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許願

話一落,齊卡拉臉色變了變。

陳西桃這話,倒有點将齊卡拉當外人,而自己擺起主人的款了。

“你剛才不是說今天晚上你家有親戚來?”孟亓突然插話。

齊卡拉愣了下,反應過來,說:“是啊,我還得快回呢。”又對陳西桃說,“老師,那我走了。”

陳西桃點點頭:“那好,你路上慢點。”

齊卡拉點點頭,轉過身之後笑容慢慢消失于唇畔,眼神有一絲冷。

走到快改拐彎的地方,她又揚起笑,轉臉說:“對了孟亓,那個哆啦A夢,是給叮當的,你記得放到它的貓屋裏。”

孟亓擺擺手說:“啰嗦。”

齊卡拉哼了一聲:“我當然要啰嗦,貓是我送你的,名字是我起的,我相當于它第一個主人呢!”

說完話去看對面女生的臉。

看不出什麽。

又見孟亓笑了:“成,趕明兒貓糧你給買。”

齊卡拉笑笑,澀澀說道:“好事想不到我。”

“……”

又打趣幾句,齊卡拉邁步離開。

房間裏只剩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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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姨做了烤魚,滿屋子的香氣萦繞着,濃郁的飯香味裏,摻雜了一絲絲其他的味道,孟亓低頭仔細嗅了嗅,腦海裏浮現出“苦甜”二字。

之于他,多貼切。

他把時間分成兩半。

她撂下狠話,揚長而去之後,時間是一半,她滿載驚喜站在面前的時候,時間被切割成另一半。

前半段苦若黃連,後半段甜若蜜餞。

她就是如此,蘸了砒.霜的糖,卻因為甜味很甜,惹人發饞,甚至可以用命相換。

“她什麽時候來的?”

她喚他回神。

孟亓将蛋糕放在桌子上,然後虛靠在桌側,懷抱着花,似在欣賞又像研究,懶懶說:“她啊,剛來沒多久。”

陳西桃絞着手指,垂首在原地。

原本她沒有多想,可齊卡拉臨走時的話,倒是畫蛇添足了。

她不是傻子,就算沒有吃過醋,也不是沒看過電視劇,知道剛剛那番話是齊卡拉故意講的,她似乎是把她當假想敵了,才想拿話四兩撥千斤的刺她撓她,讓她知道真正與孟亓親密的是誰。

念及此,陳西桃又想起齊卡拉之前對自己的态度,心裏頓時不舒服極了。

她叫的每一聲“老師”,似乎都不是出于禮貌。

而是,提醒。

陳西桃覺得無語至極,現在的小姑娘吃起醋,都這麽不挑人的麽。

“她給你送的糖,是她自己做的?”

陳西桃實在無法忽略桌上的糖盒,粉色的心形,上面點綴了一個很漂亮的絲帶,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裝飾,很是大方。可再看糖紙,粉白相間,上面還印有小草莓的圖案。

一看就很用心。

孟亓還在看花,随口一答:“別看她平時性格這麽男孩子,其實還是女生,你們女生都心靈手巧。”

“都?”

這個誇獎陳西桃可受不住。

想想上次她給他做個飯,卻将他辣的滿臉通紅,她就不敢再讨論這個話題。

還好孟亓這時候問:“你買這花幹嘛?”

陳西桃笑:“好看吧?”

孟亓擡頭看了眼陳西桃,眸光閃了閃,吊燈就在他頭上,花的顏色照到他臉頰上,一時間,花面相交映。

孟亓舔舔唇,別扭的說:“還行。”

陳西桃沒聽出來他聲音裏的輕顫,只揪着他話裏的某個字眼不放,皺眉說:“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不好看,什麽叫‘還行’?”

孟亓看她:“這花什麽花語啊?”

“……”陳西桃早忘了,挑眉說,“反正是祝福你的就是了。”

孟亓點點頭。

看來是真不知道。

就這麽說了會兒話。

楊姨從廚房出來,說:“菜快好了,一會兒是在這吃吧?”

孟亓說:“去天臺吧。”

楊姨說“好”,又問:“你同學走了啊?”

孟亓說“嗯”,楊姨點點頭笑:“剛才你讓我擺兩套餐具,我以為你要留她一起吃呢。”

孟亓被話噎了一下,忙說:“那個什麽,正好給她用。”

說完話邁腿上樓,陳西桃拎了蛋糕,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擰眉:“你想留她吃飯,幹嘛不早說啊?”

孟亓沒回頭:“我就意思意思,再說了,你沒看她晚上是真有事啊,說走就走了。”

“反正你自己知道。”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孟亓停了下來,扭頭,笑:“我知道什麽了?”

還反問她?

齊卡拉這個點來,他會不留她吃飯?

那他留她吃飯,她能直接就說好?

齊卡拉肯定會借口推辭一下,孟亓沒心沒肺的,鐵定會說“哎呀沒事,你來都來了,我總不能連飯都不管就讓你走吧”。

于是半推半就便安排上了。

就這實誠勁兒,孟亓還說是意思意思?

想到這陳西桃便想到,剛才她留齊卡拉吃飯,齊卡拉心裏會有多別扭。

陳西桃仰頭看他,說:“沒什麽。”

孟亓勾勾唇,沒說話,再擡腳哼起歌。

陳西桃忍不住朝他後背打了一下:“唱個屁啊!”

唱月光如水,唱晚風漸醉。

這夜不算冷,在天臺上坐着,風涼涼撲在面龐上,給人一種惬意感。

孟亓跑前跑後的。

他找了個透明花瓶,将陳西桃買的花插進去,放在天臺的矮機上,又從樓梯處的櫃子裏拿了兩個懸浮冰山樣式的透明香薰蠟燭,一個放在桌子上,另一個放在花瓶旁邊,點燃之後,迷疊香混合柏木的味道,便悠悠飄蕩過來。

孟亓随後又放了首歌,陳西桃品味低,聽不出是什麽曲子,她的注意力也不在識曲上。

沒一會楊姨端飯菜過來,他們這回吃的是正兒八經的菜,一道一道的用各式盤子裝起來,色香味俱全。

楊姨上了菜之後就回家了,偌大的房子裏只剩下孟亓和陳西桃兩個人。

吃飯的時候孟亓一直在看手機。

陳西桃捕捉到了。

她舉起酒杯,晃了晃,白葡萄酒被燭光照耀的像銀河,她自顧自與孟亓碰了下杯,玻璃發出星星撞碎的聲音。

“孟亓,其實如果你想,可以給她打過去。”

“我?”他笑,将手機推遠了一點,“我看時間而已。”

陳西桃抿了口酒,心想他高興就好。

“對了,切蛋糕吧,許個願。”

她想去拆蛋糕。

他不讓。

将盤子挪了挪,自己拆起來,看見是桃型的,頓了頓,問她:“這麽少女?”

陳西桃邀功似的笑:“孟亓愛吃桃嘛。”

孟亓笑了笑,深深看了她一眼,拿起蠟燭,不知道往哪裏插才好,又撂下。

最後還是陳西桃插的蠟燭。

點蠟燭之前,陳西桃攔住他:“先想想許什麽願。”

孟亓無奈的聳聳肩,不真在意的樣子,單手将蠟燭點好,将打火機一扔,問:“你想許嗎?”

陳西桃沒搞懂:“什麽?”

“不許我吹了。”

“诶?等等!”

陳西桃被他整懵了,瞪眼問他:“你要幹什麽?”

他不答話,反而彎下腰,眼看就要吹上了。

陳西桃急得從椅子上坐起來,拿手一手去護蠟燭,一手去捂他的嘴。

溫潤的觸感,像導火的銀線,剎那間天雷勾地火,有什麽東西像煙花一樣,一個接一個,在孟亓身體中炸開了。

而始作俑者渾然不知。

陳西桃只是急的亂成一團,知道孟亓不想許願,可她又小心眼的不肯浪費許願的機會,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躊躇了幾秒,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她将手從孟亓嘴巴上拿開,合十,閉眼,大聲念:

“神仙呀,佛祖啊,祝願孟亓生日快樂,日日快樂!祝他學業有成,心想事成!祝他…現在心裏想的人,明年能陪他一起過生日!”

許完願,睜開眼,笑着去看旁邊是少年。

他十八歲了,和她一樣大了。

她示意他快點吹蠟燭。

他一直傻愣着,忘記動彈。

陳西桃拍拍桌子,裝作生氣:“喂,再不吹,剛剛我許的願就都不算數了!”

孟亓定定看着陳西桃。

他想,她一定不知道,她現在有多好看。

他長舒了一口氣,忽然覺得渾身輕松,然後他俯身,吹滅蠟燭。

只聽她又将手掌一拍,雙手合十,喊:“神仙呀,孟亓沒有親自許願,念在他是壽星的份上,不要怪他啦!”

笑嘻嘻說完這段話。

她幼稚的安慰孟亓:“放心吧,十八歲的願望都很靈。”

孟亓說:“是麽。”

陳西桃拖長音“嗯”了一陣,笑:“要是不準,我過生日再幫你許一個。”

孟亓忽然便笑了,是真的笑深了,臉頰上的酒窩淺淺露了出來,裏面盛滿了金風玉露。

陳西桃見他開心,她也開心。

最起碼她念的第一個願望成真了。

為了讓他笑,她不惜故意傻氣一點,誰讓她來的目的就是逗他開心呢。

她深知過生日,而母親不在身邊的滋味。

而他又比自己孤獨多了,至少她還有其他家人,可他似乎永遠都是一個人住在這所大房子裏,空空蕩蕩,沒有回響。

她在心裏又祝願一遍,希望他現在心裏想的人,他的至親,明年能陪他一起過生日,而不是只吃蛋糕而已。

接下來他們沒有說什麽別的話。

吃到一半的時候,陳西桃猛然想起什麽來,一拍腦門說“對了,你等我會兒”,孟亓沒反應過來,她便風風火火下樓了。

孟亓沒跟上去。

他有預感,她會給他驚喜。

既然是驚喜,那他能做的就是乖乖等待,滿懷期待。

小時候讀《小王子》,裏面有句話——如果你在下午四點來,從三點鐘開始,我就開始感到快樂。

他深陷于這種等待的快樂裏。

他現在甚至在慶幸,幸好她白天沒有真的離開。

她折回來了。

哪怕是可憐他,回報他,也都不要緊。

約莫十分鐘左右,陳西桃上樓了。

她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剛走到樓梯口便忙放到一旁的櫃子上,甩手鬼哭狼嚎的跳起來,說:“好燙好燙!”

孟亓忙走過來,看了眼面,想伸手抓起她的手看一眼,伸手到一半又放下,問:“燙的厲害嗎?你傻不傻,逞什麽能啊。”

陳西桃擡頭瞪了他一眼,說:“長壽面嘛。”

孟亓無奈端起那碗面。

陳西桃提醒:“小心燙。”

可沒什麽比他更滾燙。

随後他将這碗面悉數吃光。

平心而論,她的手藝未見長。

一碗面,加了青菜和雞蛋,他吃到一半的時候咬到蛋殼,沒說話,嚼碎咽下肚。

當她問:“好吃嗎?”

他說:“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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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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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認真給孟亓過個生日。

順便說一下,上一章買蛋糕的小姑娘是周問渠CP,不過只是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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