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煙雪往事（三）
清風站在留香居的門口，看煙雪焦急的走來走去，心裏像刮過一陣溫暖的春風，暖洋洋的。
“怎麽現在才回來？”煙雪看到他，快速的走過去，擦去他額頭的汗珠，“衣服都濕透了。”不滿的皺眉，将他推回客房，“趕緊換衣服。”
她的關心也讓他感到溫暖與滿足，他勾起唇角，露出淺淺的微笑，如果能一直這樣該多好。
“你今天回來晚了，難道任務很難完成？”煙雪用手撐着腦袋，“你自己要多注意休息。”
“嗯。”清風點頭，“暗使還有事要我去做，就先走一步了。”說着就要起身離去。
“等一下。”煙雪叫住他，掏出手帕擦去他額頭的汗，将手帕放在他的手中，“你要小心。”目光中的擔心與濃濃的深情讓他下定決心，不管是有多難熬，自己都會堅持下去。
清風離去的背影不再像以前那樣挺拔，而是微微有些彎曲。
煙雪覺得眼睛澀澀的，像是有什麽東西要湧出來，心底有點慌張，仿佛什麽不好的事情将要發生，她蹲下身子，接住滴落的淚珠，清風，你多保重。
最近清風有點怪，要麽一整天見不到人，要麽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不堪萎靡不振。煙雪多次想要詢問，可看到他的樣子就又忍了下來。
“清雨，有沒有見到清風。”煙雪在別院裏轉了一圈，沒有發現清風，倒是清雨在教他們練功厮殺。
“血使，清風他……有任務要做。”清雨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她呢？
“是嗎？”煙雪狐疑的看着清雨，“你确定沒有對我說謊？”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像看屍體一樣看着清雨。
清雨瞳孔一縮，心裏一緊，她對他起了殺心，“這……”
“如果你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右手掐住清雨的脖子，殺意在眸中流轉。
“血使，清風在毒使那裏。”
“他在那裏幹什麽？”松開手，讓清雨說出一切。
“一個月前，暗使召見清風不知道說了什麽，自那時起清風每天都會去毒使那裏，每次回來都很虛弱，他怕你擔心，所以讓我保密不可以告訴你。”
難怪每次看到他都是疲憊不堪，難怪整個人瘦了一圈，原來是這麽一回事。他真傻，他以為不說我就不會擔心嗎？這樣只會讓我更擔心啊。
“他現在在毒使那裏？”
“是。”
帶着滿腔怒火向斷腸居飛去，清風，等我！
“血使，您現在不能進去。”正要往裏闖就被兩個藥童攔下。
“你們讓開。”說着拔出劍指向藥童。
“放肆。”暗夜鸩陰沉着臉從屋裏走出，“影，你也太沒大沒小了！”
“我只是來接清風回去。”煙雪壓下怒火冷哼一聲。
暗夜鸩勾起唇角，“他現在是我的藥人，輪不到你來把他帶走。”
“請将清風還給我，影感激不盡。”
“我不交你又待如何？”冷冷看向煙雪的眸中是一觸即發的怒火。
“那就別怪影手下不留情。”劍指向暗夜鸩，殺意湧動。
“住手。”房內傳出虛弱的聲音，接着是有些虛的腳步聲，“影，你來做什麽？”清風走出，身形微晃，蒼白的臉色遮不住的疲憊。
“若我不來，你豈不是要死在這裏？”煙雪上前扶住清風，大顆大顆的淚如斷線的珠子滑落。
“我不會有事，為了你，我會堅持下去。”清風笑着，目光開始渙散，軟倒在煙雪身上。
煙雪狠狠瞪了一眼暗夜鸩，架着清風離開。
暗夜鸩則勾起唇角看着二人遠去。或許，這并不是什麽壞事。
留香居內。
清風沉沉的睡着，微皺的眉頭彰顯着他的痛苦。
自從把他從斷腸居帶回來他就一直這樣昏沉沉的睡着，煙雪寸步不離的守着。
“鸩，你怎麽看？”斷腸居裏，男子皺着眉，看着正在煉藥的暗夜鸩詢問。
“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怎麽講？”
“一個在手就不怕另一個不聽話。清風身上至少有五六種毒，沒那麽容易解掉，影又十分在乎他，自然而然的不怕影背叛你。”
“真有你的，掌握了清風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男子緊皺的眉舒展開來，“她怎麽樣了？”擔心的詢問着。
“死不了，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你真的要消除她所有的記憶？萬一……”暗夜鸩停下來坐在椅子上。
“太過美好的記憶不适合她。”男子幽幽的嘆氣，“我以為她會低頭。”
“相處了這麽久，你也是了解她的，你硬她比你還倔。”
“我知道，計劃也該實施了。”男子走出了斷腸居，只留下暗夜鸩了然的看着他的背影。
“影，只要你幫我辦一件事，我就放過清風。”暗夜鸩看着煙雪，期待她的表現。
“只要你救他，什麽事都可以。”
“去将軍府，殺一人，奪信箋，嫁禍給秦翼。”什麽！這不是要陷害秦翼哥哥嗎？煙雪皺眉，兩難的抉擇。一方面是表哥，另一方面是自己深愛的人，無論怎麽選擇都會傷害到另一個人。
“我拒絕這個任務。”
“你沒有選擇！”
思慮許久才點頭，“你先救他，我接受任務。”
“可以。”暗夜鸩将藥瓶扔給她，“這是一半解藥，你完成任務後我會給你剩下的解藥。”
煙雪明白，這是在用清風來控制她，可是，她沒的選擇。
“成交。”煙雪倒出藥喂給清風，握着清風的手一直等他醒來，暗夜鸩不知何時早已離開。
“影。”清風沙啞着聲音叫了一句。
“清風，你怎麽現在才醒過來，你想吓死我嗎？”煙雪有些哽咽，眼眶泛紅，淚水很快就會奪眶而出。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清風微笑着安慰，“你可是我堅持的動力啊。”
“嗯，清風，最近一段時間我要去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你就呆在我的留香居，哪裏都不許去。我向你保證，一定平安歸來。”
在清風擔心與不舍的目光中出了留香居，不可以失敗，不可以讓他陷入危險的境地。
“影，你現在就去吧，我們都給你辦好了，記住你的任務，別忘了，他的命還在我們手上，你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的。”男子看向煙雪的目光中是說不清楚的複雜。
“是，影會完成任務，但是影希望這段時間不準任何人踏入留香居一步。”
“當然可以。如果完成了，我不僅會解掉你們體內的毒還會給你們想要的自由。”為了清風和自由，她無論如何都會完成任務。
煙雪穿好為她準備的衣服，來到秦翼的将軍府門口，憑借表妹的身份成功潛入，直到暴露。
“煙雪，我沒想到這一切的起因在我，如果沒有我，你可能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秦翼嘆了一口氣，站起身扶起煙雪，一旁的鳳蓮淚流滿面。
“煙雪，你放心，他一定會救出清風的。”鳳蓮上前抱住煙雪，這樣的她背負這多大的壓力，心疼、難過，說不明道不盡的情緒在心底流轉。
“對不起。”鳳蓮突然轉身跪了下來，除了煙雪，所有人不明所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別說。”煙雪的阻止沒起到任何作用，鳳蓮搖了搖頭，咬緊下唇，雙手緊緊攥成拳。聰明如秦翼瞬間想明白了一切。
“她來殺的那個人是你，而信箋是在你的手裏。”一語中的。
“是，這一切原本就是計劃之中的。”鳳蓮淚眼朦胧道出原委，“那日你收到煙雨樓的請帖是主子的意思。我們四個花魁就是來接近你的，無論你選擇誰，任務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可是，我卻下不去手了。默默的在心底說着這句話。
“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就算煙雪告訴我你也是千羽門的人我還是選擇相信你，可是你竟然告訴我這樣的事實，你讓我如何接受？”秦翼憤怒的看着鳳蓮，“齊鴻，把她送回蓮荷苑，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看她，沒有我的命令，你永遠都不能踏出半步！”說完甩袖離去。
“鳳蓮姑娘，将軍對你的情，對你的用心你都看不到嗎？我絕不允許你再接近将軍一步，絕不允許你再傷害将軍。”齊鴻冷冷的看着鳳蓮，命人将她送回了蓮荷苑，并把小菊調到了煙雪的身邊貼身伺候。
鳳蓮如同失掉魂魄般跪坐在地上，洶湧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滑落。她只怪自己身份尴尬的站在他的對立面，她只怪自己咎由自取。
好冷，像是浸在冰冷刺骨的冰水中一樣，從身到心，止不住的寒冷。
她保持這樣的姿勢已經三天了，三天，滴水未進，三天，以淚洗面。
淚水早已流幹，站在流出眼眶的是腥紅的鮮血，眼睛腫脹着看不清事物，疼痛如同刀子劃過一般。
“齊鴻，她怎麽樣了？”同樣的三天，秦翼不眠不休，眼睛內布滿血絲卻還是不肯休息。
“她比将軍要好的多。”齊鴻騙他，鳳蓮傷害将軍至此，就算是死上萬次也不夠，怎麽可以讓将軍知道她的情況呢？
“是嗎？齊鴻，為什麽我還是想要看見她，就算她做得再錯我也還是怨不起來。”秦翼閉上眼睛，掩住悲傷，“難道她真的就是那麽殘忍，我對她的好都看不見嗎？”秦翼低吼，像悲鳴的困獸。
“将軍，保重身體。”齊鴻快速點了秦翼的睡穴，就算他有鐵打的身子，不眠不休如何撐得住？
樹上的葉子已經全部脫落，蕭瑟的秋風帶來陣陣寒意。
五天了，整整五天，鳳蓮不眠不休彈了整整五天的琴，修長的食指鮮血淋漓，但她卻還是不肯停下一秒。滴水未進的她生硬的強撐着，流瀉的音符傳達着她的情感。
秦翼也一如既往的折磨自己，将自己置身于高如小山的公文中，雙耳不聞其他事，兩個人都在用極端的方式折磨着自己。
“齊鴻，表哥還是看樣子嗎？”煙雪走過來，擔憂的問，
“是。”齊鴻嘆了口氣，“将軍這個樣子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啊，他牽動着我們所有人的心。戰場上意氣風發的将軍如今卻……”
“那鳳蓮呢？”
“這……”齊鴻低下頭，他根本就沒有派人給她送過飯甚至沒有看過一眼，只怕早已……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齊鴻，愛之深恨之切，他折磨自己不就是因為在乎鳳蓮嗎？兩個相愛的人彼此折磨比不能相守遠隔天涯更殘忍啊。”
齊鴻恍然大悟，走進書房規勸秦翼。煙雪站在門口看向廣闊的天空，清風還被困在千羽門，可自己卻沒有能力去救他。
清風，很快我就會救你出牢籠，那時天高任鳥翔，海深任魚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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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動力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