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天早上，納倫施的其他人己在酒店大堂集中，坐大巴去到機場回Ｂ市了，唯獨陸悠油與公璟瞳沒出現。
衆人疑惑起來，在最後一個樂手都退房出現後，餘沐丹才跟他們說陸悠油不随隊離開，她有自己的私人行程，所以她與公小姐的機票是大後天的。
昨天吃完拉面後非要纏住公璟瞳買冰淇淋吃的主角正抱着被子睡得香甜，另一邊的床上卻空無一人，即使是休假的日子，公璟瞳始終習慣性六點多起床，洗漱後換上衣服，拿着手提電腦坐在書桌上查看助理寄給她看的企劃。
雖然她暫時不在其位，公司亦有蕭董代為管理，但總有些專業範疇蕭董不太能作一個決定，所以經常都有一些企劃書會傳到她電郵裏，待她看完再作決定，決定好再聯絡蕭董那些可行，那些要修改，可行的便由蕭董簽名落實展開。
她細看了一份企策書後，床裏的某丫漸漸有所動作，她翻來覆去靜止了一會兒，突然猛然坐起來，頭低垂，長發蓋臉，十足……日本那只貞子阿飄。看在公璟瞳眼內，卻新鮮又有趣，以往她去到這丫的別墅都沒管她的，每一回差不多做好早飯，自自然然便見到人出現在餐桌上了。
「幾點了……」今天不用一早趕去音樂廳，昨夜吃太飽也拖了點時間才睡覺，陸悠油沒調鬧鐘，一心今天要睡到自然醒。她撥開長發，一臉惺忪地瞅看了一記穿帶整齊幹淨的人。
「快九點，起床吧，整理好還來得及十點前去餐廳吃早餐。」公璟瞳訂酒店的時候是挑了有早餐配額的，不吃就浪廢了。
「又是自助早餐，吃了兩天吃夠了，我們出去吃吧，有一間手打烏冬好好吃的。」提到吃就精神了，陸悠油實時踢開被子，從行李箱裏拿出衣服沖去洗手間洗漱，才花了二十分鐘時間，出來的時候連妝都上好。
哎，原來吃的魔力比公璟瞳的催促更有用，往常公璟瞳催到口水都幹了，這丫依然慢條斯理地化妝、卷頭發、噴香水。
出門前，公璟瞳還被陸悠油反過來催她快點。
二人就這樣打車去到了陸悠油推介的打手烏冬面的小店，現在是上班時間過後，店內只有幾個客人，正合陸悠油的心意，她沒問公璟朣吃甚麽，直接替她作決定，有兩款招牌她都想吃，等會她要分一點。
端着兩碗面與一些油炸物來到比較角落的位置，公璟瞳服務周到指她擦擦筷子再遞給她。
「待會我要吃妳一點，妳也吃我一點，兩款不一樣。」陸悠油見着美食兩眼發光，不客氣地夾了幾條烏冬嗦進嘴裏，完全不顧形象，她還說，吃得越大聲才是表達給師父知道很好吃的正确方法。
公璟瞳知道日本人有這種文化，但她始終是女生，從小也是習慣吃相斯文，沒理會陸悠油，自個兒一口一口地細味慢咀，一口面一口湯，吃了第一口，她體會到陸悠油推介的原因，确實湯頭清而鮮味，鹹度适中，烏冬面彈牙有韌性，軟硬正好。
她吃了兩句，碗裏突然多了一雙筷子夾走了一大坨烏冬面，眼眸随烏冬随過去，某丫一下子塞進了嘴裏……
越吃越無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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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慢點，我分妳就是了。」她從包裏取了張面紙給她擦嘴。
「我……很久沒吃了，而且有點餓。」陸悠油尴尬接過面紙笑了笑，擦了擦嘴才繼續吃，不過後面她收斂了，恢複由小到大的修養習慣，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吃得高雅，吃得滋味。
與前十幾秒完全不一樣。
從烏冬面店走出來，寒意襲上，她倆呆呆地站在店外前一點的地方，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回去酒店好像挺無聊的，連公璟瞳都覺得都出來了，不好這麽早回去待着，待到餓了又跑出來吃飯，反倒更累人。
她倆站了好一會兒，有些行人經過她們會偷偷瞅一眼，直至有幾個穿校服的高中少女聊着天從她們身邊經過，聽得懂日文的陸悠油把她們的話聽進耳裏。
「公璟瞳，反正出來了，我們去看櫻花！剛才那堆學生說正是櫻花季呢，我們搜搜最近的賞花地點。」
她就像那堆高中生一樣臉帶明亮的興奮，興奮到抓住她的手臂撒嬌搖起來。一刻的心動就此萌生，公璟瞳被迷惑過去，寵着的點頭了點頭，還着手搜了地點，地點還是有點遠的，她花了點錢臨時包司機接載比較省時。
要不然這丫中途又會叫天叫地了。
買了兩杯熱抹茶在路邊等了半小時司機便來了，上車後直往第一個賞櫻地點，司機也給她們推介了兩三個有櫻花的神社，兩人索性來了一個小小的半天觀賞游。
在最後一站的神社裏慢步賞花，櫻花真是日本名物，怎麽看都是會令人贊嘆它的美，陸悠油與她一前一後地走着，之前的地點她們拍了很多照片，最後一站，她倆默契地只想好好地欣賞。
她倆走到一棵很大的櫻樹下，突然一股強風吹來，吹起了萬天的花瓣，風沒了，花瓣自然落體地飄落在她倆身上……
公璟瞳被眼前笑得開懷，仰頭閉眼感受花瓣落在她臉上的陸悠油吸去了所有的目光與呼吸，長發輕飄，上面沾了幾片花瓣，櫻花香氣濃濃地罩住她倆，她第一次覺得世界剩下她們，不想被打擾。
「悠油…….」同樣第一次，公璟瞳叫她的名字。
「妳……叫我甚麽 」陌生的稱謂震得陸悠油睜開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在想……我們同住一間酒店房間，現在也把臂同游了半天，再稱呼妳做陸小姐未免太過疏離，我這樣稱呼妳…….可以嗎？」她抹起柔情似水的笑容，眼裏溢着一絲波光，她走過她，細心替她沾在頭上的花瓣取下來，沒有丢掉，反而捏在指尖裏。
她，有點緊張。
「随便妳，那……公平起見，我也叫妳的名字，不帶姓。」她靠得很近，陸悠油耳尖及臉頰微微發燙，不想給對方看見自己臉紅，趕緊把身轉過去，快步繼續在後園裏走。
後頭的公璟瞳彎起了眉眼，并沒有錯過陸悠油轉過去前的那剎羞意。
夜裏，陸悠油帶着好心情睡覺，第二天依然睡到自然醒，她還做了一個似乎不錯的夢，只不過醒來那刻甚麽都忘了。
旁邊的床依舊空空如也，撥開垂落的長發照舊在書桌那兒瞧見那抹輕盈的身影，陸悠油是知道的，她在處理Ｔ地的公事，每一天都在她睡了或者她還沒睡醒的時候處理，絕對不會與照顧她時間交疊。
書桌那兒的人發現她坐了起來，如陸悠油所料，她很快關上計算機，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這種第一時間被關注的感覺，令陸悠油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何謂被一個人緊張與寵……着。
「醒了？」公璟瞳合上計算機，起來走過去她旁邊坐下，伸手替她撥好頭發。「今天在外吃早餐還是在酒店？」
「在酒店吧，不想走遠，昨天走太多路有點累。」她輕微退開了些，現在的她素面朝天，一副睡懵了的蠢樣，陸悠油不想給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知道是，公璟瞳每晚都看着她睡了之後踢被子、抱被子滾來滾去的可愛樣子。
大小姐真嬌貴，公璟瞳昨天己包車接載，只有到了景點才需要走路，昨夜回到酒店有留意電話裏的計步器，上面顯示七千多步，說真的，對于一個成年人來說，真的不多。
「那要快點，現在九點多點，餐廳十點半就沒早餐了。」她又從床上起來，回去把計算機收好，替她拿出替換衣服出來。
連她想穿那一套衣服都猜出來，陸悠油心跳又快了一些，對公璟瞳的好感是幾何級地上升。
不行，她得清醒點。
拿了衣服沖了進去浴室，用冰涼的水打臉，涼水凍麻了她的頭皮，暫時把那忐忑不安一掃而空。
用過自助早餐，陸悠油今天的私人行程是受了師父的邀請過去大阪某間以音樂盛名的大學做一個音樂比賽的觀衆，她們更約好比賽結束後一起去吃飯，重游及回顧當年她們師徒在這間大學一起練習鋼琴的日子。
陸悠油的師父是國際頗為知名數一數二的鋼琴家卡蒂雅，當年離開Ｃ國遠走維也納進修不久，她被卡蒂雅相中收為徒弟，陸悠油跟了她半年後，卡蒂雅對她說收到這間大學的邀請在那邊擔當一年的鋼琴顧問，原本師父是讓陸悠油在這一年跟随另一個有名的鋼琴家學習的，但陸悠油大膽地提出她也跟師父一起過去，卡蒂雅沒想過這個徒弟如此忠心啊，爽快答應了，還跟那間音樂學院聯系，将陸悠油申請為交換生。
「所以……妳日文那麽好是在這裏待了一年？」在車裏無聊，公璟瞳問起了陸悠油為甚麽她日文如此流利。
「嗯，說起來我有語言天份，出發來大阪前只剩三個月不到，我請了一個日文老師替我惡補之餘還要求她住下來，只要我踏進家門那刻，我必須說日文，人的潛能無限，短短三個月我學到生活對話沒問題，但去到日本啊……他們講話快到像蛇一樣，我适應了也有三個月，到了後半年叫做正式能完全聽懂日本人交談時飛速的對話。」
「怎麽，有沒有覺得我更厲害了？」她轉身過去，勾了一笑，等着被贊揚的驕傲。
「我一直都覺得妳很厲害。」如她所願，公璟瞳彎了彎眼睛，笑着稱贊她。
出租車沒多久到達了那所音樂學院，她倆無論衣着打扮沒有一個地方像大學生，陸悠油被攔下來後拿出邀請卡給門口的守衛查看，守衛恭恭敬敬查檢了一下便放人進去學校裏。
此學院便是陸悠游跟随卡蒂雅過來做交換生的學校，她非常熟路地帶着公璟瞳去到學校的小型音樂廳，她們進去的時候，比賽還有十分鐘便開始，前排的評審處，陸悠油瞧見了師父卡蒂雅。
她上前與卡蒂雅打招呼，還與她擁抱問好，只可惜比賽快開始，她有點不舍地回去了公璟瞳身邊坐下。
觀衆并不多，都是報名比賽的學生的家長前來欣賞，場面略顯有點疏落。
這次的比賽是少年組，年紀最小的只有六歲，最大的也不超過十五，起初公璟瞳聽到是少年組會以為演奏的水平跟陸悠油那種差別很大，但第一個僅有十歲的參賽者上場令她另眼相看。
演奏的水平雖明顯與陸悠油有距離，但也達到令人贊嘆的等級。
舞臺上的小男孩演奏完畢向評審鞠躬，陸悠油在掌聲裏小聲跟她解說：「別看輕他們，能參加這個大阪區的音樂比賽都有一定的實力，全都是很有實力天份的小孩，我挺喜歡看小孩演奏和比賽的，從他們的彈奏裏會聽出小孩對一曲樂章純真的理解力，反而會令我對同一首曲有不一樣的思考。」
「所以妳的私人行程全都是去聽演奏會……」公璟瞳扶了扶額，想到範絮藤給她那看那堆私人行程，聽了數十場演奏後，她會不會也沾了點音樂家的氣質？
「我己經收斂了，公總大人。」話不投機半句多，下一個參賽者出來了，陸悠油敬她一個完美的白眼，把專注力回到舞臺上。
比賽人數不少，中途大會像演奏會一樣中間有一個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她與陸悠油一起上了洗手間一趟，公璟瞳好了，陸悠油想補點妝讓她先回去，公璟瞳見此處是她熟悉的地方，便順她意先回去。
她在座位上等了不會，差幾分鐘門要關上，為了不影響參賽者演奏，門一但關上便得等下一轉的休息時間才能打開了。
公璟瞳皺了皺眉，掏出手機傳短訊給她，等了一會兒都沒收到回複，焦急的她想起來出去找她，偏偏時間到了，門被職員關上，職員并示意她回去坐。
前幾個參賽者她沒法投入聽演，一直暗裏向陸悠油發微信，全部訊息一個也不得不到回複。
到了下半場第五個參賽者出場，是一位十三歲的女孩，她演奏的是小提琴，而幫她伴奏的人……
公璟瞳揉了揉眼，确定她沒看錯，陸悠油出現在舞臺上，與小女孩一起向評審鞠躬，小女孩與評審自我介紹，事前她有做過功課，參賽者的伴奏者是誰都可以，但臨時換人會否被取消資格，她就不知道了。
不管陸悠油為甚麽成為那小女孩的伴奏，公璟瞳只知道當她上到演奏的舞臺，她便會化身成為那朵高雅清麗的雪蓮，讓所有人的焦點都落在她身上，縱然她現在沒有漂亮的禮裙，只有簡單的Ｔ恤牛仔褲，頭發簡單綁成馬尾。
小女孩的演奏開始。
公璟瞳以為以陸悠油的實力，小女孩所拉的小提琴絕對會被喧賓奪主，實際上并沒有，陸悠油把伴奏的力度掌握得恰到好處，不會搶走小提琴的戲份，她的十指輕輕柔柔地灑落在黑白的琴鍵上，是一個完美的伴奏者，還将小提琴凄美的聲線提升到一個境地。
小女孩的演奏曲目結束，她獲得了熱烈的掌聲下退場。
不久，公璟瞳的手機震動了。
“公總，現在崇拜我還來得及，給妳特權，做我的頭號粉絲。”
“下次別亂跑，至少要跟我說一聲。”
陸悠油看到她的回複，神色淡了下來，她緊捏手機，嘆了一口氣放回牛仔褲袋裏，站在欄杆外看向一片晴空。
公璟瞳，妳一點情趣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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