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潔白的床裏安穩熟睡的醉娃漸趨蘇醒,她低啞地嘤咛了幾聲,嚯地彈坐起來。
她披頭散發安坐在床裏好一會兒,喉嚨像被火燒過一樣又幹又灼熱。
「喝點水。」忽地她的床邊陷下來,長發裏她瞇眼看到一抹身影。身影見她并沒動作,溫柔地替她把蓋在前面的長發撩到一旁,把她的臉尋出來,将水杯遞到她眼前。
陸悠油擡眸對上公璟瞳一雙疲乏帶紅絲的眼眸,心頭閃過突兀與疑惑,呆呆滞滞地接過水杯,仰頭一飲而盡。
「還喝不?」公璟瞳輕自暗嘆,态度依然自然得很。
誰都不知道,她被抱住的一整夜心頭是七上八落,惆悵而又不斷溢着一絲絲的情動。
公璟瞳撐到了後半夜感覺到壓在她身上的人抱她的雙臂有所松動,靜悄悄把腰上的手移開翻下床,匆匆逃去了浴室用涼水撥了一臉,涼水冰冷麻痹了心頭如螞蟻咬的癢痛,只是鏡中,她無法忽視耳朵被咬過的痕跡。
她沖了一個澡出來,眼看着另一旁整齊冰冷的床,半點睡意也沒有,坐去了書桌上打算處理好還沒處理的工作,但她低估了陸悠油給她的沖擊,心思無法投進去工作裏,看着屏幕的目光,在不知不覺中回歸到床裏抱着枕頭睡得香甜的人。
房間除了空調微弱出風的聲浪,剩下便是陸悠油沉濃的呼吸聲,公璟瞳不知不覺就這麽微側上半身,手支着頭顱凝視那張酒醉而微紅的臉龐,她每翻一翻身,變換一個睡姿,看進公璟瞳眼內,都是……
可愛且迷惑她的。
她敢肯定,自己大概是瘋了吧。
陸悠油把水杯遞回去且呆呆地搖了搖頭,公璟瞳微微一笑,伸手輕揉着她的腦袋道:「妳先坐一會緩緩,我去放水給妳泡一下,泡完不出去了,下去餐廳吃頓飯就要坐車去機場,我約了司機兩點。」
有人頭昏腦脹,一粒字也聽不進去,後來公璟瞳把水放好出來瞧見她依舊是那個樣子,好笑地拉她起床,将替換的衣物塞她懷中再把她推進浴室。陸悠油這才有點暖過來,兩邊太陽穴隐隠泛痛,見着一缸熱水,她趕緊脫衣下去泡一泡。
泡了半小時差點泡到睡着的時候,門外拿捏着時間的公璟瞳敲門提醒她要起來,她這才從浴缸裏移步到淋浴間匆匆洗澡換衣。
真正梳理好出來,陸悠油在溫熱的浴室裏熏紅了雙頰,濕濡的頭發散在兩肩上,一對眼睛沾上了一層薄霧,薄霧在燈光下閃亮萌動,看着這一副真人版美人出水芙蓉的畫,公璟瞳一時三刻移不開視線。
「怎麽不把頭吹幹,外面空調冷,一冷一熱容易感冒呢。」她收回視線,從小沙發裏起來走過去,挑起她的濕發在指尖裏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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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陸悠油跟着她的舉動垂下眼,視線一樣落在被撫摸的發絲上。
怎麽一覺醒來後,她覺得公璟瞳有些不一樣?
「我來幫妳。」
陸悠油被她牽住的手腕拉進去站在鏡子前,鏡內,她見着公璟瞳拿起吹風水,專心致志地替她吹頭,偶爾她撩起頭發的時會觸碰到她的脖子與耳朵,每碰一次便會酥軟一次,嗡嗡叫的吹風聲在她耳裏幻化成一曲獨特的樂章。
樂章随她的頭發幹透而終止。
「公璟瞳……妳………..是不是昨晚我醉了做了些甚麽,對不起,我……我知道我醉後的德性,給妳添麻煩了吧?」她剛才一直在思良是哪裏出了問題,沒理由一醉醒來對方态度會有這麽細微的變化。
看着像之前一樣溫柔待人,實際上,陸悠油從中覺得有那麽一丁點不一樣,她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好像比以往更軟柔,隐隐中似乎又幾分有點不一樣的疏離感。
迎上陸悠油隐含水波霧氣的眸子,公璟瞳失神了一剎那間回神,軟柔一嘆,指尖往她額頭推了推「不是說好喊名字的嗎,以後少喝點酒,即使跟熟人也不行喝到醉。」
要瘋了,現在怎麽看這丫,都看到這丫四周泛起粉紅泡泡的?她那雙眼總像散發着電力一樣,把人攝進去。
「妳跟我說說昨天醉成怎樣?」悠油跟了她走出去,十分好奇昨天發生了甚麽事
她的記憶只留在與師父在餐廳喝着清酒聊當年和未來想收徒弟的事,後來的她沒印象,斷片了。
「沒怎樣,抓住我講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生活事,之後可能講太多累了吧,抱住枕頭滾來滾去睡着了。」她不敢看着陸悠油說話,徑自替她将衣物收到行李箱內,再趕忙另一邊收拾其他東西。
她假裝在忙不想對方再問下去,收拾好後起來轉身,發現了某丫的視線從一開始便沒有離開過自己。
「怎樣了?」公璟瞳鎮定的抹起公式淡笑問。
「沒有,有點餓而已。」陸悠油帶着不明所以的目光看着公璟瞳,她總覺得公璟瞳沒說真話。
「我收拾得差不多,先下去吃飯,回來再檢查一遍就可以了。」公璟瞳朝她莞爾,回過身背着她,臉上的淡笑化成了一絲的惆悵。
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陸悠油,更不知道怎樣面對萌生出來的情感。
二人按着公璟瞳所安排的流程走,吃完飯回房間檢查一遍,休息了半小時便收到司機消息,說他己到酒店外了。
到了機場,公璟瞳仍處事妥當,領着陸悠油用最快的速度辦了登機手續與進去出境大樓,她倆見有點時間,便開始逛起商店來。
她倆由上車後便無話可聊,如今碰肩地逛街,陸悠油心不在逛之餘,也悶在心裏頭。
現在怎麽回事?怎麽好像她做錯了事被人惱了一樣??她一開始都認錯了,公璟瞳也說她醉了沒做甚麽出格的事,怎麽感覺自己變成罪人?
公璟瞳并不知道某丫悶悶不樂的心思,一心想替陸悠油做點雞婆的事,替她買點手信給納倫施裏的職員,在某間手信店挑來挑去。
「我想去那邊逛一下,妳随便買,錢我回去再打給妳。」盯住她挑得把她涼在一邊更氣了,擱下一句便徑自往不遠處的高檔商店逛過去。
「別走遠,我買好過去找妳。」望住她大步遠去的背影,輕輕長嘆,她是不日是惹惱她了?
她是故意想疏遠她一些,理清自己不明朗的心思而已。
悠油來到商店內萬無目的地走走看看,原本她就并不是想買甚麽,亦無心思要挑選甚麽東西,只是逛到香水區,她聽見一個男士詢問店員惹女朋友生氣想買一款比較受歡迎的香水有沒有好推介,店員從中挑了三款名牌而且大部分女生滿受落的香水出來給那位男士挑選,不知為何,悠油的腳步自自然然地也湊了過去聞聞摸摸的。
男士趕飛機,挑了一款店員大力推介的便付錢走了,店員想把香水收回去之時,悠油叫停了她「不好意思,我也想看看。」
有客人要光顧,店員笑容可掬的再次把三款香水介紹一遍,悠油三款都聞了一下,感覺過于少女,并不适合某人,看來剛才那個男人的女朋友年紀挺輕的。
「嗯……聞上去偏甜太少女了,有沒有那款比較适合成熟一點的女士的?」悠油自己只有出演或出外逛街才噴一點,挑選香味的全憑直覺,現在眼前三款她直覺地認為不适合某某。
店員暗自打量了她一番,成熟的香味并不适合這位小姐的,便大膽向悠油探問:「是送人的嗎?能否說說對方是怎麽類型的女士?」
「呃………甚麽類型啊……」指尖點在下巴想了想「她……是某個公司的總裁,不過為人沒架子,溫柔賢淑,能煮家常小菜,很會照顧別人,不過惹她生氣起來超級有威壓感,聞說她在公司做事雷厲風行,與平日溫軟柔柔的外表是兩回事,哎,倒想看看她在公司裏怎麽雷厲風行。」
日本的店員标準地用笑容可掬的臉聽完,據她的形容在玻璃櫃裏拿出兩款聞上去比較成熟知性的香水,她拿出試紙先噴了一款遞給她聞一聞「這款叫浪凡謠言,主味是白蘭花,清風拂上的時候花香會撲面而來,尾後的餘韻則很柔和,能将女性的溫柔之感發揮得淋漓盡致,而且它有一個別稱叫斬男香,大部分男士聞到都會為之迷倒,所有有些女生形容它的香味是帶有別樣心思的溫柔。」
悠油把試紙湊在鼻前,聽着店員的講述,腦裏浮起某某噴了這香水後徹底把索海迷得一團團的妖媚姿态,眉間緊皺,香氣确實還滿适合某某,只是……她不喜歡香水背後有斬男香的名字,有另一種心思的溫柔并不可以發生在某某身上!
哼!
觀察入微的店員看穿悠油對此香背後的形容不太喜歡,實時将另一款噴在試紙上給她聞聞,依然熟背了此香的數據「這香水叫FOR HER,雖然說是很适合冬季的香氣,不過因為在于香水在冬天裏像一道暖意的風,拂面而來會感到無限暖意,名字中的HER是帶着一點輕熟的溫柔,而且知性溫雅得來有女性獨特的妩媚性感,不管私下出街噴它,還是職場上噴它,都是絕對适合的。」
悠油腦裏浮起了另一個畫面,某人噴了這個香水朝她步過來,她倆靠得很近,某人輕撫她的臉龐,淡柔的香氣飄送而來,輕拂在她的唇上,她擡起眼,落入眼內卻是某人的襯衣領口,領口大開,露出立體的鎖骨,确實……
有點迷人。
她垂下頭腦,往那片迷人的境地探過去,唇瓣快要親在好看的鎖骨上。
「小姐,不知道這款喜歡嗎?」
店員打斷了腦裏翩翩聯想,拉回現實的悠油滿臉灼熱,驚訝她怎麽會……幻想此等旖/旎的場景!
瘋了瘋了!她是因為自娘胎出來都沒那方面的經驗所以XX爆發嗎!?
悠油冷瞪手中的試紙,把責任推到香水身上,不過……不知怎地她想某某噴上這香水。
「嗯……就要這款,我送人的,包裝好一點…」她撇過微紅的臉,心坎因腦裏正想着不該的畫面而發熱。
香水買好了,恰好公璟瞳提着一大袋東西巡了過來尋人,等待包裝的期間悠油時刻注意公璟瞳會走過來的方向,眼尖發現那抹瘦削輕型的身影,一手接過店員還回來的信用卡,一手把香水搶過來塞到包包裏面,慶幸今天她背了一個帆布中型包,藏一瓶香水綽綽有餘。
她趕緊從店裏走出來,撞上了尋她而來的公璟瞳「怎麽,見到喜歡了麽?」她在遠處好像見到了悠油把甚麽東西放到了包包裏,便篤定她是買了甚麽東西。
「沒有!沒見到喜歡啊,就随意逛逛,妳…..」悠油瞥眼她手裏一大袋東西,順勢轉移她的視線道:「妳買這麽多幹嘛!這麽重!有多一個袋子嗎,分我一點提吧。」
「不用,都是些零嘴,不重,而且也沒多一個袋子。別墨跡了,差不多要上飛機,慢慢走過去登機閘口吧。」瞧她緊緊張張的,不知道是買了些甚麽不能給她知道,會是太貴的東西怕被她罵?
公璟瞳在她旁領路慢步走向登機閘口的路上,有點好奇地想從包包的縫中看看是甚麽貴重物品。花她自己的錢買奢侈品,公璟瞳不會連這些約束,難道是這丫以往胡亂揮霍,試過被絮藤唠叨所以怕被她知道?
她暗自猜度,目光又不時瞥向悠油的帆布袋,最後決定回去後問問絮藤比較好,若果這丫不懂理財觀念,也該替她上一課了。
悠油被那瞅來的眼波看得心慌,見到登機閘口在遠處加快了腳步,然而她并不知道心虛的舉動徹底被公璟瞳收進眼內,這樣公總大人進一步起了疑心。
登上飛機找到座位坐下,某丫決定裝死裝到底,以醉後頭暈頭痛為由,戴上墨鏡側過臉去睡覺。公璟瞳瞄她一副冷漠裝死的心虛樣子,不自覺嘴角帶寵溺地慢開來,從包裏取出一條厚薄适中的披肩披到她肩上。
某丫有些微潔癖,不喜歡用飛機上的毛毯。
飛機抵達B市己經是将近十點鐘,連除排隊過關,正式離開機場去到停車場取車便己十一點,幸好B市在入夜的晚上馬路車流量少了許多,公璟瞳開得很順利花了不足一小時便回到悠油的別墅。
「這堆手信先放在這裏,行李不想收拾也都放着吧,等我明天過來弄,晚了,妳去淋個澡早點休息,若果肚子餓冰箱有急凍菜肉包,熱一個來吃吧。」公璟瞳将那一大袋手信放到茶機上,悠油的行李亦貼在沙發旁擱着,一切安排好回過身來,又想起這丫在飛機上傲嬌過頭不理她叫喚,不起來吃餐食,怕待會淋一個熱水澡就會餓了。
一進屋,悠油便眼睜睜看着她忙裏忙外的,而她還是注意到公璟瞳雙眼的紅絲有點加深的感覺,忽地心口泛痛,抓住她欲要往廚房的身影拉她回來。
「璟瞳,該早點休息的人是妳。」悠油握住她的手腕,姆指輕輕地揉動手腕下的脈搏,一跳一跳的,觸動着她。
「我想休息多點,明天不用一大早過來做早餐了,妳多睡兩個小時吧,看看妳…..眼睛都是血絲。」她直白地看進公璟瞳的眸子裏,身體被一雙過于溫潤卻帶疲累的眼睛吸引,不自覺擡起手,用指尖輕撫那兒的眼睛圈。
微涼的指尖從毛孔滲進神經裏,震住了公璟瞳的反應,此刻就像昨晚一樣,她的觸碰使她全身酥軟動彈不得,眼眸裏倒映着陸悠油寫滿心痛的神色,同時在對方眼裏,也映襯着自己的臉龐。
悠油送她到門口,在公璟瞳要離開時醒起她買的香水「對了,等我一下……」她跑回客廳從包裏翻出那個小紙袋後又急步跑到門口,将香水遞給她。
「這是……」公璟瞳呆呆地接住了那個小紙袋,想起了悠油在機場裏買了一個神秘的東西,難道…..
「賠罪禮物,昨晚我是做了甚麽惹妳生氣了吧……收下這個就一筆勾銷,不可以再生氣。」
悠油雙手擱在腰後,十指緊張得互相揉捏,而且十分冰冷,她假裝傲嬌地撇臉仰頭四十五度,一副本小姐都低聲下氣了,妳該懂做人才對的嘴臉。
公璟瞳把紙袋裏包裝精致的盒子拿出來,解開上高的絲帶掀開蓋子,是一瓶香水,她知道這瓶香水受到不少女性歡迎,香水推出那期間很常賣斷了貨,甚至要預訂,她向來習慣了一個味道或者一個品牌就不容易變換的,所以從來沒想過要買它。
「店員說這款香水味道适合知性成熟的女性,我聞過覺得還不錯,若果不喜歡不要勉強,我只是想買點東西向妳賠罪。」對方打開盒子的一刻,心髒前所未有地崩跳起來,她覺得都要從心口崩出來了。
「我……沒有生氣,所以這香水還是妳自己用吧。」她把盒子蓋上放回紙袋內還給她。
「我不會收回送出去的東西,妳不要就丢了它吧!我累了要休息,再見!」悠油把紙袋推回去,不跟她廢話直接請她吃閉門羹。
門外的人眸子深幽地瞅看着手中的香水輕慢長嘆…..
到底這丫…….是不是……
對她有那個意思?
但是,她不是一直都喜歡小雅的嗎?
抑或是,她送她一瓶香水,純屬是真的來賠罪?
幾萬個不明所以盤繞在公璟瞳的心頭,某丫還說讓她早點休息,就為了她為甚麽要送香水的心思,己害她一整晚再度失眠。
作者有話要說:
某丫:我幫妳治療失眠。
公總:怎麽治?
某丫:跟我滾一滾,滾完保證妳累得秒睡。
公總:警察,我要報案,這裏有一只大灰狼。
某丫:來吧~
公總:等等…………我要洗澡。(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