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言

大火染紅了半個賀嶺，這一場仗，分外慘烈。

光陰不待，趙昱醒來時也已是三日之後，他意識恢複後便覺胸口一陣鈍痛，帳門外充斥着戰火過後的滾滾銷煙，以及那手下衆人熟悉的陣陣□□……

趙昱的意識依舊停留在青衣少年刺中自己的那一瞬，于是，當趙昱見到出現在帳門前的沈長安時，立即想到的便是帶傷也要提槍而戰！

不想沈長安此人竟不會絲毫武功，他一個躲閃不及就被趙昱掀倒在地，不待人做出反應，趙昱又是一陣猛戳，頓時，沈長安的身上便狼狽地被人刺了好幾個窟窿。

“咳咳……”沈長安護着頭被人逼得連滾了好幾個圈兒，甚至由不得他争辯什麽便是性命堪憂了。

此處動靜忒大，聞聲而來的副将也是來不及解釋，只得手忙腳亂地前來按住了沈長安，而後又急忙跪向了趙昱，閉眼朝人喊道:“主帥！槍下留人吶！”

趙昱先是一愣，不過幸好刀傷初愈後也是兩眼清明，在他看到副将臨槍而跪時心下已有了幾分計較，不過一想到副将護住的正是此前預謀刺殺的小子，心中不覺便是怒火中燒，“你做甚！”

副将驚慌中見自家主帥收起了槍，頓時終是放下了提着的心，一下子松了身子，歪坐到了一邊，然後連喘了兩口氣，這才幽幽道來:“主帥，此事另有隐情。”

趙昱有些懷疑地看了看帳外，焦火灼灼，枯木作響，顯然一派剛經歷了血戰的場景——不過直至此時還沒有攻進來，想來北境得保，一切尚可從長計議……

趙昱這才有些猶疑地看了看倒在一邊的青衣少年，他一身青衣也燒破了好些地方，看來此役之勝定然與這小子有莫大的關聯，帳外那殘破樣子估計也與這小子脫不了幹系，況且這小子襲擊主帥那也是事實，以他對皇屬軍的了解，估計這小子多半也是他們的人……

“來人，将他拖下去重責三十軍棍！”趙昱指了指沈長安，門外很快進了兩個燒得一臉黑灰的兵士，他們只是一愣，卻終究是執行了指令，而同跪一側的副将卻險些跳了出來，“主帥！”

副将本還想替沈長安辯駁幾句，卻不想剛剛起了個頭就被沈長安一只蒼白的手給拉住了，回過頭未只見人輕輕搖頭示意“不可”又或是“不許”，他這才把一顆好心給憋了回去。

不過副将這“欲言又止”的行徑卻讓趙昱更加窩火，他也是看到了青衣少年做的暗示——真真想不到，不過幾日竟連副将也讓他收買了啊！再暈睡下去豈不是大康江山也要拱手相讓了？

“四十！”趙昱又加了個手勢，對此，沈長安一怔後不明深意地笑了笑，那笑意讓人毛骨悚然……

至于副将一見人被拉了出去簡直是要快急哭了，他拉着趙昱的衣袍哀聲道:“主帥！不可以啊，不可以啊！”

“有什麽不可以的！這趙家軍究竟何人是主帥？”趙昱厲聲道，“他襲擊主帥也是事實，我敲打他幾下他都不曾說什麽，你急什麽！難不成你想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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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此時急得滿頭大汗，可偏偏實在不知該如何勸服自家主帥，“主帥，沈公子他退了皇屬大軍！這一役多虧了沈公子吶！”

趙昱心中一怔，緩步走向帳外，只聽一聲響過一聲的棍杖實打實地落在了皮肉上，如此想來心中也是無限歡喜——趙家軍若有幸得到此人也定是大康之福！

可趙昱面上卻是依舊一層寒霜，故作清冷道:“他是你家中何人？竟值得我趙家軍副将親自來求情？”

副将被訓斥得一愣，此時完全忘了要護住沈長安，“主帥，末将與沈公子素不相識吶！”

趙昱扶起連連磕頭的副将，又緩緩坐回了床上，道:“我暈死這段時間裏他可曾對你說過什麽？”

“沈公子說了好些皇屬軍的布防……”副将略作停頓，“縱然沈公子是投誠而來，可他終是……”

趙昱擡了擡袖，示意人不必說下去了，又因心中了然，是以讓人禁了口，他撫額微微輕眠了片刻。

至于被罰的那人卻是熬得一個辛苦，不過這青衣少年滅了皇屬軍主力的事兒大夥也都知曉，心中過瘾痛快了手中不自覺地使放了水，可這對沒有絲毫抵抗力的沈長安而言也依舊算是種酷刑——縱然明知了趙昱的用意，可他卻依舊只能苦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