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跟随

馬良的事,最後還是以批評教育結束。

孟亓和其他幾個人都被通報批評,馬良則被記了一過。

事後馬良或許是覺得不該得罪孟亓,就來給孟亓道歉,孟亓當然沒接受,對他說,你該道歉的人是王鵬飛。

馬良道歉的時候,周問渠恰好在場,知道了這事兒的來龍去脈之後,一連好幾天在上學放學的路上找人堵馬良,那幫小弟堵到人之後,只說是想找他敘敘舊,不放人也不傷人,把馬良吊着,到後來他都不敢來上學,再後來幹脆退學了。

後來孟亓在街上見過他一次,他在“寂寞沙洲”不遠處的發廊找了份工作,将頭發染成了五顏六色,看見孟亓的時候目光很冷。

學生和社會人,轉變只是一瞬間。有些人根上的東西,誰也看不見。

孟亓這段時間想通了很多問題。

在不被愛的時候,人都是迷茫的。

不知道該堅持才好,還是放棄更好,判斷力會失誤,決心也總是下的不徹底,因此當他沒有得到某些愛的時候,就表現出不在乎的樣子。

摸石頭過河,可其實水未必深。

當她對母親堅定的說“你應該給孟亓道歉”的時候。

他就知道,他在河裏漂泊太久了,而岸就是她。

他想上岸了。

陳西桃很快就期末考了。

寒假來的太快,讓人猝不及防,孟亓卻還要再捱半個月才能解放,他連續幾天都給陳西桃發消息賣慘。

陳西桃考完試之後,是和孟亓見了一面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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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在宿舍養的兩條小金魚帶給他,讓他幫忙養。

誰知話剛落,叮當就從角落竄出來喵了一聲。

陳西桃吓得要把魚收回去。

孟亓無奈保證說,一定完璧歸趙。

可事實上,孟亓在陳西桃走後,就把那兩條蔫蔫的魚交代給楊姨了,他給孟敏打了個電話,通知她:“今年過年我去姥姥家。”

孟敏那會兒正在吸氧,她是高齡産婦,即将臨盆,從身體到心理上都有很多負擔,可這些不能讓孟亓知道。

她回話有些慢,因為因為沒什麽力氣,可每句話都不能漏破綻:“也好,你自己一個人在家我本來就不放心。”

那頭孟亓早把電話挂了。

寒假以來,煙城的雪就沒停過。

陳西桃回家之後一直窩在樓上沒出門,陳趙想出去打雪仗,每次都被陳西桃以“傷筋動骨一百天”的理由禁止。

大雪初霁那天,高中的同學王秋秋約陳西桃去電玩城打電動,陳趙一聽,又是吼又是叫的,非要跟着去。

趙明英在旁邊拉人,批評陳趙:“你別給你姐添亂。”

聽着這話陳西桃心裏就不爽快,本來不想帶陳趙去的,最後竟然松口了。

當然,陳西桃出門之後就後悔了。

領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上街,簡直像領了一個隊伍,陳趙一會拉着她要唐老鴨氫氣球,一會又想去玩蹦床,要怎麽聒噪怎麽聒噪。

玩蹦床的時候陳趙遇見了一個穿紅裙子雙馬尾的小女孩,小家夥一下子就走不動道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不動彈。

陳西桃刮了下他的鼻子:“你喜歡這款的?”

陳趙機靈一笑:“等着吧姐,我要她做我女朋友。”

陳西桃簡直笑吐血。

小男孩脫了鞋子,去玩蹦床,王秋秋喊陳西桃去買奶茶。

兩個人并肩往奶茶店走,離得近了,陳西桃腳步卻放慢了。

王秋秋忽然抓住陳西桃的胳膊:“我靠,桃子,前面有個帥哥!”

陳西桃目光漸沉,說:“我看見了。”

她喊:“孟!亓!”每個字都咬牙切齒。

王秋秋驚訝:“你認識他?”

孟亓聞聲轉過臉,看見陳西桃,一愣,傻看她很久,揉了揉眼感嘆:“哎呦呦,世界這麽小嗎?”

陳西桃可算明白了,有的人是給點顏色就燦爛。

這才對他和顏悅色多久,他居然就又開始沒臉沒皮黏上了?

孟亓三兩步晃到陳西桃面前,笑笑:“來買奶茶啊?”

陳西桃勾嘴,皮笑肉不笑:“你說呢?”

孟亓點點頭,又看到她旁邊的人,擡擡下巴問:“不介紹一下?”

王秋秋在一邊看的傻眼,她聽帥哥點她了,忙回:“你好,我叫王秋秋,是桃子的閨蜜,你呢?”

孟亓盯着王秋秋笑:“你好,我叫孟亓,是她的…嗯……”

他暧昧一笑,拖長腔,故作高深。

陳西桃一把扯過他的耳朵,将他拽的彎腰嗷嗷叫,她看他那樣心情好了不少:“是什麽?嗯?好好說話!”

孟亓表情誇張:“未來男友!”

陳西桃瞪大了眼:“你胡說什麽!”

“那我說現男友你也不同意啊!”

搞什麽?他疼都疼了,總不能白白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收拾吧,當然要賺點便宜。

陳西桃更用勁:“混蛋!你再說?!”

“哎呀輕點……仰慕者總行了吧?”孟亓腰彎的更厲害,臉皺的更誇張,“疼疼疼,陳西桃你能不能別家暴?嗷!”

陳西桃氣的簡直要發瘋,可孟亓這一驚一乍的樣子,引的大家都來看,她只好放過他,氣鼓鼓的生悶氣。

孟亓捂着耳朵在一旁緩解,用餘光偷瞥陳西桃的表情。

她生起氣來,就像一只開屏的孔雀,這形容好怪,可他就是這麽想的,她生氣的時候那麽驕傲,又那麽嬌俏。

可真漂亮。

奶茶店叫號輪到孟亓。

王秋秋拉着陳西桃跟着孟亓過去,見他取了杯,問:“你點的什麽?”

孟亓打開吸管,咚一聲戳破塑料紙,眼神一直在陳西桃身上打轉:“桃氣泡泡。”

王秋秋說:“是冰的吧,下雪天喝這個?”

孟亓賣關子:“這你就不懂了吧。”

陳西桃在一邊掃碼點餐,裝作沒聽見他們的對話,暗地裏不自覺往他們那邊留神。

忽然,男聲近了,陳西桃渾身發麻,只聽孟亓飛快湊到她耳邊講了句話,耳膜顫抖,像蜻蜓點水,癢像漣漪一般散開。

“原因我告訴陳西桃了,你問她吧,我走了。”孟亓說。

“什麽啊?”王秋秋問。

陳西桃咬咬唇讓自己回神。

她讷讷的說:“沒聽清。”

王秋秋可不饒她:“老實交代和他什麽關系。”

陳西桃失笑:“能是什麽關系?”

王秋秋一幅火眼金睛的樣子:“沒特殊關系,你擰人家耳朵?”

陳西桃心一咯噔,回想起剛才的舉動,好像是越界了,她暗自懊惱。

“我請你喝奶茶吧。”

某人試圖轉移話題。

王秋秋說“好啊”,白賺一杯奶茶何樂而不為,可是——

“那我也喝桃氣泡泡。”

顯然奶茶和八卦都想收入囊中。

陳西桃只能嘆氣。

陳趙玩蹦床玩了一下午,出來之後精神還足,拉着人家小姑娘的手不放,說:“小雨點,我會想你的。”

小雨點噘着嘴,說:“趙趙哥哥,我也會想你的!”

兩個小朋友你一言我一句,直到小姑娘的媽媽輕聲說:“好啦小雨我們該回去啦,不然你哥哥要餓肚子喽。”

兩個小朋友這才依依惜別。

陳西桃在旁邊無語又無奈,陳趙等小姑娘走遠了,挑着下巴問:“怎麽樣,她都被我迷住啦!”

陳西桃無語,拉着他走扶梯下樓:“你個小屁孩,可不能當着人家媽媽這麽說。”

陳趙且了一聲:“一看你就不懂愛情。”

說着話,小男孩居然還在不停往後瞥。

陳西桃把他的頭板正:“你說說什麽是愛情?”

“愛情就是,她先迷住我,我再迷住她,我們互相着迷,就是愛情。”陳趙奶聲奶氣說着哲理。

陳西桃回味一下,覺得還挺有道理。

下了電梯,陳趙又轉了下頭,陳西桃揉揉小孩的頭:“喂,人都走遠了你還看!”

陳趙停住,招招小手,示意陳西桃彎腰。

陳西桃俯身,陳趙勾上她的脖子,對她耳朵說了句什麽,她臉色大變。

猛然轉身,卻沒發現什麽異樣。

陳趙鬼機靈的指指右側廣告牌,陳西桃氣洶洶走過去,看到廣告牌後面的一只大腳,沉聲說:“滾出來!”

孟亓聞聲也不再躲了,堂堂正正從廣告牌後面出來,居高臨下的看了眼陳西桃,又瞥了眼她旁邊一臉警惕的小男孩。

“有軍師啊?”他說。

陳西桃氣的叉腰:“你想幹嘛啊?”

孟亓舔舔牙,笑:“追你呗。”

“啊?!”陳趙倒抽一口氣,又趕忙捂住嘴,睜大了圓圓的眼睛,看看孟亓,又看看陳西桃,再看看孟亓。

陳西桃臉說紅就紅了,她罵他:“無賴!”

她沒想到他會這麽直白,一般人都會打個馬虎眼,或者無賴一點,說一句“這條路又不是你家的,你能走,我怎麽就不能走”這種大言不慚的話。

他倒好,當着小孩子的面就敢這樣。

孟亓聽她罵人,也不生氣,而是說:“陳西桃,你現在對我是,說罵就罵,說打就打,越來越上道了。不錯,這叫……”

“疼!”

某人被狠狠踩了一腳。

陳西桃問:“還亂不亂說?”

孟亓滿臉痛苦,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擺手。

陳西桃其實沒用力氣,但見他那樣,一時拿不準他真疼假疼,便放開他。

誰知,孟亓後退一步,哼笑說:“這叫,打是親罵是愛。”

“噗。”

陳趙忍不住笑出來,于是被陳西桃一記眼神殺過去,頓時又捂住嘴。

孟亓看着小男孩那樣,忍不住失笑,蹲下問:“弟弟,你姐好兇啊!”

陳西桃原本要發火,陳趙卻義正言辭反駁道:“我姐姐才不兇呢,她那是可愛!”

孟亓聞言樂了,連連點頭說是,又說:“想不想吃肯德基?”

陳趙眼睛一亮,看了眼陳西桃,發現女生面色不虞,便搖搖頭。

陳西桃不想跟孟亓廢話了,問:“喂,我們要回家了,你住哪兒啊?”

孟亓站起來,說:“你就別操心我了。”

“你出來你媽知道嗎?身上錢夠嗎?”陳西桃怎麽可能不操心。

孟亓捋了下劉海,才說:“我住我姥姥家啊。”

陳西桃一愣:“你姥姥是煙城人?”

孟亓悠悠看向她,很淡很輕的發出一個音節:“嗯。”

“哦。”陳西桃喃喃,又覺得哪裏不對,“那怎麽沒聽你說起過?”

孟亓回:“現在說也不晚。”

“啊?”陳西桃有點懵。

孟亓笑,很自然的回:“反正你早晚也得知道。”

“你是不是有事沒告訴我?”陳西桃微微眯眼看他。

孟亓沒否認,表情坦蕩:“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那些事的。”

他總有能力掌控氣氛變化。

陳西桃看着他,想說話,可又沒話說。

他們對視,那瞬間陳西桃感覺,自己與他就好像在經歷着電影裏的特效鏡頭——

人們都在來來往往,只有他們靜止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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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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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就是,她先迷住我,我再迷住她,我們互相着迷,就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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