋友松開她,雙手按在肩膀,潋滟黑眸直勾勾地盯。
封佳恣很快整理表情,寬厚道:“你要等我怎麽不打個電話?”
周啓越:“打給你會早點回來麽?”
封佳恣:“我會讓你別等。”
周啓越:“……”
她渾身微微散發着酒氣,周啓越壓抑着目光,卻還是停留她的紅唇許久,下唇瓣的血斑惹人注目,為她添了一分妖豔。
他伸臂,指尖欲擦掉那抹血,才發現是口紅畫出來的。
封佳恣眼眸含笑,“發情了?”
今天除了他,宴會給她遞名片的許多人都對她的妝印象深刻。
周長裔也不例外。
井藝罵她的小心機低端,卻不知,男人本來就低級,美女谄媚,他們一邊鄙夷一邊又無法自拔。
她穿白裙顯純,唇瓣的血則讓所有人記住她。
“……”
周啓越側過頭,看向她的家門,忽然道:“你喝了酒,今晚還回家?”
照她乖乖女的人設,應該不回。
封佳恣察覺到他的意圖,說:“我去夢娴那兒。”
“我家今晚沒人。”
果然。封佳恣不受蠱惑,裝傻:“是嗎,那你今晚會很自由。”
周啓越沉默不語,還是去牽她的手,往自己家裏帶。
“有一間客房空着。”他随後說。
封佳恣“嗯”了聲,給夢娴發消息提醒:我不去你家了,男友鬧脾氣。
段夢娴秒回:男朋友?!!
封佳恣:家裏新養的貓。
段夢娴:哦,沒事了。
封佳恣:明天跟你語音讓你聽聽它叫。
段夢娴:giao,你說得好色.情。
封佳恣:……
跟好友插科打诨完,轉眼間,他們走着樓梯,相握的掌心莫名的踏實,應該是她第一次有這樣的想法。
一直和他走到底也無妨。
封佳恣望着他的背,問道:“你們家客房有鎖麽?”
他牽住的手緊了緊。
“有。”
封佳恣:“衣服呢?”
“校服。”
封佳恣:“洗漱用品?”
“有備用。”
封佳恣不由道:“你蓄謀已久啊。”
“不想你離我太遠。”
封佳恣一怔,酒精的作用下,竟像真實觸摸到了他的靈魂。
和一片赤誠真心。
她最怕別人付出真心。
封佳恣不自然地別過腦袋,心中危機頓生,理智告訴她,任由其發展下去,可能永遠都擺脫不了。
閩馨說過,她散漫自由慣了,這輩子再失敗也不願被束縛。
即便她後來學會魚塘管理,整合各種資源,也一直保持半開放的關系。
看着男生收拾出來幹淨的客房,遞給她一份寬松的真絲睡衣,封佳恣挑眉,“這就是你說的‘校服’?”
周啓越:“沒穿過的,當然,我不介意你裸.睡。”
這種情形就該讓夢娴那個老流氓來對付他。
封佳恣粲然一笑:“殿下,你學壞了。”
周啓越耳根漸紅。
封佳恣着實覺得好笑,他真是沉迷當一個雙面人。
客廳的電視開着,播放深夜黨動畫,封佳恣從浴室出來,他坐真皮沙發上看。
“要一起看麽?”他邀請。
封佳恣凝視了他一會兒,坐下來,和他空着一個位置的間隔。
片刻的靜谧無話。
周啓越目不斜視地看液晶屏幕,低啞道:
“你認識閩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