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至死不渝的愛12

鎮民們相繼走到院子中央,每個人都沉默着,視線不敢擡高,拳頭緊握,皆是一副緊繃的狀态,好像這飄滿紙味和書香的地方藏着什麽可怕的東西。

宋襲見這些人對他們的存在并不在意,拉住試圖離開的李鐘,“等等。”

洪娜也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将在場的鎮民打量了個遍,隔壁向導的父親竟然也在。她粗略點了下人數,猜測他們應該是每家派了一兩個代表出來。

鎮上沒有鎮長,只有一個主持大局的老人家,就是那位做糕點的老頭。

老頭還是穿着那身粗布衣,手裏多出根拐杖,他抓着拐杖用力在地上跺幾下,咳嗽一聲,說:“看守畫館的老婆子不見了,現在必須重新選一個人留在這裏,各位心裏有推薦人選嗎?”

下面的人誰都不肯開口,一些人甚至開始往後退。

老頭眉頭一皺:“既然沒有人站出來,那就抓阄吧。”

“老爺子,我們可以每日派幾人輪流過來打掃,就不留人了,您說呢?”一中年女人提議。

“這是個好辦法!”其餘人附和,“不用擔驚受怕,也不用……”

“閉嘴!”老頭子大喝一聲,“什麽話都敢說,也不怕人聽見!”

那人閉了嘴,憤恨地看了宋襲他們一眼,好像已經知道了昨晚的事。有了開端,其他人也紛紛盯過來,恨不得把他們生吞活剝。

宋襲:“……要不我們先撤吧。”

李鐘梗着脖子故意大聲說:“怕什麽,來一個我搭一雙,來一沓我打十個。”

“……”洪娜小聲說,“就你那蛋白粉喝出來的泡沫肌肉,別吹了。”

李鐘被人拆穿了秘密,臉上微微泛紅。

蔣夙嘆了口氣,被宋襲聽見了,他低頭看過去,總覺得小孩兒看他們的眼神像在看一群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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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李鐘那身健碩的肌肉真的駭人,挑釁的鎮民有退縮的趨勢,其餘人也把視線轉回到老頭身上。

老頭舉拳掩在唇邊,清了下嗓子,“好了,派人上來揉紙團,抓到誰就是誰,不要有任何異議。”

鎮民對老頭的話很順從,可以說是畢恭畢敬,

饒是其中有人不滿,但也不敢說出來。

這時候,有一個身影被推了出去。

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姑娘,小姑娘紮着兩個羊角辮,臉上全是污垢,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像個沒人照顧的流浪兒。

“費什麽勁兒抓阄啊,就她吧。”一個青年男子說,“咱們鎮上哪家不是每天忙着讨生活,就她成天吃幹飯。”

“對,就讓啞巴留在這裏,每天吃我們那麽多,是時候讓她回報我們了。”

老頭沉吟片刻,明知對方無法出聲,還是彎腰問她:“讓你留在白家看守,可以嗎?”

啞巴用力搖頭,下一秒就被後面一只手拽住了頭發。那只手按着她的腦袋擺動兩下,笑着對老頭說:“她同意。”

老頭點點頭:“就這麽辦吧,每天給她送點吃的過來。”

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就這麽走了,留下啞巴一個人定定地站在原地,片刻後,她垂頭耷腦的走到花園一角,蹲了下來。

李鐘朝門口呸了一聲:“真他媽不是東西,這不是欺負人年紀小又不會說話嗎!”

“我過去看看。”宋襲松開蔣夙,往角落走去。

洪娜喊住他:“別過去,你怎麽知道她是人還是鬼!”

宋襲看向蔣夙,小男孩走近勾上他的手指,“哥哥怕嗎,我可以陪你。”

洪娜翻了個白眼,跺着腳走過去,“顯得我多不近人情似的。”她一走,李鐘也不好意思繼續原地逗留。

啞巴又矮又瘦,小小的一只蜷在牆角。

她的臉被亂蓬蓬的頭發占了大半,只能看到凹陷的臉頰和一點幹裂的嘴唇。

宋襲一個大男人貿然動作容易引起小女孩的恐慌,便示意洪娜去接觸。

洪娜看着可憐兮兮的小姑娘生出幾絲憐憫,向來冷淡的聲音變得柔軟,“小妹妹,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他們擔心女孩兒不但啞,還是個聾子。

索性,啞巴的聽力正常。

她朝洪娜投去一撇,眼神陰森犀利,一笑,嘴上的裂口撕得更開,血當即就流了出來。

洪娜驚得險些站起來,她按捺住不适感,輕聲問道:“你知道白小姐去哪裏了嗎?怎麽開會沒有看見她。”

聽到白小姐三個字,啞巴張開嘴,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神情驚恐地往四周看。

宋襲:“別吓她了,我來問吧。”

洪娜切了一聲,起身換青年蹲下,宋襲問:“你認識住在鎮上的畫家嗎,他和白小姐關系好嗎?”

啞巴對畫家同樣存在恐懼,她不停的後退,把身體縮在牆壁與一只盆景之間。

“問了也白問。”李鐘沒了耐心,“與其問個啞巴,不如直接去畫家那裏找線索。”

洪娜也覺得計劃可行,“走吧,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宋襲沒轍,只好牽着蔣夙,跟他們一起走了出去。跨過門檻石,背後傳來細微的動靜,回頭一看,啞巴走到了那面白淨的牆壁前,呆呆的仰頭望着。

白小姐屢次出現在石拱橋上,四人沒敢從上面經過,繞了很遠的路找到那排石墩子,小心翼翼地踩過。

啪的一聲,水花四濺,吓了大家一跳。

李鐘揉眼睛看去,發現是一只死鴨子。鴨子的脖子上有一條很大的口子,沾在羽毛上的血跡遇水就暈開了。

“又是一只被放幹了血的動物。”洪娜道,“你們看,脖子上根本沒血滲出來,兇手是怎麽辦到的?”

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可以看見內裏的肌理和骨頭,沒有血流出來。

李鐘:“現實中是辦不到,但這個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宋襲彎下腰,等着鴨子屍體飄過來,一下子撈了起來。

除了蔣夙,其餘兩人立刻露出嫌棄的表情。

蔣夙踮起腳看向青年手裏的鴨子,傷口平整,同之前在半道上遇到的鴿子一樣,都是一招斃命。

宋襲把鴨子放回水裏,看它漂遠後才帶着蔣夙繼續往前。

李鐘和洪娜已經上岸,正蹙眉眺望前方,只見那鴨子在河中漂了一段後,忽然被幾道銀色的東西拉了下去。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河裏的食人魚,不禁打了個顫。

李鐘道:“上游算少了,可能是下游屍體堆積得多,魚都是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瞬間就能把人啃得骨頭都不剩。”

洪娜喃喃:“你們說這裏到底死過多少人。”

“上次去的時候,祠堂共有484個牌位。不過加一個吳川,現在應該是485個。”宋襲走到兩人面前,等他看過去的時候,那只鴨子已經沒了蹤影。

畫家所居住的民宿在屋落深處,穿街走巷,需要大半個小時才到。正好半路上經過祠堂,就順道過去看一眼。

祠堂裏空無一人,擺放牌位的地方同之前一樣,密密麻麻的幾百個黑色牌位立在那裏,沉重又壓抑。

李鐘嘶了一聲,“不對啊,怎麽好像又多了一個。”

宋襲做了個簡單的乘法和加法,臉沉了沉,“是多了一個,現在的總數是486個。”

“多了一個絡腮胡的。”感覺到有人靠近,他往後看,蔣夙的手抓住他的袖子,“畫家。”

宋襲朝巷頭看去,只來得及看見一塊白色衣角。

蔣夙沒有看錯,真的是畫家,他還穿着昨天的衣服,正彎腰四處找什麽。

李鐘站在最前面,他回頭對其他人說:“他在找貓。”

宋襲一下子想起了那只漂亮的起司貓。

畫家嘴裏低聲喚道着,“咪,快出來,我這裏有好吃的。”

他手裏拿着撕開了包裝的火腿腸,伸手掀開被人丢在屋外的紙箱子。幹淨的小貓先探頭聞了聞火腿腸,像是從畫家的眼睛裏解讀到某種情緒,它快速後退,嘴裏發出威脅的低吼。

宋襲讓蔣夙回到祠堂藏好,不能讓畫家看見他,洪娜則快步走出去,吸引畫家的注意力。

“先生打擾一下。”她露出溫柔腼腆的笑,很文靜的樣子,“我好像迷路了,你知道民宿體驗館怎麽走嗎?”

機警的小貓一下蹿了出去,一溜煙就沒了蹤影。

畫家惱怒的推開洪娜,在瞅見那張恬淡的臉時,欲脫口的謾罵被咽回去,轉身朝小貓追去。

小巷縱橫交錯,他站在交叉的路口張望,一無所獲,便将所有的怒氣都轉移到洪娜身上。

“你必須賠我一只貓。”畫家盯着洪娜的眼神,如同老虎盯上獵物,尖銳的眼神下藏着貪婪和嗜血。

洪娜一撩頭發:“可以啊。”

悄然朝後面打了個手勢,她笑着湊上去,忍着雞皮疙瘩暧昧道:“你想我怎麽賠你?”

畫家并不喜歡她的熱情,皺眉避讓,見女人還要繼續朝自己靠近,他臉色大變,排斥得推了一把:“你這個放蕩的女人別靠近我!”

洪娜臉色驟變,她自诩長得漂亮身材好,這是頭一次被人這樣說,氣得渾身發抖,“你才是個變态!你剛剛在做什麽,想騙小貓上鈎再把它殺了嗎?道貌岸然的神經病!”

畫家并未被激怒,在聽見“小貓”後,注意力迅速轉移。

他随意找了一條巷子走進去,又拿出那根火腿腸到處引誘。

宋襲讓洪娜和李鐘看着他,獨自一人跑到民宿。民宿今天竟然關着門,門口挂着牌子,說老板不在。

他仰頭看向二樓,稍作打算,繞到房屋側面,踩上窗臺開始往上爬。

二樓的窗戶沒關,他抓緊窗框跳進去。穩穩落地後,宋襲來到上鎖的房間前。

房間上的老式挂鎖難不倒他,用軍刀上的鋼針往裏面刺探幾下就開了。他推門走進去,屋子裏擺放着許許多多的畫架,每一個架子上都蒙着一層白布。

屋子裏的窗戶沒關,微風吹進來,白布抖動。

宋襲拉住就近的一塊白布,剛掀起一角,冷厲的風從後方面襲來,他警覺地彎下腰躲避。

老板不知何時出現在背後,手裏拿着一根很長的鐵棍。

她冷着臉道:“出來。”

宋襲:“經過畫家同意了啊。”

“不可能。”老板緊了緊手裏的棍子,“畫家先生說過,除非他本人到場,否則誰也不能進來。”

宋襲聳了聳肩,“好吧,不過你先把棍子收一下,這樣擋着我沒法出去。”

老板瞪他一眼,手臂收了回去。

宋襲佯裝往外走,趁其不備,快速拉住白布往自己的方向一拽。

白布和畫架一起倒地,被掩蓋在下面的畫也暴露了出來,血紅的殘陽落在畫布正中,下面是刺眼奪目的雲霞。

還沒反應過來,老板手裏的鐵棍哐當落地,她捂着嘴尖叫:“是你幹的,都是你一個人幹的,不關我的事!”

宋襲快速往前走去,将距離自己最近的幾塊白布盡數掀開。

朝陽、落日、殘陽,不同時段到的太陽躍然于紙上,只是在這些太陽之上,塗滿了黑色的顏料,包括最初被帶倒的那一幅。

手指用力揩過畫布,顏料已經幹了,摸上去有種光滑感。他湊近聞了聞,刺鼻,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畫上的紅有深有淺,有偏向橘色的,也有偏向黃色的。宋襲想起那一屋子的油漆桶,心下駭然,這些畫作上的顏料都是用油漆桶裏的東西調配的。

門外是離開的腳步,宋襲猜老板去找畫家告狀了。

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撿起那根竹竿,将房間裏所有白布一一挑開。那一幅幅層層疊疊的畫上,全是色澤詭異的紅日。

因為沒了遮掩,屋子裏那混着油漆和血腥的氣味漸漸濃烈。

宋襲掩住口鼻,蹙眉想要離開,突然看見其中一塊畫布上有東西動了一下。

被黑色的顏料塗過太陽上漸漸凸顯出一張圓潤的,肥頭大耳的人臉。

是胖子!

很快,胖子的整顆腦袋都從畫布裏伸了出來,他滿臉是血,表情猙獰,幾根手指艱難的鑽出來,試圖将後面的身體全部從畫布中掙脫出去。

宋襲後背起了一層細密的冷汗,攥緊棍子用力揮過去。

胖子的腦袋像個水做的球,頃刻間炸裂,鮮血腦漿迸了一地。宋襲接連後退,喘着粗氣,盯着地上那些紅白相間的漿狀物。

散落在地板上的東西,正一點點的朝着某個中心移動……

“操!”宋襲怒罵一句,關上門,将鐵棍別在門把上加固房門。他後退着來到窗口,按原路返回。剛落地,就見畫家拎着一只兔子從前方走來。

兔子沒有掙紮,看上去像死了一樣,身上沒有傷口。

畫家将插在兜裏的一只手抽出來,冷光在他指尖閃過,不過輕輕從兔子的脖子上晃了一下,鮮血迅速從白色皮毛間滲出。

兔子的身體抽搐幾下,徹底失去了知覺。

宋襲緊咬着牙關往後躲藏,看見畫家将兔子舉到眼前,指尖沾了一點血撚動幾下,随後将指腹上的血全擦到兔子的皮毛上。

他愉悅而滿足的閉上眼睛,擡腳踩上石階,同時手掌橫在下方,以免血滴到地上。

畫家走進民宿不久,宋襲就聽見了老板焦急的聲音。

“ 有人進了你上鎖的那間屋子,還把你的畫架給弄倒了!”

“那你看見了嗎?”畫家陰仄仄地逼問,“我問你有沒有看見我的畫!”

老板敏銳的察覺到什麽,否認道:“我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

宋襲探出頭去,恰好看見畫家将老板一把推開。他後退着從另一個方向離開,撞見急急忙忙趕來的李鐘和洪娜。

見到青年沒有受傷,李鐘松了口氣,“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會跟畫家撞上呢。”

“差一點。”宋襲看了眼那只貓,可能是受了驚吓,一直在發抖。

洪娜開口:“畫家簡直有病,他在河邊找到這只貓後,居然想用刀片殺了它!還好我們機智,用路邊的花盆砸了過去,讓小貓順利逃過了。”

宋襲:“貓跑了,他又從別的地方弄了一只兔子。”

想起方才看到的場景,宋襲厭惡道,“我進過那間上鎖的畫室了,裏面擺着很多畫架,都是畫的太陽。”

“太陽?”洪娜詫異。

“對,各種各樣的太陽。”宋襲揉了揉鼻尖,好像還能聞到那種混合的腥味,“其中一幅像是用林哥的血畫的。”

李鐘:“你怎麽知道?”

宋襲:“我看見他從畫布裏爬出來。”

洪娜輕輕吸了口涼氣,輕易在腦海中構造出一副可怕的景象。她扶住額頭,疲憊的閉上眼睛,“下一步該怎麽辦?”

宋襲也不知道,劇本提示的太陽應該跟屋子裏的畫沒有關系,至少沒有直接關聯。

否則當他挑開那些白布的時候,出去的道路可能就已經出現了。

見兩個大男人都在沉默,洪娜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氣氛漸漸凝固。

“好了,在這兒幹站着也不是辦法。”宋襲看了眼巷子,只需拐個彎就是那間民宿,畫家看見淩亂的房間後,随時可能出來找他的麻煩。

他道:“其他人還在民俗體驗館嗎,要不我們去那兒看看?”

“走吧,指導一下,沒準能多兩個人過關呢。”李鐘頓了頓,側身避開洪娜,悄聲對宋襲說,“最好是今晚能多兩個人回來,就咱們三個大人一個小孩兒,太危險了。”

宋襲看向那張故作勇敢的臉,“鐘哥,今晚還一起擠着睡嗎?”

李鐘昨晚有了心理陰影,忙擺手說:“今晚藍康肯定回來,我跟他睡。”

他們繞去祠堂,蔣夙躲藏的大門後面空無一人。宋襲知道蔣夙跟他們這些普通人不同,應該不會出事,可還是着急地把祠堂內外找了個遍。

李鐘從後面拽了他一把,“體驗館離這裏不遠,他會不會去那兒了?”

他們離開祠堂,沿着巷子一路直走,經過兩個十字路口就到了,蔣夙果然在這裏。

小孩兒站在體驗館的門口,安靜又沉着地看着裏面。他回頭看向背後,對宋襲的出現毫無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他要到來。

宋襲跑過去,有些憤怒的教育道:“不是讓你在原地等我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蔣夙讨好的抓住青年的胳膊,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人都聽見,“我是跟着白小姐過來的。”随即擡手指向裏面,除了忙碌的張秋林他們,“她剛剛進去了。”

剛提着紙漿從倉庫走出來的藍康愣在原地,以為自己聽錯了,“我們一直在這裏,沒看見什麽白小姐。”

“對啊,這麽多人都在呢。”張秋林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蔣夙,你是不是看錯了。”

有沒有看錯,大家心知肚明,畢竟拿到死亡顏色的絡腮胡就在他們中間,可他們不能表現出任何害怕。

藍康把木桶提過來放到地上,問體驗館的看守人:“師傅,你看見了嗎?”

看守人臉上怪異,他嘴唇動了動,嘶啞的聲音抖得厲害:“沒,我什麽都沒看見!”

緊張的表情配上恐慌語氣,意味着他的答複必須反着理解。一直安安靜靜用竹簾抄紙的雙馬尾輕聲說:“我也看見了。”

新人姑娘怒氣沖沖地質問她:“你為什麽不早說!”

“我,我看你們都沒反應,就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雙馬尾說得委屈,肩膀快速聳動幾下,把湧上眼眶的淚水憋了回去。

絡腮胡站在最裏面,他什麽也沒說,神經一直緊繃着。

他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紅點,

其實從剛剛起那地方就一直在發癢,若有似無,非常磨人。他怕被人發現,就背過身去,塗了點口水抹上去。

惱人的癢意退了下去,他情緒放松了些,繼續晃動竹簾。堆積在珠簾內的紙漿随着他的動作漸漸散開,變得平整。

絡腮胡驚訝地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辦到了!

只要一想到不需要再留在這裏繼續幹枯燥乏味的工作,他止不住的興奮,拿着竹簾走到炕臺前,動作小心謹慎地将平整的紙漿刷上去。

尚未烘幹的宣紙平鋪于臺面上,不知為何突然蜷縮起來。

絡腮胡驚得忘了後退,親眼目睹了宣紙變成一張面具。

心頭重重一跳,他猛然意識到危險,卻也失去了逃跑的先機。在沒有人觸碰到的情況下,面具當着所有人的面,扣到了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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