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趙大少爺,別用這種惡心的眼神看着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柳衾淺淺的笑起來,沒有出聲,單薄的嘴角勾起,有種清麗的魅惑感。
“你哥哥……”趙潆皺着眉頭,拳頭松開,又緊緊地握住,他別過頭,不再看面前淺笑的人。太像了。他惱怒的甩了甩腦袋,可是一張臉還是清晰的浮現在他的腦子裏。那張臉和柳衾很像,眉目細長,嘴唇單薄,一笑,就是一條美麗的唇線。那個人也時常笑,因為比他大了七歲的緣故,總是喜歡揉着他的頭發,一邊揉,一邊輕聲的喚着“阿潆,阿潆。”
他認識那個人有多少年?大概很久很久了。從他被美國的母親扔回趙家起,他就認識那個人了。那個人長得很美,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定在了那個人的身上,再也移不開半分。
那個人一直笑着,身邊總是圍了一圈人,比他大的有,比他小的有,男的有,女的也有。當那個人注意到他總是看着自己的時候,只是回頭淺淺的笑了笑,大概是對他的,所以那之後,他就不可自拔的總把眼神放在那個人身上了。
他那年十三歲,身材高挑,已經有一米七多了。他很少笑,在宴會上總是穿着剪裁得體的西裝,一個人拿着香槟靜默的坐在一旁。他從父親那裏得知了那個人的名字,柳衿。青青子衿的衿。但是他從來不主動去找那個人說話,他喜歡靜靜的看着那個人,看着一群衣着光鮮的少爺小姐們圍着那個人,而那個人總是一副得體的笑容,十分耐心。
第一次和那個人說話,也是那個人先開的口罷。好像是那天,在宴會上,那人被很多人纏着,纏得有些煩了,便找了個理由坐到他的身邊來。第一次說的是什麽?沒有問名字,沒有問身份,沒有問年齡,那人只是靜靜的走到他身邊,微微皺着眉,有些懇求的意味,“我能坐這裏嗎?”
他當時很慌亂,有種慶幸的感覺,又有種忐忑的不安。他眼神有些閃躲,不敢看那個人,只是狠狠地點了點頭。
他大概知道那人坐在他身邊的原因。自己是趙家的獨子,而且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千金生下的私生子。他性格有些乖僻,同齡的二世祖們都不太敢接近他。所以,大概坐在他身邊,可以免掉很多麻煩吧。
他一直知道自己喜歡的是男人。他的第一個男人是他在美國上學時,學校裏的美術老師。他母親也知道,因為他帶過一個男人在家裏做,被他母親看見了。而他母親什麽都沒說,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扔給他一盒橘子味的杜蕾斯。所以他看上那個人,似乎就是這樣理所當然的事。只是他沒有想過,他們之間深的淺的,甜的苦的,糾纏了太多太多。
那個人是他第一個認真對待的人。很認真。很認真地追過,很認真地愛過,也很認真地傷害過。
他記得他們相處的每一個細節。從剛開始小心翼翼的接觸,到親昵的稱呼,再到最後親密的親吻,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那個人比他年長,總是很包容他,他有時候一些無理取鬧的行為,那人也是無奈的笑笑就過去了。他當時很愛那個人,喜歡那個人輕柔的撫摸他的頭發,喜歡那個人親昵的喊自己“阿潆”,喜歡那個人在他生氣時無奈的模樣,喜歡從身後抱住那人溫暖的觸感,喜歡那個人身上帶着不易察覺的清甜香味,喜歡那個人冷冷清清的站在一旁,眼光看向很遙遠的地方……他那時候很喜歡他,喜歡到除了他,自己再也不需要任何東西的地步。
他很喜歡他,喜歡他到不敢擅自碰他的地步。他的人那麽漂亮,那麽溫柔,那麽幹淨,他舍不得碰,舍不得讓他的人痛。就算是三年的交往,他們也僅僅停在嘴唇相貼的程度。他也曾想溫柔的要了他的人,可是那人很害怕,眼裏臉上全是慌亂又哀傷的神色。他心疼,他舍不得,他心裏肺裏全是他的人,他怎麽忍心?所以,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有逼過那人。
或許七歲的年齡差不是一個小數字。交往的那段時間裏,那人總是比他格外成熟。他或許不懂他的人,他的人總是溫柔的笑着,溫柔的對待他,什麽都包容他。他想保護他的人,他也想讓他愛的人依靠,可是那人總是親近又淡漠,讓他無從下手。
他的人喜歡安靜,盡管在宴會上,他永遠是衆人的焦點。那人喜歡站在靠窗的地方,任由微風缭亂他細碎的頭發,眼神遙遙的,似乎逃到他永遠都追不到的地方。
他喜歡那人溫柔又冷漠、歡喜又哀傷的側臉,可是他又不由得皺眉,為什麽他的人總讓他有種心疼的錯覺?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掏空了,掏出心肝,掏出誠意,掏出他所有的情感,交給他的人。他想給他最好的,想一步一步完全擁有那人。他将他們的将來想得那樣好,計劃得那樣美好,連睡醒,嘴角都是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