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豔驚四座

蕭琮心中一陣怒氣,下意識的看向蕭钰,蕭钰沖着蕭琮輕輕一笑,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指輕輕指了指自己,蕭琮本不是笨人,很快意識到蕭钰已經有了主意,不得不承認,蕭钰的心計遠在自己之上,能在棋盤上運籌帷幄的人,在朝堂之上也絕非一般,**。而蕭钰做的這一切都落在了楊廣的眼中。

蕭琮溫和的笑道,“齊王何必着急,我西梁雖然地域不大,但承蒙先祖庇佑,終究還是出了不少人傑。”

宇文憲倨傲道,“我怎麽沒看見?”

蕭琮不怒,依然溫和的笑道,“只不過是我西梁一向崇尚孔夫子的教化,為人謙遜罷了。”

宇文憲大怒,“太子的意思是說我北周無教化?是莽夫之國?”

蕭琮依舊不愠不火的說道,“北周國強民富,怎麽可能是莽夫之國,宣帝雄才,北周昌盛,人民自然有資本驕傲,這無可厚非。”

蕭巋滿意的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心中思忖,“看來帝王之道琮兒已經領略了一二。”

宇文憲冷冷一笑,“太子果真是伶牙俐齒,宇文憲無話可說。但是這人傑在哪裏?”

太子自信笑道,“西梁人傑衆多,眼下我就能從這宴席之上找出一個來。”随即指向蕭钰,“我說的這位人傑就是我的妹妹,西梁的钰公主,還未及笄。”

宇文憲哈哈大笑,“钰公主還是個小女孩,能有什麽才藝?”

蕭琮不再說話,衆人的眼光紛紛落在蕭钰的身上。看到的卻是一個低着頭看不清面容的小姑娘。

衆人有些疑惑,北周的幾個官員正在交頭接耳,眼神不時的掃過蕭钰,蕭钰心知,北周之前已經知道鳳凰現時,貴人出現,自己博來的這次機會為的就是在北周增加自己身上的砝碼。讓北周初步意識到自己的價值,歷史的軌跡已經開始,若不能改變,那就只能順應,自己展現的價值越大,将來能得到的支持就越多。

蕭钰起身,低下頭,斂去眼中鋒芒,對着身邊的雲裳輕輕吩咐了幾句,輕聲說道,“還請衆位稍等片刻。本宮去換身衣服。”

宇文憲不屑的一笑,不過是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能有什麽本事,宇文憲拿起手中的佳釀,一飲而盡。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有兩個太監拿着文房四寶走進來,将長約三米的宣紙撲在地面上。又在旁邊擺放上一盆清水。

蕭钰換上一襲白色的衣裙,長發随意用一根碧玉簪簡單的挽上,從容的走向前來,衆人的呼吸一窒,剛才的許清婉已經是絕色,但是眼前的蕭钰比之許清婉的精致又多了幾份空靈之氣,那一雙桃花眼雖然風情,但是搭上這一身純白的衣衫不僅絲毫不顯得突兀,反而出奇的和諧,整個人猶如從深山裏誤闖人世間的白狐妖,妩媚又帶着一絲不谙世事的純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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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钰對着樂師輕聲吩咐了幾句,音樂聲起,蕭钰蓮步輕移,雪白的長袖甩出,幾度旋轉,幾度跳躍,幾度舞弄水袖。眸若星辰,笑靥如花。手中的毛筆飽蘸濃墨在宣紙上落下第一筆,琵琶聲開始變的有些急促,蕭钰的身形越加飄忽,整個人如同一只旋轉的白玉蓮,紙上的墨跡卻是越來越多,渲染成一大片,突然間琵琶聲調一變,如飛流崩裂,連綿而急促,蕭钰手中的畫筆也随之越來越快,胸中有溝壑,沙場秋點兵。

蕭钰白雲袖輕輕一甩,琵琶聲慢了下來,又回到了當初,低低哀婉,城門破,膏鋒锷,降書上,将軍歲月埋。

放下畫筆,蕭钰猶如一朵開敗的蓮花,輕輕的旋轉,越來越慢,琵琶聲停,蕭钰緩緩的伏在了地上。

衆人久久回不過神了,耳邊似乎還響着那铿锵的琵琶聲,那個如白玉蓮般的女子。

幾個太監将畫紙小心的拿起,上面赫然是一副萬裏江山圖,山巒映帶,平緩連綿;草木澤生,溫潤清淨;水天一色,素雅蒼茫;漁舟唱晚,逸趣橫生。

在座的衆人不禁啧啧稱奇,想不到在那樣激烈的琵琶聲中作出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幅平靜悠遠的畫面,一個十一歲的女孩子竟然有如此定力,這畫工更是超越了當代的許多名家,這實乃罕見。

蕭钰起身,向衆人行了一個禮,“獻醜了。”于揮毫潑墨中一襲白衣竟是纖塵不染。

蕭巋哈哈大笑,“齊王可還滿意否?”

宇文憲一時間訝異的說不出話來,有些尴尬的笑道,“滿意,滿意。西梁果然人傑地靈。”

元晟也贊嘆道,“先前婉嫔的歌聲已經是時間少有,想不到钰公主也如此風華絕代,在下有一個提議。”

蕭巋笑道,“大柱國請講。”

“钰公主今日的表演讓衆人打開眼界,衆位不妨題詩一首,立下個彩頭,也算是一樁美談。”

蕭巋大笑道,“好,就聽大柱國的。”眼神卻是往蕭琮的方向輕輕掃了一眼,蕭琮心知,這是父皇對自己的命令,“金銀俗物當做彩頭怕污了各位的雅興,今日,不妨就拿钰兒這幅畫當做彩頭,大家意下如何?”

清冷的聲音響起,“就聽國君的。”楊廣依舊是一臉冷峻。

蕭钰有些訝異,自己雖然與楊廣相識不過一天的時間而已,但是楊廣清冷的性子是誰都看得出來,怎麽他也會參與進來,看來自己的計劃得稍微改改。

宇文憲率先說道,“那我先來一首,”,略一沉吟,“玉人玉面玉冰霜,美人起舞袖飛揚。一曲水墨傾天下,佳人難再徒留傷。”

元晟稱贊道,“齊王的文才果然不錯。”

宇文憲哈哈一笑,“大柱國謬贊了,我不過是一介武夫,哪來的什麽文采,西梁才是人傑輩出。”

蕭钰在心中冷冷一笑,元晟能得道周宣帝的重用,這溜須拍馬的功夫果然非同一般,只不過歷史記載中宇文憲因為倨傲自大,在這一年被宣帝殺掉,現在時間已經不多,恐怕回北周不久就會被殺,想到這裏,蕭钰看向宇文憲的神情帶了一絲憐憫。

蕭琮笑道,“本宮也有一首詩,向各位獻醜了。”

“久聞太子文武雙全,臣洗耳恭聽。”宋子陸恭敬的說道。

蕭琮思索片刻,“長夜難消月如光,佳人一舞暗幽香。六宮粉黛無顏色,卧聽昭華清媚長。”

蘇閑笑道,“太子這首詩做的固然不錯,只不過最後一句着實幽怨了一點。”

蕭巋雖然覺得這首詩未免脂粉氣太濃重了些,但想到美人起舞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再加上這首詩無論的文才還是構思都要比上面一首出彩不少,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元晟跟宋子陸又分別作了一首,均比不上蕭琮。

陳尚書笑道,“看來這次的彩頭只能是由太子殿下拔得了。”

做好的水墨畫已經幹掉,幾個小太監将水墨畫卷起,正要交給蕭琮,這時候,楊廣清冷的聲音響起,“本來君子不該奪人之美,但是蕭钰公主的這副水墨畫實在難得,在下也作了一首詩,希望各位能品鑒一二。”

元晟驚訝道,“想不到楊郡公也精通文墨。”

楊廣笑道,“只是略懂罷了。”轉頭往蕭钰的方向輕輕掃了一眼,蕭钰不露聲色。“冷浸溶溶月,風拂玉樹白。細草雲煙起,有钰傾世間。舞蝶弄清雪,水袖輕攏焉。別時長恨月,今夜露凝幹。”

清冷的聲音落下,宇文憲大聲說道,“好,楊郡公那裏是略懂,簡直是精通,有時間我一定要向你讨教一二。”

楊廣淡漠一笑,“不敢,钰公主以為如何?”

蕭钰不動聲色,滿臉無辜的說道,“钰兒對于詩文這樣的東西一向不精通,到底如何,還請父皇做決定。”

滿場靜默無言,蕭巋輕輕咳了一聲,笑道,“楊郡公的詩文果然是妙極,當真是一位詩文大家,這次的彩頭自然應該歸楊郡公所有,衆位以為如何?”

許世武如古鐘一般的聲音響起,“皇上英明。”

蘇閑笑道,“自古詩畫不分家,楊郡公如此文采,何不在這幅畫上題上剛剛的詩文?”

蕭巋大笑,“好,楊郡公,你意下如何?”

楊廣眉眼舒展,笑道,“恭敬不如從命。”一旁的太監趕忙遞過筆墨,楊廣如冷玉的聲音中透露出一股張狂,“還請钰公主為我磨墨。”

蕭巋臉色鐵青,在自己的國土上竟然讓自己的女兒給他磨墨,這等于是在抽打自己的臉。

蘇閑看見蕭巋臉色不好,有要發作的跡象,急忙說道,“楊郡公乃是人中龍鳳,這幅畫又是傳世之作,钰公主磨墨,楊郡公作畫,傳出去實乃是一段佳話。”

蘇閑重重的強調了人中龍鳳四個字,蕭巋雖然心頭不滿,但是确聽懂了蘇閑的暗示,臉色微微緩和下來,“蘇愛卿說的對,钰兒,你就給楊郡公磨墨吧。”

蕭钰沖着衆人溫婉一笑,香豔的脂粉透露出銷魂的魅惑,迷離的眼神就像光滑的絲緞,衆人的呼吸微微一窒,宇文憲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好——”

蕭钰挽起白色的水袖,素手輕磨,楊廣揮毫,風雲氣色,從此綠鬓視草,紅袖添香,眷屬疑仙,文章華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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