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啪嗒啪嗒
那放大的微信頭像裏，大紅色的波浪卷狂浪飛舞，如月鳳眉裏藏不住的睿智和鋒芒；櫻唇如蘭，笑起來妩媚撩人，簡直是行走人間的天生尤物，瘦削的瓜子臉甚是美豔，搭配銀色的女性職業裝，筆直大長腿如女帝降臨，那破卷而出的強大氣場美玉熒光，呼之欲飛。
除了姜若女王，還能有誰！
白幕手指輕顫，這人是什麽鬼？
華國十幾億的人口，她是怎麽找到自己的？
“通過我，這是命令！”
姜若的好友申請留言果然帶着她獨有的果斷風格。
白幕咬着下唇拒絕，“不要，說好不聯系的~”
“我不說第三遍，加我，不然後果自負！”
白幕的心尖都顫了下，想了半個小時，弱弱輸入，“不要再打擾我了好不好，求求了……”
對方沒有再添加。
白幕揪着手機看了老半天，确定她已經放棄，長籲了一口氣。
如卸重負啊。
想想也是，姜若那麽驕傲的人，被連番拒絕，肯定是傷到自尊心了。
她不無慶幸的想，得虧華國地大物博，幅員遼闊，不然……她還真怕女魔王找上門來。
白幕心裏對姜若的情感是非常複雜的，她是她二十六年生命裏的第一個女人，也是最霸道最狂野掌控力最強的，她的性格被吃死，她除了逃避和擺脫，不做他想。
不然，荒唐的故事肯定還要繼續。
Advertisement
長久以來，她一直是清純可人的乖乖女，姜若的世界和她格格不入，她從來沒有想過逾越，更不想介入，她沒有這麽大的勇氣。
洗了澡，她敷上面膜，沉沉睡去。
昨日睡的不夠安寧，加上前些日子被姜若接連标記，日夜折騰，早已疲憊不堪。
這一覺，睡得甚為香甜。
等她醒來時，老嚴已經做好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閨女，吃飯了。”老嚴笑呵呵地打開一瓶啤酒，弟弟白克埋着頭吃飯，嘴裏嚷嚷着好吃。
四菜一湯，紅燒獅子頭，老嚴的拿手好菜，特下飯。
“老爸萬歲。”白幕高興地歡呼了下，她知道，老嚴是特別為她做的。
此時家裏鄭蘭不在，她在銀泰百貨的金大福珠寶店做營業員，晚上九點才下班；而老嚴在文一路街上開着一家老舊的手機店，店裏有員工在，他的時間相對自由。
老嚴平時沒啥愛好，除了喝幾口小酒，看看報紙釣釣魚，就只會下象棋了。
白幕美滋滋地吃好飯，收拾碗筷，沖老嚴笑道，“爸，這次我洗碗。”
“行，明天一大早給你做三鮮面吃，老爸祝你旗開得勝，凱旋而歸。”老嚴笑眯眯的，脾氣甚好，印象裏，白幕從沒見過他發脾氣，對鄭蘭也是極為體貼。
白幕雖然嬌生慣養，但是該做的家務活從來不偷懶。
廚藝學了，只是天賦有限，經常做出黑暗料理，久而久之，家裏人也沒讓她下廚了。
收拾好一切，白幕回房準備了些明天面試的資料。
她精心挑選了畫集，裏面包含了自己長年以來積累的作品。
手機一震，微信裏又冒出一個好友添加申請。
白幕有點慌，待看到“影白”這個ID名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
這是學姐蘇影，名字就看的出來。
取自兩人名字組合在一起。
白幕沉吟了會兒，想想還是通過。
“睡了嗎？”學姐附帶了個笑臉表情。
“還沒有。”白幕顯然不會聊天，也或許是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想你。”白幕看到對方正在輸入了半天，才堪堪打下兩個字。
“……”白幕臉紅了一下，磕着下巴，敲不出字回複。
“我這幾天回北京總部了，三天後去杭州出差，到時候見一下吧。”蘇影見對方沒有動靜，又補了一句。
“到時候再說吧，明天我要去面試。”白影一直以來都是這種猶豫不決的狀态，優柔寡斷是天生的，她改變不了。
“你在找工作？”蘇影來了精神，繼續寫道，“我這邊招一個助理，薪資待遇都挺好的。你……要不要考慮下？”
“……”白影的選擇障礙症又犯了，她揪着頭發想了半天，才回道，“不大好吧，金融行業我一竅不通，而且是長輩介紹的，各方面都不錯，我想争取下。”
“那行，祝你成功，見面時給你慶祝。”北京的那頭，蘇影嘆了一口氣，俏麗的容顏挂着淡淡的遺憾。她想離心愛的人越近，可是有道天塹自始至終都在疏離着她們。
她不知情是何物，只是自己，怕是飛蛾撲了火，紮進去，永遠出不來。
“謝謝學姐。”白影也不知道怎麽面對生命裏又重新出現的學姐，結束談話，“我睡了，晚安。”
“晚安。”蘇影千言萬語都憋在心頭，放下手機，倒了杯威士忌，一飲而盡。
北京的夜色，倒映着她寂寥的身姿。
巨大的落地窗前，她凝望闌珊夜色，腦海裏都是白幕溫柔的笑臉……
時針轉到了九點。
白幕剛準備睡覺，微信“804仙女”群裏，寝室長王潔@她，“回來了？什麽時候見見你那大胖侄子？”
“老大出關了？”白幕會心一笑，愉快寫道，“坐月子胖了多少斤？”
“別提了，當年十裏八鄉一枝花，如今已是一坨。”王潔發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聽珊珊說，蘇影回來了？”
“趙珊珊你個狗賊，給我死出來！”白幕臉頰憤懑地紅了起來啊，瘋狂艾特群裏昵稱“魔都第一吃貨趙珊珊”。
“聒噪，哪裏來的小賊，吃老趙一斧。”趙珊珊炸出無數表情，群裏瞬間刷屏。
“你個天殺的大嘴巴。”白幕恨恨地咬牙，在閨蜜面前，她才有點少女活潑無忌的樣子，“下次去上海，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坑我，你這個坑貨。”
“切，我這是為愛發電，甘當月老，你別好心當成驢肝肺，小心命犯天煞孤星，孤苦伶仃一輩子哦。”趙珊珊絲毫不怵她，怼得那叫一個堅決。
“……”白幕氣炸，王潔作為寝室長，領導派十足的敲字道，“別扯遠了，我們兩離的近，改天敘敘舊。蘇影的話你自己考慮吧，我覺得，她不錯。”
“……”白幕心下淩亂，回了“改天約”，就關了手機睡覺。
她輾轉難眠，腦子裏一會是溫文爾雅的學姐，一會兒是狂野霸道的女魔頭，蘇影和姜若的身影不斷重疊又碎裂，她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快支離破碎了。
太難了。
我好難啊。
白幕頂着不小的黑眼圈醒來。
洗澡打扮，啫喱膏遮瑕膏統統上陣，看着鏡子裏妝容還算細致的自己，帶上資料，出了門。
老嚴的三鮮面味道頂好，只是她從來沒面試過，心下難免緊張，神仙佳肴都吃不出味來了。
鄭蘭苦口婆心地叮囑她別緊張，白克貼心的巧克力還含在嘴裏，可她一直以來的心理素質就是LOW的可憐，連帶着早晨明媚的陽光都有點提不起勁。
打車到淘寶大廈，問了一圈才知道，隔壁氣宇恢弘的深藍大廈，就是柏歐集團的産業。
三十六層，居然全都是。
白幕暗暗咋舌，感覺今天的面試兇多吉少。
雇主爸爸這麽牛叉，看的上她這資質平凡的小職員嗎？
門口的保安大叔滿臉堆笑，沖着溫柔淑靜的白裙少女提醒，“你好小姐，請出示健康碼和身份證，我們需要登記。”
“噢，好的。”白幕笑着配合，小心翼翼地走進裝潢新麗的深藍大廈。
電梯裏擠滿了身着各色職業西裝的年輕男女，不管戴眼鏡和沒帶眼鏡的，統統一表人才，那幹練的職場精英氣質，讓她心裏又隐隐自卑。
感覺他們都好厲害的樣子~
白幕的自信在一點點的消散，她尴尬地擠在人群中，感覺自己渺小又平庸。
好不容易到了十一層。
燙金色的“柏歐集團”四字映入眼簾，前臺的小姐姐皮膚白皙，氣質上佳，她站起來，朝着白幕微笑問道，“您好小姐，這裏是柏歐集團人力資源部，請問您是來面試的嗎？”
“是……是的。”白幕緊張地紅了臉，将資料遞過去，弱弱說道，“您好，我是來應聘手繪插畫師的。”
“好的，請您填寫下個人信息，我帶您去A號面試房。”前臺小姐彬彬有禮，白幕看着環境優美，極具現代設計風格的辦公環境，心裏嘆着要是能來上班該有多好啊。
她一路走來，看到不少年輕人，光是來面試的就有十多個。
各個衣着光鮮，她隐隐約約聽到什麽985名校，海歸博士的字眼，對自己的前途打上了深深的問號。
連喝了數杯水，她緊張的情緒才得到輕微好轉。
“您稍等，面試您的人是柏歐集團企劃部高級經理吳興先生，請您準備下1-3分鐘的自我介紹。”
“好……好的。”白幕僵硬地笑了笑，手心手背全是汗。
前臺小姐姐微笑着拿走她的簡歷，過了數分鐘，一名目光銳利、神情嚴峻的中年男子走入面試房。
“做下簡單的自我介紹吧。”中年男子不茍言笑，翹着二郎腿坐在她對面。
那居高臨下的神情讓白幕緊張地小腿都在發抖。
“您……您好……我叫白幕，我……我是一名業餘畫家，擅長素描、油畫……”白幕緊張的不行，說話的語聲都在發抖。
“請調節下情緒，我是吳興，企劃部高級經理，這只是第一輪面試。”吳興不滿地打斷，沒有耐心繼續聽下去。
他的手指有節奏地叩着桌面，仔細翻看了白幕的簡歷，提問道，“類似于AdobePhotoshop、Dreamweaver、Illustrator等矢量圖形制作軟件，你掌握的情況可以簡單介紹下嗎？”
“您……您說什麽……我聽不清。”白幕怯然地低下了頭，她是個英文小白癡，吳興是俄羅斯列賓美術學院的高材生，精通中英俄三國語言，海歸的口齒地道流利，只接受了簡單英語學習的白幕根本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
“你會PS嗎？”吳興臉上的鄙夷清晰可見。
“會……會簡單的。”白幕縮着頭，她感覺要黃了。
“多簡單？”吳興冷笑，咄咄逼人。
“我……我曾經做過幾個小說封面，網上售價十塊錢……”白幕深深低着頭，她不會撒謊。
氣氛壓抑，她很想地面開出一條大縫，讓她快快遁走。
“很抱歉白小姐，你不符合我們集團公司對該崗位的要求。”吳興神色冰冷地站了起來。
果然，面試主管下了逐客令。
“抱……抱歉耽誤您時間了。”
白幕羞愧鞠躬，這時候前臺小姐打開門，笑着走到吳興耳邊細聲說了什麽。
吳興愣了愣，重新坐下來，開頭道，“既然你是林總那邊推薦過來的，我的權限有限，請你和我去集團人資總監那一趟，她會給你做出最後的決定。”
“謝……謝謝。”白幕感覺後背都濕透了。
她茫然地跟在吳興後面，低着頭，手指交纏的厲害，七轉八轉，穿過一排尖塔形斜頂都沒走到。
柏歐集團的辦公場地大的過分。
好不容易走到最裏邊的辦公室，估摸着打通了整整三個房間，寬闊的離譜。
門口挂着碩大的“柏歐集團人力資源部總監”亞克力挂匾。
吳興整了整衣領，小心翼翼地敲了三下。
白幕擡頭，看到他嚴肅方正的面目在瞬間轉化成笑容可掬。
“進來。”
有點熟悉的聲音。
白幕沒反應過來，跟着吳興走進寬敞華麗的總監辦公室。
富麗堂皇的房內鋪滿名貴地毯，淡淡的清香彌漫，卓爾不凡的字畫挂滿牆壁。
“姜總。”吳興點頭哈腰，笑容奉迎。
正在伏案的人資總監聞聲微微擡起精致無雙的絕美面容。
目光停頓了下，她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高挑挺拔的身姿氣場強大無匹。
黑色的秀麗長發如瀑直挂，奪目的Quenn牌墨綠西服散漫敞開，裏面是白色的絲綢絨衣，韓版領帶淩亂挂着，調皮中帶着時尚，貼身的緊身長褲襯托出修長筆直的美腿，極致的美感。
無視身旁的吳興，她沖着瞳孔漸漸放大，愕然無措的白幕，微笑伸手，“你好，我是人資總監姜若，是今天的面試官。”
“……”
白幕石化當場。
心裏有一萬頭草泥馬在撒蹄狂奔。
啪嗒啪嗒，小心髒快要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