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和女友依然不冷不熱的好着,依然每次我們見面,我找話聊,然後吃飯,然後送她回家,然後象完成任務似的離開。有時送完她回家時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很輕松,總算又過了一次。然後馬上乘車趕到洋那,只有和洋在一起時才是最快樂的。

洋晚上常常有吃宵夜的習慣,常常很晚了,他要出去吃宵夜。其實,有時我已經很累了,出去還要走一大段路,每次都陪他去,雖然說心理不太情願,可想着他還餓着,總不是那麽回事,就陪他去了。走在無人的路上,我牽着他的手,也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宵夜吃得很多,可也奇怪,他吃這麽多,不見他長胖,我倒是冬瓜不吃自來肥,喝水都長得胖乎乎的。每次我都主張他在家裏吃,不僅節約,而且也方便。可他不,每次都要正正規規的到面館去吃。他說,這樣才爽,我想,在哪養成的爛德性?洋要是到我那,我就煮面給他吃,他總是誇我做的東西好吃,不錯。其實,我只不過是放點開胃的辣椒而已。有時煮面給他吃的時候,會想起曾經煮面給昭吃的日子,不過,那遠比不上這個甜蜜。

和洋在一起時,他常說,其實,我倒不是很在乎性的愉樂,只要你能來,我們多有些時間在一起,只要平平淡淡的在一起就夠了,我知道他有些怪我來得太晚,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太少,每次來仿佛只是為了睡覺。其實我何嘗不想多有些時間和我所愛的人在一起,可我真的太忙了,對家庭的責任,對單位的責任,我實在不想父母年邁還看不到他的兒子成材成器。

我和洋在一起時,他教會許多東西,我從他那學會了用許多軟件,Foxmail就是我從他那學會的,過去我總是要登陸到郵件的主界面上去,速度又慢,還老掉。他教我用了Foxmail後,我就再也沒有登上去了。用Foxmail又快又方便。我就把我曾經看過的比較好的同志小說推薦給他。什麽《北京故事》、《愛是唯一》、《輝子》他馬上就把這些故事編輯成很好看的格式。這點常讓我對他的聰明、勤奮感到高興,同時也覺得奇怪,在電腦上這麽有靈性的人,怎麽在生活上亂糟糟的,他住的屋子裏總是蒙上一屋厚厚的灰,到處堆放着不同的東西。有一次我給他整理房間,看到有一些同志圖片,我問他你不怕家的人看見,他告訴我外婆是不會動他的東西的。我足足用了三盆水,才将他的桌子擦幹淨。他說我有潔辟,我說,得講最起碼的衛生。所以,有時我也常念叨他,說他的床單換了。我說:“我來了這麽久,好象你還沒換過床單。”他怪我:“你怎麽成天唧唧歪歪的,象我外婆。”

他外婆挺喜歡我,我也很尊重她,常給她買些她能咬得動的點心。她外婆知道我來時,也常給我準備我愛吃的菜。有時還問他,“今天小曾來不來。”聽他這麽講,我倒是和他外婆的關系更進一層了。我常在他家過夜,他外婆是知道的。有時,他外婆會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活了這麽大歲數,我什麽沒見過,我吃的鹽都比你吃的飯多。你不要以為我不懂。”我總覺得她話裏有話,當然,我是不敢問的。然後他外婆看着我詭秘的笑笑。有時,我也幫她做些事,她常說,“洋是從來不做的。這些事他都不做,你還來做什麽。讓我來。”看着她顫危危的樣子,我常不忍心。有時我也講洋:“外婆年紀都這麽大了,有些你自己的事,你要自己做,別老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這麽大了,衣服還要她洗。她還能活幾年?”

“我家的事,我自己清楚。這麽多年了,都形成習慣了,我一時也改不過來。”

“可改不過來,也要改呀。不能老這樣,她現在活着,你不覺得,等到她過逝了,到那時,子欲養,而親不待了。”我勸告道。

“哎呀,你怎麽唧唧歪歪的像我媽,我聽她們念都夠了,還要聽你念,我這麽大了,我做什麽,我心裏有數。你煩不煩。”

為了避免争吵,我打住了話題。我想愛一個人就要連他的缺點也要包容,盡量不要争執,可沒想到,争執還是發生了。

那是一天晚上,我到他那去,他一直在玩電腦,我就自娛自樂的唱着卡拉OK。我唱歌不是很好聽,只是感情比較投入。他把話筒接過去唱了幾首,他的聲音很美,很清亮,用氣用得很好。他說原來他在歌廳打過碟,所以對歌都比較熟悉,聽着他唱歌,我心裏湧起一種幸福。太晚了,我也唱累了,我就開始玩電腦。他獨自唱着他的歌。我也不會玩什麽複雜的游戲,俄羅斯方塊,是我比較喜歡的,簡單又不需要動太多的腦筋。我玩得挺帶勁的,也沒怎麽顧他。他讓我別玩了,我說,就這一回。死了就不玩了,可總是不死,他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把門摔了,就出去了,我看他生氣了,連忙追出去,當時外面正下着大雪,南方好多年沒有這麽大的雪了,我追出去時,他已經出了大門,我追上他,問洋,你要去哪?他不理我,我把他往回拖,他獨自一個人往回走,我跟在後面,他進了院子,然後進了小屋,砰的一聲,把跟在後面的我關在了院子裏,我在外面叫着:

“洋,你開開門,洋。”他不理,我告訴他:“我沒穿外衣,外面下這麽大的雪,你開開門。”他仍然不理。我沉默着,五分鐘過後,我問他:“我最後問你一次,你開不開,你不開,我就走,永遠也不回來。”他仍然不理。我又等了三分鐘,什麽話也沒說,他還是沒開,我離開了。

我從院子裏走出來時,滿天飄着鵝毛大雪,近幾年內,從來沒有哪年的雪有這麽大,當時已經是深夜一點了,我身上只穿着追來出來時的薄毛衣。連件外套也沒有,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錢包在外套裏。我緩緩的走着,希望他能追出來,可沒有。我一直走到回頭看不見他的蹤影時,才死了這條心,想這就是我的世紀之戀?

一路冰天雪地,雪出奇的大。走在路上,我全身都僵透了,我不知道那時,我能去哪,回家?穿着這身衣服回家?家裏問,我怎麽解釋?回學校,要走至少要兩個小時。雪很快就把我的黑毛衣扮成白毛衣了,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大的雪。

我走着,大約走了一刻鐘,呼機響了,讓我回他家電話的信息。我沒理,一直往前走。過了五分鐘,第二個呼機打來,問:“你在那?我很擔心你。”我依然沒理,一直執拗的走着。大約走了三十分鐘,收到了他的第三個呼機說:“要分手,也要先講清楚再分手。”他讓我回電話。其實,當時,我很怕他會打車到學校去找我,因為,我一直在路上,我知道,我不回他電話的話,他要去學校的,可學校裏沒我,我怕他着急。路上的店鋪都關門了,又走了将近十分鐘,才發現有一個開着的公話亭,我給他回了呼機,那頭,他問:“你在哪。”

“還有必要嗎?”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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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樣,先見面再說”他急切的說。

我妥協了,我告訴他我在哪,其實,我在告訴他的那時起,我就原諒了他。

他讓我等着,他馬上就來,我在風雪中又等了十分鐘,等他出現在我的眼前時,我的發,眉全被雪蓋滿了,一片雪白,我成了名符其實的雪人。他一把抱住我。我掙脫了他,他把我抓住推着向他家的方向走去,我犟着,原地不動。他說回去再說吧。我說:“我不會回去了,還有什麽好說的?”他要過來吻我,我推開他。他幫我将頭發上的雪拂掉,也許是因為生氣,也許是因為凍的緣故。我全身凍得劇烈顫抖,抖得厲害極了。他抱着我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這樣做。”他說完這句話後,我的眼淚奪眶而出,這眼淚剛才在路上都不曾掉過,他緊緊的摟着我說:“我很愛你,真的。”委屈的我任眼淚劃落臉頰。我們在雪中久久相擁。

他攔了一輛的士,我們坐車回到他家,他連忙給我打了一盆熱水,讓我燙燙腳,又找了幾顆感冒藥,讓我吃下去。吃完後,他幫我脫去衣服,在被子裏緊緊的摟着我,用他的體溫溫暖着我。他說,“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你,我打電話到你家,你家說,你沒回來,我又打電話到你的寝室,沒人接。我怕你出事。”

我說:“你知不知道,我路過新陽橋時,我簡直想從橋上跳下去,可又想,這樣做太傻。”

“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你了,我一路追上去,摔了好幾跤。”他說。

“活該,這是你自找的。”我有點諷剌又有點憐惜的說。

“你不知道,我好喜歡你,我真的很在乎你。”說完,他摟緊

着我。

我沒說什麽,只是把他摟得更緊。我知道,愛不可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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