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父親

慌亂、悲涼、痛苦,所有的情感如潮水般将林潇包裹着,腦海裏只是一遍遍想着一個聲音——是血。

等“踢踏踢踏”的高跟鞋聲在寂靜的長廊裏回響時,林潇的腦子仍然是一片混沌。

“林霖!林霖!”

找不到方向的慌亂,回蕩在走廊裏的喊叫聲,壓抑得喉嚨發緊,墜在心間的恐懼好像“啪”地一下碎裂開來。

“林霖呢?”

一雙手用着極大的力氣掰着林潇的肩膀,就像要硬生生把他的骨頭掐碎。

以往林潇總是恨透了這個破壞了他家庭的女人,恨她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像她生來便要在這富貴人家一樣。

但面上林潇卻保持了繼子對繼母該有的尊重,不是因為他教養好,而是因為他對這女人的兒子挺滿意,也就答應了他說別捅破這虛假的和諧關系。

可現在,林潇甚至不敢擡頭看她,耳邊一遍又回響着逼問聲,一點點把他推到懸崖邊上,而底下就是萬丈深淵。

“家屬是哪一位?”

幾乎在問話的瞬間,林潇就和婦人一起站了起來,但是在醫生徑直走向婦人的時候,林潇眼神黯淡了一下,卻只是緊張地看着醫生。

“病人現在情況不太樂觀,咬到了大動脈,血暫時止住了,但是後期…”

不樂觀?

林潇在那懸崖邊上搖搖欲墜,只覺得整個天地好像都在旋轉。

只有在這個時候,林潇才知道自己先前的嫉妒和仇恨顯得有多可笑,如果林霖真的沒了…他執着的那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

手術室的燈重新亮起,通紅的顏色讓林潇心悸,腦海裏又浮現出林霖那滿嘴鮮血,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在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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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太漫長了。

林景天是在出事的第二天早上趕到的,他要處理各種公務,常常在一個星期裏要輾轉好幾個城市,忙起來甚至連自己還有個家都不記得了。

聽到秘書說的事後,他先是一怔,又聽到那邊已經做完手術,情況還算穩定,才開完了實在不能推掉的最後一個會,趕了最早的一班飛機飛回來。

踏進病房的時候,林霖還沒醒,婦人站在床邊,眼下是一片青黑色,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沙發上坐着另一個和自己長得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年,臉色慘白,眼睛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麽,聽到病房門打開的聲音,茫然地擡起頭,見是他還愣了一下,然後就緊張地站了起來。

“父親。”

婦人好像一下找到了可以宣洩情緒的依靠,先是回過身來看着林景天,眼中噙着淚水。

被血緣羁絆的情感在這時才湧了上來,躺在床上的是他的兒子。

步伐沉重地走過去,婦人便失了最後支撐的力氣,撲倒在林景天懷裏,放聲大哭。

哭聲揪心,在冷漠而單調的儀器聲中,更顯壓抑。

“到底怎麽回事?”

林景天不是個愛笑的人,他要處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都關乎公司上上下下幾千人的飯碗。

所以他素來以鐵面無私為員工所熟知,盡管年近不惑,但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就同三十出頭的男人一樣,發起火來很是威嚴。

林潇絞着手,不是不肯說,而是不知道從哪裏開口。

要說原因,就肯定要牽扯到林潇咬舌之前的事情,那讓他怎麽解釋自己把林霖逼成這樣子?

看到林潇低着頭不吭聲,林景天攥緊了拳頭,沒在這時候發作。

等懷裏的人哭聲漸小,才出了門去找醫生。

在林景天出去的這段時間裏,林潇度秒如年,他知道醫生肯定注意到了林霖下.體的傷,只要一說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着,冰冷的儀器仍在恪盡職守地“滴”“滴”“滴”,又好像在倒計時,讓林潇攥緊了自己的手。

“咔!”

被推開的病房門,讓林潇一下坐直了身子,迎上了父親的目光,他以為自己能應付得過來,結果卻連再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林潇,你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我總是寫着寫着就變成古文的表達呢……因為我還在更另外一本古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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