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淵源
此役可謂置死地而後生,是以慘勝過後身為主帥的趙昱如今正竭力安撫将士,畢竟稍作歇息後乘勝追擊,一鼓作氣也将是又一場硬仗!不過也幸好趙家軍因此一勝軍心振奮,所以在高漲的情緒下,趙昱一不小心聊得又有點晚了……
待趙昱回到主帳營時心裏多少也對這位沈公子有了些許好感,意味正濃呢,卻忽然讓帳外的氣氛激得打了個寒顫——另一方面,他也有些詫異怎麽帳營中會有黑影呢,這轉念一想便差點急跳腳了,他想着得趕緊去扶起帳中的沈長安,“是我的疏忽,我沒想到你……”
進了帳房的趙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說到底這沈長安也不是軍中人,他會傻傻地白受罪?
“我實在是個粗人,這般待你還望你不要介意。”趙昱說得有些尴尬,“我這裏都是些粗人,也不知如何對你這種文弱書生,你……”
“長安明白,我真的不妨事。”沈長安心知父帥意思也便不願讓父帥為難了,其實即便真的傷了自己又如何呢?父帥永遠也不需要向自己致歉,因為他們是父子啊——縱然父帥已然舍棄了這份情誼……更何況如今的自己也早已不是什麽良善之人了,父帥無論怎樣對一個心思狡詐之人都是不為過的。
“你正好也在,那便随我聊聊皇屬軍吧。”趙昱徑自走向了沈長安——這小子實在是不會虧待自己,他小茶喝着,小腿翹着,倒真是讓人白心疼了一場!
趙昱指了指軍帳中的書案,而沈長安見了卻是明顯地臉色一白,實在是沒想到父帥居然還保留着那柄磨得光亮的戒尺,也就是說父帥從未忘記過自己?真的嗎?忽而念及再次相逢後的自己居然還耍了些心機地捅了父帥一刀來滿足內心深處報複後的快感,看來真是欠打了。
不過這一切在趙昱看來又是另一番意思了,“是我又疏忽了。”趙昱一拍腦袋,從床上搬了兩條大棉被,沈長安一看,臉上頓時白裏透紅了……
“我不礙事,多謝大帥愛護。”沈長安朝人笑了笑。
雖是如此說,可沈長安的雙腿還是發顫的——縱然過了這麽些年,但幼時的印象卻是刻在了骨子裏的。
沈長安全身的重力也是全壓在了書案之上,可一看到那戒尺……手指莫名發抖——那時太過調皮,把軍中的一份絕密弄丢了,父帥大怒,下令把墨陽的手指全部敲得脫節了,那種痛墨陽一生不會忘記,那種錯也永不會再犯!
……
每每思及過往沈長安就莫名想落淚,此時身處舊時情境,只可惜物已逝,人已非。
“我真的不礙事。時間緊迫,我們且來推測一下皇屬軍如今的動向。”沈長安很自然地向一塊布遮住的地圖上望去,只可惜趙昱始終沒發覺……
“你知道多少?”趙昱朝某一塊荒地指了指,沈長安卻心驚了,因為,那場大火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十二年前……賀嶺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遍地焦屍,而後大雪封山,自此寸草難生。”沈長安盡力讓自己說得平常些,“大帥可是有意在賀嶺再放上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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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知道?”趙昱心驚,“你到底是誰?!”
看着父帥雙眼迸出的殺氣,沈長安終究是落寞地笑了笑,“我是真心前來輔助您破了皇屬大軍的,這些過往自然可以查到。”
“十二年前……可還有人幸存?可有……”趙昱忽然失語了,因為他忽然覺得眼前的人可能是……是墨陽?趙昱飛速将人按在幾案之上,扯了沈長安的外袍,一下子掀起!整個人活像一只餓極了的狼。
可看完那片光潔後,趙昱終究是癱倒在地,魂不守舍地嗚咽道:“抱歉,我……”
沈長安默默束好衣袍,“長安并不知曉十二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可看大帥的樣子……還望多多保重吧。”
然後,沈長安又跪了下來,“抱歉,軍法……長安不曾領受,主帥若……”
“罷了,說賀嶺的事吧。”趙昱又指了指地圖。
“好。”沈長安也自覺地坐起,偏過頭去看向了那張圖,賀嶺二字分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