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pisode 19

對于梶浦宗秀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三番隊的道場門口,詩織顯得相當詫異,疑惑的表情裏還有些惱怒,似乎是因為自己難得傷春悲秋的模樣被一個并不算熟悉的人看到而感到尴尬。

“下班之後留下來稍微練習了一下,沒想到已經這麽晚了,想順便散散步的,看到筱原隊長一個人,就過來打聲招呼。我是不是……打擾您什麽了?”單獨面對詩織,梶浦其實是緊張的,他藏在死霸裝寬大袖口裏的手掌滲出了冰涼的汗水,聲線都有點發顫,但顯然,詩織并沒有認為這種異樣是出自他對她的愛慕。

“梶浦君不用拘束,請坐吧!”沖緊張的少年和善的笑了笑,詩織指指身邊的位置,示意對方坐下,話音落下才想起梶浦宗秀是貴族出身,坐在地上這種事,大概并不符合他所受的教育——她也是和亂菊熟悉起來之後被對方經常拉着席地而坐,久而久之才不那麽排斥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為了照顧對方的情緒,她補充了一句。

“不,我這邊才是,如果不打擾您的話。”微微欠身行禮,梶浦小心地坐到詩織身旁,嗅到女子身上散發的清香,喉嚨有些發緊。

除了初次見面時,他從未離心上人如此近。

不過梶浦宗秀可不是朽木白哉那種不善言辭的類型,雖然最初有些緊張,但既然已經坐下了,他當然不會讓機會白白溜走,就算現在他只是二十席,自認自己還沒有能夠讓詩織信任、保護她不受傷害的能力,但是繼續努力是一回事,表達心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詩織小姐您……是有什麽困擾嗎?”在心裏鼓足了巨大的勇氣喚出對方的名字,梶浦覺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他裝作不經意地偏頭看着身旁的女子,夜色讓他因緊張而蒼白的臉色變得有些朦胧。

“不……只是……休息一下罷了。”對于梶浦突然将稱呼從“筱原隊長”改成“詩織小姐”,詩織一時有些沒能适應。

看懂了詩織目光裏的疑惑,梶浦深吸口氣:“我能……這樣稱呼您嗎?”

“呃……啊,可以……”怔怔的眨了眨眼睛,詩織點了點頭,沒怎麽在意,雖然對梶浦的做法有些不太理解,但是她也只認為是剛進入番隊的新隊員對于認識的前輩自然而然的一種親近,便沒有想太多,更何況,她現在的确需要一個人陪伴一會兒,巨大的孤獨感與無力感讓她有些疲憊。

溫潤的少年很善于開啓談話,他們的交談從多年前那次初見的宴會上轉到如今的瀞靈庭,而關于她過去四十年的生活,他卻絕口未提,如此的聰明讓詩織多了些放松。

“聽說你贏了席官挑戰賽,祝賀你。”

“只是二十席而已,我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呢。”他自己固然覺得二十席沒有什麽值得誇耀的地方,也知道詩織說這樣的話可能也只是出于客氣,但來自心上人的贊美還是令他有些飄飄然,臉也紅起來,幸而光線比較暗淡,詩織并沒有發現。

“你才剛剛畢業進入番隊而已,時間還有很多,不用心急。朽木隊長雖然嚴厲,講話偶爾也有些刻薄,不過他沒有惡意,如果批評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詩織可是知道朽木白哉語言的刻薄藝術性的,之前她還在六番隊時,有新隊員入隊,被白哉在迎新會上一句“六番隊不需要吃閑飯的廢物,只要你還活着,就跑快點,我這裏不是垃圾收容站”給弄得面紅耳赤,有女孩子當場就哭了,這種不管是乍一聽還是仔細聽都很惡毒的話,只是朽木白哉對下屬一貫态度的冰山一角。

根本沒人能理解他的用心,盡管其實在那些話裏,他的主題只是“請你們勤奮刻苦,追求上進,并且努力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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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詩織的臉上禁不住又泛起了一絲苦笑。

也許已經見識過白哉對待下屬的态度,梶浦的臉色瞬間有些不自然,似乎那位大人高高在上的态度嚴重傷害了他的自尊一樣,不過他還是很快就掩飾了情緒,輕輕對詩織笑了笑:“我明白的,朽木隊長是為我們好。”

話雖如此,但對于詩織無意識為白哉辯解的話,梶浦心裏還是有些發酸。

“我只是想……變得更強而已,這樣才能守護我想保護的人……”他望着自己的雙手,低聲道。

身旁的詩織輕笑了一聲:“其實當時我那麽說,也許只是因為我有些後悔吧?”

後悔那個人離開時自己太無力,太膽小,對于中央四十六室的判決只能無力地聽着,無力地接受,不敢質疑,不敢申辯,不敢邁出自己生活的格子,連最後離開的時候都不敢去看一看。

110年間,她無數次痛恨過自己那時的軟弱與渺小,憎恨着固步自封的自己。

而那個人被邢軍帶走時卻只是像往常一樣揉亂她的發,露出那種痞氣的壞笑:“丫頭,乖乖呆在家等我。”

然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詩織記得她臨走時的眼神,無畏、坦然、勇敢而潇灑,金色的眼底有着對她的淺淺勸阻與安慰。

不要妄圖質疑中央四十六室的決定,她無力承擔被卷進來的後果。

她沒事。

作為一個端莊的大家閨秀,詩織理應擁護四十六室的所有決定,像白哉一樣,時刻堅決履行她貴族的使命,清除一切判定對屍魂界有害的人和事,冷靜理智,凜然高貴,然而那之後她卻一直後悔。

她的摯友含冤被捕,她卻只能袖手旁觀。

她沒能像四楓院夜一一樣,為友人舍棄一切。

并不是力量不夠強大,詩織明白,她的無能為力源于屍魂界森嚴的等級制度的束縛,源于四十六室的絕對權威,也源于她刻在骨子裏的貴族的規則。

但她還是想為改變這樣的狀況而做些什麽。

成為死神,進入十三番隊,一直認真工作,努力變強,也許總有一天,她能稍微改變一點這個帶走她摯友的世界。

讓規則變得更加公平,讓陰謀變得更加透明,她如此希望着。

重要的事物,一定要用自己的雙手親自守護。

她只是懷念着那個灑脫堅強、無所畏懼的女子。

她的摯友,伏見十六夜。

110年前,在“隊長虛化”事件中被中央四十六室判定有罪,秘密處決的前隐秘機動邢軍分團長。

“不知不覺講了很多無聊的事,梶浦君一定覺得很麻煩吧?抱歉呢!”歉意一笑,詩織心裏難免有些驚訝。她與梶浦宗秀也算不上多麽熟悉,卻如此輕易就将十六夜的事情講給了他,這不能不讓她感到詫異——從內心裏,她并不是一個很容易接近的人。

“不,我很願意聽。”欣喜的少年有些激動,就像其他戀愛中的人一樣,他想更多的了解詩織。

“那麽,後來呢?”他側頭看着身旁抱膝而坐的女子,月光将她纖長的睫毛的陰影投在她眼下,泛着淺淡的陰鹜。

“不知道。”她淡淡答道,“沒有下達處刑決定,我甚至不知道她如今是死是活。”

“抱歉梶浦君,讓你見笑了,只是一時無聊,不禁就想起了過去的事情,請不要放在心上。”不過很快,那種落寞的表情就從詩織臉上消失了,她又恢複了溫婉的笑顏,毫無破綻,如同傳統高貴的靜禦前。

“你……您,請不要傷心,那并不是您的錯。”梶浦漲紅了臉,結結巴巴憋出一句狀似安慰的話。他想牽她的手,想擁抱她,想成為她在這種孤單的時候可以依靠的人,可是現在,他卻只能站在一旁,用着敬語,說這種蒼白無力的安慰。

“您的朋友,一定不是希望您感到愧疚。”他定了定神,迎着詩織的目光說下去,“我……我也是。”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不希望看到你難過。”

有什麽地方不對。

冷清的月光,寂靜的回廊,并排坐着的一男一女。

怎麽看,這個場景下說那樣的話,都是帶有暗示意義的類型。

但是,這個少年,可能嗎?對自己懷抱着傾慕的心情?詩織不敢肯定,卻也不願意繼續深究,她隐約覺得,那不是一個她願意接受的答案。

“天晚了,耽誤了你不少時間,實在不好意思梶浦君。”不動聲色地站起身來,詩織不着痕跡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禮貌地道歉,這種态度,不啻是一種無聲的拒絕。

少年的心性到底不夠成熟,感受到對方的變化之後,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僵硬,但看着詩織平靜微笑的臉,他又不知道這究竟是拒絕,還是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什麽。

“其實我很樂意。”心裏不知從哪裏湧上來一種非凡的勇氣,讓梶浦抛開了之前的擔心和顧忌,直白地說了出來,“我一直傾慕着您,努力讓自己成長得可靠,所以您能,相信我嗎?”

能不能相信我,讓我繼續喜歡你,直到我能夠自信地說,我有能力讓你依靠、給你保護?

能不能,讓我照顧你?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君惡意賣萌中

此刻呼喚男主回歸打醬油

否則風頭要被男配和那個人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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