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進寶融的寝宮半步,就連三日後的早朝,蕭衍也稱病未去。寶融雖高高的坐在金色的龍椅上,俯瞰著跪首的群臣,聽著那些令他厭煩的奏詞,然而滿腦子所出現的人影,卻只有一人。

蕭──衍。

好不容易熬到退朝,蕭寶融卻沒有回禦書房,而是朝另一個與之截然相反的方向急步行去。

“皇、皇上──”當他來到一處用石塊築起塔樓前,守在鐵門前的兩名持刀侍衛立刻跑上前來,慌張的跪在地上,很顯然,他們根本沒料到皇上會親自來到這種關押重犯的鬼地方。

“起來吧!”寶融表情淡漠的說了一句,就直直的朝滿是鏽跡的鐵門走去。

那兩名侍衛面色發白,神色緊張的面面相觑了一陣,其中一人慌張的起身,跑到蕭寶融身前就攔住了他的去路。

“皇、皇上──”雖然害怕,但他還是帶著顫音開口,“蕭、蕭丞相有令,任、任何人不得踏進此牢獄半步,丞、丞相還、還說──”

蕭寶融俯視著跪在腳下的侍衛,似乎并沒有因為他的放肆無理而生氣,反倒是好像預料到會遇到此種狀況般,臉上平靜的有些可怕,完全不應該是一個十五歲少年所應該有的表情。

“他還說什麽──”沈穩淡漠的話語溢出嘴角。

“這、這個,丞、丞相還說,如、如若有違令者的話,立、立取頭顱。”說到頭顱這兩個字時,侍衛的聲音已經是微不可聞了。

“那個蕭衍真是這樣說的嗎?“蕭寶融凄凄笑著,繞過侍衛身側,繼續大步向前走,一邊走,還一邊揚聲,“那好,朕的頭顱就在這裏,你敢取嗎?”

“屬、屬下──”那名自打蕭寶融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吓得魂不守舍了,此刻皇上又抛出這樣的話,更是讓他不知所措。誰敢去天子的腦袋啊!可若是就這麽放他進去的話,那丞相那邊,他又該如何交待呢?

蕭寶融已經走至了鐵門前,頓時,一股濃烈的鐵鏽味撲向鼻端,不禁讓他眉頭輕蹙。

蕭──衍,你不要太欺人太甚了!既然你讓朕坐上了帝位,那朕就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朕,不會再怕你了。

蕭寶融想著,狠力的推開鐵門,就朝陰暗的牢獄深處走去。

被關在這間牢獄的人,多半是死罪,最多隔個兩、三天就會被問斬,可是,蕭楚惜卻是個意外,掐指算起來,他在這裏住了也将近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這地方的黴味和濕氣很重,而且冰冷恐懼的氣息到處流竄,把人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蕭寶融邊走邊仔細巡視著兩邊的牢房,因為他是第一次來,所以并不知道蕭楚惜到底被關在了什麽位置,而更令他奇怪的是,獄卒此刻也不知跑到了何處。

最終,他在最深處的牢房內看到了一團黑影靜靜的蜷縮在角落裏。他喜出望外的盯著許久未見的六哥,猛地上前扒住牢欄。

“楚、楚惜哥哥,我、我是融兒,我是融兒啊,楚惜哥哥──”

蜷縮在角落中的人似乎是聽到了聲音,身子微微的動了動。

“楚、楚惜哥哥,我是融兒,我來看你了。”寶融見那團人影有了動靜,更加賣力的喊道。

只是那黑影動了動之後,便又恢複了平靜,就在寶融準備再次開口喊叫的同時,那黑影便如同一只饑餓的猛獸般朝他撲了過來,張嘴便咬上了他扒於牢欄上的手。

頓時,一股血氣瞬間彌漫開來。

(0.34鮮幣)探監(2)

“唔……”寶融低吟了一聲,随後緊咬住牙齒,勉強睜眼看著面前披頭散發的男子,手背很痛,可再痛也抵不上心口的痛。

蕭楚惜雖然不像玉珏那樣給寶融無微不至的關懷,但卻也處處想著他,雖然從不表現出來,但寶融知道,楚惜哥哥是疼他的。

寶融挪著腳步來到近處,借著自牆壁小窗投射進的光亮,這才模糊看出眼前人的打扮。這還是他以前的六哥嗎?亂蓬蓬的頭發,髒兮兮的面龐,連身上穿的囚衣也黑的辨不出了顏色,還有,身上那一道道傷痕。他們,那些混蛋,對六哥用刑了嗎?

“楚、楚惜哥哥,我、我是、是,寶、寶融,你、你看看、看我……”寶融含著淚,忍著鑿骨般的痛楚,艱澀開口。

“啊……”本以為聽到這話,身前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哥哥會松口,可沒料到咬的更加用力,甚至還從牢欄縫隙中伸出手來,緊緊地扯住了寶融的手臂,力氣大的好像要将其拽斷。

“楚、楚惜哥哥,我是寶融,寶融,你不認得我了嗎?那、那你還記不記得珏哥哥呢?就、就是我們小的時候,非、非常照顧我們的,那個珏哥哥啊!我、我告訴你,他現在還、還活著──”

話說到這兒,牢獄中的蕭楚惜似乎回過些神來,緊咬著寶融手背的牙齒也慢慢松開來,眼神呆滞的望著他,靜靜地。

見他有了反應,寶融酸澀的一笑,繼續開口。

“是真的,珏哥哥還活著,就,就在城外,等、等有一天,我、我帶你出去見他,好不好?”寶融說著說著,眼淚便像洪水般湧出眼眶。

“……”忽的,蕭楚惜眼珠子一轉,又失去了冷靜,正當他準備再張口咬人之時,空氣中突然橫出一條手臂來,将寶融的手及時從已經瘋颠得人束縛中抽出來。

“皇上,當心!”

寶融驚怕的望著瞬間閃身出來救了自己的人,只見那人利落的将拎著的竹籃放在地上後,便起身将旁邊燭臺上的蠟燭點燃,接著便單膝跪地,恭敬的開口。

“臣下救駕來遲,還請皇上責罰。”

寶融看了看放在地下的竹籃,将自己正在流血的右手下意識的掩到了身後,正聲道:“你是什麽人?”

“回皇上,臣下襲舒塵。”

“襲、襲舒塵?”寶融在腦子裏極力的回憶著這個名字,“你、你就是以前跟在──”說到這兒,他突然停口了,不知該用什麽稱呼來叫自己那個兇多吉少的皇兄──蕭寶卷。

“是、正是臣下。”襲舒塵仿佛意識到了他要說什麽,應得很是幹脆。

燭光一點點地變亮,寶融再一次将目光投向牢獄中那個狠狠瞪著自己的六哥。

“你──是來這裏送飯的嗎?”

“是──”

“那好,你把飯擱在這裏,離開吧!”看著對面那張猙獰的面孔,寶融微微垂下眼睑,低聲開口。

“可、可是皇上,這裏很危險,還是讓臣下護送您回去吧!”

“難、難道──”寶融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猛地轉身,嫉惡如仇的俯視著身下一襲輕甲的男人,一字一頓道:“是蕭衍派你來的嗎?”

他也不顧手還在流血,狠狠的捏緊拳頭。

“回皇上,确實是蕭丞相吩咐臣下來這裏送飯的,因為,以前送飯的奴才總是會‘莫名’的受傷回去,所以──”

“你知道,這裏的獄卒都到哪裏去了?”

“回皇上,臣下知道的不多,但據說,是因為關押在牢裏的犯人常常像瘋狗一樣咬人,所以蕭丞相在前些天讓那些獄卒都從這裏撤了出去,每日裏,只命臣下來這裏送一次飯。”

瘋、瘋狗?當聽到這兩個尖銳含著諷刺的字眼兒後,寶融氣的嘴唇直打顫。瘋狗?他竟然說楚惜哥哥是瘋狗?

“滾,給朕從這裏滾出去!”他發狂的大吼了一聲。

“可皇上萬金之軀,若是──”

“滾──,沒有聽到朕說的話嗎,馬上從這裏滾出去。”

襲舒塵臉上閃過一陣極複雜的神色,遲疑了片刻後,道:“是,臣下就在門口守著,如果皇上有什麽吩咐的話,可以──”

“不用在門口守著,你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寶融果斷的拒絕。

“是──”

襲舒塵叩首行了退禮後便離開了,只剩下蕭寶融一人,呆呆的立在原地,但馬上,他就蹲下身子,兩手慌措的将竹籃蓋打開,但當看到裏面已經有些發黴的白飯時,剛剛壓下的怒氣再一次湧上腦門。

他轉頭望著漸漸安靜下來的蕭楚惜,良久,才用很低而且發顫的聲音說道;“楚惜哥哥,你等等,我現出去給你弄些吃的東西來。”抹了一把打著淚水的臉龐,就踉跄的朝來時的路跑去,可他萬萬沒有料到,剛一打開鐵門,便撞上了一方堅實的胸膛。

“皇上跑得這麽急,是要去什麽地方嗎?”

冷冽陰魅的聲音飄入耳中的那一瞬間,寶融當場就怔在了原地,不用擡頭看,光是這道讓人發暈的沖擊力,他就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誰。

蕭──衍!他、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是巧合?還是──

(0.5鮮幣)蕭衍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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