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昏迷
“怎麽還不走?”
“怎麽又跑出來?”
同時說出一句話。
孟亓笑笑,在她肩窩上蹭了蹭,像狗狗撒嬌。
陳西桃嘆氣:“我看這談和不談也沒什麽區別,什麽便宜都讓你占了。”
孟亓從她身上挪開一點,看着她,笑的捉弄:“那區別可大了。”
陳西桃推他一下,嗔怪:“怎麽這麽不正經。”
“我要是對你沒反應才有毛病呢。”他說。
陳西桃氣不過,卻也只能白他,白完他又低頭無聲的淺笑起來。
孟亓捕捉到她的眼神,定定的說:“我很好。”
這樣講,她就放心了。
回給他釋然一笑。
孟亓心裏有什麽要溢出來,又抱住她:“還記得我生日的時候嗎,你許願說希望我心裏想的那個人,以後都能陪我過生日。”
陳西桃瞬間回憶到那日,她說了很多話,也貪心的許了很多願望。
孟亓将懷抱又收緊了一點:“你以為我心裏想的是誰?”
陳西桃心旌搖曳,答案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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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亓趴在她耳邊說:“是你。”
陳西桃呼吸一滞,随後心撲通通亂跳起來。
他溫熱的呼吸就噴在耳畔:“那天你還說,生日願望都會很靈驗。”
陳西桃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被他箍着,纏着,他下巴抵在她肩窩上,如果不是在說話,他簡直就像個熟睡的小嬰兒。
陳西桃佯裝嘆氣:“我覺得,你這個願望應該會成真的。”
他明顯僵了一下,然後一抖一抖的笑了。
陳西桃推了他一下:“可以起來了吧。”
孟亓忽然開口:“陳西桃,我想操.你。”
陳西桃心一驚,表面卻沒有很大的反應。
驚訝于他這話講的突兀,而用字又這樣露骨,卻鎮靜于他說這話時沒有任何的冒犯之氣。
他聲音沉沉啞啞的:“某人能讓人軟,也能讓人硬。”
莫名想起某日在他書房裏,他說,老師能讓人疼,也能讓人不疼。
“混蛋。”她到底還是害羞的。
“好,我不說了。”他笑道。
真的靜了下來。
可沒半分鐘,他又說:“陳西桃,我真想操.你。”
他說了個極粗魯的字,很不浪漫,很不貼心,可再沒有任何字可以道明他心裏的渴望,甚至連這個字都是輕描淡寫。
陳西桃早就從臉紅到脖子根,她問:“怎麽扯到這裏了?”
孟亓也不知道,或許早就這麽想了,只是在這時候說出來。
他看着她,目光坦蕩,月光盈盈,完全可以代表他的心:
“陳西桃我喜歡你,想和你做.愛的那種喜歡,不想和你做.愛的那種喜歡,叫做.愛的那種喜歡,叫做喜歡的那種愛。”
繞口令一樣。
她卻一下子便聽懂了字裏行間的意思。
她想起他那個黑本子最後那頁上的話,一大段字,她卻奇怪的一字不落的記了下來:
“後來我找了很多暗戀的故事來讀,我發現故事裏的主角,大多等了十年八年才等到一個重逢。
每當這時,我總會懷疑自己愛得不夠。
關于愛你這一點,我從未想過時長,對于我來說,喜歡你一天和喜歡你一年是一樣的。
不過是吃了一顆酸澀的梅子,而後無盡回味,或淺或深卻永不停止的酸齒牙。
可後來我想,難道只有時間長才能算深情嗎?
才不是。
我從未想過時長,只因我從未想過停止。
我的喜歡是不能用時間量化的。
別人十年的愛,也未必抵得過我兩年的相思。”
陳西桃很想對他說一句話。
她臉頰猶在燒,這把火漸漸烈了:
“孟亓,等你高考完,咱們做.愛吧。”
慢慢擡起眼皮,他怔了兩秒,才發覺自己在輕輕發抖。
他知道她沒有開玩笑。
于是認真說:“行。”
高考語文的古詩詞填空題裏有這樣一道題——“朱顏辭鏡花辭樹”的前一句是什麽。
孟亓在答題紙上一筆一劃寫下:最是人間留不住。
高考第二天,傳說中的雨,沒有如期而至。
而一周之後,醫生所許諾的醒來,也沒有如期而至。
孟敏就這樣睡着了。
她的手和眼球偶爾會動,每天都在給人希望,但希望總是推遲。
宋志剛和孟亓商量要不要告訴姥姥和姥爺,孟亓想了很久,親自給他們二老打了電話過去。
老兩口連夜從煙城來到白市,進門看到女兒沉睡在病榻,眼淚便沾濕了衣裳。
宋志剛抱了小女兒到醫院來給姥姥和姥爺看。
小女嬰取名宋夢夢,五個月大,吃的很好,肉嘟嘟的,長得很漂亮,老兩口看着新生命,情緒穩定了許多。
姥姥抱着夢夢到孟敏病床前,問夢夢:“認不認識媽媽呀?”夢夢瞪着大眼睛吃着手,并不能聽懂話意,聞聲竟樂呵呵笑了起來。
姥姥看着小夢夢那樣子,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對孟敏說:“敏敏,你看看啊,你的孩子才幾個月大,不能沒有媽媽,你快點醒過來啊。”
病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動靜。
姥姥又抹淚:“媽媽也不能沒有你啊。”
看到這一幕的孟亓默默走出病房,到走廊上,想哭,摸摸眼,幹幹的。
宋志剛也推門出來,拍了拍孟亓肩膀,遞給他一根煙:“聊聊嗎?”
孟亓說:“戒了。”然後邁步去樓梯間。
那時候是六月末,天氣正是熱的時候,一連幾天沒下雨,風吹過來空氣裏有一股被灼焦的味道。
宋志剛跟着孟亓走到樓梯間,拿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根煙,抽了一口後又問他:“真不要?”
孟亓笑:“有人管着呢。”
宋志剛的眼神在煙霧中忽明忽暗:“那個叫桃子的姑娘?”
提起她,孟亓神色溫柔不少,他點點頭,宋志剛笑:“她是個好姑娘。”
“冬天的時候你在學校出事,那時候你媽在紐約待産,碰見過那姑娘,她回國之後,你媽給她打過電話。”宋志剛又抽了口煙,“那段時間你媽狀态不好,她本來就是高齡産婦,那段時間她既不放心公司的事,又擔心你的事,整宿睡不好,半夜給那姑娘打電話問你的情況。當時我就舉着手機,聽那姑娘義正言辭的讓你媽給你道歉。”
孟亓想起這件事,想到那天陳西桃的語氣,神情悠遠的笑了。
宋志剛撣了撣煙灰,繼續說:“後來你媽私底下還找過她一次,我不知道她們聊了什麽,我只記得回家之後,你媽問我,‘雖然有顧慮,但我從沒有停止過自己的腳步,也從來沒改變過自己的選擇’,可這樣對孟亓是不是不公平?我問她,為什麽這麽說啊,她頓了一會兒才說,那個叫桃子的姑娘說‘你對自己的人生負責當然沒錯,可孟亓不也是你的責任嗎’。”
孟亓鼻頭莫名有點酸,他揚揚臉,眼眶裏的東西流回去之後,他又低下頭。
宋志剛說:“那天你媽哭了。”
孟亓靜靜聽着,舔了舔幹燥的唇。
“你媽給我說了一件事,她說之前剛把你接來白市的時候,你成績忽然變差,又說之前的好成績是抄的,現在不想抄了,興趣不在學習上。可去年年末,你成績又忽然變好,她問你,你說有門道弄答案,說當學渣當久了想當學霸試試。”
孟亓沉下心來回想,是有這麽一件事,當時他只是覺得解釋麻煩,随口答的。
“你媽媽告訴我,她很自責,為什麽這麽離譜又拙劣的借口,她都會信。”
宋志剛抽完了一支煙,又要掏煙盒。
孟亓說:“也給我一根吧。”
宋志剛把煙放他嘴裏,先給他點着,又給自己點上。
“我知道很多事,我和你媽都欠你一個解釋。”宋志剛吐了個煙圈,“你媽本來想等你高考後再說的。”
孟亓拿煙的手在輕顫。
“你妹妹的到來是意外,懷上之後,也有想過不生的,但是我沒有小孩,加上你媽媽年紀也大了,要是流了,可能真的就沒法再有孩子了。”
“我們有結婚打算的時候,就想告訴你的,可是那會兒你剛轉學,你媽見你狀态不好,怕影響你學習,就瞞了下來,後來你成績落的厲害,人也到了叛逆期,她就更難開口了。”
煙夾在手上,燒了長長一截煙灰,孟亓不動彈,火快燒到指頭。
因為當初孟敏刻意隐瞞她結婚的事實,加上她工作忙,經常不着家,所以孟亓一度很陰暗,想事情也都往偏執陰暗上想。
他那時候故意“堕落”,能怎麽惹事就怎麽惹事,有一段時間甚至三天領五個不同的姑娘回家。
對抗換來的只是更深的不理解,他們都封閉着自己,即使坐下來談話,當他旁敲側擊想讓她坦誠她的故事時,她總是靈巧的回避過去,于是他也就不想同她聊了。
她被他氣哭過一次,具體事情他忘記了,只記得那次她偷偷聯系過“戒網”學校,要将他送到南方去,可後來又不了了之了。
孟亓現在感覺過去他有點幼稚,可是太怕了,沒辦法。
怕被愛的人抛下,又怕拖累愛的人幸福。
很煎熬很矛盾,但又做不到無私的成全。
所以,當陳西桃向他訴說家裏的某些事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再也無法放開她。
因為他們是同類。
孟亓咽了口唾沫,偏臉看向宋志剛:“你是不是介意我。”
宋志剛愣了下。
“沒有,你怎麽會這麽想?我要是介意,你媽怎麽還會嫁給我。”
孟亓點點頭,目光沉沉:“那就是你的家庭不能接受我。”
他搜過的,宋志剛出身世家,是天之驕子,家教頗嚴。
宋志剛果然遲疑了一下。
孟亓神色暗了暗:“你們兩個的婚姻關系至今被保密的很好。”
孟敏公司不算大,但宋志剛不一樣,宋家隆通四海,宋志剛又是白市媒體津津樂道的鑽石王老五,但為什麽沒有任何新聞爆出來。
“她在這昏迷了一個月,可你們宋家,除了你沒有任何人來看過她。”
宋志剛猛吸了一口煙,他聲音沙啞像有顆粒:“孟亓,新聞稿已經發出去了。她是我的妻,無論能不能醒來,我都要給她一個名分,給夢夢一個名分。”
一陣劇痛,煙星燙到了手,孟亓抖了一下。
他擡頭,看向遠處的夕陽,目光深深:
“她會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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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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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