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宋敏芝原本聽說顧千霄在書房住下了, 還以為他徹底厭惡了自己,今晚都不回來住。她是個萬事講面子講規矩的女人, 一直以夫為綱,而今和顧千霄鬧成這種僵局,她也既傷心又懊悔。傷心顧千霄一點不體諒她的難處, 反而為顧嫣那個不孝女疏遠她;又懊惱自己年老色衰,一怒之下還使起小性子故意讓顧千霄下不了臺。

想來顧千霄這大老粗雖不懂體貼,但這些年待她也是極好極容忍的,莫說放眼京城, 就算放眼天下, 又有幾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平日裏顧千霄對她也是能讓則讓,家裏大小事都會問一句她的意思,便是顧千霄這樣待她, 才讓她有了今天的硬氣。

可如今的她已三十有餘, 早不是十多年前的如花少女, 年輕時的小性子在他眼裏或許算嬌憨可愛,現在一大把年紀的她,恐怕落在顧千霄眼裏,只剩潑辣不可理喻。

宋敏芝越想越是傷懷,又怕這等小心思被人發現, 便遣了丫鬟一個人對鏡垂淚。

守在門外值夜的劉嬷嬷遠遠見顧千霄回來了, 趕緊進屋去給宋敏芝回禀:“夫人,将軍回來了。我就說将軍一直對夫人有情有義,怎會留夫人獨守空房?”

宋敏芝亦是心生驚喜, 趕緊轉過頭把臉上的淚痕細細擦淨,又對着銅鏡理了理妝發,嘴上卻道:“他要不要回來與我何幹?他不是很喜歡書房麽?便讓他住書房去,他不回來,我一個人睡,還寬敞自在。”

“夫人,将軍既然回來了,府上又沒有側室,夫妻兩哪有分房而居的道理?”劉嬷嬷是宋敏芝的陪嫁丫鬟,跟在宋敏芝身邊多年,哪能不明白宋敏芝是死撐着面子,當下便笑着勸道。

宋敏芝也順着劉嬷嬷給的臺階道:“哼!我可從來沒有說過不讓他納妾,府上的标致丫鬟多的是,他還缺暖床人?”

劉嬷嬷道:“夫人又在說胡話,将軍若是那等人,我們府上哪能這麽清靜?将軍對夫人一片真心,夫人也聽我一句勸,便諒解他吧,難不成夫人非要把将軍推出去才肯甘心?”

宋敏芝沉默不語,她現在對鏡自照,也知歲月不饒人,她早不複十年前的如花美貌。顧千霄現在雖待她還是一如以往,從未多看別的女人一眼,但若自己一味将他往外推,難保會有心思不純的小浪蹄子使計勾引。

她對顧千霄的品性放心,可顧千霄這人有時候又愚笨不堪,哪裏識得破那些小浪蹄子的陰謀。一個顧嫣已經讓她頭疼了,她可不想等顧嫣嫁出去了,又來個不要臉的狐貍精。

聽到外面腳步聲越來越近,宋敏芝起身走到坐榻上,手肘倚在坐榻靠手上,懶洋洋地坐着,好整以暇地等着進屋的人。

“你還知道回來?”見顧千霄進來,宋敏芝便嗔怪道,語氣卻平和不少,甚至帶了點嬌嗔的意味。不過等她看見顧千霄身後緊跟着進來的顧嫣時,臉上的神色又變了變。

顧千霄沒搭話,顧嫣見狀開口說:“娘說的哪裏話?爹不回來,難不成還去外面過夜?”

宋敏芝神情複雜地看着顧嫣,她現在是越發摸不準這個大女兒的想法,都說母女之間哪能有什麽隔夜仇,可宋敏芝一看顧嫣就覺得這大女兒是來讨債的讨債鬼。不過宋敏芝現在也不想在顧千霄面前和顧嫣鬧不快,橫豎顧嫣就要嫁人了,暫且忍一段時間。

“你來做什麽?”宋敏芝坐直了身體,不冷不熱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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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嫣道:“我見阿爹半夜還在書房,怕他熬太晚身體遭不住,便親自送爹回來,順便過來問問娘親一事。”

宋敏芝聽後不禁暗惱,顧嫣這意思不就是說顧千霄今夜能回來,全是她的功勞麽?難不成顧千霄真的厭惡了她?還是顧嫣這不孝女故意說來氣她的?

宋敏芝見顧千霄像個啞巴一樣立在一旁,心中更是沒底,面上還是冷冷淡淡的,問顧嫣:“何事?”

“女兒今天掉了一塊玉,不知娘親可有看見?”顧嫣問,她這一路走來,連路邊草叢都尋了個遍,依然沒找着,也不知是不是被誰拾到了。

宋敏芝聽罷,氣得直皺眉,“我未曾見什麽玉,你怎就篤定是掉在我這?”

顧嫣知她想多了,便說:“阿嫣并未說就是母親拾到,只是那塊玉對我甚是重要,該找的地方的找遍了,才來問娘親一句。娘親當真沒見着麽?”

顧嫣前思後想,只有今天在這裏和顧婉起争執時,她動作過大了些,其他時候身後都有紫桐和飛鳶跟着,若真的掉了,這兩丫頭定然會發覺。

顧千霄也從旁說了句:“你再仔細想想今日出入房間的下人都有哪些,可有神色可疑之人?”

宋敏芝被顧千霄這話一提點,倒是想起顧嫣離開後,顧婉把她支出房間這事來。其實當時她正在氣頭上,顧婉卻找了好幾個理由将她哄出去,她當時就覺得顧婉的表現有點奇怪,卻也沒多想。

出門之後,顧婉說自己把手絹忘在房裏了,便又回去拿。宋敏芝還說她,橫豎不過一塊手絹,讓丫鬟回去撿過來就行,何必親自跑一趟。

宋敏芝心中狐疑,但又覺得顧婉不是那等會暗地裏使小心思的人,再則顧婉這孩子打小就體弱生性也敏感,顧嫣不是個好相與的,要是讓她得知顧婉嫌疑最大,保不定又要将顧婉欺負成哪樣。

思及此,宋敏芝便怒道:“你們也不用查了,我這房裏都是賊,從我這裏出去的是賊,留在這裏的也是賊,你們将我身邊的人全部趕出府,這府上就清淨了。”

顧嫣心道果然宋敏芝又發飙了,還把當初翡翠那事翻出來說,簡直不可理喻。翡翠那丫鬟偷她東西人贓并獲,還有什麽好扯皮的,難不成還是她陷害一個丫鬟不成?

攤上宋敏芝這樣的母親,也是她倒了八輩子血黴,她一個親生長女還抵不過一個丫鬟。顧嫣也懶得跟她講理了,有些人就是要以潑制潑。

“母親這麽激動作甚?翡翠當初人贓俱獲,娘你也在場,難不成還有假?我今晚過來不過是問一句,母親不替我做主也就罷了,反過來拿捏女兒。別家女兒丢了一針一線,主母都會将下人叫來一一盤問,到了我們家,反倒像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對。難不成我就該自認倒黴,讓那些撿了便宜的宵小暗自得意?”顧嫣的話擲地有聲,她不緊不慢走到宋敏芝面前,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滿帶嘲諷,又隐隐有些不容辯駁的威嚴,看得宋敏芝莫名心虛。

“娘,女兒雖是不懂你們京城的規矩,常常惹你生氣,但在阿嫣心中,你永遠是我的親娘。我這般氣你惱你,不過是想你多看我一眼多給我點疼愛。沒想阿嫣這番心思終究是癡心妄想,或許我們母女緣薄,無論阿嫣做什麽,都無法讨得你的歡心。別人說母女沒有隔夜仇,沒想母親卻将我記恨上了。而今我掉了一塊對我來說極為重要的玉,母親也只當我是想尋釁滋事,既如此……”顧嫣凄然一笑,“那就當我今晚沒來過罷!”

說完,顧嫣便轉身欲走。

顧千霄惱怒不已,他也沒想到宋敏芝竟然這般看待顧嫣,正待要怒斥,宋敏芝卻開了口:“不過一塊玉而已,找不到便不用再費功夫。我這裏還留着些好玉,你且在這等一會兒,我着人拿來你盡管挑選,要多少都可以。若沒有看中的,便去庫房取銀兩買,總會有合你心意的。”

顧嫣伫足等她說完,也沒回頭看宋敏芝,只搖了搖頭,悵然若失道:“母親不用大費周折了,這塊玉是一位很重要的人割愛送我的,玉未必值多少錢,但禮輕情意重,終究是我辜負了他的一片情誼。你也不用因為愧疚便想着用這樣的方式彌補我,有些東西,一旦破裂了,就難以修複。今日一塊玉,便足以讓阿嫣看清自己在母親心中的分量……也算不枉此行。”

顧嫣說罷,擡腳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一向以為你不喜歡阿嫣,只是因為阿嫣沒做到你說的娴靜淑德,她現在馬上就要嫁人了,你再怎麽不喜,多少還是會疼惜一些。哪想你竟這般厭惡她!你将她生下至今,可曾教養過她多少,現在嫌她不如你意,連這母女情分都不要了,你真是……真是枉為人母!”顧千霄勃然大怒,他從未對宋敏芝這般失望過。

宋敏芝心中百味雜陳,頹然坐在榻上,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顧千霄只得着人去請了大夫,聽那大夫說宋敏芝只是急火攻心并無大礙後,便又出了雲夢齋,直往聽雪院走去。

到了聽雪院,守在門口的丫鬟說顧嫣已經睡下,顧千霄看房間燈火還亮着,心知顧嫣定然還沒睡,只是黯然神傷不想見人,又不免心疼一番。叮囑值夜丫鬟好好照顧之後,顧千霄回了書房,今夜便在書房睡下了。

宋敏芝醒來後只見房裏空蕩蕩的,只有丫鬟婆子守着,顧千霄也不見蹤影,又想起顧嫣和顧千霄對她說的那些話,心下萬念俱灰。

她真的錯了嗎?

如果顧嫣不這般氣她,她又何至于說那些傷和氣的話?都說子女不言父母之過,顧嫣總是這麽和她唱反調,她訓斥一番又有什麽錯?她當未出閣的姑娘時,就算在家受了父母的氣,也只能忍着,這才是家規。怎麽現在她就質疑一句,便是大錯全錯?

顧嫣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曾經也心疼她憐惜她,顧嫣在北境的時候,她也常常挂念着,她何曾不愛顧嫣。是顧嫣自己不懂事,生生将她這些愛意全都磨光了,現在她反倒成了惡母。

她和顧千霄成婚二十載,顧千霄何曾像今日般對她說過那麽重的話,果然自己已經色衰愛弛,宋敏芝一想着就心如刀絞,眼淚也簌簌下落。

“夫人,你醒了?起來喝藥吧。”劉嬷嬷端了藥碗進來,又叮囑丫鬟将宋敏芝扶起。

宋敏芝現在萬念俱灰,哪裏還有心情喝藥,便搖搖頭,“放着罷,我不想喝。婉婉呢?”

沒想現在這個家裏,就只剩顧婉一個和她同心了。

劉嬷嬷道:“落英院的丫鬟說二姑娘已經睡下了,便沒叫醒她。夫人可是想喚二姑娘過來作伴?”

“罷了,她身子骨弱,這大半夜更深露重的,她經不住這般折騰。你們都出去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宋敏芝複又閉上了眼。

顧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倒不是因為宋敏芝,她早對宋敏芝沒抱希望了,說那些話也不過是想讓她不好受。她現在煩心的是那塊玉到底去了哪裏,如果真是在雲夢齋掉的,下人撿着肯定也不敢藏私,畢竟翡翠的教訓還在前頭,而且雲夢齋是宋敏芝的院子,沒人蠢到去招惹宋敏芝。

依顧嫣對宋敏芝的了解,應該也沒在宋敏芝手上,宋敏芝這人雖然虛僞讨厭,但也不是那種會昧着一塊玉故意不給她的人。

那麽,會不會落在顧婉手上了?

不過這只是她的猜測,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宋敏芝和顧婉肯定要伺機大做文章。顧嫣也不想冤枉人,給人留下話柄,這事一定要先好好查探清楚才能下定論。

要是真的找不到,那也沒法了,可能只能像顧千霄說的那樣去買一塊相似的蒙混慕容麟。只是她當時沒怎麽注意觀察就直接收好了,本來她就是心血來潮,想膈應一下慕容軒和顧婉,順便再逗逗慕容麟。要是早知道會發生後面這些事,她就不該嘴賤去逗慕容麟,現在想想真是後悔不疊。

不過一塊玉對慕容麟這樣的大戶人家來說,可有可無,他不會真的要她命吧?

顧嫣心情複雜地想了半天,最後終于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着了。

四周瘴氣橫生,不見天日,顧嫣環顧一望,連個鬼影都沒有。她不知自己是怎麽到這個地方的,也不知道來這裏做什麽,她試着喊了一聲,回應她的只有來自迷霧深處的狼嚎。顧嫣吓得放棄了叫人的想法,只怕人沒叫來,野獸先到。

眼下她只能往前走,尋找出口。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她筋疲力竭的時候,前方終于出現了一隊人馬,像是娶親的隊伍,走在前頭的是一人一馬。那馬兒通身雪白,膘肥身健毛發幹淨,馬背上的人着一身喜氣的紅裝,眉目俊朗,高大英挺,和那匹馬一樣威風凜凜。

青年騎着馬兒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倨傲道:“世子妃,本世子親自來接你了。我給你的玉可還在?”

顧嫣摸了摸身上,什麽都沒有。

“可有找到?本世子的耐性是有限的。”

顧嫣搖搖頭,只覺得今日的慕容麟渾身煞氣,似要吃人一般。

“弄丢了本世子的玉,你還敢來東陵見本世子,誰給你的勇氣,嗯?”慕容麟玩弄着手上的馬鞭,盛氣淩人地睨着她。

顧嫣也不知是怎的,兩條腿像被人狠狠拉住了一般,想逃也逃不了,她只好搖頭認錯道:“我不是故意的,世子大人有大量,應是不與我一番計較吧?我願意用我所有的嫁妝賠給世子,還請世子放我一馬,我今後再也不招惹你了。”

慕容麟嘴角勾出一抹輕蔑的笑,“你的嫁妝?你的嫁妝在哪裏?本世子倒是要看看。”

顧嫣往身後一看,過來的只有她一人,哪裏有什麽嫁妝?沒想到宋敏芝竟然這麽恨她,讓她空手就嫁到東陵來,顧嫣心寒又害怕。

“我父兄有的是金銀財寶,只要世子放我回去,我一定勸服父兄賠償你。”

慕容麟笑得更加邪肆,“賠償?你可知道那玉對本世子多重要?那是本世子心上人贈予的無價之物,你要如何賠?便是因為你,本世子今生都娶不到她,她這一世都不會原諒我,寧可出家也不嫁給我,我和她今後更加斷無可能!你說,你要如何賠償?”

慕容麟俯下身來,滿臉猙獰地怒視着她。顧嫣被他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你放我回去,我會去聖上面前求情,求退掉這門婚事……”

“已經遲了,你以為皇上還會信你的話?現在燕王登基,你妹妹當了皇後,你父兄因謀反已被誅殺,你就等着在東陵和本世子好好過下半輩子吧!”慕容麟磨着牙緩緩說道,“來人,把世子妃拖走,關進水牢,本世子要親自上酷刑!”

“不!”顧嫣驚惶地搖頭,她父兄怎麽會死,她已經重生了,上一世的悲劇怎麽會又重現?

慕容麟調轉馬頭,冷笑一聲神情倨傲地邀着馬兒走了。兩個人高馬壯的随從将失魂落魄的她拉走,顧嫣拼了命地掙紮,可身上卻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轉眼便到了東平王府的水牢,慕容麟手持鞭子一步步拾階而下,那張冷俊的臉漾着一絲詭笑,“本世子說過,你若将本世子的定情之玉弄丢了弄壞了,本世子有的是辦法将你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顧嫣心急如焚,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蛇蠍般的青年,急得一邊流淚一邊搖頭,“我不是故意弄丢你的玉,世子,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過慕容麟卻恍若未聞,沉着臉揚起鞭子狠狠抽在她身上,“敢弄丢了本世子最心愛的玉,你就該有被懲罰的覺悟。哼,你還想肖想我東平王府的財富,像你這種唯利是圖貪得無厭的女人,就該好好□□折磨。”

不!我不是,我沒有!

紫桐進來滅燈火時,聽到床上的動靜,趕緊過來一看,只見顧嫣清麗的眉頭緊皺,額上全是細密的汗珠,嘴裏還一直念叨個不停。

“姑娘?”紫桐試着叫了一聲,床上的人卻依然沉浸在噩夢中。

飛鳶見紫桐半天還沒滅燈,以為顧嫣還在傷心沒睡着,便也跟進來看看情況,哪想走近了就聽顧嫣滿口胡言亂語,一會兒說什麽對不起,一會兒又在喊世子。

“姑娘這是怎麽了?”飛鳶見床上的人情況不對,忙問。

“得将姑娘叫醒,她這是夢魇了。”紫桐急道。

兩人輪着喊了數聲,才終于将顧嫣從噩夢中喚回來。

“姑娘,橫豎不過是一塊玉,世子既然舍得送給你,就說明世子将姑娘放在心上。這玉掉了就算了,難不成堂堂東平王世子還會叫你還給他不成?可沒這麽笑人的道理。”紫桐勸道。

“對啊,姑娘你千萬不要再為這事郁結在心了,你看你這衣服都濕透了。”飛鳶跟在顧嫣身邊多年,還從未見顧嫣有這麽魔怔的時候。

想來也是顧嫣對世子上了心,才會将世子所贈之物看得如此重要,連夢裏都在對世子道歉。

紫桐見顧嫣似乎還沉浸在夢中未緩過神來,便又勸道:“姑娘,你要放開心,世子對你那麽好,豈會真的在意一塊玉呢?他在意的是姑娘你呀!切莫再為這事勞心費神了。”

顧嫣整個人都渾渾噩噩,滿腦子還是夢裏那種絕望和恐怖的畫面。她有些怔忡地看着眼前兩個丫鬟,忽然抱着飛鳶哭起來。

“姑娘?”飛鳶被她吓了一跳,搞不明白天不怕地不怕連夫人都敢怼回去的顧嫣怎麽會因為一個夢而吓哭。

顧嫣哭得壓抑,整個身體都在發抖,紫桐和飛鳶兩人只得好言好語寬慰了一陣,等顧嫣好轉了些,便又打熱水給她擦了背心的冷汗,換了一身幹淨衣服。

顧嫣這下卻是不肯再入睡,兩丫鬟不放心留她一個人,就陪她給她講些笑話,直到五更天兩丫鬟擋不住睡意,顧嫣才強行命令她們去補覺,她則一個人躺在床上睜着眼直到天明。

顧雲要回京了,顧嫣怕他回來沒帶多少換洗衣服,打算出門去布莊買塊好點的布料,親自替兄長做一身新衣。正好也趁機出去散散心,昨晚那個夢一直萦繞在她腦子裏,那種陰影怎麽也驅不散,顧嫣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來。

錦繡布莊和她的藥鋪一條街,顧嫣打算買了布之後順道去藥鋪看看。

沒想剛走到布莊門口,就撞見了昨晚噩夢的主角——陰魂不散的慕容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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