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祖父帶着他們在外駐守,這次算是探親假回來也只能住三個多月,三個多月後,又是要離開洛都城回去。

林清苒站在姐姐身旁好奇的看着那一高一矮的少年,背上還背着弓箭呢,一旁的籠子裏放着打來的獵物。

“幾年不見都長這麽大了,這就是五兒吧。”林清苒又被舉起來了,不過這一回沒像外祖父那樣高舉又放下她吓一跳,而是直接把她抱在懷裏,輕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長的像你娘。”

林清苒就近看着這個舅舅,在她眼底也不過是三十都不到的年紀,留着短短的胡渣,有着一股軍人的沉穩味道,英朗的臉上還帶着些沙場經歷的滄桑感,那一雙眸子深邃中飽含着寵溺的笑意,林清苒看了一會,心中篤定,嗯,娘和舅舅一定都是随了外祖母...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這是一篇基調微溫馨的文,有宅鬥,但應該不會很誇張

看了三章節,親們乃們還可以這麽淡定的潛水麽,統統粗線,涼子要在水裏倒辣椒粉了!!!!

☆、004.祖母的教誨

晚上的菜是舅母親自下廚燒的,那些野味被烹調的很好吃,但是林清苒年紀小,陸氏不讓她吃太多肉,她也就是嘗了個鮮。

她們吃的快,餘下的時間就是外祖父、舅舅和爹一起那這些野味燒烤下酒聊天了,三姐姐帶着她去院子裏散步,林清苒看到不遠處亭子裏的表哥,拉了拉三姐姐的袖子,“姐姐我們去那。”

三姐妹走過去,亭子的陸向松和陸向易顯得有些緊張,他們兩個都随着陸将軍他們在外生活,沒怎麽接觸過女孩子,見林清苒仰頭看着他們,陸向易學着父親那樣,把她抱了起來坐在石凳子上,那石桌子上放了個籠子,裏面有一只通體雪白的兔子。

“這兔子好可愛。”四姐姐林清韻伸手輕輕碰了一下兔子露在籠子外的毛,再回頭看二表哥陸向松,笑靥着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

陸向松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嘿嘿的笑着,林清苒幹脆多了,“表哥,這個是要拿來吃麽。”

陸向易搖搖頭,“抓過來養着。”

“那送給四姐姐好不好。”林清苒小手一抓桌子上的胡蘿蔔,往那籠子裏戳,那兔子好似是吃飽了,對這胡蘿蔔愛理不理,趴在那埋着頭,一動不動。

陸向易摸了摸她的頭,笑了,“就是抓來送給你們的,本來想多抓幾只的。”

林清苒搖搖頭,“那給三姐姐四姐姐好了,我可以去她們院子裏看。”養小動物太費心思了,林清苒前世就是養一盆仙人掌都能給養死掉的,養個活物,她真的是沒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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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韻喜歡這毛茸茸的,一聽表哥是要送給她們的,說了聲些謝謝,拿着胡蘿蔔想給兔子喂的動作,可比林清苒溫柔多了...

晚上在陸府留過夜,第二天下午,她們回林家去了。

上馬車的時候表哥又換了一個籠子把兔子送給她們,舅母讓她們帶了不少東西在車上,車後箱子裏放的滿滿當當的。

林清苒上了馬車就想睡了,陸氏怕她暈車,讓丈夫抱着靠在門框邊,吹着些風,馬車一路颠簸過去,等她睡醒過來,已經到家了。

林清苒迷迷糊糊的被爹叫醒,剛要下馬車,忽然聽到馬車外有人看到出去的爹,親熱的喊了一聲女婿。

這一聲叫的,林清苒還以為外祖父跟着她們一塊來了呢。

陸氏抱起林清苒,嘩一聲拉開了簾子,就在林家大門外,有一男一女懷裏抱着包裹,農村人的打扮,看到丈夫都一臉笑呵呵的樣子,牙都咧出來了。

把女兒一個一個抱下馬車,林文錫皺着眉頭看着兩個一直想上前套近乎的人,“你們是什麽人。”

“林女婿,還問我們是什麽人,我們是丁香她爹娘啊,可是你的岳父岳母呢。”這頭上還包裹着毛巾的婦人說的是一臉的熟絡,甚至想向前來拉林文錫,被車夫給攔住了。

眼前的人陸氏是不認識,可丁香她怎麽會不認識,不就是去年年底,她生下小六的時候,婆婆給相公從老家找來的小妾麽。

陸氏似笑非笑的看了林文錫一眼,抱着林清苒,拉起閨女的手,“我們進去。”

林清苒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人一臉讨好的看着爹,再看娘的臉,今天晚上,爹又要睡書房去了...

第二天下午,娘帶着她們去清晖院請安的時候,又遇見了那兩個人,昨天是在林家大門口,這回是在祖母的屋子裏了。

陸氏也沒表現出什麽不滿,帶着孩子給劉氏請了安,就要回去,劉氏卻要她們都留下,指着那兩個坐在那的一男一女給陸氏介紹,“沒規沒距,這是村上的丁七叔和七嬸,還不叫人。”

禮貌上,對長輩是應該稱呼一聲叔嬸的,但是這兩個人昨天在大門口見着自己相公還喊女婿來着,陸氏現在一看到他們就膈應的很,于是直接對劉氏說道,“娘,不知這是咱們家哪一戶的親戚。”

“你丁七叔七嬸,當年幫了咱們林家不少忙,文錫能夠今天,也都虧了七叔他們幫忙,不是咱家的親戚,就不能喊了麽。”當着本鄉人的面,劉氏聲音一往上擡,這可把婆婆的架勢給擺足了,一說當年就停不了,她當年是如何在艱苦中拉扯大兩個孩子,一個寡婦又是如何供着兒子讀書,要不是左鄰右舍幫忙,鄉裏鄉親貼補,早就沒有他們娘三了。

這些話林清苒都聽了不下十遍了,更何況是陸氏。

過去确實不容易,也真是因為過去的不容易,所以在一定程度上,陸氏還是很敬重這個婆婆的,可以對她的一些話不計較,但這并不包括連那樣的話都可以不在意。

“算了文錫她娘,這可是将軍府的千金大小姐,咱承受不起,別喊了,咱給她行禮還差不多。”那丁七嬸擺了擺手,沖着劉氏說道,眼神還一閃一閃。

林清苒看的清楚,那分明就是火上添油麽,以後誰再跟她說村子裏出來的全都是淳樸善良的,她就跟誰急,也有極品啊,前有大伯母,後有這丁七嬸,都喜歡揣使人呢。

劉氏最聽不得的就是這些話了,臉立馬就黑了下來,一拍椅子扶手呵斥道,“什麽将軍府千金大小姐,進了我們林家的門,就是咱們林家的媳婦,守的是我們林家的規矩,就得喊人!”

陸氏還什麽話都沒講呢,那丁七嬸立馬就接上了劉氏的話,“說什麽胡話,咱們就是賤命一條的人,昨個林女婿都不認我們,要不是你出來接的,咱們也不知道住哪,頭一回來落都城,這人生地不熟的。”

說着,竟然是要哭啊。

林清苒終于知道自己娘親為什麽從來不和祖母争辯什麽了,這古代風氣極重孝道,祖母過去為爹付出這麽多,但凡娘說不對了,這可就是不孝啊,要被禦史臺打小報告的,再說了,和一個沒文化的婦人講道理,最後氣死的絕對是自己。

陸氏看着那丁七嬸抹眼淚傷心的樣子,也不多解釋什麽,直接和劉氏說道,“娘,相公的岳父只有一個,那就是當朝的陸大将軍,有人在林家府外亂認親,說是相公的岳父岳母,讓有心人聽去了,往禦史臺一告,相公可是要在朝中大臣面前丢臉的,到時候萬一影響了他的前途讓聖上不高興了,咱們全家都要跟着連罪。”

陸氏把那聖上不高興五個字咬的尤其重,繼而慢悠悠的補充道,“說不準,今個上朝,就有人說相公的不是了。”

劉氏除了吃兒子這一套之外,還格外在乎這‘聖上的想法’,這可是一句話就能讓她們立刻就人頭落地的人,陸氏這麽一開口,立馬把這三人全給唬住了。

丁七叔和丁七嬸是怕啊,禦史臺他們沒聽說過,但是聖上他們知道啊,聖上不高興,那是要砍頭的,鎮上有戶人家,私底下和人一起販賣了鹽,就是聖上不高興,知道了以後全家拉出去砍了。

丁七嬸即刻止住了眼淚,下意識的去摸了摸脖子,這會還有些手抖,拉了拉丁七叔,不哭了,“咱還是回去吧。”

劉氏畢竟是在這洛都城住了好幾年了,沒像他們這反映,但也關心兒子前途不是,和兒媳婦置氣重要還是兒子的前途重要,劉氏自然選了後者。

這下,人也不用喊了,直接取了些銀子給丁七叔丁七嬸,派人送了他們出去,趕緊回村去。

人一送走,劉氏這看陸氏,依舊是不順眼,去年年底還是在自己村找來的兩個妾,這身段豐腴的一看就是好生養,兒子碰都沒碰一下,怎麽給自己生孫子。

婆媳之間的矛盾,要麽是性格不合,彼此看對方不順眼,要麽是一方或者兩方都難伺候,撇開故意找茬,綿延香火這件事,是橫在中間至關重要的一點。

從清晖院出來,陸氏又領教了婆婆的一頓教誨,關于納妾的,關于生子的。

她都照單聽了,晚上等林文錫回來,可就又是進不了門的結果。

林文錫再度去了女兒的屋子,這都兩個晚上沒進屋子了,林清苒表示沒轍了,無辜的看着林文錫,“娘說,這一個月都不準我去她那睡,打雷下雨都不行,要是怕黑,就讓奶娘陪着睡。”

林文錫看閨女這一臉同情樣,笑了,坐下把她抱到自己懷裏,摸了摸她的頭,“今天祖父和你娘說了什麽。”

林清苒複述的可清晰,祖母是怎麽威逼娘勸爹去妾室那,又把女子七出,無後為大說了一遍,說娘是妒婦。

林文錫越聽越頭大,這真是閑着沒事情做,盡給他添亂。

“爹,反正娘那進不去,不如您教我認字吧。”林清苒指了指那小桌子,李媽媽替她把小桌子搬過來放好,又拿了紙筆放好。

看她這麽好學,林文錫讓她坐在自己懷裏,提筆在宣紙上先寫了她的名字教她認,林清苒學的很認真,學霸爹加上學霸女兒,兩個人挑着燈認字,這時間過的非常的快。

林文錫驚訝于女兒的聰慧,看她低着頭小手指着那書上的字一個一個念,念不确定了還擡頭看自己,林文錫更多的是驕傲,一看對面的沙漏,這都已經過了她睡覺的點了,要抱她去床上睡覺。

林清苒其實早就困了,摟住爹的脖子,就這麽幾步路,到了床上已經半睡狀态,不肯松手了,口中還喃喃着爹,他一拿開她的手,她就急着要哭似的,睡夢中就是不肯放,神情裏很怕他走。

林文錫幹脆抱着她躺下了。

過了半個多時辰,隔壁的陸氏聽王媽媽說老爺還在五小姐屋子裏,不放心的過去看,李媽媽給她開了門,昏暗的燭火下,丈夫抱着女兒躺在床上睡着了,女兒小小的身影縮在他的包圍中,那光亮映襯着她恬靜的臉,睡的格外的安穩...

☆、005.家有七仙女

從識字開始,林清苒覺得時間過的很快,每天爹都會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來教她識字,家中大姐姐二姐姐她們都是五歲才開始識字的,她三歲就學,爹教的格外的認真。

起先林文錫還擔心她年紀小,跟不上,放着步調。

教了兩個月之後發現,女兒學的比他想象中快很多,家中幾個孩子其實都很聰慧,但小五更出挑,開口的早,兩歲的時候說話就利索的很,三歲能和你對上好些話,如今認了兩年字兒,她都能獨自捧着簡單的書,看上好兩個時辰。

五歲的林清苒紮着簡單的小翹辮,端坐在那寫字的樣子,格外的認真。

六妹妹林清瀾乖巧的坐在她旁邊,仰頭看姐姐寫字,也不打攪,玩着手裏昨天林清苒剛剛給她折的小紙鶴,口中發出‘咻’的聲音。

再一旁的圍起來的小床上,是才九個多月的七妹妹,小家夥不喜歡閑着,雙手抓着欄杆,扶着走來走去,還沖着林清苒這邊啊一聲。

林清瀾拿起小紙鶴給妹妹玩,小七抓起紙鶴,直接捏在手中,揉成了團,咧嘴一笑,嘿嘿的想往嘴裏湊。

一旁照顧着的奶娘趕緊把紙鶴從她手裏拿出來,小七還想抓,小手拍着欄杆,還蹬蹬腿,一個支撐不住,坐在了小床上。

似乎是被自己這忽然坐下的動作給吓着了,小七愣愣看了看奶娘,又瞅瞅姐姐這邊,半響,嘴巴一癟,眉頭一皺,要哭了。

林清苒放下筆,朝着她喊了一聲,“悅悅。”

小七扭頭看過來,這眼淚水都已經挂在眼裏了,林清苒看着她,雙手捂住臉,放開,笑嘻嘻的看着她,又合上,再放開,幾回過後,小家夥就挂着淚珠子呵呵呵的笑了,露着小門牙,小手往欄杆上抓着又想起來。

林清苒也寫完一個字帖了,放在一旁等着晚上爹回來了看,到小床邊上拉了拉妹妹的手,這一拉,小七更活泛了,手腳并用着,想要爬出來和姐姐一起玩。

家裏姐妹多的好處就是不會寂寞,林清苒小的時候有四個姐姐陪着,現在的小七,有六個姐姐。

林清苒最佩服的還是娘,一生七個姑娘,都能湊成神話故事中的七仙女了。

門口傳來響動,娘回來了,跟随進來的還有大姐姐,已經定了親的大姐姐,上個月剛剛過了及笄,今天娘帶着她去買東西,成親的日子定在明年開春,這已經九月了,要買的東西不少,還得做不少女紅。

和大姐姐定親的是爹的第一個學生,是洛都城賀家二房的嫡長子。

她從娘的只言片語中聽到過,林家和洛都城很多人家都不一樣,林家就是清湯挂面的,沒有世家名門望族的底蘊,祖上也沒有說得上名號的大人物,林家就一個,林大學士得聖寵,學識淵博,還有個粗漢子的岳父,腰杆子不是粗的,但夠硬。

想在爹門下做學生的,無非就是沖着聖上看中爹這一點去的,做爹的門生,好歹能混個臉熟不是,将來官場上頂着爹的恩師名號,也能順暢些。

而這洛都城六大家之一的賀家,抱的也不就是這心思,送了兒子過來拜師不說,現在還想娶恩師的閨女回去,親上加親。

小七看屋子裏的人越多就越高興,咿咿呀呀的自說自話,陸氏把她抱起來,她就急哄哄的往陸氏臉上湊,塗了她一臉的口水。

林清苒走到大姐姐身旁,輕聲問道,“大姐姐,你見過賀家二公子麽?”

林清儀臉一紅,不好意思,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笑斥她,“你問這個做什麽。”

她就想知道,這不在中國上下五千年裏的古代,是不是也是盲婚盲嫁的,成親前一回面都沒見過,雖然不至于遇到歪瓜裂棗,但怎麽都感覺別扭啊。

林清苒甜甜道:“爹老說他的學生多好,多聰明,我才不信呢。”

全家都知道這五妹妹好學的很,讀書的架勢一點都不比男孩子弱,于是林清儀告訴她,“遠遠的見過一回,并沒有說上話。”

林清苒略有些失望,她就是再融入這個世界,還是堅守着現代人某些觀念,婚前只見過一面都沒說上話的,萬一婚後不合适怎麽辦,難道強求就這麽過日子了,然後看着丈夫去真愛小妾那,自己當個深閨怨婦?

如果是她,真的辦不到。

五歲的林清苒看着姐姐臉上那絲絲羞澀的樣子,開始有些愁自己将來會嫁一個什麽樣的人了...

九月底的時候,花園裏的丹桂花開的正香,林家來了客人了。

大伯母帶着三兒一女,來看祖母。

正巧十月中是祖母的壽辰,大伯母就打算住到了祖母壽辰後再走。

大伯母這一家子到來,外祖母可高興了,一連帶來三個孫子,能不高興呢,左邊是親孫子,右邊也是親孫子,大堂哥已經到了成親年紀了,這大伯母左挑右選的還沒看中意呢,等到林清苒她們去請安了,這字裏行間的,說起了大姐姐的婚事。

陳氏也不是沒文化的,但也就認過一年的字,在林清苒看來,要麽不認字,純文盲,要麽認多點。像大伯母這樣,只認了一年,卻覺得自己有點學識,見誰都要展現一下的,真的挺好笑。

此時陳氏這不就掰弄起自己打聽來的一些對劉氏說道,“娘,這大姑娘定親的賀家,可是這洛都城裏有名的望族啊,這小叔子給自己閨女找的親事可真是不錯。”

盡管對幾個孫女都喜歡不起來,但是婚事上,劉氏還是秉承着自然是要嫁得好,聽陳氏這麽一說,沒聽出她其中的酸味來,點點頭,有幾分評價意味在裏頭,“洛都城六大家,是不錯,咱家小二的閨女,自然配得上。”

“可不是,就是咱們旭濤啊,這等過了年可就十八了,連個親事都沒定下。”陳氏說的唉聲嘆氣,“娘你也知道,咱家今時不同往日了,他爹鎮上開的鋪子,那鄰近的掌櫃想把自己閨女說給咱旭濤,可不般配啊,旭濤他叔,可是個大官呢。”

劉氏一聽,對啊,長孫的婚事還沒找落呢,這怎麽成,“鎮上不是有好幾戶好人家。”

陳氏神色一讪,鎮上好人家是有好幾戶呢,可說到底,那好人家看不上他們,這會陳氏有點埋怨小叔子了,“想讓小叔子出面給旭濤說個親,好歹是親侄子是不。”後半句話陳氏倒是悠着點沒說了,女兒嫁出去了,将來養老還不得靠親侄子,一門好親事都不使勁,算什麽親叔。

孫子的婚事在劉氏眼裏肯定是比孫女來得重要了,劉氏即刻看着陳氏說道,“等文錫回來了我就和他說,親侄子的婚事,他不是使勁誰使勁。”

林清苒在一旁聽着,擡頭看了那個大堂哥一眼,這大伯母一家子的心氣,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夜裏林文錫回來了,劉氏特地叫了他過去,說起這林旭濤的婚事,林文錫沒聽兩句就給拒絕了,“娘,您這不是讓兒子用職權去逼別人嫁給旭濤。”

劉氏雙眸一瞪,“說什麽胡話,怎麽算逼了,這攀上咱家的親事,那是他們的福氣!”

林文錫無奈,“娘,人家真有心結親的,早就派人去大哥那說了,會不知道旭濤有個當官的二叔麽,既然人家知道,又沒動作的,就是沒這份子心,我去了,不是逼是什麽,不就是拿官威壓人家,到時候傳出去,我林文錫仗勢欺人。”

這一回劉氏沒聽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怎麽現在娘讓你幫點忙,你都推推拖拖的,怎麽,當了官就忘了本了,忘了人家對咱家的幫助了,忘了你大哥為了供你念書,大年三十還在外頭給人做木匠,讓你給旭濤說一門好點的親事有沒有這麽難!”

“說一門好親事不難。”林文錫頭疼,接上她的話,“但這親事,好不好到底是我說了算,還是娘說了算。”

劉氏一怔,“這自然是一起說了好才算的!”

說多了也白說,林文錫直接說了他的意思,“以大侄子這身當,娶官家女子,不可能,娶個門當戶對的,那就是鎮上好一點人家的閨女,大嫂若是看中鎮上別的幾大家的,娘您說也不用說,兒子這官也當不下去了。娘要是覺得兒子說的這婚事好,兒子就給大侄子去辦,要覺得不好,那兒子也沒辦法了,大嫂是想着讓旭濤娶郡主還是娶大婦啊。”他當年中探花的時候都沒敢這麽想過。

見兒子是有些生氣了,劉氏這也氣弱了,“你說的旭濤多不好似的,那好歹也是你親侄子。”

“能有多好。”林文錫不由沉了神色,“當年讓他念書他還不願意,大嫂怕他念書辛苦,就不繼續念了,好高骛遠的,跟着大哥打理鋪子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您說他有多好。”這把年紀了還游手好閑的,他是真不想摻合這事,以他的做法,這麽不長進,別娶了,禍害人家姑娘不是。

“那也比你七個閨女好,好歹人家是兒子!”劉氏聽他這麽不客氣的說長孫,這脾氣又上來了,“你倒是生一個出來,也好堵堵你老娘我的嘴!”

也不知道劉氏哪裏想岔了,忽然又冒出了一句,“既然兒媳婦生不出兒子,你大嫂一連三個兒子了,不如讓你大嫂再生一個,過繼給你續香火,過繼嘉兒也成,年紀還小,也聰明,怎麽也是咱們林家的血脈。”

☆、006.兒子自己生(修bug)

劉氏說的那話,林文錫直接拒絕了之後,也就沒有和妻子說,怕她聽了心裏頭不好受,徒增不快。

可沒想到十月生辰那天,家裏前廳擺開着三桌,除了孩子之外就是林家大伯從村上帶來的幾個遠親戚,這一大家子坐在一塊開開心心吃頓飯的時候,劉氏忽然當着衆人的面,又把這事給拿出來說了。

她說的時候看着陸氏,說完看着同桌請過來一個比較有威望的村中老人,語氣很是誠懇,“捱老,您說,我這說的可有道理。”

兒子不能沒有繼承的香火,也不說要休了兒媳婦,生了七個閨女了,還生不出兒子來,那就過繼一個,她劉氏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兩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從大兒子這裏過繼一個給二兒子,有了繼承香火,她這心也就能放下了。

陸氏握緊這筷子,幾欲發怒,林文錫啪一聲把筷子放下,站起來是滿臉的愠色,“娘,這件事我不答應,您怎麽還提,我林文錫沒有兒子照樣能活的好好的,您是不是不想讓我這日子過的好了,不讓林家上下安安穩穩的,還把這過繼的事情拿出來。”

今天不是單獨說話了,劉氏直接給你開鬧了,開場一句話就是,“我這造的是什麽孽啊,生了個這麽不聽話的兒子,老林啊,你怎麽不把我帶帶去,當年你要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你怎麽不把我也帶走算了。”說着,坐在那凳子上,一面捶胸,一面淚眼縱橫的,煞是悲傷。

“娘啊,您別難過了,小叔子看不上咱家的孩子,那是咱家孩子不聰明,沒這份。”陳氏扶住劉氏,這安慰的倒是一把旺火的柴,使勁添,使勁的添。

林文錫直接看向那陳氏,冷聲道,“大嫂,你今後要再這麽和娘說話,這林家,你也別來了。”

陳氏一怔,就是要和婆婆一樣開始嚎呢,一旁的丈夫狠狠揪了她一把,陳氏瞪了他一眼,“好哇,你就讓你弟弟這麽說我。”

“吵什麽你,還嫌不夠亂是不是!”林文祿低聲警告她,“把你那馊子心收一收。”

陳氏一看丈夫竟然這麽不支持她,揚聲要說什麽呢,我字剛出口,陸氏直接站了起來,不生氣,笑靥着呢,看着劉氏,“娘啊,不就是想抱孫子麽,生就是了,您媳婦我都生了七個了,也不在乎多生幾個,您想要老爺有兒子繼承香火,兒媳婦就生,生出兒子為止。”

陸氏重重的咬着字,臉是笑着,那情緒可冷的很,她看了陳氏一眼,直把人看着眼睛縮了縮,繼而看向劉氏,“往後啊,這過繼的事也就別提了,那都是生不出孩子的人家幹的事,你兒媳婦我,能生,不用別人給代勞了。”

陸氏生氣了,發起火來有點像陸将軍,這眉宇間的霸氣,和當年林文錫死纏爛打的時候,她第一次生氣的時候一模一樣,林文錫當然知道自己老婆不好惹,撩完了話,拉了拉陸氏對這三桌子的人說,“今天娘生日呢,大家吃好,喝好。”

他黑臉白臉輪着換,一會就笑呵呵的看着衆人,那被劉氏點過名的捱老更是半句話沒說,贊同不贊同,有理沒有理,關他什麽事,他就是村子裏德高望重罷了,在這洛都城,大學士面前,還能指個屁,人家聽你說那是看得起你,真以為青天白日一個村子的老人就能指使的動皇上身邊的紅人了。

于是,他倒戈勸了劉氏,“這文錫和他媳婦這不相處的挺好的,孩子再生就有了,你何必說什麽過繼的事情讓他們夫妻感情不和,這當官的,什麽事都得忌諱着,可不如村子裏的自在。”

劉氏現在是下不來臉面啊,今天她做壽不是,她是壽星不是,她說的話怎麽被兒子駁了之後還被兒媳婦駁回,現在她剛剛滿懷期待能給自己順應兩句的人,也反着過來勸自己了,劉氏沉了臉不說話,那邊小桌子上,林清苒和二姐林清妍一起,拿着杯子,裏面倒了果酒呢,端過來和劉氏敬酒,一大一小這聲音可脆響,“祝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孫女兒給您敬酒了。”

這自己家裏過個簡單的壽辰,也沒這麽多繁雜的理解,行禮完了,酒喝了,恭祝好了,就是送給祖母的壽辰禮。

林清妍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給納了一雙鞋子,鞋底很厚,老人家走點路,鞋底厚了,踩着也舒服,鞋面上的繡文很精巧,林清妍的繡活,是幾個姐妹裏做的最好的。

林清苒年紀小,剛剛學繡,就繡了一塊帕子,重點在帕子邊緣的綠竹上,可廢了她不少功夫,比起姐姐的是差了許多,但以她的年紀,這已經很好了。

劉氏這會再也不能沉着臉面,孩子們一個一個都上來恭賀送壽禮,确實是好的,那得誇不是,一桌子的孩子誇過來,這氣兒也就再也冒不出來了,臉也沉不下去了。

飯還得吃,兒媳婦說自己生,做婆婆的,還能說什麽...

劉氏的壽辰一結束,第二天長子林文祿一早就帶着媳婦孩子回家去了,落櫻院內,林清苒逗着沒個停歇的小七,看娘走進來又走出去,仰頭問留在屋子裏照顧她們的王媽媽,“是不是祖母那有事?”一早進出都好幾回了,還說請大夫。

“五小姐,是老夫人那有些小恙,請了大夫瞧瞧。”

林清苒點點頭,沒有再問,這小恙,誰知道是真病還是下不來臺,裝病。

不過劉氏這小恙,也就只保持了幾天,大約是躺在床上實在是太無趣了,明明是堅朗的身子忽然要一動不動躺她幾天,劉氏也躺不住,再說過去幹慣活了,這幾年在林府中,實在是呆的悶,如今兒子兒媳婦都這麽說了,五年裏都沒能順利塞個妾,病好了之後,劉氏要求回家去。

婆婆主動要求去林家大伯那住了,陸氏自然是恭敬的替她收拾了東西,備上好些吃的用的,林文錫也說了,大侄子的婚事會好好上心的,劉氏這就上了馬車,送回鎮上的林大伯家去了。

早上出發下午就能到洛都城外的小鎮,天黑送的人來林家傳了個口訊,人到了,他們也就放心了。

祖母走了,一家子六姐妹,都松了一口氣。

小七還小呢,跟着姐姐學拍手,林清苒是當着陸氏的面說的,還帶着長嘆氣呢,“娘,往後就不用去祖母那聽她告訴我,我就是個嫁出去沒香火的女兒了。”

陸氏戳了一下她額頭,笑罵,“沒大沒小,怎麽能這麽說話,那也是你祖母。”

林清苒嘟囔了一聲,輩分上自然是啊,可打她出生以來這五年時間裏,可沒少受祖母言語裏的嫌棄。

于是林清苒反駁,“距離産生美。”不常見面,她才能逐漸把這對祖母的尊敬給培養出來。

陸氏回頭看她,“你說什麽?”

林清苒急忙搖頭,“我說鎮上的距離也不遠,來去也很方便。”

女兒生的太鬼靈,也是頭疼的事,陸氏總擔心這小五太開慧了,以後會吃大虧,但丈夫最寵着這個孩子,說她像自己,聰明,什麽東西都是一教就會,将來準是個大才女,那些什麽底蘊深厚的世家,那都不是事兒!

林文錫有狂妄的資本,多少世家子弟到他門前來求學的,他的女兒,肯定是比他們要出色。

林清苒哪裏曉得娘已經開始擔心起自己太聰明,她陪着妹妹玩了一會,就回自己房間看書去了,最近她好不容易磨的爹給了她一套講豐安王朝歷史的書,這就跟讀書的時候她鐘愛歷史一樣,總能在其中發現些有趣的事,自己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到時候爹問起來還不能說都看懂了,她才五歲嘛,好歹保留點孩童該有的,否則真會把爹娘吓壞...

劉氏回家之後,很快是十二月,小七已經會走路了,口中咿咿呀呀最喜歡喊的就是姐姐,家裏姐姐多麽。

臘八過後,陸氏開始準備收拾東西,大年初一要回村裏拜年去。

林清苒是一回村裏都沒去過,她滿月的時候祖母就住在林府了,所以那幾年都是林家大伯帶着全家過來這邊拜年的,如今祖母回去了,他們這一家子,就要回家去拜年。

本來二九就該回去的,但是大年三十林文錫和陸氏要進宮,所以這就直接大年初一去,陸氏在洛都城也好先拜過廟。

大年三十洛都城幾個廟裏都是很熱鬧的,到了子時就有煙火,滿城齊放,不過林清苒年紀小,那廟裏人多雜亂的,陸氏就沒讓她去。

今年的大年三十,等着爹和娘都進宮去了,林家二姑娘帶着四姑娘準備去廟裏,留下大姑娘和三姑娘照顧幾個妹妹,快到子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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