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美男算什麽

“阿姐,心情這麽好啊?”

秦寶珠打馬往馬廄馳去,她對馬兒的感情很深,一般都是親自送到馬廄,剛好撞上也是騎馬歸來的秦寶玉,秦寶玉聽到她在那兒似乎心情很好的哼着歌兒,笑着打趣她,一邊湊了過去。

那料剛一湊過去,就聞到了一股酸臭之味,熏得他差點沒吐出來。

“姐你剛掉糞坑裏了啊,這麽臭!”

秦寶珠看着秦寶玉皺着眉頭捂着鼻子,一副受不了的模樣,順手一馬鞭甩過去,輕輕抽在他背上,沒好氣道:“胡說八道,掌你的嘴!來,從外面撿了個人回來,已經暈了過去,受了傷,估計也餓了挺久,去請個太醫,不,請個外面的郎中,把他收拾幹淨了,我再來看。”

她說着,身手利落的跳下馬來,露出她身後那個不知死活趴在馬背上的乞丐。

“喏,就是這坨玩意兒。不行了,熏了我一路,臭死了,我要去洗澡。”

說完也不管秦寶玉作何反應,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直接離去。

秦寶玉苦着一張臉,來到那乞丐跟前,見他頭發已經結成塊塊,活似雞窩,腐臭難聞,嘴裏不住的嘟囔着:“又是從哪裏撿回來的新鮮玩意兒!小貓小狗不夠她撿的,偏她名堂多!還要扔給我處理!唉!有此一姐,家門不幸!”

只是抱怨歸抱怨,秦寶珠的話,還沒有他敢不從的,秦寶玉皺着五官,喚來小厮丫頭們,打算合力把這乞丐拿去洗涮幹淨。

秦寶珠之所以救那乞丐,本意也不過是為了氣江寒珏而已,她才不管這乞丐到底是不是真的偷了江寒珏的錢袋呢,所以救回家後,她自己倒把此事忘到了腦後,直到第二天早上吃早飯時,秦寶玉提起說乞丐洗幹淨了,要她去看時,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唉,這乞兒啊,這乞兒呢,哼,啧……”

秦寶玉說話時,神色間很有些不忿之色,看得秦寶珠十分好笑。

“幹嘛呢,說人話。”

秦寶玉哀怨看她一眼,最後緩緩道:“你這回撿的東西不錯,你肯定喜歡。”

搞得秦寶珠一頭霧水,對那乞丐越發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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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她救了這個乞丐,她的命運徹底發生了改變,上一輩子大燕亡國後,晉安侯府落敗,他們一家人受盡苦難的事情,也從此不複存在。

等到秦寶珠吃完早飯,興致盎然的拉着秦寶玉要去看那讓他都不會說人話了的乞丐,一推開房門,卻看到一個異常俊美神色冷淡的少年靠坐在床上,看到秦寶玉進來,掙紮着要下地:“世子。”

“哎哎,幹什麽呢,躺回去吧,你傷得挺重的。”

秦寶玉倒是個心性善良的,他昨天給這乞丐洗刷幹淨後叫來郎中一看,才知道這乞丐渾身多處骨折,甚至還受了內傷,當即給他備了一間房,還撥了小厮丫頭伺候他。

秦寶珠一見那少年,眼睛登時就亮了,笑眯眯的摸着下巴,朝少年走去:“哪裏來的美少年,長得這麽好看呢!”

怪不得秦寶玉早上那态度這麽奇怪,說來他們晉安侯府爹媽都是人中龍鳳,兒女自然青出于藍,她豔壓京城,秦寶玉也是一衆公子哥兒裏數一數二的美少年了,誰知這乞兒洗幹淨,竟比秦寶玉還俊上兩分。

秦寶玉會有不忿之色,想來也是理所當然。

那少年聞言,面色浮現幾分尴尬,顯然不知道該怎麽接這話了。

秦寶玉大手一揮,無奈道:“白果,你不必介懷,這便是我親姐,秦寶珠秦縣君是了,——京城中有名的花癡,最愛看美男子美少年了。”

秦寶珠一巴掌拍開他,走到白果面前,笑道:“原來你叫白果啊。”

少年點點頭,道:“是的,見過秦縣君。”

秦寶珠見這少年自她進屋後少言寡語,就大致能猜出他是個性情穩重的人,再看他長相,劍眉星目,線條幹淨,卻自有一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淡氣息,更兼一對直飛入鬓的濃黑劍眉,更為他增添了幾分和秦寶玉這種少年氣有別的冷然感,只是再仔細看,還是能從他臉上看到殘留的稚氣。

這樣的少年,怎麽會淪為乞丐,還會被江寒珏當街暴打,誣蔑為小偷呢?

秦寶珠雖然喜歡看美男,但從不會色令智昏,這少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來歷只怕不簡單,幸虧她多留了個心眼,特意囑咐了秦寶玉沒去請太醫,而是請的民間郎中,畢竟若是牽扯上什麽別的,傳出去了,對晉安侯府産生危險可就不妙。

“好了,來吧。”

秦寶珠笑嘻嘻的,對着美少年這張賞心悅目的臉,仿佛連心情都要變好了不少,她輕快的拍了拍手,大大方方在床沿邊上坐了下來,看着白果。

“把你的來歷說說清楚。”

白果倒也不怯場,張口道:“這是自然,只是我想先鬥膽請問一下秦縣君和秦世子,京城永寧侯家在哪兒?”

“永寧侯?”

秦寶珠皺了皺眉。

這永寧侯在京中,雖說也是權貴,卻又跟他們晉安侯、寧國公等人不同了。甚至可以說,他們家是皇帝的忌諱。

因何?大燕王朝傳下來到當今聖上,不過短短三代而已,前朝國君暴虐,魚肉百姓,餓殍千裏,民不聊生,于是當今聖上的爺爺,本朝的開國皇帝呂濟民,帶領他的兩個結拜兄弟,揭竿而起,反抗暴政。

呂濟民當上皇帝後,兩個結拜兄弟都被封為了異姓王爺,呂濟民更是承諾,要和兩個兄弟一起共享江山。

這兩個異姓王爺,一個就是淮南王齊青桂,封地在雲貴川一帶,一個是永寧王鹿屠,封地在兩湖兩廣一帶。

鹿屠自然就是永寧侯的祖上了。

伴君如伴虎,古往今來,有幾個皇帝真的能做到和異姓王爺共享江山的?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太祖還沒有駕崩,淮南王就生起了異心,要自立為王,太祖大怒,派兵攻打,然而雲貴一帶,瘴氣濃厚,蛇蟲叢生,易守難攻,太祖打了幾次,皆铩羽而歸。

這時有人獻計,建議太祖命令和淮南王封地比鄰的永寧王鹿屠去攻打,一來可以測試鹿屠是否還忠心,二來可以借刀殺人,坐收漁翁之利。

太祖彼時早已因為淮南王造反一事,心中疑窦重重,對永寧王的猜疑也早就有了,聽聞此言,深得他心,當即下了道聖旨,讓永寧王前去攻打。

鹿屠二話不說,領了聖旨就上點将臺,前去攻打淮南,湘軍骁勇,川軍善戰,雙方纏鬥三年有餘,然而在某次詭異的失誤中,鹿屠帶着親衛隊中了埋伏,身陷囹圄後力戰而竭。

齊青桂得知後,痛哭一場,命人不可損害鹿屠屍首,親自給他洗刷幹淨,換上整潔衣服,穿上孝衣,獨身一人送到永寧王之子鹿東來的軍帳中。

據說淮南王當時對鹿東來說,并非是他想造反,而是呂濟民逼他反,現在呂濟民讓鹿屠來攻打他,也不過是看他們手足相殘,坐山觀虎鬥而已。

具體怎麽說的,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道,但那之後,鹿東來沒有再向淮南王宣戰,也沒有回京,而是帶着殘餘部隊回到了永寧王封地裏。

呂濟民得知後震怒不已,當即決定撤銷鹿屠異姓王爺的封號,令鹿家一家人進京,名為保護,實為監控。

幾月後,在上京的路途中,鹿東來身患重病,不治身亡,他的幼子帶着家人來到了京城中,便是鹿鳴的父親,永寧侯了。

在這種情況下,永寧侯一家怎麽能算得上真權貴呢?不過永寧侯本人卻似乎并不把這些都放在心上,他在這種基本等同于從零開始的情況下白手起家,八面玲珑,長袖善舞,從不參與朝政,一心只鑽研經商之道。

到了鹿鳴這裏,永寧侯一家與其說是權貴,倒不如說是個巨賈了。

但這樣的永寧侯,也是皇帝最為放心的狀态。

呂濟民當時看着年幼的永寧侯,跟自己的孫兒、當今的皇帝一個年級,心中起了幾分憐憫,也顧忌天下人罵自己狡兔死,走狗烹,終究放過了他一馬,還意思意思給了個侯爵當。

但這侯爵的名頭,衆人也都知道,不過有名無實罷了。

因此,鹿鳴雖說是這京城中出了名的一等一美男子,卻沒有任何權貴小姐向他遞出橄榄枝,雖然她們看到鹿鳴時,會芳心怦然,但她們也知道,真嫁給了鹿鳴,并沒有什麽好前途。

某種程度上來說,鹿鳴也算是和秦寶珠一樣,因為奇葩的原因而活在傳說裏。

秦寶珠和鹿鳴沒見過面,也許小時候見過,她不記得了,反正終歸是沒放在心上的,只是不知道這白果,和鹿鳴到底是什麽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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