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光光說斯內普的反應——他真的想要孩子嗎?或者真的準備現在要嗎?哈利一點兒把握也沒有。

還有詹姆莉莉他們,伊爾……要怎麽告訴他們?哈利試着想象有一個十五歲的朋友,并且是男性,懷了孕告訴他……除了怪誕難道還有其他什麽嗎?哈利苦笑地想到。

對了,還有伏地魔和食死徒。如果要戰鬥怎麽辦?讓他躲起來?——哦,別開玩笑了!哈利心煩意亂地想着。不論是出于什麽,他都不會——絕對不會——脫離戰鬥!

還有……這時候哈利猶豫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腹部。

還有……他真的,就這樣,有了一個……孩子?

太不真實了……

“喂。”鑲在牆上的鏡子突然出聲。它酷酷地說,“別看了,你确實變胖了。”

哈利望着鏡子。三秒之後,他鎮定地說:“你看錯了。”

這一天的早餐一如尋常。

當哈利清爽地從漱洗室裏走出來時,餐桌上已經擺滿了家養小精靈制作的食物。

桌上的食物還沒有動,斯內普正看着《預言家日報》,明顯在等哈利。

哈利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來拿起刀叉,但覺得自己并不太餓。

食欲不振……?他不自覺地想起昨天那本書的內容,猶豫了一下:“教授……”

“嗯?”

“你的西紅柿……能給我嗎?”哈利問,他腦袋裏接着浮現出昨天看書看見的懷孕的人口味變化問題——說什麽大多數都會喜歡吃酸?

“你不是不喜歡吃?”斯內普有點疑惑。他将盤子裏的西紅柿拿給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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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不喜歡吃。”哈利接過了,他心裏有點發毛,但還是狠下心叉起來咬了一大口——

……

“味道怎麽樣?”斯內普的表情看上去更疑惑了。

“……”哈利捂着腮幫,“……我想,我确信自己還是不愛吃。”

接下去,早餐時間如同平常那樣渡過了,兩人都沒再說話。但吃完東西後,哈利卻注意到自己的食量真的變小了——跟前幾年受契約影響時候差不多。

有……另一個生命的症狀?哈利還是拒絕去想那一個詞,他試圖回憶自己前段時間的食量,以便确定這到底是真的身體問題還是僅僅只是心裏作用,但很快,哈利就發現自己完全記不得前幾天吃了什麽又吃了多少——那時候的他一直沉浸在對黑魔标記的排斥與嫌惡上。

哈利無可奈何了,他有點想再去聖芒戈一次,又期待某一天能收到聖芒戈的信,上面用歉意的口吻告訴他事實上他并沒有懷孕,之前的檢查報告拿錯了,懷孕的是朵拉……

可是不要說信件了,呆在地窖的哈利連貓頭鷹的毛都沒有看見。而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自己從不怎麽想吃變成怎麽也不想吃,并常常覺得惡心疲憊……

一系列變化搞得哈利焦頭爛額,他已經完全沒心情去關注自己手臂上的黑魔标記了,只是他和斯內普的相處,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還維持着哈利聖誕夜走進地窖的模式——當然,斯內普早在卧室裏休息了,只是那張雙人床變成了兩張單人床。

又是一天早晨。

這是哈利在地窖呆的第八天。他醒來的時候斯內普已經出去了,旁邊的床鋪整整齊齊的,透着一絲冷清的味道,像沒有人睡過一樣。

哈利從床上爬起來,他走進漱洗室,正要洗臉,那面一向不怎麽多話的鏡子又開口了,聲音裏似乎有一縷疑惑:“喂,你看起來又胖了。”

第二次了。哈利沒有吭聲,他覺得自己恐怕真的……好吧……有另一條生命了。

可是該怎麽做?哈利茫然地想着。他到現在還沒有告訴斯內普,并不确信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他……

堕胎嗎?朵拉那天晚上的話闖入他的腦海。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不管怎麽說,總該先讓教授知道,但如果教授也不準備的話……

哈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感覺: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氣,又似乎不止松了一口氣。他沒有再想,梳洗完就轉身出去。

餐桌上照例擺好了早餐,斯內普則坐在書桌旁,正在寫一份魔藥論文。

“教授。”哈利叫了一聲,他看向桌上的食物,只覺得胃部開始翻騰泛酸。

斯內普應了一聲,他停下筆,拿着一瓶魔藥走到哈利身旁:“喝下去。”

“這是什麽?”哈利接過了,問道。

“健胃藥水。”斯內普回答。

這個答案并不出意料,但哈利遲疑着沒有行動。這幾天他把朵拉的那本書翻了翻,裏頭好像提到過不能随便喝藥……這種藥水算在‘不能随便喝’的範圍內嗎?

“哈利?”斯內普敏銳地問。

哈利很快就決定不随便冒險了,他将藥水放在一旁,扯了個蹩腳的理由:“今天胃口不錯,我覺得應該不需要這個,教授。”

斯內普短暫地沉默了,他沒說什麽,點點頭算是明白。

兩人開始早餐。

哈利剛吃了第一口熏肉,就确定自己今天的胃口糟糕無比。他沒有表現出來,喝了一大口牛奶打算把嘔吐的欲望壓下去,但效果不顯,于是哈利只能慢吞吞地切着面包角,偶爾吃幾口沙拉(值得一提的是他依舊無法适應西紅柿),試圖把這頓早餐混過去。

但斯內普這回似乎不打算保持沉默了:“你确定不需要健胃藥水?”

“我确定,教授。”雖然還沒真正下定決定是否擁有那個新生命,但既然知道有危險,哈利自然不會再随便喝魔藥。

“我就是……呃,早上胃口不太好,并不嚴重。”哈利說得有點心虛,為了證明那句‘并不嚴重’,他抓起杯子大大地喝了一口牛奶,但運氣不佳,剛剛似乎還沒什麽問題的食物這回在他的胃裏翻江倒海,差點讓哈利當場吐出來。

“……你真的沒事?”斯內普話裏的疑問連傻瓜也能聽出來了。

哈利很想說我真的沒事,但極度不适的胃部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謊言。他難受得臉色有點發青。

斯內普發現了這一點,因擔憂而生的焦急和被隔絕在外的惱火讓他神情陰沉,毫不猶豫地抓起魔杖就對着哈利丢了好幾個常規檢測魔法。

黃色的代表不健康的光芒成片亮起。

斯內普臉色越見難看,片刻,他扭曲起唇角,假笑道:“雷文斯先生……中度身體虛弱,中度營養不良,還有明顯的魔咒傷害遺留——‘我沒有問題’?”他惟妙惟肖地學着哈利的語氣,末了憤怒地推開桌子站起來,咆哮地說:“好了,如果雷文斯先生真的什麽問題也沒有的話,請出去,随便哪裏都無所謂,幹什麽也沒關系,給你的教授騰一個安靜的環境吧!”

“教授——”哈利跟着站起來。

但斯內普的目光近乎冷漠:“雷文斯先生有什麽疑問?”

“我——”他嘴巴張合一下,“我——”

斯內普徑自往前,拉開地窖的門,轉身看着哈利。

哈利妥協了,他說:“好吧——我——我有事要說。”

斯內普藏在衣袖裏緊握的拳頭驟然放松,他面無表情,輕輕說道:“我洗耳恭聽。”

門被重新關上。

斯內普和哈利坐在沙發旁,哈利一時沒有開口。斯內普卻似乎不想等待,他用一種近乎咄咄逼人的語氣問:“那一晚發生了什麽?”

哈利當然知道斯內普指的是什麽,現在這個時間,這件事情雖然不能再讓哈利陷入噩夢,但依舊能使他心煩意亂。哈利沒有多說,只告訴斯內普伏地魔給了他一點魔咒傷害。接着他立刻說:“教授,有一件別的事情。”

斯內普想了解那天晚上的具體情況,他微微皺眉,只以為哈利想轉移話題,但還是順着哈利的話題說:“什麽事?”

事到臨頭,哈利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他連着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下心中的虛幻、荒謬的情緒,然後找到自己的聲音開口說話——理所當然,這個時候他已經沒精力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是否粗啞失真了。

“那個,教授,我好像有一個……嗯,孩子……了。”

“什麽?”斯內普沒明白。

“我好像……有一個孩子了。”哈利低聲重複一遍,他覺得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

地窖安靜了足足五分鐘。

斯內普遲鈍的聲音響起來:“孩子?”

哈利閉緊嘴巴,他反正不會再說第三遍了。

斯內普似乎也沒期待哈利出聲。他先伸手按了按額頭,接着輕微地搖了搖腦袋,随後他站起來在地窖內轉悠了一圈,來到餐桌前時,無意識地拿起哈利的那杯牛奶喝幹淨了,随後又無意識回到沙發前坐下,盯着哈利。

哈利不自然極了,他別扭地咳了兩聲:“教授?”

斯內普沒有回答。他的理智漸漸回來了,他張了張嘴巴,剛說了一個“你”,就發現自己的聲音根本啞的聽不清楚。

他停下來,慢慢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非常清晰,并越來越迅速急促,牽動血液與神經,使一種奇異的緊張感在他體內盡情伸展觸角,掌控每一個角落……

“……孩子?”斯內普終于發出聲音了,“你說……你的孩子?和……我?”

剛剛褪下去的熱度再數秒之內卷土重來,哈利不自在地別過臉,半天才咕哝着說:“我想沒有第二個人選了。”

斯內普生平頭一次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又感覺到了什麽。他癱在沙發上,單手遮臉,喃喃自語:“梅林的蕾絲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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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舊的矛盾·新的問題 …

于是……這到底是什麽反應?哈利有點忐忑:“教授?”

斯內普沒有說話。

哈利心一沉,他抿抿唇,有點不自在地說:“我知道,這有點奇怪……”

“奇怪?”斯內普有反應了,他擰着眉,神情嚴厲,絕少地提高聲音,“不,我更寧願你說驚喜!”

這回換哈利沒搭話了。

斯內普又輕微地搖搖頭,就像是想從什麽虛幻的、不可置信的事情中掙脫出來那樣。

他帶着遲疑問哈利:“你從什麽時候知道……”

哈利由衷地感謝對方沒有直接說出那個詞:“聖誕節,我去了一趟聖芒戈,意外發現的。”

“所以你回來了。”斯內普的語氣裏并沒有疑問。他看着哈利點頭,略微沉默後以一種複雜的口吻說,“我真該感謝他……或者她?”

哈利鬧不清自己此時到底是什麽感覺。

“哈利,你怎麽想?”斯內普沉思片刻,直接問,“你想不想要這個孩子?”

“我不知道。”哈利猶豫了一下。斯內普同往常沒什麽區別的态度讓他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失望。他說,“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

斯內普雖然沒說話,但哈利從對方的表情上看出了對方跟自己一樣,‘從來沒有想過’。

他屏息等待斯內普的回答。

地窖短暫地安靜了一會。

斯內普斟酌說:“哈利,你還在上課,你才十五……你或許不清楚,但這個确實很危險……”

哈利得到了自己曾經想過的答案。他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哈利?”斯內普的眼底有并不明顯的擔憂。

“嗯?呃——沒事。”哈利揉揉臉,借此掩去臉上的失落,他說,“那過兩天去聖芒戈咨詢?”他想了想,又說,“我自己一個人就好了。”

“不,我陪你去。”斯內普飛快接口,不容置疑地說。

哈利聳聳肩膀,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和斯內普争執。

事情告一段落,但早餐當然繼續不下去了。既然已經說開了,哈利也就不費心掩飾自己糟糕的胃口了。

斯內普想了想,從家養小精靈那裏再要了一份哈利唯一吃得下去的沙拉遞給哈利。哈利沒說什麽,接過了就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起來。準備應付斯內普接下去的問題——說實話,這讓他心情糟糕。他忍不住期待斯內普臨時忘記這件事,雖然這并不可能……

但斯內普繼續坐回辦公桌,寫他的魔藥報告。

哈利怔住,他等了好一會,也不見斯內普有其他動作,這時才恍然驚覺,斯內普是真的忘記問他三強争霸賽那天夜裏的事情了。

梅林啊,這算是補償嗎?哈利忍不住在心底想道,懷着幾分不能說出口的慶幸,他鴕鳥地低下頭,剎那加快解決碗裏沙拉的速度。

這一天跟往常一模一樣……好吧,很明顯,是和往常完全不一樣。

這并不是指哈利告訴斯內普他有孩子這件事。

事實上,在回到書桌前繼續寫魔藥報告之後,斯內普就花了整整一個小時去寫一行羊皮紙,并且在一個小時多五分的時候,他甚至擡頭問哈利:“什麽東西能祛除傷疤?”

哈利被問懵了:“也許……白鮮?”

“那止血和收攏傷口呢?”斯內普下意識問,他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在考哈利。

“……也是白鮮吧?”哈利說。

“嗯,”斯內普喃喃着,“白鮮真有用。”他低頭在羊皮紙上寫了幾筆。

“……”哈利。

随後,斯內普繼續寫報告,而哈利狐疑地瞅了斯內普兩眼,也垂下頭接着看書本後面的內容。

他顯然沒有預料到,這僅僅只是今天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開端。

午飯時間,哈利依舊沒有胃口。

斯內普不再讓哈利服用健胃魔藥,但就在哈利去漱洗室洗手的一個空擋裏,再回到餐桌的哈利發現自己的午飯已經變成了水果全餐,裏頭包含了零碎的、完整的、一個的、成串的……各種各樣的水果。他相信擺在自己面前的水果已經攘括了現在這個季節的所有能見得到的水果了。

哈利受寵若驚地對斯內普表示不用這麽麻煩,他完全可以——嗯,接受平常食物。

斯內普沒有對此做什麽表示,在午餐之後,他就丢下報告,鑽進了一旁的魔藥實驗室。

哈利一開始還不以為意,但當他從沙發上多次看見斯內普捧着書,在房間裏神情焦躁地走來走去之後,哈利終于感覺好奇了。

他趁着斯內普臨時被人叫出去的機會光明正大地走進魔藥實驗室,翻閱斯內普剛剛看過的書籍——斯內普顯然沒想過要把它們收起來。

《魔藥基礎知識篇》、《如何調制溫和無副作用的魔藥講解》……

斯內普教授突然遺忘基礎知識了?聯想到之前的有關白鮮的對話,哈利面色有點古怪,他往下看第三本魔藥書,卻突然怔住了。

等等,這個——他想到什麽,快速朝那堆摞得高高的書堆,不意外的發現底下幾本全是和第三本內容相近的。

哈利沒有再看。他默默地将書本擺回原位,悄聲離去了。

夜靜悄悄的。

漱洗室內,哈利趴在水池前幹嘔。他沒有開燈,只借着魔杖釋放熒光閃爍的一點光線照明。

事實上這一點的光線其實也不是必要。因為哈利的全部注意力已經被他的胃給奪取了。這一天吃的東西已經全部吐光了,此時胃部的每一下抽搐都像是刀刮軟肉一樣難受。哈利的黑發因為汗濕而黏在額頭上,他的膝蓋不住的發軟,像是受到什麽召喚一樣試圖往地板靠去……

嗤的一聲,漱洗室的燈被點亮了。

哈利吃驚地轉過頭,剛剛看清楚是斯內普站在門邊,就再臉色發青地對着水池将僅有的胃液全吐掉了。

“感覺怎麽樣?”斯內普扶住哈利,低聲說。

“……沒什麽。”哈利終于感覺好受一點了,他啞着嗓子說,“吵醒你了?你先睡,我喝杯水再上床。”

斯內普沒有說話,他将哈利扶到床上,讓他裹住了被子,這才轉身出去,不過一會就端了一杯熱開水進來。

“謝謝。”哈利低聲說,他慢慢喝着水,只覺得胃終于不再一刻不停地抽痛了。

“還要不要?”斯內普問。

哈利搖了搖頭。

斯內普就讓哈利躺在床上。但哈利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半晌,突然聽見斯內普的聲音:“你的胳膊是怎麽回事?”

哈利吃了一驚,他驀地張開眼,這才發現斯內普并沒有上床,而是變出了一張椅子坐在他的床邊。

“教授……”哈利直起身,被子從他肩膀滑落下去。

斯內普皺着眉向前探身,将被子重新拉高了。他說:“我看見了,你的左手臂。”

哈利不知道該怎麽說。

斯內普等了一會,接着他開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這比你有了我的孩子還難出口?”

哈利啞然。半晌,他扯扯嘴角,算是露出一個笑容,但并不比哭更好看一些:“好吧,教授,你又說服我了——只是一個标記而已,沒什麽。”

斯內普的目光看向哈利的左手臂。

真正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反而沒有想象力那麽艱難。哈利咬牙片刻,拉起衣袖別過臉:“就是伏地魔的一個邪惡的記號。當年那些食死徒的标記。”

周圍的空氣似乎陷入了某種凝滞的狀态。

當那一抹獨特的,人體所特有的溫度觸及皮膚,哈利整個人都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下一刻,他被人擁入懷中,緊緊的,不留一絲縫隙。

哈利的耳朵貼在斯內普的胸膛上,對方的心跳聲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一下一下,沉穩有力。

哈利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了。他什麽也沒說,閉上眼安靜地呆在斯內普懷裏,任由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源源不絕的熱度暖和自己的身體。

這是屬于兩個人的時間。

當哈利從斯內普懷中離開,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左胳膊上時,斯內普點亮卧室的燈,面無表情地看着哈利的左手臂。

“我想黑魔标記之外的傷疤——應該不是伏地魔給的吧?”斯內普問。

“呃——我想這個——”哈利試圖蒙混過去。

但斯內普抽出魔杖,杖尖在黑魔标記與兩道深深的傷痕中游走:“看這個痕跡……我想雷文斯先生一開始,是想把整塊肉都挖下來?”

哈利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妥協了,說:“那只是頭腦發熱,教授。”

“那這些呢?”斯內普的杖尖抵着其中一道傷痕。

“那是——頭腦沒有完全冷卻的結果。”哈利說。

斯內普沒有立刻回答,他念了一段魔咒,哈利胳膊上的傷痕消失了,黑魔标記又一次清晰可見——好吧,它就沒有不清晰過。

哈利嫌惡地想到,但這一回,他已經沒有了傷害自己也要破壞地沖動。

“感謝梅林,”斯內普收了魔杖,他諷刺說,“雷文斯先生至少還有腦袋,不是嗎?”

哈利明智地保持沉默。

斯內普走向另一邊的他的床鋪,哈利連忙說:“等等,教授,弄回原來的吧!”

“你确定?”他問。

哈利聳聳肩:“我想是的。都過去,不是嗎?”

斯內普突然皺眉:“你不是因為我隐瞞你生氣?”

“從來不是。”哈利心情又低落了,他苦笑說。

随後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這個話題。斯內普将床變回了原來的模樣,躺在哈利身旁。

兩分鐘之後,斯內普的手環住了哈利的腰,哈利則自然地挪挪身子,睡在斯內普的懷裏。

“我預約了聖芒戈,明天我們過去。”黑夜裏,斯內普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哈?”半夢半醒的哈利一個激靈,吓醒了。

大清早的聖芒戈傷病醫院總算不那麽擁擠。

哈利和斯內普走進候診室的時候,候診室正空蕩蕩的沒有病人。一個綠袍治療師迎了上來,詢問情況之後就将哈利領上六樓。而斯內普則在櫃臺上辦理一些必要手續。

一會功夫,接二連三的罹患各種各樣病症的病人來到候診室,大廳又一次變得熱鬧。

在問訊處工作的金發女巫處理完了又一位全身長毛的病人,她正低頭抽空休息片刻,就聽見面前傳來輕咦聲:“西弗勒斯?斯內普……他來這裏幹什麽?”

金發女巫瞥了一眼被抽出來的表格,說:“他是陪伴侶來産檢的……嘿,這不關你的事!”她醒悟過來,惱火地擡起頭,卻看見一個卷發的灰眼睛男人沖她微笑。

那笑容放蕩不羁又滿含魅力,金發女巫怒氣消散了,她聽見對方說:“非常感謝。”

“有什麽能夠幫忙的嗎?”她問。

“當然。”灰眼睛男人說,“西裏斯?布萊克。我是來看望拉哈羅?博德的。”

“他在五十三號病房。”金發女巫說。

西裏斯點頭致謝,向樓上走去,一邊從懷中掏出一面雙面鏡:“嗨,詹姆?”他試着叫了一下,發現對方正好有空,就笑起來,“你一定不知道我在聖芒戈碰見了誰,鼻涕精!你絕對想不到他是來幹什麽的,他是陪別人來産檢的,真不可思議,居然有女人會看上他——”

“……你在說誰?”鏡子那頭傳來詹姆的聲音。

“鼻涕精。”西裏斯回答。

“做什麽?”詹姆又問。

“陪人産檢……嘿,夥計,怎麽了?”西裏斯茫然問。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一聲玻璃被狠狠摔碎的響動——從突然變得空白的雙面鏡來看,西裏斯判斷那塊碎掉的倒黴的玻璃就是對方手上的雙面鏡……

不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西裏斯疑惑地收起雙面鏡。

斯內普又不是陪莉莉去産檢,有什麽好激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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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熱鬧的早晨 …

“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聖芒戈的白袍接待員看着手中的表格,“你是陪雷文斯先生來——”

這是在六樓的茶室內,牆壁粉刷得雪白,靠窗的位置擺了幾張松軟寬大的沙發,漆綠色油漆的窗臺上,一盆觀賞用魔鬼網欣欣向榮。

“是的。”沙發上的斯內普不耐煩地打斷對方。

接待員并沒有生氣:“容我确認,你們不想要這個孩子?”

斯內普抿抿唇,繼而短促肯定地點一下頭。

“意見一致?”接待員問。

“我想是的。”斯內普說。

“那我想,你們也應該知道,如果現在不要這個孩子的話,很可能不會再有第二個了吧?”接待員問。

“我知道。”斯內普眉間的刻紋變深了。

“您的伴侶并不知道嗎?”接待員敏銳地詢問。

斯內普的神情變得陰沉,他并不客氣:“這是聖芒戈的工作嗎?探究我和我伴侶的相處問題與溝通程度?”

“事實上——是的。”接待員指了指旁邊貼在牆上的褪色大牌子,最下面一行用鮮紅的墨水寫着“珍視每一條生命”的大字,“最新規定,由于巫師界人口逐年下降,我們必須盡最大努力說服那些想打掉孩子的……”她聳聳肩膀。

“巫師界至今還沒有真正安全的男性産子的醫療魔法吧?”斯內普突然開口。

“這個——”接待員卡了一下殼,“不能這麽說,你要知道這個一向很稀少——”

“我只知道甚至有人因此而失去魔力以及生命。”斯內普冷冷地說,他粗暴地抽走接待員手中的報告,在轉身離去前說了最後一句話,“那是我的孩子,我不會比你更不關心他。”

同一時間,呆在另一間休息室的哈利正面臨着跟斯內普一樣的麻煩。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年長的女性治療師。她将檢查報告交給哈利:“看上去并不太好。你要注意營養了。”

“謝謝,”哈利說,“不過——”

“多吃水果,不能偏食,是不是不想吃東西?吐得厲害嗎?”女治療師問。

“怎麽算厲害?”哈利忍不住問。

“如果你明明饑餓,但看見食物只會反胃,并除了早晨之外還會嘔吐,一天超過兩次——”女治療師看着哈利,“……嗯,看來你的症狀很嚴重了。”她喃喃着,“也許該給你開點補充營養的魔藥?但是如果你不想在之後的好幾個月裏一直喝那個的話,還是嘗試着克服這個毛病比較好……”

“我明白。不過——”

“對了,我想你應該明白——”她看着哈利,不太确定,“初期是不能進行劇烈運動的吧?你的愛好——”她低頭看了看,“魁地奇!?”她驀地提高聲音,鏡框下的一雙微眯的眼睛立刻睜大,威嚴地掃向哈利,“你不會再想嘗試這種粗暴的一點兒也不安全的運動吧?”

“我當然不會,”哈利立刻保證,“不過——”

“那就好,其他的……我想男孩子的身體應該還挺棒的……”

“不不,等等——”哈利終于找到插話的間隙的,他飛快開口,“我的意思是,我想安排一次醫療!”

女治療師頓了一下:“醫療什麽?”

哈利有點遲疑,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一只手按在了肚子上:“我想……拿掉這個孩子。”

“哦。”女治療師冷冰冰地應了一聲。

哈利有點辯解意思地說:“他并不是時候,我——”

“你是想說年齡不夠嗎?”女治療師雖然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她的神情已經變得輕蔑,就仿佛在說知道年紀小,還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哈利此時也有些心煩意亂,他沒去管治療師的神情——這些或明或暗的敵意在他上一次生命力,已經經歷得足夠多了,多得不再能叫人為之煩惱——只草草點頭,言不由衷:“我太小了。”

然而他知道——或者斯內普也清楚——他不要孩子的理由根本不是這個。

“哦,”綠袍子治療師的語氣越發冷漠了,她提起筆,公事公辦地問,“你想什麽時候來?現在也可以。”

現在?哈利幾乎想也不想就否決了,他問:“一個……”他想說一個星期,但話到了嘴邊,卻變成另外的模樣,“一個月後,可以嗎?”

正準備寫病歷的治療師停了一下,她擡頭看看哈利,臉色有些許緩和,但什麽也沒說,快速寫完幾筆之後就将病歷還給哈利,并說:“一個月後過來,如果你沒有後悔的話。”

哈利不想和一個陌生人分享自己的心情,他默不作聲地接過東西,就像門外走去。

但女治療師的聲音沒過多久就追上來了。

這是一位已經上了年紀的女性,不止眼角抽出細紋,就連嗓音,似乎也沾染了歲月的滄桑:“還記得上次跟你來的那位朵拉夫人嗎?”

“當然。”哈利說。他想忘也忘不了。

“她每月來一次,堅持兩年了。”女治療師說,“可惜一直得不到好消息。她想要一個孩子已經想得發瘋了。”

這一次,哈利沒有回答,也沒有深思對方話裏的意思。他默不作聲地欠欠身表示歉意,便拉開門走了出去。

斯內普已經等在門外的長椅上了。

他迎上前來:“怎麽樣?”

“很好。”哈利回答。

斯內普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關于胃口的,治療師有沒有什麽建議?”

“提過營養魔藥,但意思是讓我适應一段——我也這麽想。”哈利回答。

斯內普不再說話,他只想着怎麽弄一些哈利現在可以喝的開胃魔藥。

而哈利呢?從和那個治療師對話開始,心裏就壓了一塊石頭的他在悶頭走了一段路後,終于忍不住開口問:“教授,你希不希望有一個孩子?”

斯內普怔住,還沒說話,已經後悔的哈利就彌補似地說:“我已經跟治療師說好了,一個月後再過來……”他突然喪失了勇氣,後面的話自然說不下去了。

但這還是什麽不能明白的?斯內普抿了唇,他将手按在哈利的肩膀,比往日更用力一些:“我知道了。”

就這樣,僅僅四個字。

哈利長出一口氣,他擡手揉了臉:“我大概是有點累了,我們回去吧,教授。”

他們走出聖芒戈,沒有回霍格沃茨,直接去了蜘蛛尾巷。

就在斯內普和哈利離開的五分鐘之後,一個人影風一樣沖進醫院的大廳。

“我找西弗勒斯?斯內普!”

“西弗勒斯,?斯內普?”問訊處的金發女巫滿臉疑惑,“他不是這裏的病人。”

“他剛剛帶着人走進來了——”有一頭亂發的男人提高聲音,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人打斷了,“他大概走了。”

“大概走了?”詹姆驀地轉身問西裏斯,“什麽時候走的?他帶誰來的?”

“我怎麽知道?”西裏斯事不關己地聳聳肩膀,“我是來這裏看病人的,又不是當小耗子的。”

“那他現在會在哪裏?”詹姆緊追不舍。

“家裏吧?”西裏斯随口說。

詹姆倒是精神一振:“你說的沒錯,帶着一個大肚子的女人還能去哪裏?”他先是憤怒,轉眼又得意起來,“哈,我去他家裏抓個正着,看他以後還有什麽臉在莉莉和哈利面前出現!”

西裏斯皺眉:“你找鼻涕精麻煩幹什麽。”

“你不會想知道的。”詹姆敷衍道,他原地轉着圈,“你說我們怎麽去他家裏?他家的外圍一定施了各種保護魔法——就他那個膽小的樣子——房子裏也不用說,如果沒有反幻影移形咒我倒要吃驚了,如果可以直接通過壁爐……”

他突然停下,看向西裏斯,恰好和同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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