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值得

一整晚都睡不着。屋子裏沒有開燈,暗得很。向孟一直沒有回來,直到快中午才聽見門咔嚓一聲被打開,他看見她似有些吃驚,卻又很快平靜下來:“吃飯沒有?”

她搖搖頭:“沒有。”

“走吧。”

“嗯。”一早就洗漱過了,所以只穿好衣服就下床來,背上包,下意識地看了眼手機,想起來居然忘記給公司請假。

“怎麽了?”

“忘記給公司請假了。”

“那現在打電話過去嘛。”

她按了下手機:“好像沒電了。”

向孟:“用我的?”

“不用了。”她把手機放進包裏,“反正到中午了,下午再去補假吧。”

兩人出了房門。她其實很想擁抱一下他,因為可能在之後就沒有機會了。“向孟。”

“嗯?”

“你以後還會找我嗎?”

向孟想了一想:“會。”

“真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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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電梯,她時不時望他一眼。一天的第一次見面,他依舊是印象中那個孤立的疏離的向孟,一點沒有改變。真的很想在電梯裏抱一抱他,親一親他,如同所有情侶會做的事情一樣。

叮——

電梯門開,洶湧的人潮與聲嚣擠進來,再也沒有兩個人獨處的靜谧與隐秘,再也沒有機會去抱一抱他、嗅一嗅他。

向孟也是剛起床,兩人沒有去吃飯,在酒店裏吃了粥和一些面點,就該各走各路了。

“我送你去公司。”

她搖搖頭:“我想回家換身衣服。”

“那送你回家。”

“不要。”

“嗯?”

“我想自己坐車回去。”

“我送你好一點。”

“真的不要。我想一個人走走。”

他的眼神有些怪異,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面緩慢行走。雖然她看不清,也猜不透。他笑了笑:“好吧。那我送你上車。”

在路邊攔了一輛的士,上車之前她向他揮了揮手:“再見。”再見了,向孟,不知道下次,你什麽時候才會想起我。

他送她上了車:“路上小心。”

她笑笑。

回到家,洗了澡,将衣服換下。他擁抱過後的感覺似還留在皮膚上,用手去觸摸自己,那感觸能令自己有幻覺。

給手機充上電。一個未接提醒響起來,一看,是易長洲。居然還是夜裏十一點多打的。想了想,還是決定回一個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才被接起來。

“易哥。”

易長洲沒有作聲。

“喂?聽得見嗎?”

“嗯。”

易長洲的聲音低沉得有些吓人,令她有些擔心:“你昨天給我打電話了?有什麽事?”

“沒事。”

嘟——

電話被挂斷。望着莫名其妙被挂斷的電話,她懶得多想,離下午上班還有一個小時,抓緊時間睡個覺吧。

總公司又發郵件過來,說是易培國老先生拟定日期後會過來視察。江小小将這份郵件讀了三遍,才打印出來去交給易長洲。

今天下午,易長洲都待在辦公室裏沒有出來,她也沒有見過他。

咚、咚!

江小小打開門:“總公司發郵件過來,說是易老先生不日會來視察。”一邊說一邊走進去,将文件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他低頭看着一份文件,并未作出任何反應。大約這份文件很重要,或者他在思考什麽重要的事。她想着,轉身就要走。

“等等。”他的聲音特別低沉,居然讓人有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她回過頭,見他正緩緩擡起頭來,挺直的鼻梁如同大理石雕塑,一雙眼睛直直看過來:“昨晚去哪裏了?”

她抿了抿嘴,擠出一個虛弱笑容:“這與工作無關,我不需要回答。”

“江小小,”他從牙縫裏把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趁我還冷靜,你最好把事情解釋清楚!”

“我實在想不出我要解釋什麽。”他既然都問出來,想必昨晚的事情也知道一二,昨天那輛車上的人一定是他,他看見她與向孟。“我是成年人,行動能夠自己決定。”

他手上握着一支筆,手指關節因為用力都發了白,感覺那支筆随時會斷掉。他騰地站起來:“我記得你說過不結婚就不上床,結果你……向孟是什麽人,你以為我不知道?”

江小小:“……”

“還是你覺得我易某人太傻,由着你耍着玩兒?”他将筆一擲,那筆咕嚕咕嚕向桌沿滾去,而他亦大步走過來,一把将她拉住,“結婚才上床?”他嘴角一勾,“你在我面前就在這麽裝的?”

還沒允許她回答,他已經低下頭吻下來。說吻不合适,應該是咬,死死地貼着她的唇,用牙齒啃咬着唇肉與舌尖。疼痛以及被羞辱的感覺令她很快就掙紮起來,但他雙手死死鉗制住她,根本掙脫不開。

他将她抵在牆上,一只手用力扣住她的下巴,半晌松開她的唇,眼中一片晦暗陰霾。她已經在微微顫抖,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掉落下來。

而他看着她,眉頭逐漸皺緊,亦顯出焦燥來:“哭什麽?向孟答應給你什麽,我照樣給得起!”

她哭得更厲害,拼命地壓抑住喉嚨裏發出來的聲音,死死咬住嘴唇,眼淚從下颌滴下,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一抖,另一只手用力握了一下、擡起來替她擦掉眼睛,可是擦掉了舊的,又有新的流下來。

“就親了一下,”他極受打擊,“至于哭成這樣?”

“不結婚、不上床,是我對所有男人的标準,除了他以外。”她深深吸一口氣,說得又堅定又迷茫,“他是我喜歡了十八歲的男人,只要他喜歡,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兩個人在對視,他的眼中一片深暗,而她的眼中,因為淚水波光粼粼,堅定如同落滿星辰。

她推開他,而他亦像呆愣了被她很輕松地推開,站在離她一步遠的距離外木然不動。她擦擦眼淚,開門出去。

砰!

門關上。

他看着門,陡然咒罵了一聲,将腳邊的沙發踢得咚地一聲巨響。很快,他反應過來,走到辦公桌邊拿起手機,翻出一個號碼撥過去:“你那裏有關于向孟的資料嗎?我都要。對,全部。”

向孟的資料很快被對方打包了郵過來。易長洲對着電腦逐字逐字看了半天,心中越來越煩悶,最後甚至忍不住就要沖出去質問那個笨女人,這樣的一個男人究竟有什麽值得喜歡成那樣!

喜歡了十八年、十八年!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手放在門把上猶豫了三秒還是沒有把門打開。在屋子裏轉了一個圈,視線最後落在桌上那行八卦雜志對向孟的評價上:辣手催花、風流倜傥、真人間花花公子一個。

再忍不住,轉身就走到門邊,打開門走出去。

江小小就坐在門右邊的辦公桌後,垂着眼簾不知道想些什麽,聽見門響,有些疑惑地擡起頭來,卻正見易長洲氣憤地走過來,将手裏的材料往她桌上一扔:“這麽一個男人,你喜歡他什麽?”

江小小一看這些圖片和文字,就知道全是雜志周刊對向孟的報道。她完全不驚訝,因為一早就看過。

易長洲真是有些抓狂了:“女孩子要愛惜自己,我想這不用我告訴你吧?總之以後不準和向孟來往!”他自己也說得沒有底氣,卻又希望能得到保障,“聽到了嗎?”

她把目光從紙張移到他臉上,一點驚訝與受傷的表情都沒有,只是有些難堪與不耐:“怎麽可能呢?”

易長洲眉毛一挑。

“我早就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可就算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我也還是喜歡他。還有,易哥,我覺得我們讨論我的私生活讨論得太多了,這實在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我不該管?”易長洲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整個人傾過來。他身軀高大,陰影能完全覆蓋住她。他看着她,眉頭擰緊,忽而挑唇一笑,“我告訴你,我還就管定了!別說你是我中意的女人,就算你只是我的普通秘書,我也容不得你被這樣一個無恥男人糟蹋!”

她揚起手,被他抓住。

“想打我?”

“你不能說他。”

“怎麽不能說,他就是無恥!仗着自己是向家獨子,飛揚跋扈無惡不作,活生生二世祖!”他扣緊她的手腕,不讓她掙脫,“怎麽,這麽生氣,看不出來啊,不是一直好脾氣嗎?”他說着說着就氣起來,“還真是放在心上啊,旁人說都說不得。”

他徒然看向她,那目光裏已隐含了怒火,似乎下一秒就會做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來。而她懾于他的威勢,不再動彈。

他深呼吸,壓抑下各種不該有的沖動,慢慢地松開手:“我話說到這裏,如果你敢繼續糊塗下去,那我做出什麽事,你都別後悔。”

他說完轉身離開,沒有回辦公室,而是直接出去了。

她坐在位子上,對他剛才說的話心有餘悸。但她現在無心想這些,她很想給向孟打電話,問他現在做什麽,可不可以一起吃晚飯。可是她知道,昨天晚上,也許是他們最後一次做為男人與女人的交集。

她連他施舍的擁抱都要不到,又還有什麽發展的餘地呢?

到了晚上,還是忍不住給向孟發了短信:你在幹什麽?

她是第一次主動跟他聯系,緊張得握着手機看着鏡子,都不知道在想什麽。沒過多久,他就回過來:洗澡。

她:要洗幹淨喔!

向孟:嗯。

既然他在洗澡,那就不打擾他了。江小小打開電腦,打算看會兒電視劇。可電視劇看在眼裏,腦子裏全是向孟。好像是本來就将他放在心裏,經過那一個晚上的親密接觸,他這顆種子終于在她心裏成功發芽,一夜之間就長成了迎風搖擺的大樹。

好想他啊,好想見他,好想被他抱在懷裏……

一個小時後,她忍不住又拿起手機:澡洗完了嗎?

這一回,手機屏幕一直黑着,沒有亮起來。

嗯……大概他在有事吧?

後面的十幾天裏,她又給向孟發短信,可是再也得不到回複了。她把自己逼急了打電話過去,他還是接,随口跟她聊兩句,很快就把電話挂掉。

她不敢打得太多,數着天數,争取做到一個星期才打一個電話。因為怕打多了他煩,煩了不接自己的電話。而把他煩到連電話都不接,她該有多麽可悲呀。

他好像在疏遠自己,見面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不喜歡她?

她這麽好,為了他什麽都可以做,甚至願意拿一切去交換,為什麽他不喜歡她?既然他願意與她上床,那麽對她的外在條件就該是滿意的,為什麽不肯給她一個機會,試着做男女朋友呢?

為什麽?

好像鑽進了牛角尖裏面,一整個月都是渾渾噩噩的狀态,滿腦子都是為什麽,想得人頭都暈掉。

她長相差?

不是。

性格差?

也不是。

不值得人愛?

不會的,自己條件不差,性格也好,更是對他真心實意,怎麽會不值得人愛。真的不值得人愛嗎?有沒有人在愛着自己?

剎時,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有沒有被人喜歡,能不能對人有吸引力,就給易長洲打了個電話:“有空嗎?我這裏有點事情,想讓你幫個忙。我在家裏。”

樓下很快就響起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她撩開窗簾看,就看見易長洲動作飛快地跑進樓道,不多時,門被敲響。她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紅色蕾絲睡裙,将外衣攏了攏,走過去打開門。

門一打開,屋外有股涼意湧進來,她看着易長洲,看他眼中明顯的驚詫與暗湧,心裏一片麻木,笑了笑:“來了。”

她把門打開,讓易長洲進來。

易長洲清了清嗓子,視線格外注意地不去看她:“要做什麽幫忙的?”

“床,”她頓了頓,“好像壞了。”

他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又移開視線,朝卧室走去。

床是一米五的雙人床,鋪着粉紅色少女圖案床單。易長洲站在床邊,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怎麽壞了?”

江小小來到他的背後,将外套脫下,雙手環上他的腰:“我想你陪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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