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鳳瓊軒，聞說背後老板是書香世代，有權有勢也有錢的人，半路喜歡下廚便開了一間菜館，召募了四面八方的名廚，主廚還得到過國際獎項，有這麽龐大的背景，自然菜式味道上等，相對價格高昂得吓人，是業內出名的名人飯堂，來光顧的全是達官貴人、富豪明星，這裏的保安措施也相對嚴格，沒有會員卡是不可進內，特別深受明人歡迎。
陸青仁昨夜透過人脈搞到一張會員卡，預訂了一間小型包間，訓練有數的服務生畢恭畢敬地領着他們來到包間裏，裏面燈光明亮，裝飾優雅帶有古式的韻味，服務生放下四份餐牌，離開包間帶上房門，并一直待在門外守候。
包間裏是一張中型尺寸的長方形桌子，正好陸青仁與喬緩芝坐一旁，公璟瞳與陸悠油坐另一旁，四人拿起餐牌來看，公璟瞳則只是意思意思地翻看，并不打算決定任何的菜式，對面坐着的是縱橫商場的老大，她職銜上稱總裁，說到底，也只是個打工的小人物。
在別的人都在翻頁間，公璟瞳餘光瞄向陸悠油，對方看餐廳看得很認真，翻到某頁明顯在掙紮選哪一個，嘴角漾開了笑意，不知不覺光明正大地看着她了。
感受到旁邊的投過來的目光很久了，弄得陸悠油心都要飛出來，她看甚麽？不知道爸媽在對面？！
悠油把餐牌豎高了些擋去了對面的視線，微微側過頭，對公璟瞳斜瞪了眼，輕啧了她一聲。
公璟瞳優雅一笑，朝她眨了眨眼，探身過去，低聲詢問：「妳來吃過麽？有甚麽好推介？」
香水與她的體溫撲面而來，像有甚麽控制了她的大腦，羞紅爬上了臉，往旁邊挪了挪，以免再次鬼迷心竅對她有甚麽非份之想。
「我記得悠油好像來過一次吧？」對面的陸青仁擡眸看向愛女，自然地搭話。
可惜他的愛女橫瞪他一眼，暗自腹诽人家公璟瞳是問她，不是問你！
某被瞪的富爸爸還以為愛女投來的是愛的視線，回以一個揚嘴笑臉。
「忘記是甚麽人請我來的，好像是上年丢錢給納倫施開演奏會的主辦商的董事，餘沐丹說人家是金主，不想去也得應酬，所以來過，菜式是不錯，可惜上一次跟一堆不認識的人吃，倒胃口呢，沒認真品嘗。」意興闌珊地再翻了一頁，暗自又決定了一個菜式。
這個菜應該合公璟瞳口味，看上去味道偏淡。
陸青仁沒再搭話，在他而言，目前該做好的是選擇點菜，過了一會，他循例問了公璟瞳想吃甚麽，意料之內得到由他來決定的響應後，又問了自家愛女，女兒指了兩個菜，其餘由他來發板。
服務生替他們點好了菜後依樣恭敬退出房門，留下客人溫馨聊天。
公璟瞳又開始與陸青仁、喬緩芝閑話家常，幾乎沒有冷場的，靜坐在一旁的陸悠油深深佩服兩只大小狐貍的假面具戴得如此得心應手，場面吹棒的話說上來非常自然且不覺得臭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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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不懂商人的世界了。
悠油悶着的端起茶杯抿着裏面清香的菊花茶，聽着老爸與公璟瞳互相的職業吹棒，實是沒啥意思。
忽地，她擱在大腿上的手被甚麽握住，她猛地睜大了眼看向公璟瞳，對方則若無其事地與她老爸聊天，甚至開始輕柔地撫着她的手背，像前天與她同床共枕時對她做的一模一樣……
她那天還沒睡？
是了，要不然，第二天她離開時，不會是那樣的反應。
腦裏的聯想倒使悠油更加氣了公璟瞳，桌底下一路要睜開她的手，但又不敢太大動作，她使力要從她手中拿回來，對方不依地死握緊，該死的某人這麽出力，但面上還笑得得體大方地面對她父母！
啧啧，比四川變臉還厲害。
握手競技賽在服務生敲門進來上菜結束，結束的時候，陸悠油用指甲刺了公璟瞳的手背出了一口氣才善罷罷休，被刺的人視若無睹，即管痛了，也保持微笑。
惹怒嬌貴的波斯貓被抓一下算甚麽呢。
用餐的過程相當歡快，陸青仁、荞緩之與公璟瞳傾談甚歡，除了陸悠油生着悶氣自閉吃她的飯外。
兩個小時的用善時間過去，離開鳳瓊軒，服務生也恰好把轎車開到門口，陸青仁從他手中接過車匙，荞緩之自然跟上老公，陸悠油亦随步在後，她才要走下樓梯，手腕被人拉住，她頓住了腳步。
「叔叔，阿姨，我想跟悠油去走走，晚點送她回去，可以嗎？」公璟瞳把人拉到身旁來，風雅的笑靥，沉實的雙目，容不得對方拒絕的态度，使陸青仁回身看向她那刻有些錯愕。
從第一眼見面到前一刻，陸青仁未見過這樣的公璟瞳，他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她是掌管半壁卓飛的公璟瞳，有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威嚴，她即管是一張笑面，仍然氣壓群臣，令人生畏。
在旁的喬緩芝設計這場飯局正是要女兒好好與璟瞳聊聊，她未等陸青仁開口，求之不得地推了一把老公，連忙點頭道：「怎麽不可以，當然可以了，剛才我們只顧着聊些無聊事，璟瞳都沒怎麽跟悠油說過話，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話題，妳們去走走，當是消食啊，老公，你說對不對。」
「誰說我要跟她出，我不要。」悠油拗氣的要走向老爸老媽那兒。
「也好，悠油，妳跟着璟瞳，時候不算晚，安輝門那邊的燈飾不錯，妳帶璟瞳去游一下，人家都要走了，妳該盡多些地主之儀。」陸青仁如帝皇向女兒下旨，說一不二，說完便護住喬緩芝，替她開車門上車。
轎車就這麽在悠油叫都不叫不住下開走了，不到半分鐘己不見車尾……
望着空空如也的前地，悠油相對無言，她回身瞪住公璟瞳，昨天閉着的一吐氣向她噴出「妳想怎樣？！妳知不知道這裏是Ｂ市的城郊，打車己經夠難了，預約車也不一定有人肯接。」
她邊說邊拿出電話，打開預約車的程序，看看有沒有司機可能會在附近肯接單載她們回去。
「放心。」公璟瞳按住她滑手機的手，正好有一輛房車從外駛進來，停在她倆前面。
房車的司機停好後下了車，呂途走了上去「公小姐，很久不見啊。」他瞄向載過出行幾次的陸悠油，裂開笑容對她問好「陸小姐，晚上好。」
呂途得到悠油一個輕速的應聲與點頭，他沒介意，比她還傲慢的客人多的是，陸小姐算好人的了，之前接載都有給他不少小費呢，呂途斷定陸小姐是位嘴硬心善的姑娘。
「呂大哥，不好意思，臨時要你過來。」公璟瞳握住悠油的手腕随呂途回去房車那兒，她是在用餐半路陸青仁出去打電話的時候在桌下用手機跟他預約的。
「沒事、沒事！多做一筆生意對我也好，而且這麽晚，妳也不好叫陌生的預約車來接妳們，危險呢。」呂途習慣地替客人打開車門，用手護着她倆頭頂讓她們坐進後座。
待呂途回到司機座裏，公璟瞳臉帶不好意思問：「呂大哥，我們想去安輝門那兒走走再回去，你方便嗎？我們不會走太久，大約半小時。」
「方便！這兒過去也順路啊，沒事，妳們待久一點也可以。」呂途豪邁爽直地答應，叮咛她們坐好便把車開離鳳瓊軒。
坐了大約半個小時來到了安輝門，像陸青仁說的，晚上的安輝門與早上大有不同，四周亮起了黃橙的燈光，比起早上看着的嚴肅，此刻的安輝門則有種衆生皆醉我獨醒的清高，俯瞰門前的衆生。
門前的廣場仍有不少旅客，有些在散步，有些在留影，落車後的公璟瞳與陸悠油相隔了半個身位随意游走在其中，她們沒有人要說話，周遭的熱鬧顯出她們沉默，彼此揣着對方的心思，也許是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破冰。
不知不覺她們走近了些，二人垂在身旁的手背在自然擺動間輕碰到對方，每碰一次，一觸的瞬間，公璟瞳覺得像有一片羽毛撓着她的心尖，酥酥癢癢，有些難以自持，無法克制內心的那只小猛獸。
再一次觸碰到對方的手背，她把心一橫，悄然地将手握住，對方試圖掙脫，她則強行牽緊不松手。
「公璟瞳！放開我。」悠油立住不走，用力要将手從她手裏扯出來，甚至動用另一只手抓公璟瞳的手背。
指甲己刮得公璟瞳的手背出現傷痕，她也用了另一只手扣住那只不安份的手掰到悠油的腰後，用力再将人推送到懷裏輕擁，她低聲在她耳後細嘆輕問：「可以不生氣了嗎。」
一手被人牽住，一手被人扣到腰背後，悠油動彈不得，動作大點會扯痛被扣住那邊的肩膀，這女人在哪學來的無賴招數？
但她溫暖低聲下氣求她的耳語，刺激着悠油的官感，火氣被她這麽一聲有點委曲求全的說話全滅了，好像再別扭下去是她的問題。
「哪有人這樣求人不生氣的？」悠油矯情地說着違心的話，昏暗的環境裏，她雙頰沾上了一些緋紅。
「所以不生氣了？」公璟瞳小心地松開扣住她的那只手，暗悄悄地改成扶在她的腰上。
「妳……妳以後都不要對我說對不起。」解放的手抓住公璟瞳的衣衫，臉頰輕靠到她的肩窩裏，這麽的近，她看見了公璟瞳細膩的肌膚，聞着好聞的味道，甚麽脾氣都沒了，竄上來的是微甜的蜜意。
她在偷抱她，以為她不知道呢，悠油心裏腹诽。
女人都一樣，口是心非，做了這些暧昧的舉動，卻說了那句對不起，太傷人了，傷得悠油差點兒想放棄。
「那……說抱歉吧。」公璟瞳故意的。
作弄大小姐的後果嘛，是公璟瞳的肩膀實捶地被打了一拳，然後懷中香軟嬌軀沒了，人也氣呼呼地往前走了。
她追了上去，再将她的手牽住，這回她動作幹脆多了，牽住了手之餘還将五指交扣到她的五指間，牢牢地鎖住。
陸悠油意思意思地做了幾次甩開的動作，當然“甩不掉”，咒罵了公璟瞳幾聲流氓，但見對方被罵也笑笑不語，“情深深”地看着她，她努了努嘴紅着臉任由她牽住繼續在廣場裏散步。
十一點前，公璟瞳親自送悠油回到了別墅，她倆的手也松開了。
「我……我進去了，妳回去小心點。」悠油抿住下唇，夜裏的眸茫流淌着動人的光紋。
短暫的甜美，即将要結束了。
「沒事，呂大哥一向會等我給他傳訊息才開車走的。」公璟瞳回了話後卻一直看着她，在皎柔的月色下，悠油的四周鍍上了一層柔白的光影，甚是勾人心魄，迷得要将她據為己有。
寧靜的門前，她們眼神膠着在一起，猶如熱戀的情侶臨別依依，情意濃烈得有些旖旎缱绻。
若是正常情況下，這種時候情侶應該會來一段纏綿悱恻的法式熱吻，套用在陸悠油與公璟瞳身上，不但一個吻也不可能擁有，就連臨別的緊抱，也相當自持小心，大家都站在界外，不敢同時踏進一步。
嘗過了甜，分隔兩地便難以忍受思念的苦澀，若一開始沒正式嘗過，到分開了，遺留在心中的，也許只有些遺憾吧。
公璟瞳最後也沒忍住，在陸悠油轉身打開鐵閘時從後輕輕抱住了她。
「晚安。」她在她後頸上輕柔細語，像呢喃一樣暖熱。
「晚……安。」悠油把腰上的手松開，打開鐵閘頭也不回走進去，怕是回頭……
她想要的，不會只是一個擁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