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熟人相聚

? 途中換了兩次馬車,趕了十多天,才來到一座充當中轉站的小鎮,林賀踏進上等傳送陣,一瞬到達藥域。

藥域名副其實,鼻下萦繞着皆是草藥味,草藥的類目雖繁多,但混合在一塊散發出來的味道倒是出奇地好聞,沁人心脾。

藥域的民居跟樓亭也別具風格,門前必種草藥,皆挂藥袋,門窗雕刻着千奇百怪的草藥形狀,令人耳目一新。

林賀剛進藥域不久,就有人前來搭讪。

那人笑得極為熱情,說了幾句話,大致意思是問他需不需要帶路人。

被林賀婉言拒絕後也不沮喪,送給他一個小藥袋就離開了。

林賀閉目喚出地圖,随意點了一個客棧前往辦置暫時的住宿。

随知這一去,竟遇到了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客棧裏喧擾聲不斷,隐約可見一錦衣青年與他的家仆攔住了一名女子跟與她同行的男子,雙方形成了僵局,後方想走人,前方則死活不肯放人。

見那名女子與男子是自己認識的人,林賀苦笑一聲,擡腿想走過去幫忙,但沒等他走近,遠遠地便見男子忽然動手打了一拳錦衣青年,瞬間空中彌漫起了濃濃的火藥味。

一年多了,他怎麽還是這麽一副暴脾氣……

林賀扶額,正想過去施以援手,緩和一下氣氛,卻不知男子說了什麽,站在他對面的錦衣青年面上忽然升起尴尬之色,态度也與先前截然相反,變得有些唯唯諾諾起來。

但男子絲毫不肯領情,擺了擺手就像是在趕走煩人的蒼蠅一樣讓他馬上滾蛋,錦衣青年面色尴尬,但最終還是沒敢發怒,行了個禮後便帶着家仆快步離開了,絲毫沒有先前嚣張的模樣。

見他們主仆二人的背影淹沒在人群中,林賀這才收回目光,朝那名女子與男子走過去,面露微笑道:“許久不見了,小緩姑娘,王少。”

二人聽見有人喚他們的名字,皆齊齊一愣,直至望清林賀的面孔才回過神來,臉上都染上欣喜的神色,異口同聲道:“林大哥!”“林賀!”

三人迅速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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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賀見他們二人穿着的衣裳都沾着灰塵,臉上的疲倦神色也無法掩飾,心中疑惑萬千,難道是醫館發生了什麽事,他們才急急趕來藥域?

但四周人來人往,環境噪亂,顯然不是詢問的好場地。

三人便先定下房間,定好房間後,小緩先行去隔壁房歇息,王少則跟林賀圍坐在自己房內的桌旁。

直至這時,林賀這才問起醫館,王少才将他們此次前來藥域的目的娓娓道來。

“四妹詐死之後,跟着我妹夫離開了新村。後來她寫了一封報平安的信托人寄到醫館,沒想到被我大哥截住了信……”

原來,性格多疑的王家大公子一直在疑惑王少為何要親自帶人去醫館“鬧事”,多番探察後發現他與醫館之間的關系并非外人所以為的那麽惡劣。

截到王柔衣寄過來的信後,王家大公子跟心腹讨論了一番,将王柔衣與王少之間的謀劃猜中了十之八|九,最後一狀告到了王家老爺面前,再加上大夫人在一旁煽風點火,王少被怒火沖天的王家老爺下令禁足。

王家小姐可以被江湖神棍謀害致死,卻不能假裝瘋癫詐死與情夫相會!

為了王家的顏面,王家老爺只好想辦法鏟除期間牽涉其間的醫館,作為商人,是不會允許讓留有自家把柄的人存活在這世上。

王少打暈了看守自己的兩個仆人,趕在王家動手前通知了醫館,馬不停蹄地帶走老人并将之安置在隐匿的地方,脫離王家的王二前來報信,王家串通了同樣有權有勢的李家,将在醫館營生的人都關進了大牢,随後通緝了小緩、林賀以及灰發老人。

王家跟李家在新村都是有權有勢的大戶人家,雖然陳家沒參與在其中,但也不能完全信任投身依靠。

林賀的鄰居大漢與他的妻子是可信任的,卻早在一個月前不知去向。

無奈之下他們只好趕往鐵镛城,卻在林賀的住處那找了個空,再去找灰衣老人的侄子白絡,又得知他來了藥域,只好趕往到此找他商議此事。

“小緩說,白絡在白家的地位不低,應該可以求得白家家主施以援手。”王少道。

白絡曾經是白家家主的侍童,因頗懂藥理所以被派到鐵镛城發展。新村的醫館也是白絡幫忙才得以經營,但這些年來老人鮮少跟白絡見面,以致所有人都忘記了多年前意氣風發的青年是如何輕而易舉地拿到商鋪贈予老人。

如果白絡知道自己的舅舅被別人欺壓的話,定不會束手旁觀。

明白前因後果後的林賀稍一思索,也覺得此時也只能找白絡出手相助,但見王少面色疲倦,便道:“你跟小緩姑娘一路風塵仆仆,今日好好歇息,待明日再一同到外打聽打聽。”

王少點了點頭,忽的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林賀,你那弟弟呢?”

林賀一愣,猶豫着回答道:“他在鐵镛城。”

“怎麽不随你一同到藥域?”

“……”林賀不答,僵硬地轉移了話題,“對了,王二呢?他怎麽沒跟你們一起來?”

王少道:“他好歹是二級下等,陪在白大夫身邊也好護他周全。”

林賀了然地點頭,又說了句好好休息,便起身作勢離去。

王少知道他不想過多談及炎昀的話題,但有一句話卻不得不告予林賀。

在林賀前往鐵镛城前夕,礙于炎昀在屋內,王少不敢大意,最終只得先行留下“提防小孩”四字,希望他可以提高警惕。

後續給林賀的書信,擔心炎昀在一旁被看了去,所以也不敢将實情寫上。

而此刻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王少喚住他,道:“林賀,你要提防那個炎昀,他的來路并不一般。”

林賀身體一僵,轉過身來看他。

王少接着說:“炎家是巅傲大陸索裏的煉器世家,長子名喚炎宸,次子名喚炎曜,幼子……名喚炎昀。”

林賀心頭一震。

“長子跟次子皆正室所生,幼子的生母是一個被收做通房的婢女。次子與幼子在同一日出生,炎昀比炎曜不過晚了一個時辰。一日得二子本是喜慶之事,但在炎昀出生後沒到兩個時辰,炎曜死了。”

林賀愣住。

王少嘆了口氣:“你離開之後我打聽了不少消息,炎家三公子至今已經失蹤一年半了。”

說起炎家,它的名字在巅傲大陸上可謂是家喻戶曉,只因它是最傑出的煉器世家。

既然炎家如此有名氣,那炎家的三公子失蹤一事自然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炎家先後發布出來的懸賞榜上的賞金一次比一次更令人眼紅,也有許多人帶着與榜上相貌相似的小孩前去領賞,但沒一個是真正的炎家三公子。

林賀想起初見炎昀時他身上的累累傷痕,心裏有些疑惑,難道他在炎家的日子并不好過?

還有,王少為何要讓自己提防炎昀?

王少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道:“煉器世家原本有四個,現如今只剩下炎家一個。炎家的老爺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的兒子自然也不同于一般孩童。”

“你的意思是說……”

“炎家老爺從不在意什麽長子什麽幼子,他只想将他的家主之位傳給能夠令他滿意的人。”王少道。

聞言,林賀恍然大悟:想讓心狠手辣的人滿意,自然需要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炎昀作為炎家的三公子,從小學習的便是該如何兇狠,如何更加兇狠,如何比自家大哥、比炎家老爺更加兇狠。

林賀不知道這個話題是如何結束的,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回到客房裏了。

皎潔的月光溫柔地鋪在地上,本是極好的夜景,但他卻無心觀賞。

渾渾噩噩地過了一晚後,三人商議好便分東西兩個方向打聽白絡的下落。

雖然有地圖在手,找藥館、醫館跟客棧會方便許多,但“域”是比“都”更高一個等級的地方,占地面積比水簾都要大上許多,更困難的是,藥域最出名的便是一個“藥”字,藥館醫館的數量數不勝數。

如此一來,不知得到猴年馬月才可以打聽到白絡的下落。

連續問了十多家藥館都一無所獲,在走出第十八家藥館的時候,身後的夥計喊住了林賀,遞給了他一張紙條,道:“客官若是想找人,不如到這裏一試。”

林賀接過紙條,行禮道謝。

但紙條上寫着的地方着實令人有些尴尬,林賀站在妓|院門前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被渾身都是濃濃胭脂味的女子拉了進去。

老鸪很快迎了過來,胸前兩個白花花的大兇器半露不露,林賀眼觀鼻鼻觀心,單槍直入道:“我是來找人的。”

風韻猶存的老鸪笑得花枝亂顫,“來這兒的大爺自然都是來找人的。”

聞言,饒是林賀再鎮定也不由得面上一紅,解釋道:“我不是來找姑娘的,是來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老鸪恍然大悟,招手喚來一個綠裳女子,道:“媚兒,帶這位公子去雅間。”

名喚媚兒的女子柔聲應下,伸手向前做出引路的姿勢,帶着林賀直上三樓,停在門牌號寫着“叁”的雅間門前。

媚兒敲了敲門,待裏邊人應聲讓林賀入內後才行禮退下。

林賀推門而入,一座屏風立在正中央,擋住了來者打量的視線。

從屏風後面傳來一道低沉沙啞的男音,讓他坐在桌案旁,又念了幾條規矩,才問林賀要打聽的是什麽人。

林賀道出白絡的姓名跟這兩字的寫法,屏風後的人沉默了下來,過了一小會才道:“這位客官實在抱歉,本店不接任何跟白家有關的生意。”

“這是為何?”林賀愣住了。

“這是本店的規矩,其中緣由還請恕無可奉告之罪。”

聞言,林賀沉默了下來,許久後才道了句無妨,起身離開了雅間。

直至聽不見林賀的腳步聲,屏風後的沙啞聲音才再度響起,但令人驚奇的是語氣竟無比恭敬,與先前截然不同。

“家主,方才那人怎麽處置?”

屏風後先是傳來合扇的聲響,而後才響起年輕富有磁性的男聲,“派人盯住他,打聽看看他跟白絡是什麽關系。”

“是。”

“白絡在哪?”

“回禀家主,這幾日打聽到四合藥館來了一個新夥計,鐵镛城人士,正是白公子。”

“派人暗中留意他。”

“是。”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屏風後走出一個身襲墨綠色衣袍的青年,手持白扇,腰間佩戴着刻有“白”字的翠綠玉佩。

青年唇紅齒白,美如冠玉,一頭墨發束起成髻,一雙丹鳳眼盡顯風流。

“唰”的一聲打開白扇,搖啊搖的像是想要搖散心頭上的煩躁,少頃青年眸光一沉,像是下了什麽重大決定,“哌”的一聲合起扇子,快步離開了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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