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從木丁香來了楚家之後,吃穿跟得上來,面色更加紅潤,身上的肉也多了起來,不再像之前那般瘦骨嶙峋,如今這豐潤的模樣與以前相比就是天上與地下之別。
木母高顴骨淡眉毛面相刻薄,木丁香的兩位姐姐長相随母,臉上或多或少都帶有木氏夫婦的一點影子,但反觀木丁香則不同,瓜子臉,眉毛細而長眼睛大且亮,朱唇豐潤更與木母寡淡的扁嘴天差地別。
楚虞心想着幸好長得不一樣,不然夜夜睡在一起,對着那張相似的臉實在讓人不敢想象。
木丁香不知楚虞心中想着什麽,她自己還停留在楚虞為什麽不願意碰她的這個事情上。
她承認一開始是被楚虞不羁的外表所俘獲,但相處這麽一個多月下來,漸漸地被她更多的優點給打動,越相處,越發現她的好。
楚虞愛恨分明,不妥協不後退,人人都說她是個狠人,兇神惡煞,但在木丁香眼裏,這些都是牢牢包裹在外面的一層盔甲,沒有這層盔甲,楚虞一個漂亮的獨居女人如今還能這般逍遙自在談何容易。
倘若楚虞不是這麽一個性子,木丁香當初都還不一定敢找她,畢竟村裏能搞定自己那一對難纏的父母至今還沒有。
但楚虞在面對親近的人,卻是另外一副模樣,像是一道和煦的春風,體貼又有耐心,看着冷冷清清,卻經常不聲不響地就幫忙着把事情給辦妥了。
與旁的人不同的是,自己那些不堪的過往,楚虞也從未有過一點半點的嫌棄之色。
木丁香知道自己是有幾分姿色,以前村裏很多少年郎暗地裏給她送花,但喜歡是喜歡,但誰家裏願意搭上這麽一家子的吸血鬼,最終都無疾而終。
眼下不在木家了,她希望楚虞的眼光能更多地放在自己身上,或者還可以更直接一點,把自己變成她的人。
但是那人卻沒有這麽做,每天早起早歸,跟着一起幹活,晚上躺在一張床上規規矩矩地睡覺,并沒有什麽逾越地方。
所以她在顧忌什麽?
難道,楚虞并不喜歡女人,木丁香開始疑惑。
想到這點木丁香心裏就有些隐隐不安,倘若楚虞不喜歡女人,那她以後要是遇到喜歡的男人,會不會就将自己趕走。
楚虞對于她來說,是生命中的一道光,将她從泥潭中拉出來,讓她可以肆無忌憚地站在陽光下,可以憧憬着未來,而在憧憬的過程中,她無疑是把楚虞給放到構架的藍圖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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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心裏不安着,木丁香也不敢奢求,只能被動地等待,倘若楚虞哪一天流露出那麽一丁點意思,她也将會快步跑向她。
于是在等待之中,她從一只看似溫順的兔子,變成了一個伺機而動的獵人,身子嬌小,但卻有着大大的志向和決心。
日子就在日複一日的勞作中度過。
木丁香種起田來得心應手,年少的辛勤操勞讓她到了楚家之後,變得更加會操持地裏的事務。
都是種田,在木家的時候就是像一頭老黃牛被鞭子抽着走,可糧食豐收時一個銅板都不經過她的手。
但在楚虞這裏,地是自己的,想種什麽就種什麽,不愛種就荒着,而且楚虞說了,未來是兩個人一起過的,将來賣了糧食的錢必定也是投入到一起的生活裏面去,這便很值得期待。
每天楚虞殺豬回來休息好之後,就會下地一起種田,她力氣又大,幹活又快又好,只剩那些輕活細活木丁香來做,這比在木家不知道要輕松多少倍,在木家,除了大姐木玉竹偶爾回來幫忙,其他人根本就沒有下過地。
木丁香天生與植物親近,來到這裏以後有竹兒跟着,愈發覺得種植莊家、養護花草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竹兒告訴它這些那些種子會更喜歡哪一種土壤,哪一種植物想要喝更多的水施更多的肥,木丁香一一記下來,再實施到這片土地上。
楚虞見小姑娘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情做,心裏也替她高興,每天回來會幫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原先每日下午閑散無聊的時光因為她的到來也顯得更加充實,每天田間勞作後回到家中,晚間吃飯的時候,竹兒也會一起來湊熱鬧,山洞外說說笑笑,其樂融融。
楚虞有時候會覺得出現錯覺,覺得眼下她們三個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孩子聰明可愛,妻子賢惠可人,而她作為這一家之主,負責在外面打拼賺錢養家,有妻有女,夫複何求。
轉眼木丁香“嫁”到楚家已經有了一個多月,兩個人相敬如賓,一個主內一個主外,日子過得很舒服。
這天,楚虞剛賣完肉,有人來肉鋪給她帶話,說是白府的白老爺找她過去一趟。
楚虞一聽白府二字,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平日裏迫不及待收拾東西回去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原本木丁香還囑咐她中午回去的時候去鐵匠拿裏買一把新的鐮刀,如今被白府的事情一耽擱,就只能先放着。
白府原是樂山縣的一家大戶,靠繭絲綢發家,白老爺生有一獨子叫白臨,娶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商家小姐丁氏,生下一女一子,女兒叫白福暖,兒子白富鴻。
楚虞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父親是白府管家,楚虞與白福暖同歲,自小和父親一起住在白家。
白家還有一位表小姐叫丁嬈,三人自小關系特別好,經常玩在一起。
在她們十六歲那年,關外有不明物種出沒,其中甚至出現了饕餮等兇獸,朝廷大舉征兵,同時還特別招募一批女兵,主要負責長城邊上巡防,斬殺突進怪獸。
一旦有兇獸出現,女兵可在腰間套上長鎖鏈,憑借輕巧的體重和靈活的身姿從幾十丈高的城牆上飛身直下,取兇獸的項上首級後,再通過機關轉動拉回繩索輕松返回城牆之上,省去了打開城門被兇獸趁機侵入的風險。
年少的楚虞一心懷着報國的熱情,第一時間報名入伍。
丁嬈和白福暖也紛紛響應,但白家孫一輩也就兩個孩子,白老爺一直以來希望孫子走的是仕途之路,白福鴻小小年紀就被送去學堂念書。
彼時朝廷對經商條件放開,家中經商已經不再成為走上仕途的阻礙,這偌大的家業還指望孫女白福暖來繼承。
一聽說白福暖竟要随着楚虞應召參軍,白老爺勃然大怒,将她關在房間裏大鎖一鎖等着這波征兵的熱潮過去再放她出來。
參軍是楚虞一直以來的願望,卻也沒有想着要自己的兩個小夥伴跟着一起去,但丁嬈卻同樣也想加入女軍隊伍,她私心想要帶白福暖一起去。
丁嬈很小的時候就随姨母來白府玩,見到白福暖第一面就喜歡上了她,兩家離得近,自第一次見面以後便日日都來,久而久之白福暖也被丁嬈給打動了,兩人暗生情愫,有了私情。
楚虞當時心大的很,不知兩位好朋友私下竟有着這般的感情,每日三人一起玩,倒也快活。
然而有一日,白福暖給丁嬈寫的情詩被白老爺給撿到了,只見上面寫的是兩女子之間情感的詩句,大發雷霆,将白福暖打了一頓。
白老爺問她寫給誰,當時丁家式微,生意一落千丈,還得靠白家幫襯才能苦苦支撐,白福暖生怕說出是丁嬈,白老爺就會直接斷了對丁家的幫助,于是便謊稱是寫給楚虞的。
楚虞莫名其妙地也被白老爺打了一頓,回來後又被自己的父親再打一頓,頓時覺得在家的日子是在憋屈,加上今年難得有女子征兵,義無反顧就報名了。
丁嬈略微年長,這兩年也被丁家張羅着婚事,她心裏又愛着白福暖,如何肯答應,同時也意識到白福暖十六歲了,白老爺肯定也要給她張羅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嫁過去,一想到往後兩人各為人婦各奔東西,丁嬈如何能接受得了。
于是私下和白福暖商量着要不也跟着去參軍算了,至少當兵這幾年,家中是無法幹涉她們的親事,等退伍歸鄉,到時候也都成了大姑娘,也沒人再稀罕她們,若是能混個軍功,家中想管束也管不上。
如此一想,竟覺得是個絕佳的妙計,于是丁嬈偷偷把白福暖放出來,二人瞞着家裏去報名參軍。
參軍之事被發現之後,白老爺便覺得是楚虞出于私心慫恿白福暖去報的名,對楚虞又是一頓大發雷霆。
楚虞看着自己的兩位自己的好友均有難處,一時之間百口莫辯。
白老爺拿楚虞沒有辦法,便給楚父施壓,讓他将楚虞帶走。
楚父覺得自己愧對白家,楚虞當時已報名應召參軍,他無法說服她任何事情,當下辭了管家之位去了別處謀生。
白府這邊就算白老爺再怎麽鬧,如今報名已經提交,參軍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白福暖和丁嬈如期應征入伍,緊随楚虞之後,成了千裏之外守護大周長城邊境上的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