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至死不渝的愛01
“啊!”人群裏起了騷動。
哭得最厲害的兩名新人更是吓得轉身想跑,被一名高個中年人攔了下來。中年人黑着臉斥責,“跑什麽,是嫌自己活夠了嗎!這種時候團隊集中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大概是受驚吓太多,其中一個新人姑娘的情緒到達了頂點,撕破了大家表面的和氣,“團隊?你也不怕打自己的臉,這裏面誰不是各懷鬼胎,就拿剛剛選路的事情來說,推三阻四,誰都不想擔責!
“少說兩句。”有人出來當和事老,“現在是吵架的時候嗎。”
姑娘咬了咬嘴唇,拉着小姐妹走遠了一些。她們站在一個牆角,想避開其餘人的視線,卻發現不但避不開,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反而越發尖銳。
受了一天的驚吓,又總是被人排擠,姑娘忍無可忍地瞪過去,卻發現那原本在岔路上滾動的皮球,正筆直的朝她滾來。
來不及躲避了,皮球輕輕碰到她的腳尖,被彈回去一點,又滾回來。
她終于反應過來,尖叫着往後跳。
皮球靜止在原地,卻比它動起來更讓人頭皮發麻。
“怎麽回事啊。”
“剛剛喊得那麽大聲,被這裏的東西怪罪了吧。”
“小姑娘。”有個好心的大姐說,“你要不對着皮球拜一拜吧。”
一聲輕嗤打破了緊張的氣氛,皮膚蒼白的男人從黑暗中走出來。他手裏拿着帶有紅色顏料的油畫筆和斑斓的調色盤,那只小白貓正繞着他的褲腿來回蹭。
“你們是新來的游客?”男人溫和親切的笑容,讓蒼白的臉變得鮮活。
李鐘問:“對,請問你是?”
男人說:“我是一名畫家。林南鎮的風景太美了,我很愛這裏,起初只是偶爾來寫生,後來索性定居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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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鐘:“我們住在韓家小院,請問我們該走哪條路回去?”
畫家用筆一指,“往右。”
李鐘謝過,立刻帶着人離開了。
衆人心裏本就慌張,看着前面漆黑的路段,有個青年忍不住道:“萬一他騙我們的怎麽辦。”
“他就算是真的騙我們,我們也必須往右走。”宋襲忽然出聲,吓了其餘人一跳。
他把蔣夙往上掂了掂,忍不住嘀咕一句,“怎麽好像變重了一點。”
前面的人聽了半截,發現後面沒聲了,忍不住催促:“喂,你怎麽不說話了?”
宋襲這才說:“你們沒發現嗎,那個畫家走出的地方有血。”
其實開始時,宋襲沒有發現異樣,是畫家走近後,他才在地上發現很淡很淡的腳印。
順着腳印往前,隐約有暗紅色的東西藏在黑暗邊緣處。
來福酒店的經歷,讓他對鮮血變得十分敏感,幾乎是看到粘稠液體的瞬間,宋襲就想到了那是什麽。
當時其他人的注意力全在畫家身上,根本沒注意到這個,有人冷聲反駁:“你不會看錯了吧。”
“不信你可以回去确認一下。”宋襲笑了一下,抱着蔣夙越過人群,走到最前方。
往前或是往後都可能會有危險,剩下的十一個人靜默片刻,還是選擇跟上去。
九點之前,被驚出了滿身冷汗的人們,終于來到了有燈籠照耀的地方。
白色燈籠上寫着一個“白”字,宋襲有印象,這是韓家小院隔壁的白家畫館。
“總算是到了。”李鐘籲出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他拍了拍宋襲的肩,“你怎麽确定那是血的?也可能是顏料。”
宋襲有一個萬能答案,“直覺。”
李鐘:“……”
韓家小院內,向導正在等候,看他們回來忙招呼道:“都辛苦了,先過來喝點水吧。”
看得出茶水糕點都是精心準備的,李鐘看了其他人的表情就知道沒有要吃的意思,婉拒了向導,帶着大家回屋睡覺去了。
這座院子的格局很奇怪,從大門進入是一條筆直的走廊,左手邊有四間房子,是主家的房間。
走完這一段往右拐,是他們這些“游客”的房間。這一部分構造比較緊湊,走廊兩邊共有六間房,其中五間用來住宿,剩下一間空房。
前後兩段由一個拐角改造的小花園鏈接在一起,使得整個院子的造型呈現出一個反着的“7”,剛好與隔壁四四方方的白家畫館內外相嵌。
宋襲和蔣夙的房間,恰好與白家畫館只有一牆之隔。
“總算是可休息了。”進了房間,宋襲先給蔣夙換了鞋子。小孩兒的腳太小,穿在成人拖鞋裏腳丫子能打滾。
他叮囑道:“走路小心點,別摔了。”
蔣夙:“嗯。”
宋襲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又有種寶貝失而複得的狂喜,激動之下,抱着蔣夙的臉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
蔣夙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推開青年跑進了衛生間。
宋襲跟過去,曲指敲了敲門,“害羞了嗎。”
蔣夙沒出聲,他爬上馬桶蓋坐下,懸着兩條腿,兩眼發直的盯着門。
小孩子也會有自己的情緒和隐私,作為過來人的宋襲很懂這點。他沒有繼續守着衛生間,而是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打開窗戶看出去。
外面是過道,中間放着幾盆花,對面是跟這邊的布局相同,也是三間房。不同的是,中間那間的房門似乎沒關嚴實。
他困惑的走出去,擡手敲了敲門。
“請進。”
應答的人合衣躺在床上,見宋襲進來,懶懶的擡手算是打了個招呼。他似乎有些疲憊,沒有說話的意思,只對衛生間裏正在洗澡的人說了句有人來了。
很快,一個個子不太高,臉上帶着病氣的男人走出來。
宋襲立刻想起這人之前的自我介紹,“張秋林,是你啊。”
“宋先生。”張秋林剛洗過澡,擦着頭發往外走,“有事嗎?”
宋襲指了指房門:“我看你房門沒關嚴,就過來看看。”
“哦,估計是藍康出門時忘了關。”
宋襲:“他出去多久了?”
張秋林:“挺久了。”他越過宋襲走到外面看了看,沒看到室友的影子,“可能是去其他房間串門了。”
宋襲看了眼昏暗的院子,“要找找嗎?”
張秋林也擔心室友出意外,換了身衣服道,“走吧。”
兩人每間房都去敲了門,都說沒看見張秋林的室友。這就奇怪了,難道去了主家的房間?
兩人來到主家屋外,他們先敲了向導的房門。
向導似乎正在看電視,屋子裏傳出很大的情景對話聲,聽了他們的來意後,擺手道:“沒見過,你去問下我爸媽吧。”
隔壁住的是向導的父母,
老兩口看上去十分憔悴,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戰戰兢兢的樣子。
向導媽媽說:“是那個小男生嗎?我沒見過他。”
向導爸爸說:“你再去隔壁問問。”
旁邊住的是向導的爺爺,他的臉看上去很蒼老,七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卻像九十多的,牙齒稀疏,頭發蒼白,眼角和臉皮上長着許多褐色的老年斑。
向導爺爺手裏沾着顏料一樣的東西,衣襟前五顏六色,可能是覺得被打擾了,他态度很差,“你們有什麽事?”
“我想問問,您見沒見過我的室友。”張秋林有些害怕眼前兇巴巴的老人。
向導爺爺煩躁道:“沒有!”他後退一步,用力關上門,門板險些撞上外面兩人的鼻尖。
宋襲心有餘悸的摸摸鼻頭,拉着張秋林走到一旁,“這家人有點奇怪。”
“何止是怪。”張秋林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好嗎,感覺一個個就跟被人吸走了精氣似的。”
宋襲沒怎麽聽,他發現了更奇怪的東西,“那裏有個洞。”
“哪兒?”張秋林皺着眉走近,虛着眼睛仔細找了一下,竟然在對面的牆上發現一個洞。
洞孔大概只有拇指大小,正好能看到旁邊白家畫館的院子。宋襲看了看洞孔的位置,是對着向導爺爺的門。蹙眉往前走了幾步,又發現了一個洞。
這個洞是對着向導爸媽房間。
心有所感,宋襲接着往前,果然又發現一個對着向導房間的洞孔。
宋襲背着手看看洞,又看看房間,向導一家人是在偷窺白家畫館嗎?
站在第一個洞前的張秋林大幅度的沖宋襲招手:“你快過來看!”
宋襲彎腰,透一只眼睛通過就近的小圓洞看出去。
白家的院子裏,穿着黑色衣服的老婆子正端着一個空瓷盆出來。借着院子裏的光,兩人看見瓷盆上布滿了黑色的煙熏痕跡。
如果猜的沒錯的話,這是用來燒火的。
見老婆子把盆子放到地上,宋襲心裏悲涼的想,盆子對面的牆壁後不就是他和蔣夙的房間嗎?
老婆子放下盆子就走了,再回來,手裏多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塑料袋被拉開,露出裏面的黃色紙錢和香蠟。
紙錢被一張張撕開,香蠟也被插在老婆子帶來的兩截蘿蔔上。
燭火搖曳,似乎有風在吹。宋襲感覺到一點冷,他摸了摸冷嗖嗖的胳膊,再次看向院子,發現老婆子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女人。
她同樣是蹲在地上,穿着白色的長裙子,裙擺堆在地上也不在意。
女人兩手撐着臉,姿勢天真,像不知道老婆子在做什麽,腦袋随着對方的動作轉來轉去,津津有味的樣子。
張秋林也看見了那個女人,緊張地問:“宋哥,她是什麽時候來的?我一直盯着呢,怎麽沒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