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的香囊不錯

“所以宋楚, 你和你的清哥哥還有聯系嗎?”

那人在太醫院,若是能拉攏他,最近煩憂的事都能迎刃而解了。

眸色頓了頓, 也不過一瞬間的事, 宋楚輕輕搖頭,“沒, 沒有。”

她答得認真, 但宋鹹英并不信。

“宋楚, 你要說實話。這裏只我們姐妹二人, 姐姐不是在責備你, 而是現在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如今你還沒明白嗎, 咱們六英殿已然被太子殿下厭棄了,而梨音殿那位又有了身孕, 姐姐我不能坐以待斃知道嗎?不然咱們将來的日子,有得苦了。不過若是太醫院有人, 既可以調養身體為孕育皇嗣做準備,還能通過太醫院的案卷知道其他殿的情況, 甚至還能做些手腳, 你明白這有多重要嗎?”

“所以, 你與清哥哥還有在聯系嗎?”宋鹹英再問了一遍,緊緊盯着她,勢要逼她說出真話。

“沒有。”宋楚低着頭,斂住了眼裏的情緒。

“沒有……那你抖什麽?”宋鹹英沉了臉,完全不信宋楚所說的沒有。

她一直記得,這兩人青梅竹馬,若不是自己帶宋楚進宮,這時候怕是在談婚論嫁了。宋鹹英如今有一絲後悔。若當初沒帶宋楚入宮, 而是用她吊着那人,還愁不為自己做事?如今進了宮,才明白太醫的重要性。

“說吧,抖什麽?”

“突然感覺有,有些冷。”宋楚捏了捏自己冰冷的小手,她沒說謊,她現在真的全身發冷,如墜冰窖。

“嫡姐,我先回去加件衣服……我那裏有鎮痛消腫的膏藥,若是嫡姐要用,直接讓人來拿就是了,至于其他的,我,我也想不到辦法。”

宋楚說着,看了一眼嫡姐,轉身離了屋子。雖然面上強裝鎮定,但看得出來神色有些慌。

宋鹹英盯着宋楚慌張逃走的背影,臉色很不好看,卻也沒有阻止。她這庶妹,看着乖巧聽話,實則只要是不想說的,一個字也不會說。

神色不對勁,一看就知道有事。

有事就好,有事那就表明沒有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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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鹹英的身體倒是沒有什麽大的問題,之前殿裏還有些常備藥,吃了也在慢慢好轉。

但她只要一想到梨音殿的那位可能已經有了孩子,就受不了。

今日原本打算說動宋楚,讓她去清太醫那裏拿點藥,李梨的肚子,說什麽也得除掉。

但沒想到這人油鹽不進。

着實氣人。

宋楚出來的時候臉色慘白,怛然失色,連路都有些走不穩的樣子。

春妞見狀吓了一跳,忙過去攙扶住,“姑娘,你怎麽了?”

她剛剛沒進去,不知道裏面的情景。怎麽進去一趟小臉血色都沒了。

宋楚沒說話,後面跟着出來的楊嬷嬷卻是哼了一聲,

“還能怎麽了?想到情郎傷心了呗。嫡姑娘問還藏着掖着,當府裏有誰不知道你倆的事?”

春妞一聽有些生氣,也顧不得這人是殿裏的管事嬷嬷,怼她,“你胡說些什麽啊?有你這樣亂污人清白的嗎?诶你跟着我們做什麽?”

她攙扶着姑娘回偏院,這楊嬷嬷也往這邊走,目的很明顯,一直跟着她們。

“老奴是奉嫡姑娘的令,去四姑娘屋裏取藥膏的。你們四姑娘剛剛可說了有藥膏。”

意思就是現在可賴不掉,之前就說了有。

無法,只得讓楊嬷嬷跟着。

宋楚回了屋子,抿了好幾口熱茶身體才逐漸暖和過來。

“姑娘,你到底怎麽了?”小臉白就不說了,整個身子竟是微微顫抖。

像傷心,但更像是受到驚吓一般。

春妞想問是不是因為清公子的事,但看了一眼那邊,楊嬷嬷還在,又不好問。且問了估計也會像之前那樣,只紅眼睛,其他什麽也不說。

她給姑娘塞了個小手爐。

“沒什麽的,就是有些冷。”抱着小手爐,宋楚有些發呆。

那幾個字撞進耳朵裏,就像是石子兒投向了平靜的湖面,引起了一連串的反應。

楊嬷嬷磨磨蹭蹭,原本打算聽幾耳朵,結果那邊沒音兒了。

沒好氣的癟了癟嘴巴,她這才挑起藥膏來。

本來也只是做做樣子,畢竟藥膏正殿也是備了一些。

所以她就随便拿了一個綠色的小瓷瓶。

卻在轉身要走的時候,看見這錦盒底下與放錦盒的架子中間有些空,像是錦盒壓着一個什麽東西。

楊嬷嬷順手将裏面的東西掏了出來,神不知鬼不覺的藏在手心,帶走了。

回去之後,楊嬷嬷将順來的東西遞給宋鹹英。

是一小包白色的粉末。

“這是老奴剛剛在拿瓷瓶的時候,順手拿的。”

宋鹹英此時正在想怎麽搞死李梨肚子裏的孩子,她接過楊嬷嬷遞來的東西,湊近聞了聞。

“哎喲娘娘這您可不能聞,”嬷嬷一把搶過那藥包,就這一瞬間,宋鹹英已經聞到了一點。

味兒有些淡,不仔細聞都聞不出來,宋鹹英捂着鼻子,驚訝,

“麝香?”

“對,娘娘,您可不能聞這個,麝香性烈,活血通絡,但長期聞的話,對女子身體極其不好。”

“快扔到一邊。”宋鹹英急忙吩咐,她哪裏不知道這東西對身體不好,這東西,不就是堕胎用的嗎?

等等,堕胎,宋鹹英恍然,這不正是她現在求而不得的東西嗎?

原本因為自己近距離吸了一點麝香的惱,頓時煙消雲散,“這味藥正好解了咱們的燃眉之急,嬷嬷你說是吧。”

“娘娘說得極是。”

“不過宋楚的屋裏為何有這東西?”宋鹹英冷靜細想,怎麽想都覺得有些意外。

“不清楚,”楊嬷嬷也有些疑惑,“是不是被別人害了?”

“她那屋子,在咱們六英殿最裏面,平日裏誰去得了?”

宋鹹英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楊嬷嬷,“嬷嬷,該不是你自作主張,”

“哎喲姑娘!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做這事兒啊。那四姑娘是送來幫您争寵的,一榮俱榮,老奴去害她做什麽?”

宋鹹英也只是這麽一說,她相信楊嬷嬷拎得清。

轉瞬,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楊嬷嬷,你記不記得,宋楚小時候,很是聰穎。”

“姑娘您這麽一說,老奴倒有些印象。她那生母雲氏就是個聰明的,當初生了孩子,主動将孩子抱到正院不說,正是得寵的時候又突然自困在偏院,當時後院那些姨娘哪個不說她傻,自己的孩子往別人院裏送。可十幾年後的今天來看,如今後院裏,除了夫人,怕是數她過得最好 。”畢竟當初那些作妖的,死的死,發賣的發賣,去莊子的去莊子,就連生了獨子的孫姨娘,如今也好不到哪裏去,被不成器的庶子煩憂,整天拆東牆補西牆的還着賭債。

“生母聰明,哪裏會生出什麽蠢貨。不過姑娘,四姑娘當初從假山上摔了下來,大夫說傷到了頭部,所以如今這蠢樣,也不是不可能。”

宋鹹英自是記得那件事,那事鬧得挺大,她當時看到宋楚流了好多血,止都止不住。要不是恰巧有大夫在,及時止血才救回一命。

但有些事,不能細想。

這麽多年,她一直以為宋楚蠢笨。但府裏十幾個庶女,其他寂寂無聞,只宋楚一人才貌出挑,且在外面,人家提到宋博侯府,哪個不是說的宋家姐妹?

而不是只她宋家嫡女。

所以,當她在沾沾自喜拿捏着宋楚的時候,是不是被她利用了?!

越想越有可能,宋鹹英黑了臉,不然這堕胎藥從何解釋?

進宮随身帶着堕胎的藥,她想要這個,這個就出現在了自她面前,世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

這個宋楚,當真是不簡單!

被人覺得不簡單的宋楚,正在不安寧的做噩夢。

眉心緊蹙,小臉慘白,冷汗浸濕了薄衣。

好不可憐。

夢裏,小小的宋楚模樣稚嫩,玉雪團子一般,提着一盞白兔小燈,然後就從假山上摔了下去,鮮血浸濕了整個衣衫,她置于血泊中,想呼救,卻張不開嘴,又場景一轉,她似乎掉下的不是假山,而是湖裏,浸濕衣袖的不是血,而是湖水,依然無助的呼救,卻是滿口鼻的湖水灌了進來……

“啊”她猛的驚醒,胸脯微微的喘。

眸色驚恐,又披頭散發的抖,看着有種瓜兮兮的無助感。

盯着前面床幔呆了一會兒,小時候和上輩子走馬觀花,在她的夢裏浮光掠影,最後定格在那禦湖裏。

久久揮散不去的冷 。

她小聲喚春妞,然後讓春妞給她簡單收拾幾下,就去了朝陽殿。

因為潛意識裏,一想到朝陽殿,她就安心了幾分。

心裏的害怕也少了一些。

出了六英殿,在去往朝陽殿的路上,迎面走來了兩個小宮女。

二人并排,正在絮絮叨叨。

“過幾天出宮的名單你看了嗎?有沒有你?”

“哎沒有。真是羨慕那些可以一同去的,宮外規矩不似宮裏多,到時候有的是機會,何愁殿下不寵我。”

“想得多。寵了之後又能怎樣?運氣不好的,就如六英殿的那位,至今沒名沒分的,不過一個通房罷了。

“那也甘願啊,能被殿下抱在懷裏寵幸,哪怕只有一夜,以後的日子,也總好過咱們日夜不停的幹活強吧。”

宋楚腳步一頓。

出宮。

對的,過幾天就是正月初十了,那天聖上會協同文武百官,到郊區春祭。然後留在旁邊的行宮裏直至正月結束,美其名曰,與民同樂。

上輩子東宮的太子和太子妃就一同去了。

而就在這期間,東宮無主,所有很混亂黑暗,各殿更是明争暗鬥得厲害,兩位側妃尤甚,而她也慘死其中。

倘若這次她能跟在出宮,不在東宮了,那是不是,是不是就能避開她們,就不用死了。

想到這裏,瑩瑩杏眼這才有了些光亮。因為噩夢而慌亂了一早上的心終于漸漸安定下來。

她壓住顫顫的心跳,快步去了朝陽殿。

一定要纏着娘娘,讓娘娘帶她一起出宮才行。

朝陽殿。

常秦正在給慕容拓把脈。

脈搏沉穩有力,規律跳動,是正常身體的脈象。他捋了捋山羊胡,可以确認,

“殿下的毒完全解了。”

順平在一旁喜上眉梢,“是嗎,殿下真的解毒了?身體完全好了?”

“嗯,平日裏只需注意一些即可。”

“那真的是太好了,常先生你真是太厲害了,那種劇毒都能解。”順平喜滋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被解毒的是他。

慕容拓的心情也不錯,淡漠的臉上難得輕松了一些。

這毒折磨了他大半年,讓他身體虛弱了這麽久,如今,總算是擺脫了。以前做什麽都束手束腳,現在終于不受束縛了。

“殿下,魏将軍他們前段時間就在建邺東郊侯着了,如今殿下的身體已然恢複,是時候回景國了。不若趁着這次出宮,”

常秦還未說完,外面就傳來了一道聲音。

清麗又熟悉。

“娘娘?”

是東宮的那個女人。

常秦微微皺眉。他不常來朝陽殿,也能憑聲音知道是那個女人,可見那女人在朝陽殿待的次數有多長。

見殿下聽到那聲音之後,眉梢都柔和幾分。

常秦覺得事情不應該發展成這樣,還想繼續勸殿下及時回景國。

卻見自家殿下手一揚,阻止道:

“此事改日再議。”

宋楚去朝陽殿的寝殿,被告知娘娘在書房,而後又來到書房,又見房門緊閉,想來正在議事,于是只得候在門外。

平日裏她都會乖巧的等着,但今日心裏有些着急。出宮的事若是不敲定下來,心裏就像有塊大石壓着,喘不了氣。

好在這時門從裏邊打開了。宋楚提着裙擺就要進去,被從裏面出來的人撞個正着。

是順平,還有另外一個人。

宋楚認得他,就是娘娘從景國帶來的常大夫。

她正要打招呼,卻被對方瞪了一眼。

惡狠狠的,似乎有些生氣?

嗯?宋楚覺得自己好像沒惹到他呀?怎麽感覺越發不待見自己了。

不過一想這個人好像一直這樣,她心裏又有事,于是就沒多想。

擦肩而過,進了屋。

然後就徑直走到矮案旁,很是自然的跪坐在了軟墊上。

靠近了些,又靠近了些。

宋楚看了一眼旁邊坐着不知在想什麽的某人,

雖然知道對方可能在想事情現在打擾不好,但是,自己這個也很緊急。

“娘娘。”

“嗯?”

“我也想去。”

慕容拓看向她,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去哪裏?”

“宮外……阿楚也想去,可以嗎?”

慕容拓沒有馬上回答,聽到“宮外”他還以為女人知道了他要回景國。

娘娘立馬回答,看在宋楚的眼裏,那就是不答應的意思。有些急,她伸手拽住娘娘的衣袖,“娘娘,我去可以伺候你的,你想想,娘娘金枝玉葉,在宮外怎麽能沒有人照顧?我可以變成小宮女陪在你身邊。而且外面多不好,多冷啊。你這一去十天半個月的,肯定需要人照顧啊……我給你暖被窩……”

一聽“暖被窩”幾個字,慕容拓的思緒飄遠了。

暧.昧.旖.旎,纏綿悱恻。

等他回過神來,眼前一雙杏眼微紅,巴巴的望着自己,再待會兒就要哭了。

他伸手鉗住女人的下巴,擡高,使得汪汪杏眼正對着自己。

“怎麽了?”癟着小嘴委屈的得不行的模樣。

“阿楚也想去。”眼眶越發紅了。娘娘剛剛不理她,就是不想讓她去。可怎麽辦。

“去不過十天半個月,你為何這般想去?”

“……”宋楚不說話。

她總不能說因為在這十天半個月裏,她若是留在宮裏,就沒了。

如今只有跟着一起出宮,才有活路。

“你不說,本宮就不同意。”慕容拓直覺女人有什麽在瞞着自己。

“你讓她們去 ,不讓我去。”

“誰們?”

“那些小宮女們。”

慕容拓皺眉,然後有些理解了她話裏的意思。

“哪有什麽小宮女?這次我帶順平去。其餘的,應是後宮的人。”後宮的人,又不是東宮。

宋楚逮住這句話,“順平都去得,我卻去不得。娘娘偏心。”

若是可以,她真的想在地上打幾個滾耍賴了。一定要賴到被答應才行。

在娘娘面前,也顧不得其他了,只要能讓她出宮,什麽都可以。

她兩只小手抱着娘娘的手臂,賴騙,“娘娘,阿楚也想去。”

這時順平從屋外進來,領着小吳子在搬運東西,期間朝這邊看了一眼。

見小主乖巧的依偎在主子一側,背影溫馨。

他忍不住出聲,“小主的東西收拾好了沒,後天辰時出發哦。”

“……嗯?”焉耷的長耳朵瞬間豎了起來,宋楚側過身看向順公公,“我嗎?我也去嗎?”她剛剛還在想如何賴騙,結果就聽到出發的事。

“……?”順平不明所以,“前幾天後宮來人要名單的時候,有小主的呀?”

順平說着,看向主子,似乎在問,名單變了?

卻被橫了一眼。

順平突然就機警的反應過來,

“奴才亂說的亂說的,小主莫當真哈。”然後溜了。

他這是,又闖禍了?

屋子裏只剩宋楚和慕容拓兩人。

“娘娘?”

宋楚偏着小腦袋瞅他,杏眼眨了眨。她剛剛聽得清清楚楚的,才不會被順公公一句亂說給框過去。順公公平日裏哪裏像是會亂說的樣子?

若是那出宮的名單早就定了下來,有自己,那剛剛娘娘還……?

卻見娘娘薄唇輕勾,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宋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被娘娘耍了。

她有些生氣,小嘴兒撅得老高,糯糯的罵,“娘娘騙人。”

騙人的某人絲毫沒覺得自己在騙人,“本宮剛剛可沒說不能去,是你自己想的。”說着伸出大掌,扣住女人的腦袋瓜。

“笨。”聲音低沉,帶着一絲笑意。

“嘶,疼。”宋楚抱住自己的頭,“是娘娘做出很為難的樣子呀,誤導阿楚。”

“你若是不想去,”

“想去!娘娘,阿楚想去的,超想去。”宋楚湊近,重新拽住袖子,杏眼裏閃着期盼的光,“娘娘會帶着阿楚一起去的叭。”

慕容拓看了看衣袖上小嫩手,神色未變,問了一句:

“若是……本宮回景國,你也要一起去嗎?”

宋楚有些不解娘娘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娘娘都已經嫁到周國來了呀,出嫁從夫,怎麽會回去哦。”

“本宮說如果。”慕容拓盯着她,非要她回答。

宋楚有點為難。她其實不是很想去景國,倒不是舍不得周國,周國和景國幾百年前是一家,沒什麽家國仇恨,只不過因為景國在北方,常年與外邦打交道,行事比較彪悍。但傳承的文化都是一樣的。

所有若是過去也可以,應該不會不習慣。

就是舍不得娘親。

若是自己去了景國,相隔那麽遠,那娘親怎麽辦?

娘親一個人在這邊的話,那怎麽行?

不過,

“只是如果的話,阿楚是願意的。”假設娘娘去哪裏,她當然要一起去的。

因為只是假設啊。

慕容拓自動忽略了“如果”兩個字,只聽到了她說願意。眉目舒展,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對跟宋楚說,“那就行。”

宋楚到沒在意這麽多,她繼續纏着娘娘問:

“娘娘這次有幾個名額?春妞也一起去可以嗎?春妞很會照顧人的,比我還會照顧。”她要帶着春妞一起去,出宮這段時間宮裏會非常混亂。春妞留在宮裏也不安全。

眉眼彎彎,一張芙蓉臉燦若三月桃花,慕容拓不知不覺嗯了一句。

惹得她笑意更甚。

“娘娘最好了!”

似乎被這笑意感染,臉上不知不覺的也露了一分笑意。

宋楚回去後,一晚上沒怎麽睡。

雖然娘娘答應了帶她出宮,但娘娘之前有過答應了她而沒有做到的情形,就是上次答應帶她去前廷參宴然後就自己獨自走了。

雖然是有特殊情況,但那次她确實沒去成。

那次沒有什麽,但這次卻事關性命,她不敢堵。

因為怕再次被丢下。

所以天還沒亮她就跟春妞一起,等在朝陽殿了,披星戴月。

好在順利上了馬車,同那長長的儀仗車隊一起,緩緩出了宮。

經過厚重宮門的那一刻,宋楚明顯感覺自己的心真正的輕松了起來,就像有人搬走了心裏的那塊大石頭,之前壓抑的心一下子就舒坦了起來。

整個人也輕松自在了不少。

皇城主道上,陽光明媚正好,偶有飄落幾片雪,初晴與白雪讓整個街道都明淨了幾分。

禁衛軍開道,高頭大馬,儀仗随行,還有各種規制的馬車跟上。

聖上出行,百姓紛紛在兩旁跪地送行。

長長的隊伍中間,一輛鑲金繡花的馬車裏,宋楚一身宮裝,坐得乖乖巧巧的。

就像是等着夫子來檢查課業的學子,正襟危坐,又羨慕旁的學友在外面玩,心下微動想要撩開簾子瞧。

她瞥了眼從上馬車開始就靠在車壁閉眼小憩的娘娘。也不知準不準許。

宋楚的宮裝有些肥大,是借的春妞的。因為東宮除了太子妃,便沒有其他小主的名額,所以宋楚是頂着太子妃貼身宮女的名義。

自然是要穿宮女裝的。

而臨時又來不及做新的,所以就拿了現成的。寬大的宮女裝,襯得宋楚小臉巴掌大,肉肉的感覺。

人家穿這個臃腫,她穿着,是玲珑剔透,

慕容拓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不知看了多久。

“怎麽了娘娘?”宋楚也注意到了,“貼了貼自己的小臉,“臉上有東西嗎?”

她微微皺眉,想找銅鏡看看自己臉上到底有什麽?問娘娘也不說,只一直瞧自己。

馬車是臨時增加的,因為原本計劃是太子和太子妃一輛馬車。

出發前幾天又變了卦,所以準備的不是很充足。

這車轱辘聲音有些大,馬車甚至不是很平。

所以宋楚陡然站起來,晃了一下沒穩住。

“娘娘,太子那邊有請,”這時馬車的簾子突然被人從外面掀開,還沒看清楚人,簾子又被放下了。

前後不過一瞬,若不是馬車內突然亮了一些,沒人會發覺車簾被掀開過。

坐在外面板上的順平耳朵有些不正常的紅。

哎喲要瞎了要閃瞎他的狗眼了。

他剛剛看到主子一只大手掐着楚小主的細腰。

而楚小主正坐在主子的腿上?

這什麽虎.狼.姿.勢?

殿下他也太會了吧!

馬車內,宋楚謝過接住自己的娘娘,然後順利找到了一個銅鏡,看了看,幹幹淨淨,沒什麽異樣啊?

慕容拓摩挲着自己的手,剛剛的細軟還未完全消散。他瞧了一眼女人的細腰。

這才問外面的順平。

“什麽事?”

外面的順平答:

“殿殿下,剛剛太子差人來,邀娘娘共乘。”

原本太子和太子妃是一個馬車的,但昨天臨時增加了一個馬車,

至于是為什麽,大家也是不敢問。

慕容拓聽了抿着唇。

沒動,似乎沒有想要去的意思。

“娘娘,你不去嗎?”宋楚問。

雖然那個太子十分讨厭,但在外面,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啊。如若不然,到時候讓人知道太子和娘娘不對付,那對娘娘來說就不好了。

娘娘才剛來,這些可能有些不懂,但自己作為娘娘的得力主侍,自然要給注意到。

于是軟聲分析給娘娘聽。

在宋楚的再三勸說下,慕容拓才出了馬車,來到前面的另一輛馬車上。

有些勉為其難,不過女人既然堅持的話,也無妨。

旁邊仆從将馬車的簾子打開,慕容拓朝裏面随意掃了一眼,馬車裏除了朱煜,還有一個人。

一身黛青色合身朝服,長相清潤,整個人的感覺就是芝蘭玉樹。

視線并未過多停留,慕容拓進了馬車,瞬間馬車裏的空間都變小了些。

見到慕容拓進來,朱煜本能的脖子一疼。

他還沒忘記那天這人眼中的殺意。

要他說,自己是斷不想看到他的,奈何這次春祭還需要他們二人共同露面。

“微臣見過太子妃娘娘。”車上另一人請安,一舉一動溫柔至極,好半天沒聽見免禮也不尴尬。

慕容拓沒搭理他。

而是看下朱煜,有些不耐煩。

“什麽事?”

朱煜清了清嗓子,先給他做了介紹 。

“這是清安,原在太醫院擔職,如今被我挖過來了,太子詹士,孤的左膀右臂。別看我!孤現在可不願跟你獨坐!是因為這幾日有些事項咱們需一同參加,必須事先熟悉熟悉,所以才讓你過來一道聽。”

慕容拓是第一次參加這個春祭,在景國根本就沒這些。想着确實還不知流程是什麽,于是倒也坐了下來。

清安見娘娘已經坐好,于是拱手,

“殿下,娘娘,這次春祭與往常一樣,選在郊區行宮旁,那裏良田萬頃,土壤肥沃,每年的收成很好。明日殿下與娘娘參加春祭儀式,不需要說什麽,到時候是聖上全程講話,你們只需跟着聖上,聖上怎麽做,你們便怎麽做。祈禱祭祀步驟是固定的,但可能聖上臨時安排其他的,所以要全程全神貫注,馬虎不得。”

“第二日,聖上會與當地的地方官員和村民們交流,殿下和娘娘到時也要提幾個問題,與他們互動。至于什麽問題,微臣已經草拟出來了,等到了行宮就拿給殿下和娘娘。 ”

“第三日,殿下和娘娘需要一同下地,以顯示農耕貴重。殿下放心,微臣已經準備了特質的皂靴,确保泥土不會沾染到腳上。不過這期間要特別注意拿農具的方式與姿态,且要切記,一鋤頭子下去,需得用力 ,但也要注意儀态。”

……

事情有些多,要記的也多。

清安講了很久。語速不快不慢,适中,似乎在等聽者消化。且聲音溫柔,一旁的朱煜聽得昏昏欲睡。

盡管如此,清安并沒有覺得尴尬,甚至将聲音放低了些。

慕容拓到沒有睡,似乎在聽,又似乎沒在聽。且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一直盯着面前的清安。眸色似乎有些變化。

“娘娘可有什麽疑問?”清安有所察覺,他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娘娘問話。

慕容拓聞言,掃了他腰帶一眼,好半天才說道:

“你身上的香囊不錯。”

針腳細密,翠竹,很是熟悉。

清安一愣。

低頭看了眼自己腰上系着的東西。

這時一旁的朱煜不知怎的醒了過來,跟着看了過去,

“這哪裏是香囊,分明是荷包。”朱煜嗤了一句,某些蠻子定然不懂其中的差別。

說着又看向清安,打趣道,“人清安品性高潔,還未議親,又克制守禮,哪裏會挂個定情的香囊在衣服上?”

“殿下說笑了。”清安眉眼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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