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好看,我很喜歡
這兩天除了直播, 中午趁着午休江一許悄悄去學自行車,剩下的時間都用來複習了。
這是和許深交往以來的第一次大考, 她不想考的太差,至少要有進步,不然太丢許深這個學神的臉了。
很快就到了周日下午。
結束了直播,江一許換上斥最後一點餘額新買的衣服,化了個淡妝,就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一到周末就晝夜颠倒的林翎還在睡覺。
許深已經在樓下等着,樓梯上傳來一點動靜他就知道是江一許來了。
也是奇怪, 那麽多人那麽相似的腳步聲,他已經可以精準地從中辨別出都屬于江一許的腳步聲,總是那麽輕盈歡快。
許深看過去,步履輕快的江一許霎時放慢了腳步,微微低着頭, 似乎很是害羞的模樣。
她來到許深面前, 看着小白鞋的鞋尖, 咬着唇輕輕問,“我這樣穿會不會難看啊?”
她今天穿了一條白色修身毛衣裙, 外面套了件香芋紫的短款寬松毛衣。
因為是去見長輩, 還是許深的導師, 就應該得體一點。
香芋紫會襯得人更清純,又不失嬌俏。就連化妝時都不忘讓眼尾微微下垂, 這樣能壓住她五官的豔色。又紮了個高馬尾, 更有朝氣。
這樣的打扮, 至少給長輩的第一印象不會差。
就是不知道許深會不會不喜歡。
雖然讨好長輩很重要,但許深的喜歡更重要。
單論顏值,的确不如那日紅裙時美的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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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斜斜地落在她白皙的臉龐上, 他亦看的出她眼角的變化,其實是降低了她的顏值。
但看着她臉頰邊的羞澀,許深心底湧出陌生的悸動,促使他罕見地說出未經思考的話,“你低着頭,我看不清。”
也不算很低着頭吧。
江一許微微訝異擡起眼睫,只覺陰影落下,面前人傾身而來,眼尾落下一個冰涼的吻。
眼前仿佛一道白光閃過,有那麽一瞬她都看不清眼前人,恍恍惚惚猶如在夢裏。
回神時,那人好好地站在面前,嘴角揚着一個幾乎看不出的弧度,他說,“好看,我很喜歡。以後喜歡穿什麽,就穿什麽,不必再害怕。”
因為那個吻,江一許已經激動的熱血如沸,這可是許深第一次主動吻她呢。而他說的話,他對她的理解與包容,更讓她心口被暖流淹沒,直沖上眼眶,差點又哭了。
她吸吸鼻子,把感動的淚逼回去,用力點頭,“嗯。我都聽你的。”
“上車吧。”
江一許坐上車,猶猶豫豫一會兒扭扭捏捏地主動環住了許深的腰。
車子開動,江一許都不知道自己搭錯了哪根神經,慢慢地,身子靠過去,頭靠在他後背。
是種格外的安心。
夕陽餘晖落在臉上,她閉上眼,嘴角清揚,只覺陽光在她臉上歡快地跳舞。
梁教授就住在學校裏的職工宿舍,宿舍樓已經有些年代了,不過周圍環境卻很好,前面就是東大最著名的景點雁湖。
學校對外開放時,不少市民,甚至外地來的游客慕名前來。春日游湖泛舟,冬日賞雪滑冰。
江一許也和室友去過,但她膽子小,又是旱鴨子,并不敢坐船,更不敢去冰面上玩耍。
不知道許深喜不喜歡,看來她得去學游泳了。
到了職工樓下,停好車,許深帶她去了一家水果超市,然後問她,“喜歡吃什麽?”
哎?不是買水果去教授家嗎?
許深問了,江一許就會答。
“蘋果吧。”
水果糖分高,她怕胖,平時也是不大敢吃的,也就是吃吃傳聞中最健康的蘋果解解饞。
“還有呢。”
江一許努力地回想着她試吃過的水果,不太确定地說,“香蕉?葡萄?草莓?荔枝?西瓜?”
“……”
登門做客,蘋果香蕉總是不會失禮的。
許深各挑了一些,付了錢。
江一許已經着急着忙地去搶,“我幫你拿,這太重了。”
“……”
雖然他并不覺得兩個人戀愛就一定是男生大包小包女生兩手空空,但他的女朋友,未免太積極。
兩個袋子提在右手,左手牽着她,“東西我拿,你只要拿住我就行。”
考慮到職工宿舍裏住的多是上了年紀的老教師,學校幾年前就給宿舍樓外額外裝了電梯。
所以坐這個電梯,就像坐觀光電梯,湖光山色,盡收眼底。
的确是個很好的住處。
可惜她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梁教授家住五樓,很快就到了。
電梯門一開,發現梁教授家的門已經開了,一個慈祥的老太太出來,笑眯眯地招呼他們,“你們來啦,快點進來,老祝老遠就看到你們了。”
老祝?
“師母。”
江一許回神,也跟着喊,“鐘教授好。我叫江一許,是,呃,英語系的學生。”
雖然提前演練過,真到了這一刻,還是有點慌亂。
鐘教授就是梁教授的妻子,也是東大的老師,歷史系的,也是退休返聘,如今還在學校授課。
鐘教授笑呵呵地笑起來,“小江好。你跟着小許,叫我師母就好了。”
這話裏明顯的揶揄,又叫江一許鬧了個大紅臉。
“你們啰嗦完了沒,進個門進這麽久?不知道的還以為新娘子進門了。”一個不高興的聲音大聲說。
江一許…臉更紅了,羞的都擡不起頭來。
“別理他!老祝一向如此口無遮攔。”鐘教授溫柔地安慰她,“你們這倆孩子也是,來老師家還這麽客氣,你們還是學生呢,不要破費。”
她說的,除了許深帶來的水果,還有江一許手上提着的看着就不一般的袋子。
江一許生怕被誤解,馬上說,“不破費不破費。這個,就,我自己畫的,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就是我,我和許深的一點點心意,希望你們喜歡。”
她之前一直發愁帶什麽禮物好,她只是窮學生一枚(至少目前還是),不可能送貴重禮物,送了別人也不會收,送太普通的,又怕不夠有心,雖然林翎提過送自己的畫,她都覺得不夠格,直到這兩天收到她畫的網友陸陸續續地反饋,說有不少收藏家想要收購,雖然有些誇張,但多少讓她覺得,拿得出手了。
江一許最近的事在網上鬧的那麽大,還牽扯到東大另兩位優秀校友,哪怕鐘教授很少上網也聽說不少,自然知道江一許是一名優秀的青年畫家。
何況向來嫌她家吃的太養生的老祝都來蹭飯了,已經很能說明江一許的優秀。
所以得知江一許帶來了自己的作品,鐘教授還挺意外的。
但鐘教授還沒說什麽,就聽老祝的大嗓門喊到,“你畫的?給我看看。”
這是誰?
應該不是梁教授才對。
江一許看過去,走過來的正是一頭白發紮成辮,亮面襯衫黑皮褲的祝昌明。
她吃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昌,昌,昌明先生?”竟是激動的差點口不能言,激動的想哭,視野裏完全沒看到剛從廚房出來,系着圍裙的梁教授。
祝昌明腳步一頓,頗有些詫異地說,“認得我?”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這樣叫他,稀罕啊。
“認得認得,怎麽會認不得!您可是我的啓蒙老師,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不是,晚輩的意思是,晚輩是看了您的大作才學國畫的。”江一許激動地說完,才想起什麽來,猛一低頭,來了個九十度鞠躬,“昌明先生您好!”
祝昌明眼睛一亮,喲嚯。
“昌明,這是你的小粉絲啊。”梁教授用圍裙擦着手,說着年輕人的話。
“站好,都什麽年代了,不興這一套了。”祝昌明嫌棄地說,可眼神可不是那麽回事。
“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太激動了。我,晚輩從沒有想過活着,不是,有生之年能見到您。”江一許越說越想哭,“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沒資格見您。”
“行了行了,明白你意思,不用解釋。”祝昌明說,“畫呢,我看看。”
先前聽到有人說要看,她還只是害羞,現在這要看畫的人變成祝昌明了,江一許就臊的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
她的畫給昌明先生看,這不是污人眼睛嘛。
怎麽辦,能不能不要看。
可她也沒資格阻止幾位教授去打開它。
她真的快急哭了。
一只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微微用了力讓她靠着他,在她耳邊輕輕說,“不用怕,你畫的很好,他們會喜歡的。”
可是……
江一許可憐地看着許深,望進他深邃幽靜的眼,仿佛被吸入浩瀚無窮的宇宙,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心忽然就靜了。
“好,好,好!”有人連連道好,江一許回神,震驚又期待地看過去,一瞬又失望,因為贊好的不是祝昌明。
也是,她的畫哪裏配呢。
“小姑娘年紀輕輕,技法筆力已是爐火純青,假以時日,必成大家。”梁教授真誠地贊嘆。
江一許卻是受之有愧,“謝謝梁教授,我還差的太遠了。”
“小江,你就是太謙虛了。”鐘教授也道,“老祝在你這個年紀啊,畫的還不如你呢,卻已經狂的誰都不放在眼裏。你呀,比老祝強。”
江一許已經是驚恐了。
她怎麽能跟昌明先生比!
她感覺她已經頭暈目眩了。
“哼。”祝昌明鼻孔一哼,另外道,“有空嗎,再畫一幅?”他遙指着窗外的雁湖,“就以雁湖為題,半個小時,敢不敢畫?”
江一許還以為祝昌明是因為鐘教授那句話對她有意見,原本就惶恐的她如何敢應,已是帶着哭腔,“我畫的不好的,怎麽敢在您面前班門弄斧。”
祝昌明皺眉,這丫頭,什麽毛病?
鐘教授倒是對她的性格略有耳聞,慈愛地說,“不要怕,昌明這是在考你。他若是滿意,就收你作學生啦。”
什麽?
江一許驚愕地看向祝昌明,祝昌明一哼,沒承認也沒否認。
“不行的不行的,我沒資格的。”
“你行的。”許深冷淡的聲音響在耳邊,如有魔力,蠱惑着她。
江一許抿着嘴,深深吸氣,鞠了一躬,“晚輩獻醜了。”
祝昌明來的時候就已經帶上了他的畫具,故而鐘教授才知道他的用意,此刻就放在窗臺前,夕陽的餘晖裏格外靜谧,仿佛在等待它的新主人。
這可都是昌明先生用過的啊。
江一許心裏顫顫地想,她居然有一天,能有資格用它們。
人生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驚喜就在最前方。
拿起畫筆,心忽然又定了。
很快,她就完全沉浸于自己與畫的世界,混不知幾個教授将她圍的團團轉,甚至連廚房裏忙碌的阿姨也聞風出來擠在另一個角落,屏着氣。
而許深,被擠在了最外圍。
只能在幾位老頭老太之間的縫隙裏看到一點點江一許的身影。
他眉眼微垂。
不太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