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8中招

☆、048 中招

大好春日,小風本來吹得那叫一個溫存,小陽光也灑得那叫一個和煦,但木之槿此話一出,無異于晴天“咔嚓”下一個霹靂!圍觀的衆人莫不被雷得外焦裏嫩嘎蹦蘇脆。

堯天國不是沒有過寡婦改嫁的例子,但哪一個寡婦改嫁不是偷偷摸摸地自己挾個包袱從側門或後門進入新家?畢竟“出嫁從夫,夫死從死夫”的婦德婦範才是大家所熟悉并認可的。

這位倒好,大張旗鼓地示愛不說,還直接情意綿綿地求親了。是,這樣做是把剛才被攪和到一起的寡婦和和尚各自擇開了,可取而代之的是寡婦和小倌——好像更勁爆更具沖擊力。

四周的議論聲音頓時嘈雜而起。

“喂——你過來,我掐你一下,看看是不是做夢?這年頭寡婦也敢高調改嫁了?嫁的還是風騷一時的楚樓小倌?”

“得,我掐你更快。你別忘了,這未來婆婆還是百花樓的掌事媽媽呢!”

“我天!這到底是怎麽亂七八糟的一家子?全堯天國也找不出第二家來了吧?”

“不行,我們不能讓他們真的成親。否則平城就會被稍帶腳地連累着成了堯天國第一笑柄。日後,只怕有人提起平城都會說,就是出了那老鸨婆婆小倌兒子寡婦兒媳一家的那個地方!”

“對,我們要阻止他們。”

先是精神亢奮以為找到了最新茶餘飯後笑料的民衆們,很快就三觀爆棚自以為仲裁者的開始輪番讨伐起來。

“不行,你們不能成親……”

木之槿像沒聽見一樣執起朱西施的手,“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母上大人。”

“攔住他們,這樣傷風敗俗的人應該直接滾出平……啊——”話未說完就變成了尖叫。

說這話的人被木之槿一揮袖揮出多遠,“砰”一聲撞上路邊的院牆,然後深深地嵌進裏面,從遠處看過去像一只超大號的蛤蟆。

倒吸聲起,衆人下意識地齊齊退後:那木媽媽的兒子不是很會讀書的嗎?什麽時候武功也這樣厲害了?

Advertisement

“終于清靜了,西施,我們走。”

木之槿就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一手攬着朱西施的腰,一手擎着朱西施的手,兩人步調一致地走向他來時乘坐的馬車。

來到車前,木之槿左手伸出親自為朱西施打開了車簾,右手還有心地輕覆于朱西施的頭頂之上以防她上車時有可能撞到車頂。

人群中立馬有一半人倒戈相向,吸氣聲變成了吸口水聲——實在是因為木之槿的眼神太溫柔動作太體貼整個人從內而外都散發着一種直戳所有已婚或未婚少女心的聖潔光輝!

朱西施亦被這完全沖她而來的光輝鎮住。她活了二十一年了,也嫁過人了,生來自強自立的現實性格讓她毫不猶豫地就對剛才木之槿那看似情意綿綿的求親之話嗤之以鼻--甜言蜜語從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聽不得也靠不得。然而,當木之槿改說為做的時候,她同樣陣亡的毫不猶豫,只因前半生的歲月裏她實在是沒有被任何男人如此精心呵護過。

想她十六歲之前,每天就是幫在世的父親殺豬賣肉,十六歲之後嫁進了指腹為婚的陳家。可惜陳家少爺自幼與奶娘的女兒青梅竹馬,只因老太太堅持不能毀婚約他才不得已娶了她進門。她進門的當天晚上,那奶娘的女兒就上吊自盡了,而陳家少爺也一時承受不住打擊遂一病不起,然後在半年後病逝了。她十六歲還未來得及明白男女之情的少女心,就此扼殺得幹幹淨淨。

那以後,為了養活年邁的父親和差點瘋掉的婆婆,她不得不重操殺豬舊業。少女心什麽的,根本就沒有給她時間去經營。更何況那些奔着她容貌而來想納她入房的求親者們,每人臉上毫無例外的猥瑣表情只會讓她越加覺得少女心這種東西生來就是要被歲月摧殘掉的。她沒有剛剛好。

可是,今天這是怎麽了?那猛然發燙的臉頰,那奔湧鼓噪的脈動,那一下一下越來越快的心跳,這還是那個潑辣的不知臉紅為何物的朱寡婦嗎?

上次被二皇子的人綁走都沒有現在如此慌亂的朱西施,沉浸在自己陌生的情緒裏忘了下一步的動作。

所以,她更沒看見木之槿在眼角掃到什麽以後眼神驟然緊張的神色。

“啊,瞧我這記性,沒有踏腳你怎麽上車呢?該打!”說着木之槿還真的自己伸手打了自己臉側一下,随後一手攬腰一手抱腿就将朱西施橫抱了起來,“出門來得急,踏腳忘帶了。沒關系,西施,我抱你上車。”

腳下突然騰空,朱西施本能地伸手抓住最近的東西。定睛,是木之槿的素袍前襟。擡頭,近在咫尺的木之槿的眼底半絲溫存都無。

朱西施瞬間臉燙退去脈動平複心跳——暫停:她果真不該有少女心的。

車簾很快放下,視線暗下來的車內,朱西施靜坐在車內一角,不出聲。

木之槿也沒在意,對外吩咐一聲“回百花樓”後,亦靜坐在車內另一角,不出聲了。

馬車靜靜地開始回返,馬車外卻重新喧嚣起來。

“回百花樓?見木媽媽?難道當真要成親不成?”

“不行,不能讓他們成親!哪怕退一萬步他們非要成親,那也不能在平城成親。”

“對,他們如果想以此來給平城抹黑,那我們就有人人有權将他們逐出平城。”

“對,跟上去,将他們逐出平城!”

浩浩蕩蕩的人群呼啦啦随着馬車就遠去了,包括那帶了大帷帽的人。

曾經擠得水洩不通的門口,此時只剩下接人嬷嬷和方如來兩個人。

“呼,大師,這群人可算走了,老奴剛才吓得都快尿褲子了。這老夫人派了老奴來請大師念經超度,如果大師被堵在門口不得進門的話,老夫人還不……咦,大師,你在做什麽?”接人嬷嬷回頭就看見方如來正彎腰低頭,摳腳。

“哦,突然腳癢癢,摳下。”方如來面不改色地續摳兩下,實則悄無聲息地将腳底的一枚葉子攥進了掌心。“好了,不癢了,我們走吧。”

“是,大師這邊請。”

空無一人的門口這次再無人阻攔,兩人暢通無阻地直奔靈堂。

靈堂內大兒媳在左,二兒媳在右,老太太不在。

見方如來進來,大兒媳王素枝起身,“李嬷嬷,去通知娘一聲就說大師到了。”

那位接人的老嬷嬷應一聲轉身走了。

二兒媳徐春花迎過來,“大師,往後三天辛苦您了。來人,先給大師上杯熱茶潤潤喉。”

兩人大大方方地客套着,誰也沒問剛才嘈雜聲震天的門口是怎麽回事。方如來也一字不提只是回複着“阿彌陀佛,護軻少一路是緣分,這最後能再送其一程就是福分了”,說完她接過丫環遞過來的熱茶一仰頭喝了。

徐春花和王素枝眼神迅速對上,又迅速分開了。

“大師,為您安排的念經位置在這邊。”王素枝引領着方如來走進停了棺材的後堂。

棺材蓋掀着,在下葬之前,它也會一直開着接受前來吊唁人們的“送葬”。這“送葬”的禮數通常是人近前看一眼,然後放入一些壓棺的東西。而這壓棺的東西,又通常都會因着棺材裏人的身份而千差萬別。

方如來不經意地掃過一眼,也清楚地看到了燒得漆黑的骸骨旁有着一柄通體翠綠的玉如意,一對巴掌大小的白玉獅子,三五大如鴿子蛋的夜明珠,一堆數也數不清的金葉子金豆子。

只是一個小小鹽商之子,居然吸引來了如此衆多的稀世珍寶。這其中哪一個拿出來都足以養普通人家吃香喝辣的一輩子,如今卻只被做為“送別”禮而置入了棺材。

棺材裏的這位還是一個不知姓甚名誰的冒牌貨。

方如來為這戲劇般的人生稍稍感慨:有人窮苦到一年四季只能吃白蘿蔔,一輩子也賺不來一顆金豆子;而有人卻能死後還珍寶相伴,珠玉相陪。這該稱之為命運的安排呢還是理解為佛祖偶爾為之的笑話?

“大師,您開始吧,我先出去忙了。”王素枝滿意地将方如來掃過棺材後的神色看進眼裏,一轉身走了。

此時後堂除了方如來再無其他人。

方如來眼神灼灼,一伸手抓出了棺材內的玉如意。

——老爺,這可是您上京時太子親賜的玉如意,您真的要我把它拿去做送葬品?

——就是因為它貴重才要把它拿出去做餌。它不貴重,怎麽能讓人見財起意,怎麽能讓老爺我找到名正言順死刑以待的理由!

——可是老爺,這餌是不是下的也太大了點?要不要拿妾身家傳的那串青珑挂珠代替一下?它雖然價值不及這玉如意,可也是能讓人見財起意的……

——你不用說了,不能換,就這個。

——老爺……

——放心,老爺我既然敢讓你拿出去,就一定還能讓你拿回來。

——真的,老爺?那您就是早有計劃了?那快跟妾身說說,好讓妾身心裏有點底。

——唉,好吧,老爺我的計劃就是……

後面的話,方如來聽不到了。

只因她意識一晃就趴倒在了棺材壁上。

她手裏的玉如意随着她的手臂晃呀晃呀,終于,嗤溜一下,從她的手裏滑落了下去,砸到棺材底那對白玉獅子,發出了清脆地一聲響。

靈堂外即刻驚起人聲,“後堂有異聲,快來人啊——”

------題外話------

感謝親親:朝槿露葵的鮮花和鑽石!青葉表示受寵若驚,會再加油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