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鐘老師,你好純啊
“我要畢業了。”
應泊涵牽着童童,站在畫室門口嚴肅地說。
鐘泠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所以?”
應泊涵無辜眨眼:“後天畢業典禮,我要做優秀畢業生致辭。你不來欣賞下我的英姿?”
鐘泠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從他手裏牽過童童,小聲說了一句“無聊“便要往畫室裏走。
“哎哎哎,”應泊涵笑着拉住他,同時示意童童自己先進去,“不開玩笑了,我在學校待了8年,畢業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希望你能來。”
“……這種場合邀請你的父母出席更合适吧。”
“他們在國外。”
“那朋友呢?同事呢?”
應泊涵輕輕彈了他腦門一下:“小笨蛋,我的同事朋友都是醫生,醫院就夠忙了,哪有空陪我啊?”
他的語氣忽然變得暧昧:“再說他們怎麽能跟你比?”
鐘泠猝不及防,下意識擡手捂着腦門,臉頰微紅,皺着眉毛,半惱不惱地瞪着他。
應泊涵頓時又笑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越來越能發現鐘泠渾身是刺的外表下柔軟的內裏:“對不起,我手重了?”微微俯下身湊近了他,語調放輕,“親一下就不痛了。”
鐘泠立刻用力推了他一把:“離我遠點!”
“疾病不分性別、年齡、種族、信仰、政見、社會地位,我們也不應當讓這些因素成為醫生與病患之間的偏見或矛盾。人類生命值得我們給予最大的尊重。我們面對的不是一樁值得探讨的研究或者造成疾病的病毒、細菌、變異本身,而是鮮活的生命;醫生最可貴的品質亦不是精湛的技術、準确的判斷、有效的治療,而是一視同仁的不忍與愛……”*
應泊涵在演講間隙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鐘泠站得遠遠的,背靠着一顆槐樹,雙手抱臂,神色冷淡地遙遙看他。
“願我們都能心之所向,行之所往。”他微笑着說。
應泊涵在掌聲雷動間匆匆下了臺,一路小跑着追上了那個想要偷偷離開的人。他握着他的手臂,幾個大步閃進了被參天大樹們隔絕出的小小空間,額頭抵住他的,語氣溫柔:“來都來了,跑什麽?”
鐘泠不自在地掙了掙,避開他灼灼目光:“看你一個人可憐,禮尚往來。”
“這樣啊——”應泊涵拖長了語調,“那我想要一份大一點的禮,你給不給我?”
“……什麽?”
“噓。”應泊涵微微低頭,準确無誤地吻住了他。
鐘泠驀地瞪大了眼,下意識要伸手推他,卻被對方輕而易舉捉住緊緊握在手心。應泊涵吻得很輕,一下一下啄吻在他唇上,翻來覆去地輕輕吮吸他的唇瓣。唇角的溫度逐漸蔓延開,似乎連臉都要燒起來。
應泊涵在接吻間隙都有空調戲他:“鐘老師,你好純啊。”
“你……”
他太大意,開口的瞬間就立刻被一條靈活的舌頭鑽進來堵住。那條舌頭在他的口腔裏作怪,煽情地舔他的上颚,碰到他的舌頭又立刻熱情地圍上來糾纏在一塊。鐘泠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腰軟得要化在對方手裏,眼裏蒙上一層水霧,呼吸逐漸變得艱難。
應泊涵在他覺得自己馬上要窒息之前放開了他。他們貼得極近,呼出的熱氣拍打在臉頰上,染得那層薄紅愈加豔麗。
“怎麽連換氣都不會。”應泊涵的聲音說不上是無奈還是調笑,“別咬嘴唇,呼吸。”
他立刻被鐘泠盈了一汪水似的眼睛狠狠瞪了一眼。
“別這麽看我,”應泊涵吓唬他,“再看要起反應的。”
他順着鐘泠的力道讓他推開他,手卻往下滑牢牢牽住他晃了兩晃,眯着眼睛語氣餍足:“哎,今天堪稱圓滿,值得載入史冊。”
鐘泠甩不開他的手,皺着眉頭想往前走。應泊涵卻紋絲不動,兩個人牽着的手臂被拉成一條直線:“鐘泠,你怎麽害羞了就只想着躲啊?”
鐘泠回過頭:“我要回去上課,沒工夫在這裏陪你胡鬧。”
應泊涵于是直起身來跟着他走,一本正經地說:“這怎麽是胡鬧呢?一吻定情這麽浪漫的事,當然要留下足夠的空間和時間好好回味。”
又說:“這才幾點,你下午的課還早。今天醫院放我假,我帶你在學校逛逛?”
鐘泠默不作聲,應泊涵也沒在意:“你是美院畢業的嗎?真可惜,美院在另一個區,雖然離得也不是很遠,但我念書的時候太忙,根本沒空去別的學校逛逛,不然說不定還能來一場校園戀情……”
“你怎麽會想着去做老師?平時對學生和顏悅色,對着我笑都不肯笑。”他晃了晃手,“笑一個,嗯?”
他們牽着手在一條林蔭道上漫無目的地走,就像一對校園裏随處可見的尋常情侶。應泊涵的手掌溫暖有力,熱度似乎能從指尖一路燒到心底深處。
“應泊涵。”鐘泠終于出聲了,“你廢話怎麽這麽多。”
應泊涵聞言腳步一頓,把他轉過來面對自己:“想知道怎麽做能讓我有效閉嘴嗎?”
“不想。”鐘泠冷冷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歪主意。”
應泊涵忍俊不禁:“不錯,很了解我嘛。”
忽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應泊涵一下:“哎,哎,應大醫生。”
旖旎氣氛突然被打斷,兩人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應泊涵回過頭去,就看到一個捏着鼻子皺着眉頭看他的alpha,是他一位留校任教的師兄:“收收你的信息素,你是開屏的孔雀嗎一路求偶?整個醫學院都是你的味兒。”
他這才注意到應泊涵手裏還牽着另一個人,頓時了然一笑:“哦——原來如此啊。”他又嚴肅了臉,“那也注意着點,有傷風化懂不懂!”
即便是應泊涵也不由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頸後的阻隔貼,小聲解釋:“應該是阻隔貼失效了,我早上走得急忘記換了。”他又一次施力牢牢牽住了試圖掙脫他的鐘泠,“介紹一下,我的準男朋友,鐘泠。”
鐘泠硬着頭皮跟陌生alpha打招呼:“您好,我是鐘泠。別聽他胡說八道……”
“準?”alpha師兄看了看一臉為難暗自較勁的鐘泠,頓時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啊應泊涵。”
應泊涵面不改色:“對了師兄,你最近是不是挺閑?覃老前些天還跟我說有個新課題,叫我約一下你……”
“不打擾你,我還有課。”alpha立刻後退幾步,擺着手走了,“祝福你!”
這小小的插曲讓鐘泠再次陷入沉默,應泊涵看他若有所思,不由問道:“怎麽了?”
綜合性大學不區分性別招生,偶爾有路過的Omega與他們擦肩而過,大都會匆匆瞟一眼應泊涵,再紅着臉小步跑走。原先氣氛太好,他們根本沒分出精力注意周遭,此刻被人提醒,那些雖不含惡意卻隐秘好奇的短暫一窺都被無限放大 ,鐘泠似乎又能聽到鐘籁在他耳朵邊罵他犯賤;原本浮在半空的心一瞬間像是被灌了鉛,變得沉甸甸的。明知不應該,卻還是忍不住說出口:“應泊涵,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嗯?”
“我不是Omega。”鐘泠輕聲說,“我沒有信息素,也感知不到你的信息素,我們之間無法産生AO間本能和天性的吸引……你該去找個正常的Omega談戀愛。”
“這段時間沒和你保持距離,是我放縱自己越線,對不起。徐醫生之前給我來過電話,邀我去複診。他說我的發情期紊亂已經沒那麽嚴重,只要別再硬抗就不會出問題。你是個盡職盡責的醫生,總而言之,謝……”
“你要真是Omega,我也沒那麽煩了。”應泊涵越聽越不對勁,冷冷打斷了他,手指落在他後頸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只要逮到機會咬你一口,你就離不開我了。”
鐘泠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應泊涵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我告訴你鐘泠,我生氣了。我願意幫你舒緩發情是因為我是醫生,我做不到見死不救;更因為我喜歡你,我心甘情願。我根本沒在意過你是什麽性別。你在醫院發情那天晚上,為什麽護士會找我去看你?因為全醫院都知道就算一個脫光的Omega在我面前發情求我上他,我也不會多看他兩……”
“你确定嗎?”鐘泠冷冷地說,“你知道我是單親家庭,那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的父親是alpha,愛情不分性別這些話想必他也跟我媽承諾過無數次,可當他真的碰到了一個在他眼前發情的Omega時,所有承諾和誓言在本能面前都失效了,他沒有控制住自己。
“我昏倒在畫室的時候,來給我做緊急處理的醫生不是你。為什麽?因為你的同事也認為你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如果我能釋放信息素,在醫院那天晚上你真的敢接近我嗎?”
“你……”應泊涵頭一次聽他說這麽多話,卻被氣得眼前發暈,“我确實不知道你的家庭情況,對不起。但你不能把別人的錯誤強加在我頭上,那對我不公平。好了,不要反駁我,這是無意義的争吵。”他松開了牽着鐘泠的手,錯開一步與他拉開距離,“我們都冷靜一下。”
*取材自醫生宣誓誓言
應泊涵:前一秒天堂,後一秒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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