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宋猴兒

行宮依山傍水而建。前面是條河, 後面一座山。

空氣清新,風景秀麗。特別是每日清晨的時候,白霧籠罩環繞, 猶如仙境般缥缈。

宋楚是頭一回來郊外。之前府裏每次去郊外莊子避暑或者賞花的時候, 她都沒去。因為只有那幾天,她才能無憂無慮無所顧忌的躺在娘親懷裏, 撒嬌。

聽她講小時候的故事。

頭一次來郊區, 宋楚有些拘束。

不過因為春妞進宋府之前家是郊外的, 她帶着宋楚很快便與周遭的村民打成了一片。

每天帶着宋楚河裏撈魚, 搬螃蓋兒, 還有滿山遍野的跑, 抓野兔兒……

這個地方可能是處于山坳裏還是怎麽回事,氣候相比起來比城內要暖和一些, 如今有山花爛漫,草木叢林, 宋楚身子嬌弱,每每氣喘籲籲小臉紅撲撲, 但樂此不疲。

她這邊撒丫子的野, 行宮裏, 慕容拓正被春祭的事忙得脫不開身。

雖然是聖上與文武百官的事情,但作為太子妃,他像這等子一年一度的大事,要麽跟着太子一起,要麽與皇後一道,總有些事情忙。

且除了周國的事,還有回景國的部署。

一連好幾天,不可開交。

等這些都差不離忙完了, 慕容拓才陡然發現,這幾天都沒怎麽見倒某個女人,也沒聽到那女人在身邊呱噪了。

“她去哪兒了?”

平日裏一有時間都出現在自己身邊,要麽乖巧坐着,要麽煮茶磨墨,如今卻經常不見人影。

“回殿下,楚小主可能在自個兒屋子裏吧。”順平每天跟着殿下,對此也沒過多關注,畢竟每天都能見到的。只是不像之前那樣,一有時間就整日待在主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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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換了個新地方,楚小主從小又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麽文靜的性子,難免有些不習慣。”

這邊順平的話還沒說完,院外便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只見本以為在屋子裏文文靜靜的某人,此時在院門口與當地的村婦們一一話別。

夕陽下,宋楚一身宮裝髒兮兮的,不知從哪裏弄了張碎花頭巾,跟旁的婦人一樣包住了一頭青絲,不倫不類又土又俗,白嫩嫩的小臉笑得眉眼彎彎,此時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了。

順平覺得自己臉有些許的疼,他才剛誇贊完啊。

“翠花,那咱們明日再約,我先去把這小螃蓋兒養好。明日咱們再去山裏摘花兒。”

“要得!山裏的花兒開了,滿山紅豔豔的,不僅好看,還min甜的,好吃着哩。”

“嗯嗯!”宋楚抱着個泥土一般顏色的小罐子,朝那個叫翠花兒的村婦點頭表示期待。

又與她們說了一會兒話,宋楚才讓春妞送她們離開。

而自己則抱着罐子朝院裏走去。罐子不是很大,裏面淺淺一層水,倒是不重。

剛轉身,便看見太子妃娘娘站在院子裏,淡淡陽光下,身材颀長,鳳眸幽深,朝這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宋楚一見到娘娘,一雙杏眼頓時亮晶晶的,像溢滿了星辰一般,她朝着娘娘小跑而去。

“娘娘你看。”跑得近前來,宋楚将懷裏的東西遞給娘娘看,獻寶似的,“這是翠花送給我的小螃蓋兒。”

慕容拓垂眸瞧了一眼,罐子裏有四五只,指甲蓋大小,顏色還很淡,要不仔細看,在清水裏都不易察覺。還有一條小銀魚,游來游去。

薄唇輕抿,慕容拓移開視線,看向女人。好半天,他才開口,不過不是對她說,而是吩咐旁邊的順平,“去拿面銅鏡來。”

順平因為剛剛自己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了臉,正尴尬着,一得了吩咐,便飛奔着跑開了。

“怎麽了?”宋楚不明所以,娘娘這時候讓拿個銅鏡來做什麽哦。

看看妝容嗎?宋楚瞧了娘娘。妝容如常,沒花,很好看呀。不過要是不這麽冷着臉那就更好了。

女孩子要多笑一笑才好呀。

慕容拓冷着臉,一直沒說話。

等順平将銅鏡拿來之後,他才對某人說道:“你自己看看,像什麽樣子?”

“……?”

宋楚瞄了一眼銅鏡裏的自己,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有些囧了。

小臉蛋兒不知哪裏沾的泥,髒兮兮的不說,沒被包住的秀發淩亂的散着,有泥土幹在上面,混着不知什麽樹的葉子。整個一蓬頭垢面的樣子。

衣擺上鞋子上,全是泥。特別是珍珠繡鞋上,鞋面上全是泥垢,幹得像是起了一層皮。

應該是剛剛在河邊的時候,春妞和翠花兒她們在撈魚,因為之前自己沒下過河,便沒跟着下去,而是待在岸上,沿着岸邊跟了她們一路。河邊泥漿多,估計是那個時候染的。

整個兒看下來,宋楚臉都紅了。

她剛剛頂着這一身,在外面渾然沒察覺。

窘。

慕容拓見她已經看清自己現在的模樣,這才出聲斥道:

“之前毛毛躁躁,現在好了,渾身竟是髒兮兮的,是哪裏鑽出來的泥猴兒嗎?”

宋猴兒癟着小嘴兒,微微低着頭,看似認錯态度良好,實則小腳點着地面,不說話。

抓魚肯定會髒衣服啊,髒了洗一下就可以了嘛。這又哪裏讓人生氣哦。她在外面,又穿着宮女裝,翠花她們哪裏知道自己是哪個哦。所以也丢不到娘娘的臉呀。

宋楚以為娘娘斥責她,是又給娘娘丢臉了。

宋楚低着頭不說話,在慕容拓看來就是認錯了,神色稍微緩和了一點。剛剛看見她這髒兮兮的小模樣,慕容拓真想直接拎着她扔池子裏洗幹淨。

像什麽樣子?

院子裏有些行宮裏的侍從,眼觀鼻鼻觀心,隔得遠的,偶爾大着膽子瞧一眼。太子妃板着臉,訓着她最得寵的侍女,看來太子妃此人,真的如傳聞一樣不好相處。

不過話說回來,連太子妃身邊的侍女都這麽好看的嗎?

這麽好看的,還舍得訓斥,這太子妃可真狠心。

人家都認錯了啊,還在那裏不依不饒的。

慕容拓原本還要再說幾句,旁邊的順平看了看日頭,在旁邊小聲提醒,“殿下,常先生他們還在等着,”

這才沒有再說其他的。

“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去将衣服換了?”

“哦。”宋楚應了一聲。

今天跑了一天,确實該去沐浴了。

宋楚答應着,她把懷裏的小罐子遞給旁邊的春妞,讓她去找個地方放好,而自己卻朝着娘娘伸出了小手。

小手白淨,倒是沒染泥。

“娘娘,阿楚想去甘泉殿。”

聽說這行宮來裏有個甘泉殿,是專門的沐浴溫泉,引的是後山的溫泉水,溫泉水滑洗凝脂,據說泡了對皮膚很好。

宋楚想不若趁着這個機會,去泡一泡溫泉?

但她現在作為宮女,自然沒資格去,但是,她可以以娘娘的名義去,娘娘是太子妃,有一專門的浴間。

蝦着小手,微微仰着下巴,“阿楚想借娘娘的令牌,可以嗎?”雖然是問可以嗎,但小臉期待,似乎知道娘娘不會拒絕自己。

看着娘娘想都沒想就從袖口拿出了鎏金的令牌,宋楚眉眼彎彎,“娘娘最好啦。”

有了令牌,她就可以去任何地方了。

寝殿離甘泉殿有些距離,過抄手游廊,還有庭院。

“春妞,你覺不覺得娘娘對我有些變了?”宋楚一路上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變了?哪裏變了?”

“就是變得,兇巴巴的。”對,兇巴巴,動不動就兇她,就像剛才,就算衣服髒了有些不雅,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呀,娘娘她為什麽生氣了。

以前都不這樣,頂多就是不理她。

還有嫌棄。

如今嫌棄倒是嫌棄,但就是感覺不一樣。

“沒有啊。”春妞回想了一下。

春妞剛剛去放土罐子了,沒聽見太子妃說宋楚像泥猴兒的事,不過倒是聽到了最後斥着姑娘去沐浴。

但感覺還好啊,只是聲音大了一些,那人對誰都冷冰冰,表情哪裏是兇了,倒像是有點……寵溺?

“娘娘很寵姑娘的。”春妞得出肯定結論。

“是嗎?”宋楚囧,沒明白春妞哪裏看出了寵。

“嗯,娘娘一直都很寵姑娘呀,你看這次,娘娘就只帶姑娘出來散心。這是後宮獨一分呢,你聽說皇後帶着哪個後宮的人了嗎?沒有噻。那貴妃娘娘是聖上帶的。所以太子妃對姑娘是真的很好啊。東宮那些殿可羨慕姑娘了,一直困在宮裏,當然想出來走走呀。連帶着,鴛鴦她們都好羨慕奴婢呢,嘿嘿。”

聽着春妞這般說,宋楚倒也覺得娘娘對自己很好。而且剛剛還給了自己令牌呢。

那令牌一般都不離身的,可是身份的象征了,娘娘都沒有猶豫。

這樣一想,那就原諒娘娘剛剛對兇自己叭。

“嗯,春妞,你剛剛拿的是那件緋色齊胸的襦裙嗎?”

“是的姑娘,不過在行宮裏可以穿那件嗎?”行宮裏姑娘是宮女,現在身上穿的還是宮女裝。

“可以的,今晚是元宵,我之前有聽到順平說今晚有可能要出門,讓我準備準備,想來是去城內的燈會玩兒。春妞你也準備準備。”

春妞為難,沒接話。

“怎麽了?今日元宵節,城內的燈會很好看,你不想去看嗎?”

“奴婢當然想跟着姑娘一起去啊。可,可奴婢沒有聽到順公公說要出去诶。”到了這裏,春妞的名額其實是朝陽殿的,更是東宮的,所以得聽上面安排。

春妞想到這,有些沮喪,“姑娘,奴婢是不是不能去呀?”

“沒說嗎?我以為你知道呢。哎呀沒關系,你跟着我一起去就可以了。”

“這樣可以嗎?”

“當然了,你是我的人,我說可以就可以哦 。”

“嗯。”春妞喜笑顏開。

如此這般說着話,二人來到了甘泉殿。

甘泉殿檐牙高啄,但雕梁畫棟,整體的殿宇十分柔和。可能因為裏面有大小好幾個溫泉池子,所以越走近,越能感受到空氣中迎面而來的濕意。

“站住,何人這般大膽敢闖甘泉殿?”進殿門的時候,宋楚她倆被攔了下來。

侍衛膘肥體重,大目怒睜,看着臉生且看衣着與禁衛軍不一樣。

估計是行宮的護衛。

春妞一看這架勢,瞬間被吓住了,“奧,姑娘,咱們進不去這個。”

就跟在禦花園的亭子是一樣的,這溫泉池子都是有份位的才能使用,姑娘沒份位,進不去。而且現在姑娘和自己一樣,穿的都是宮女裝。更加進不去了。

春妞扯了扯姑娘的衣袖,想拉着姑娘走。因為她怕姑娘想起那次在禦花園的傷心事 。

沒想到姑娘沒動。

宋楚絲毫不慌。

見眼前二人持刀擋着她們的去路,宋楚站定,小手從袖兜裏拿出鎏金令牌遞上。

小腰板挺得直直的,她剛剛都有想到這些的,所以才借的令牌。

甘泉殿內自有伺候的內侍,攔人的侍衛剛剛只是見兩個宮女打扮的走近,并無主子,于是就怒喝住她倆,但沒想到其中一個竟然拿了令牌出來。他立馬變了臉色,恭恭敬敬的讓了道。

別管什麽令牌,有令牌的都是主子。

二人便這樣輕松進入甘泉殿。

不遠處,一大群宮女太監簇擁着一位妝容精致的主兒朝這邊走來。

是楊貴妃。

後宮新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依然盛寵不衰的楊貴妃。

楊氏停了下來,看着前面殿門口的那人。

容貌氣質俱佳,一身尋常的宮女裝被她穿得賞心悅目。那宮女從袖子口拿出金牌,進了殿。

楊氏問旁邊人,“聽說陛下昨夜幸了個行宮的宮女,就是她?”

楊氏用下巴點了點前面那人。

“具體的奴婢也不清楚,不過這人敢只身來甘泉殿,且身上有金牌,昨晚聖上賜了令牌給那個宮女的。據說那個宮女身段窈窕楚宮腰,看樣子應該是。”

楊氏哼笑一聲。在後宮經營二十幾年,楊氏聰穎過人,頃刻間腦中便有了個想法,她招來心腹宮女。

“初次泡溫泉,定是不知去哪個院兒,你讓人去引個路,往太子的院兒引。”

若是以仁厚孝賢著稱的太子爆出與後宮的女人厮混,與庶母私通,看看她坤明宮的蠢貨如何應對。

“是。”心腹宮女應道,心腹就是心腹,能想主子所想,“太子殿下每日這個時辰都會來泡溫泉。奴婢定會在此之前引那人去。”

說着便領命而去。

旁邊的內侍見娘娘許久未動,于是向前,“娘娘,是要進殿嗎?”

“不,回寝殿,”楊貴妃轉身,“陛下這幾天勞累,本宮去邀陛下一同共浴解乏。”

順便看看好戲。

進了甘泉殿的二人對後面的人和事渾然不知。

殿裏繁花似錦,争奇鬥豔,布局也是清新雅致。

宋楚邊走邊打量。

這時側面走過來一個內侍,微微低着頭,“小主請跟奴才來。”

說着就轉身引路。

春妞見狀,“正好,咱們也不知去哪一間。”說着便拉着姑娘跟着這小內侍走。

一同進了東邊的偏殿。

那內侍話少,到了之後便告退了。

這個浴間的布置,比朝陽殿的大些。

一個屋子裏,一間浴間,中間卻是用一方軟簾從房梁到池子裏隔開。

想來應該是雙人浴。

也不對,雙人浴要中間的簾子做什麽哦。

宋楚有些沒猜透。不過她只是過來泡溫泉的,就沒想那麽多。

衣衫滑落,膚如凝脂。

小巧的玉足輕點,一陣漣漪。

幹淨的溫泉水漫過肌膚……

寝殿這邊,屋內。

不僅有常先生,還有魏将軍,和幾位面生的副将。

朱煜站在一邊,與景國這幾位将軍大眼瞪小眼。他這幾天因為有清安相助,凡事都井井有條,這次春祭脫穎而出,無論是父皇随口的詢問,還是下地幹活,都有模有樣,以前名聲就好,如今得了個體察民情關心民間疾苦的頭銜,聲望更進了一步。

更顯出一絲從容來。

不過這會兒從容不起來,這些人高大威猛,都是在軍中摸爬滾打多年,每個人身上都有一股狠勁兒。

朱煜心裏其實有些發毛。

這時慕容拓從外面進來。

“末将參加九殿下。”

魏眙和幾位副将見狀起身,低聲,但動作整體化一。

顯然是訓練有素。

慕容拓淡淡應了一聲,拔下頭上的金釵扔在一旁,他看了一眼朱煜,微微皺眉。

“看孤作甚?你們在孤的地盤搞小動作,還不容許孤知情?”

慕容拓對此倒沒說什麽,反正他的事朱煜都是知情的。

魏眙見殿下沒說什麽,于是也沒趕人,他上前鋪開一份與圖,

“殿下,路線已經安排好了,時間定了下來,就在今晚,在哪裏接應,從哪裏出城,繞過哪裏,大家心裏都已經清楚了。”

慕容拓順着魏眙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是之前已經規劃好的路線。

“凡事已經安排好了,只等今晚一把火燒了這屋子, ”

“等等。”朱煜瞄着與圖上的路線,剛剛在旁邊一直沒插上話,但聽到這裏忍不住打斷,“你們要放火燒這行宮?”

魏将軍看了眼這周國太子 ,不想理他,白面書生般。

景國以武治國,對力量天然崇尚,對于周國太子這白斬雞一般的身體,魏眙表示,太弱。

但考慮到對方好歹是太子。

既然他問了,魏眙便回答,“我們打算讓朝陽公主的身份消失得名正言順,所以放火是最好的,”

“不行,孤不同意。”朱煜拒絕,“你們走就走,搞這麽大的陣仗做什麽?”

說着,他轉身看向慕容拓,“慕容拓,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麽?這要是有人細心留意一下,便可發現灰燼裏什麽都沒有,到時候你要孤怎麽說?”

“周國太子放心,我們已經準備了死囚的軀體,到時候也在灰燼裏。”旁邊一副将說道。

“那更不行!太子正妃是要入皇陵的,等孤百年之後要與之合葬,你們讓孤跟一個死囚合葬在一起?”

“過場多!”另一高個兒副将一瞪眼,不想跟這人廢話。要他說,他們自己的行動,要這個周國太子參與做甚?

“你對孤放尊重點!”朱煜伸手指他,但見這些人都兇狠的樣子,于是又悻悻的放下手。因為要保密,他沒有帶侍衛,暗衛也早被慕容拓的人趕走了。

所以他現在在這裏沒有話語權。這讓他很是憋屈。

“你怎麽說?”他沒好氣的問慕容拓。

屋裏衆人也看向他。

慕容拓還在看那與圖,似乎在思忖什麽。

聞言,他看了眼大家。

“不放火。放火的動靜确實有些大,難免會有一些人覺察。”

“那要怎麽辦殿下?”

“稱病。”

“稱病?”

“對。稱病,反正太子妃也經常稱病,所以這個不會讓人起疑。回宮路上,本宮記得有一段山路,到時候遇刺客也好,山路崎岖也罷,總之掉下山崖。崖下是條河,到時候搜不到也正常。”

朱煜一聽,這樣的話,也不會對自己有什麽影響,倒也沒說什麽。

幾人一想,這也倒不失一個好辦法。于是又聚在一起商量稱病還有山路上的事情。

朱煜沒興趣參與,他看了看旁邊的慕容拓,

這麽一個多月的相處,沒想到就要分別了。

他剛知道消息的時候都沒反應過來。

他的勢還沒借到呢!

朱煜不是很高興。

“臨走,沒什麽送你,就把當初那個小宮女給你。”至于是哪個小宮女,朱煜沒說,但他猜想慕容拓知道指的是哪個小宮女。就是除夕夜給這人解毒的人。

“你這次帶了沒?”

慕容拓看了他一眼,沒理他。

“你可以走了。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本宮自會辦到。”

朱煜今天來裏,等的就是這句話。

不過又覺得這厮對自己态度不好。自讨沒趣,譏諷這人變臉真快。用得着的時候是一根繩上的,用不着的時候,一腳踹開毫不客氣。

諷了幾句,轉身走了。

他也沒閑工夫在這裏耗。得了承諾就行。累了一天,他是時候去泡溫泉解乏了。

慕容拓看着朱煜出了屋子,從窗子看向朱煜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在視野裏。

他将案上的與圖重新翻了一面,重新畫了路線圖,

“安排下去,咱們今晚就走。”

“今晚嗎?”

“嗯,找人替本宮幾天,今晚就走,且不按原來的計劃到城裏逗留,不進城直接北上。”

衆人一聽恍然,這樣更可,一來以免夜長夢多,二來這樣也對周太子提防了一手。

誰知道以後是敵是友。

于是衆人又重新商議了一番。

因為時間緊迫,各種細節都要重新規劃一遍。

等商議好之後,外面已經夜幕降臨了。

魏眙見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有些坐不住,時常看向窗外,最後實在沒忍住,“殿下,末将申請兩個時辰的假,我想進城一趟。”

“咋回事?”衆人看他。

慕容拓也停下手中的筆,看向他。

魏眙有些不好意思,一張絡腮胡子蓋了半張臉上,竟然有些紅,“老子看上了一個周國女人,要把她一并帶走。”

衆人好意嘲他,“喲,你隐疾好了?”

魏眙早年在戰場上受過傷,傷口位置有些特殊,某個東西壞了。那時他的發妻去了幾年,家裏原本是要給他相繼室的,但他想想,還不知道好不好得了,還是不要去禍害別人。

于是推了親事,還把妾室通房也都安置妥當的送走了。

無欲無求的好多年了。家裏急啊,不知道怎麽辦,畢竟幾代單傳還沒個後。但魏眙自己似乎不是很急。

魏眙是糙漢子,沒什麽講究,平日裏在軍營黃段子不離口的。

所以聽着這話,也沒惱,“不知道,老子自從受了傷,又沒試過!不過就算沒好,我也要帶那個女人走。”

“喲,真看上了?哪家的啊?”

“去去去,叫嫂子!等哪天我綁回去成了親,你們就知道了!”

衆人笑,慕容拓神情也有些許放松。景國民風開放,若是看上了誰,直接搶人也不是沒有。所以慕容拓到沒說什麽阻止的話。

點頭準了。

他也要帶女人回景國。

等衆人散去,慕容拓左等右等不見宋楚過來,便打算去她屋裏找她。

如今是愈發的嬌了。之前這時候,早就娘娘長娘娘短的了。

這時,外面匆匆跑來一個傳話的內侍,說是皇後娘娘有請,讓直接去甘泉殿。

慕容拓微微皺眉。

內侍見太子妃不是很想去的樣子,急了,“太子妃娘娘,這次是大事!皇後娘娘接到消息,聽說貴妃娘娘帶着皇上去了甘泉殿,甘泉殿好像出事了。聽說太子殿下還在甘泉殿……”

內侍話還沒說完,慕容拓轉身出了門。

腳步甚至有些淩亂。

朱煜在那裏不要緊,宋楚還在甘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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